在欧洲中世纪时期,大概社会上最有学问的人都集中在教会。至意大利文艺复兴初期,教会内的神职人员不仅有哲学家、神学家和星相学家,还有文学艺术家;为教堂绘制壁画的画家中,神职人员也不少,尤其在14-15世纪期间,著名的僧侣壁画家就有好几位。这和我国古代的佛教艺术盛行时期十分相似,历史上在宗教界产生的著名的画家不乏记载。基督教在欧洲已有上千年的传播历史,教会的社会地位特殊,在那里较易造就各类人才。可是在基督教会戒规森严的环境里,一般僧侣画家由于长期在精神世界上的局限,在艺术上较难摆脱固有的传统规范,受到时代的新思想召唤,而有所创新的人毕竟是少数。弗拉安吉利科(Fra Angelico)就是这少数之一。
安吉利科的少年生活迄今未详,只记载他20岁时进入当地的多米尼加教团的修道院,后来转往科托纳。安吉利科的第一位宗教画启蒙老师是洛伦佐莫纳克,擅长细密画,用笔十分细腻,但思想保守,题材狭窄,所绘宗教人物,形象比较呆板。后来安吉利科转向壁画家法布里亚诺学习,法布里亚诺的艺术思想也比较保守。
弗拉安吉利科出生于意大利菲亚索莱,本名乔凡尼达菲亚索莱。意文“弗拉”是“修士”的意思,“安吉利科”是“天使般”的译音,故人称尽管如此,安吉利科受到他们的艺术滋养还是有助于今后发展的。安吉利科一直在修道院从事壁画与圣像画的制作。安吉利科的艺术生涯是从进入修道院后开始的,至15世纪30年代初进入他的艺术成熟阶段。
壁画:天使报喜,画家:弗拉安吉利科
安吉利科力求突破师承的因袭手法,结合新的现实,以写实的手法来描绘各种事物。安吉利科认真钻研解剖,描绘人物衣褶的复杂关系,捉摸建筑物的透视画法,使画上形象有远近分明的层次。在取得绘画经验的基础上,安吉利科开始倾心于佛罗伦萨画家马萨乔的艺术表现,这是他在艺术上的一次跃进。可是,马萨乔所画的人体在安吉利科看来过于厚重,如果按照马萨乔的方法去表现人物,安吉利科担心自己笔下的形象的色彩不明快。两者的矛盾,迫使安吉利科考虑如何综合的问题。1435年开始,安吉利科为佛罗伦萨的圣马可修道院绘制壁画,其中一幅《天使报喜》画得很有特色。这幅壁画位于修道院主要楼梯旁的一面墙上,画的下端有一题款:“当你经过这位无比圣洁的处女(指圣母)身边时,别忘记向她致敬。”全画色彩并不浓重,画上的圣母玛利亚与天使的形象,虽未完全摆脱程式,但神态更显安详,背景极其简朴,哥林斯古典柱式回廊画得很仔细,但室内空无一物,除了马利亚坐着的那只圆凳以外,再无其他道具,从而加强了全画环境的宁静与圣洁感。
壁画:天使报喜,画家:弗拉安吉利科
在上一幅画中,圆拱建筑与古典柱式回廊,画得细致入微,可是拱顶却处理得相对低矮,人物若站起来必然会碰头。在此画中画家安吉利科忽视了空间与人物的写实关系,而在另一幅《天使报喜》上,似乎已有所察觉和改进。美术史家在谈及安吉利科的这些艺术不足时,也指出了他在艺术上追求宗教神秘主义的情感宣泄造成对写实的忽略。画家安吉利科在这两幅《天使报喜》上强调得更多的是圣母的谦逊与温和,着眼于圣母与天使的美丽与年轻。“天使报喜”是《圣经新约》里的第一个故事:耶稣降生。少女马利亚是大卫王后代木匠约瑟的未婚妻,一天,耶和华遣天使宣告她将未婚怀孕生孩子,生下的男孩必须取名耶稣。马利亚听了十分吃惊,天使跪着告诉她,这是上帝的意志,你应祝福。类似的题材已被历代宗教画所展现,这种艺术程式到了安吉利科手中,虽然略为注意了人物的情感和鲜艳明快的色彩,但传统格式突破甚微,直至其学生菲利普利比手下,此类题材才显得更富于生活气息。
壁画:最后的审判,画家:弗拉安吉利科
安吉利科进入成熟期后,调动了一切他所能利用的古典绘画技法,创作了《最后的审判》《圣母加冕》《圣柯司马斯与圣达米阿努斯的殉教》以及《教皇西斯特乌斯二世授与圣洛伦蒂乌斯以教会的财物》等大型湿壁画。尤其在《最后的审判》这幅大型祭坛画上,画家安吉利科极尽色彩渲染之能事,来体现圣像画那种幻想的梦境,他采用蓝色、嫩绿色、黄色、白色和深紫色,并与浅红、金色相交替,使众多的神圣宗教形象如人间欢乐景象一般,充满着激情与牧歌气氛。天国繁花似锦,天使们在跳着环舞。全画分成“乐园”与“地狱”两部分,两部分的人物姿态与色彩主调都截然不同,可是尽管人物的对比强烈,但画家仍赋予形象以哥特式的抒情性,只是这种抒情与装饰成分融合在一起,造成了悦目的画面效果。这和安吉利科其他大部分壁画一样,一种宗教的温情,加上富有人性的生活形象构成这一时期的人文主义艺术魅力。在绘画艺术上真正完成文艺复兴革命的时期,乃是在安吉利科的弟子们跃登画坛的时期。不过,历史上人们非常尊重这位修士画家,在意大利,即便在今天,不仅在安吉利科的名字前加上“弗拉”,而且还尊称他为“皮托”(Beato,意为“神圣的”)。在某种意义上,意大利语“皮托”相当确切地点出了安吉利科艺术的朴实与充满宗教圣洁的虔诚。
壁画:圣母、圣婴和六位圣徒,画家:弗拉安吉利科
1439年,安吉利科在佛罗伦萨圣马可修道院画了大量壁画,这些作品是他一生中的代表作,特别是《圣母、圣婴和六位圣徒》,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画家在此画中首创了圣、人合于一画的先例,此后几十年中,这种神与人相互交谈的绘画场面,被许多人文主义艺术家采用。1445年末,安吉利科接受教皇尤金四世之召去了罗马;1447年,为奥维埃托大教堂的布里齐奥小礼拜堂绘制壁画;1446-1449年,在圣彼得小教堂、梵蒂冈圣事堂和教皇尼古拉五世的画室里所作的壁画,今已荡然无存,只在梵蒂冈还保存了一些装饰画。1450年,安吉利科回到佛罗伦萨,并被升任为圣多明我修道院的副院长。在这段时期,安吉利科最成功的作品是为圣安农齐阿塔教堂绘制的一套共35幅的组画壁画,描绘基督的一生等题材。在穆杰洛的博斯科弗拉蒂教堂内的一幅祭坛画,可能是其一生最后的作品。安吉利科的生命不算长,但留下的作品甚多,上面提到的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