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5世纪,佛兰德斯画家中最接近意大利画风的莫过于汉斯梅姆林(Hans Memling)。这主要归结于梅姆林敢于并善于广泛汲取前辈画家的影响,尤其是受凡艾克兄弟、凡德韦登、蒂里,布茨等著名祭坛画师的影响。此外,梅姆林的肖像画也是名噪一时,他为英国勋爵和银行家所画的肖像就是例证。可见虽未涉足意大利的画家,仍可学到那里人文主义的艺术技艺与思想,其前提是敢于接受新事物,并能融会贯通。
在佛兰德斯获得成功的曰耳曼人汉斯梅姆林
汉斯梅姆林是15世纪佛兰德斯绘画的集大成者,也是佛兰德斯画家中最接近意大利画风的人。梅姆林继承了凡艾克、凡德,韦登、蒂里布茨等前辈画家的天才技艺,融会贯通,自成一家。梅姆林技巧纯熟,人物造型是理想化而非个性化的,构图严谨,节奏分明,素描结构精妙,色彩纯净光滑,风格华美而虔诚。美中不足的是人物姿态单调,感情较为平淡。
汉斯梅姆林本人并不是佛兰德斯人,而是日耳曼人。梅姆林出生在德国法兰克福近郊的希利根施塔德。1460年前后可能寓居科隆,梅姆林画中细腻雅致的特色可能就是向科隆的画家们学来的。约于1465年梅姆林离开日耳曼到佛兰德斯学画,曾在比利时布鲁日与凡德韦登一起工作。韦登对梅姆林绘画风格的影响是明显的。1465年梅姆林取得布鲁日公民资格。在1470-1480年间,梅姆林娶了路易德瓦尔克纳尔之女安娜为妻,女方家庭富有,他自己的画在商业上也十分成功。梅姆林的祭坛画肖像画都深为世人所称道。梅姆林为佛兰德斯以及外国的许多重要宗教场所和公共活动场所画过大型作品,为国内外许多富有的艺术赞助入画过私人订件,其中包括为英国勋爵约翰,多恩和银行家波尔蒂纳里作画。1480年,梅姆林已经跻身布鲁日最富裕的市民群体,买下了一处又一处房产,纳税比他多的市民只有140人。在布鲁日处处留下了梅姆林的手迹。
汉斯梅姆林的艺术具有纯粹的佛兰德斯风格,静谧而虔诚,充满中世纪后期宽和、热诚的情致。现在没有发现关于梅姆林访问意大利的记载,但是他画中的意大利痕迹是如此明显,这种痕迹存在于他的代表作《多恩三联画》、《圣母子、施洗约翰与福音书作者圣约翰三联画》的人物造型和风景配景中,存在于他的肖像人物的姿势中。不过与意大利那些激情澎湃的画家相比,梅姆林更像一位冷静的设计者,无论是宗教画还是肖像画,都是如此。梅姆林又是一位敏感的大色彩家,在他笔下,朱红、翠绿、金黄,大氅、头饰、壁毯,……一切都那么富丽堂皇。那织金的锦绣使我们想起凡艾克的一些画面,但是当梅姆林把这种奢华本身当成赞美的对象时,我们看到的就既不是凡艾克那种精确的自然主义,更不是韦登那种情感的力量,而是梅姆林对自己正在享有的富贵生活的赞美和自得。
汉斯梅姆林的肖像画和宗教画
油画:年轻男子肖像,画家:汉斯梅姆林
汉斯梅姆林是当时著名的肖像画家,肖像画的技艺是他在赞助人中声名鹊起的重要因素。《年轻男子肖像》是梅姆林最好的男肖像之一。像主的身份看来是一个住在布鲁日的意大利移民,他神态沉静,展现了世俗人像的独特力量。《年轻男子肖像》与意大利威尼斯美术学院所藏的那件《青年男子像》,人物姿态近似,拱起的双手是意大利肖像画中常见的程式,而带有风景的窗框则更具有佛兰德斯绘画的特色。画中的线条感显然受到了佛罗伦萨肖像画的影响,透明感则是从佛兰德斯绘画中吸取的。不过与皮耶罗德拉弗朗西斯卡、基尔兰达约所画的典型的佛罗伦萨肖像画相比,与荷尔拜因和韦登的北方肖像画相比,梅姆林的肖像无论在技巧上还是心理的表现上都显得比较肤浅。
汉斯梅姆林的宗教画大致不出韦登和布茨(Dirck Bouts,蒂里布茨之子)的窠臼。梅姆林常模仿布茨的构图,但视觉形象较缺乏戏剧张力,长处在于技巧朴拙,自然可亲。梅姆林那写实的面部、灿烂的色彩以及简单却自信的构图,让人联想到荷兰绘画的精髓。
油画:贤士朝圣(三联画中间一幅),画家:汉斯梅姆林
汉斯梅姆林的油画《贤士朝圣》是一件三联画的中板,技法完美,但是作为北方绘画特质的那种虔诚的信仰和深入逼真的感觉却大大削弱了。
汉斯梅姆林善于铺陈巨大的场面,其中细节层出不穷,细腻入微。《基督的激情》一画以一个城镇里男女杂沓、人喊狗叫的情形叙述基督的受难,这幅画曾令老彼得勃鲁盖尔都自叹不如。在《圣母七喜》中同样是无数各自为政的场面被自然地融为一体,令人眼花缭乱。
汉斯梅姆林一共画了100幅圣母像,现在分别收藏在德国柏林、慕尼黑,奥地利维也纳,意大利佛罗伦萨,葡萄牙里斯本,西班牙马德里,法国巴黎,英国伦敦和美国纽约、华盛顿、克利夫兰、芝加哥的各大博物馆里。梅姆林作品中最好的部分收藏在布鲁日的梅姆林博物馆和圣让医院。梅姆林博物馆的两幅镇馆之宝是《圣凯瑟琳的神秘婚姻》和《崇拜圣婴》。前一幅画以华丽高贵为特色,而后一幅则以其中出现了诗人歌德的形象而广为人知——崇拜圣婴的三个博士之一即采用了他的相貌。
汉斯梅姆林作品《多恩三联画》是应约翰多恩勋爵的委托而画的。中间是“圣母崇拜”,圣母子周围是天使圣卡特琳娜和圣巴巴拉,下跪者为供养人约翰,多恩及其妻伊丽莎白。左翼施洗约翰所处建筑圆柱后面是梅姆林的自画像。施洗约翰的表现手法代表了佛兰德斯的写实主义,半露半掩的画家自画像(题头图)则表现了画家个人意识的抬头。右翼是福音书作者圣约翰。圣约翰的画法更多地带有弗拉安吉利科式的理想主义。梅姆林细腻的光影变化和丰富的田园场景把北方传统和意大利影响联系起来了。
油画:亚当,画家:汉斯梅姆林
《圣母子、施洗约翰与福音书作者圣约翰三联画》打开时内容与《多恩三联画》类似,中板有一个天使和一个跪着的供养人。画中的圣母温柔敦厚,与凡艾克的自然主义和韦登的人性都有区别。远处的风景充满悦目的细节,并造成梦幻般的气氛。这是汉斯梅姆林的晚年作品,可以看出南方艺术对佛兰德斯绘画的影响。三联画关合表面是《亚当与夏娃》。这是梅姆林画的裸体人像的典型,细瘦的男人体以及大肚小胸的女人体,缺乏性感和生机。我们可以说梅姆林仍然具有纯洁的中世纪宗教情感,但也不得不承认梅姆林笔下的女人体没有生命。
汉斯梅姆林作品《圣乌尔苏拉神殿》
汉斯梅姆林《圣乌尔苏拉神殿》
收藏在圣让医院的《圣乌尔苏拉神殿》是最能体现汉斯梅姆林风格附作品。这是一座哥特式的小教堂,用来放置圣乌尔苏拉的遗物。圣堂左右两侧各有三块板上油画,加上前后两块,一共是八块,表现了基督教初期传说中著名的殉教圣女乌尔苏拉的生平事迹:乌尔苏拉是信奉基督教的布列塔尼君主的女儿,但当信奉异教的英王为王子康农提亲时,布列塔尼君主却同意了。乌尔苏拉提出了她认为定会被对方拒绝的条件:康农王子受洗礼入基督教,并陪伴她去罗马朝圣;另外选10个与她类似的圣女同行,每人都要带上1000名少女做随从。没想到王子竟然全同意了。他俩带着万名随从少女沿着莱茵河到达巴塞尔,越过阿尔卑斯山来到罗马。罗马教皇西里亚科接见了她们,给康农施了洗礼,赐以教名“艾瑟科乌”,并为他俩祝福。当她们回到科隆时,遇上匈奴人正在攻打这座城市。匈奴人先杀死王子,然后对少女们欲行非礼,少女们拼死反抗,结果全部遭到杀害。这个故事出现于中世纪的一些著述里,包括为造型艺术提供了大量题材的《金传奇》一书,但是缺乏可靠的史实证据,不少批评家指出这只是一个杜撰的传说。不过在中世纪以及文艺复兴初期,信仰乌尔苏拉的人还是很多的,她的故事也在造型艺术中反复出现。
在表现圣乌尔苏拉事迹的众多组画中,汉斯梅姆林的作品不但造型水平最高,人物形象优美,构图合理,而且在图像志上也最有代表性。在小圣堂两头的挡板上,一头画的是圣母和圣婴,一头画的是乌尔苏拉圣像。乌尔苏拉手里拿着一支利箭(她是被箭射死的),眼神深沉而忧郁,带有彩色玻璃的哥特式教堂窗户成了她的头光。她的披风下庇护着与她一同殉难的少女们。两侧的六幅画面是:①英国使臣跪在布列塔尼国王面前求亲;②乌尔苏拉与她父亲谈条件;③未婚夫妇启程前与布列塔尼国王告别;④她们的船从罗马返回;⑤遭到匈奴人的伏击,他们用剑、长矛和弓箭袭击少女们;⑥乌尔苏拉的牺牲:她站在军帐外,以轻蔑的眼光看着敌人,旁边的敌军士兵正拉开弓,远方的背景上是科隆大教堂,表示事件发生的地点在科隆。在比利时布鲁日还收藏有一位“圣乌尔苏拉传奇画师”所作的同一题材的连环画,两相对照就会发现,梅姆林有意避免直接描绘血腥的残杀场面,帆船在梅姆林的画中出现了多次,赋予这组作品更多的浪漫气息。
汉斯梅姆林在佛兰德斯画派中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杰勒德大卫(Gerard David)的创作中。杰勒德大卫大约在1483年由荷兰来到布鲁日,就被梅姆林柔和甜美的风格迷住了。杰勒德大卫的画风酷似梅姆林,几可乱真,有些宗教画的构图就直接效仿梅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