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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城》
作者: 曹若冰

第二十八章



  施佳佳冷漠地一笑,道:“阁下,你敢说那天在谷内和我相约今日来此一战之人,确实
是你么?”
  宇文秀目光直视着施佳佳,道:“你认为不是我?”
  施佳佳道:“当然不是。”
  宇文秀阴笑地道:“那么我请问,那是谁?”
  施佳佳忽地转望着蓝秉中问道:“你知道么?”
  蓝秉中躬身答道:“当时罪臣因未在场,这就不敢乱说了。”
  施佳佳点点头,转向宇文秀一声冷笑道:“阁下,你和那人的身材,声音,虽然都极相
像得使人难以分辨,但是,唯有两样却无法瞒得过我!”
  宇文秀注目问道:“哪两样?”
  施位佳道:“词锋,心智。”
  宇文秀道:“哪高哪低?”
  施佳佳星目异采倏闪,道:“阁下,你承认了?”
  宇文秀嘿嘿—笑,摇摇头道:“我并未承认。”
  施佳佳道:“阁下。你已经问出‘哪高哪低’的话,再想否认已嫌迟了。”
  宇文秀陡地哈哈大笑,道:“你实在太敏感了,我只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是么?”施佳佳淡漠地道:“阁下,你既是不肯承认那也就算了。”语声一顿,倏地
转向牟正平说道:“牟使者,准备一粒‘神火雷’,投向北方五丈以外空地上,让这位宇文
殿主看看它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之物!” 
  牟正平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探手怀内取出一粒‘神火雷’,扬腕便待向那空地无人之处投掷出去。
  宇文秀突地扬声阻止道:“慢着。”
  施佳佳忙朝牟正平一摆手,道:“牟使者且稍待。”
  目注宇文秀问道:“阁下有话说么?”
  宇文秀嘿嘿一笑,点头道:“不错。话锋微顿,目光扫视了牟正平等二十四位蓝衫少年
一眼,道:“他们每人身上都有三粒‘神火雷’,对不?”
  施佳佳星目一转,道:“你可是想由你指定一人来投掷出一粒,一试真假,是不?”
  宇文秀嘿嘿一笑道:“既然都是真货,我想你大概不会反对吧!”
  施佳佳冷笑了笑,向牟正平—挥手道:“牟使者,他既然要自己指定,你就收起你的那
一粒吧。”话锋微微顿了顿,冷然道:“阁下,你请随便指定吧。”
  宇文秀随便指定一名叫吕文彬的蓝衫少年,道:“就是他好了。”
  施佳佳向吕文彬道:“吕使者,你站出来。”
  吕文彬应声大步走出,垂手肃立。
  施佳佳道:“取出一粒‘神火雷’来准备投掷。”
  宇文秀接口道:“请三粒都取出来。”
  施佳佳微微—怔,旋即明白了宇文秀的心意地向吕文彬一点头,道:“你就三粒都取出
来,由他指定投掷一粒吧。”
  吕文彬恭敬地应了声:“属下遵命。”
  探手自怀里取出三粒“神火雷”托在掌心中,目注宇文秀朗声问道:“阁下,你指定哪
一粒?”
  宇文秀伸手—指道:“就是这一粒。”蓦地化指为掌,闪电般的推出一股阴柔掌力,直
朝吕文彬掌心中三粒‘神火雷’迅快的击去!
  这一着,实在够厉害,也够惊人的。
  三粒“神火雷”如果同时爆炸,施佳佳等众人,只怕很少人能幸逃死难,不溅血横死当
场!
  蓝大将军黄都总督心头全都不禁骇然大惊,才待发掌斜迎时,陡闻施佳佳朗声一大笑,
道:“阁下,我早就防到你可能有这一着了!”
  话声中,单掌疾挥,也发出一股阴柔掌力直朝宇文秀的掌力迎去。
  两股阴柔掌力相撞击实,一声砰然震响中,双方身形同时微微一晃地各自退后了一个大
步。
  说来实在太慢。
  就在宇文秀蓦地化指为掌拍出,施佳佳朗笑出掌相迎,快如电光石火一闪的瞬间,牟正
平已经陡发一声叫朗叱,长剑出鞘,腾身电射扑出,身剑合一,势疾凌厉无比地直朝宇文秀
扑去!
  他心中恨透了宇文秀的阴毒狡诈,又知宇文秀的功力身手高绝,唯恐自己一击不能得手,
在怨恨交迸之下,竟存下了与敌皆亡的决心,施展出了“神龙入海”绝学招式,身剑合一的
扑向宇文秀。
  突地,暴喝厉叱之声陡起,接着是两道森降耀眼的剑芒,电闪飞腾地迎上了身剑合一的
牟正平。
  一阵凛人心颤胆栗的历吼惨叫突起,血雨飞洒,腥风扑鼻,那森冷的剑气寒芒倏忽一齐
敛去!
  地上,躺着二个人,全都躺在血泊中。不,应该说是两具尸首一个人。
  因为,两个已是身首异处,纵有仙丹灵药也无法续命的不折不扣的尸首,另一个,虽然
浑身负伤躺在地上寂然不动。但,四肢却完整无缺,其生死如何,尚还是未知之数?”
  两个身首异处的尸体,是那并立在宇文秀身后的四名黑巾蒙面人。
  她深知牟正平资质禀赋超人,是四十八名使者中最杰出的—个,也最得水俊浩的看重与
契爱。
  如今,眼见牟正平躺在血泊中,身躯寂然不动,死活不知,芳心不由倏起轻颤,浑身冒
出了涔涔冷汗。
  如此一位杰出的少年,若就此魂断命绝,不但令人为之惋惜感叹,而她施佳佳又为此行
之首,她爱屋及乌,将何以对水俊浩交待。
  三十五名蓝衫少年,除十二名因面对树林而立,负有监视任务,未便回首看望,尚不知
牟正平的情形外,其余二十三名目睹此状,一个个已都全红了眼,手按腰间剑把,脸色沉凝,
眉宇之间现露出了腾腾杀气!
  这情形。已极为明显,此刻,只要施佳佳一挥手,一声“杀”字出口,二十三名蓝衫少
年将全部长剑出鞘,腾身电掠,奋力地扑向宇文秀等人,展开一场惊天动地,鬼泣神愁的惨
烈血战!
  以双方眼前的实力而言,这场血战倘然展开、不用说,败方一定是宇文秀的一边无疑!
  除了宇文秀如能识时见机,脚底抹油,舍众独溜,凭仗他一身精湛高绝的功力身手,或
可逃得活命外,其余众人,只怕一个也难逃死难!
  而施佳佳,这时,心底也正杀机激荡,也正在强自抑制着。原因是,牟正平目前生死未
卜,它必须亲自检视清楚是只是负伤有救没有?还是业已身亡气绝?
  换句话说,她心底激荡的杀机,此刻正完全系于牟正平的生与死之间。
  牟正平若已返魂乏术,则一场惨烈的血战,势必无可避免矣!
  施佳佳身形电飘,到了牟正平身侧,常婷婷和慕容仪芳二女,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四
人连忙随身而出戒备护卫。
  二十三名“使者”却仍按剑挺立原地未动,目光赤红如火般地注视宇文秀和他一群手下
之人!
  宇文秀虽然是个极负心机,狡诈深沉之人,但,目睹二十三名“使者”这等双目赤红,
杀气腾腾逼人的气势,心底也不禁直冒凉气,直打寒颤,有点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的这种局
面是?
  自然,他心底更明白,二十三名“使者”,已经全都有如拉满了的弓弦,随时有突起发
难的危险!
  只不过是因为未得命令,未敢擅自轻举妄动而已,此刻,他如果稍有一丝异动,他们必
定不待命令地立刻突击出手矣!
  他既然清楚明白这种情势,当然也就不敢有什么异动了。因此,他气度沉凝地冷立着,
似乎在期待着局面的变化,其实,却是心念飞转如电,在思忖着如何应变,如何应付目前的
这种危局!
  牟正平身负剑伤,竟达九处之多,伤势虽然大都很重,尚辛并无一处伤及要害,只是因
为施展那招“神龙入海”剑式,真力使用甚巨,而又身负重伤,流血过多,以致立时精气虚
脱昏死当场!施佳佳检视过牟正平的伤势,确定他无碍之后,这才放落心底一块沉重巨石,
深深地吁了口气,伸手自怀内取出一只玉瓶递给蓝大将军,道:“将他移往一边去把瓶内的
药丸给他服下二粒,请招呼六名“使者”小心守护着他,他的安全责任,我交给你们二位了。
  蓝大将军双手接过玉瓶,和黄都总督一齐躬身应道:“臣属遵谕。”
  施佳佳待蓝大将军抱起牟正平的身子移往一边去后,这才缓缓转过身子,双日直如两股
寒电霜刃地逼视着宇文秀,语声凝冷如冰地道:“宇义秀,你太狡诈阴毒,这可不能怪我不
仁了!”语锋微顿,倏地扬声喝道:“南方树林前的六名‘使者’听令!”
  宇土秀心神猛凛,忙道:“少侠且慢!”
  施佳佳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宇文秀在此片刻之中,心底已经思得了应付之策。
  宇文秀嘿嘿一笑,道:“你实在似乎不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施佳佳冷叱道:“废话少说,你阁下是不是已改变心意,自动下令要埋伏树林里的人手
全都现身出来?”
  宇文秀点首干笑地道:“你那‘神火雷’厉害霸道,为了免得一众属下冤枉丧命,所
以……嘿嘿,我只好改变心意了!”
  施佳佳目中异采一闪,道:“阁下,你改变了心意,我可也有条件。”
  宇文秀道:“什么条件”
  施佳佳一声冷笑道:“我请问你,今天此约,你究竟准备怎样了决?”
  宇文秀嘿嘿—笑道:“这还用多问么,自然是凭你我两人一战而作了决的了!”
  施佳佳道:“我胜,你便依约释放蓝黄两氏的家小么?”宇文秀点点头道:“那是当
然。”
  施佳佳道:“你这话守信可靠么?”
  宇文秀道:“绝对守信可靠。”
  施佳佳冷笑道:“阁下,你为人太以阴险狡诈,我实很难相信你的‘绝对可靠’之言。”
  宇文秀目光一转,道:“那么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呢?”
  施佳佳忽地淡淡一笑道:“这就是我所以要先和你谈谈条件的原因了!”
  宇文秀道:“你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施佳佳道:“条件我当然要说,不过,我还要请问,树林内埋伏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宇文秀道:“这还用问,自然都是我的属下。”
  施佳佳道:“我知道是你的属下,我问他们是蓝黄两氏子弟,还是阁下你的直接属下?”
  宇文秀道:“这难道还有什么分别?”
  施佳佳道:“别管有没有分别,请答我所问。”
  字文秀微一沉吟,道:“多数是蓝黄两氏子弟。”
  施佳佳道:“总共多少人?”
  字文秀道:“七十四人。”
  施佳佳道:“你的属下有多少人?”
  宇文秀道:“二十一人。”
  施佳佳双目陡射寒电地沉声说道:“阁下,现在请先传令,命蓝黄两氏子弟全部现身出
林,退往北方二十丈以外地方站立。”宇文秀注目问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施佳佳道:“不错,但,这只是第一步。”
  宇文秀道:“第二步呢?”
  施佳佳道:“请先照我的意思做了第一步再说。”
  宇文秀道:“另二十一名可是仍留在林内?”
  施佳佳道:“稍停自当告诉你。”
  宇文秀道:“何不现在就一起说清楚你的意思呢?”施佳佳道:“阁下,对你这种阴险
狡诈的人,我不得不小心,一步一步的来。”
  宇文秀嘿嘿一笑道:“水俊浩,你这算什么条件?”
  施佳佳道:“阁下。你可是认为这似乎几近威胁?”
  宇文秀冷笑道:“你这根本就是威胁!”
  施佳佳淡淡地道:“阁下,你要认为如此,我莫可如何,不过,我仍要向你作一回诚挚
的声明。”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看来虽似威胁,事实却是条件。”
  宇文秀道:“如果我不照你的意思做,你便下令十一二枚‘神火雷’齐发,是不是?”
  施佳佳冷然道:“阁下,为了我的属下和我自己的生命安危,我不得不先发制人,解决
你预伏的这些晴暗桩,以除后顾之忧!”
  宇文秀目光深深地瞥视了十二名“使者”手里的“神火雷”一眼,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道:“好吧,算你水俊浩厉害!”
  他又转对身后站立的两黑巾蒙面人之—,道:“虎尊者可依水少侠之意传本殿令谕。”
  虎尊者恭应了一声,立即扬声传令说道:“奉殿主令谕,两方树林内的蓝黄两氏子弟,
立刻全部出林退往北方二十丈外地方候令!”
  话落,蓝黄两氏子弟自树林中纷纷走出,直往北方行去。
  宇文秀目注施佳佳嘿嘿一笑,道:“第一步已依照你的意思做了,现在请说你那第二步
吧。”
  施佳佳待至蓝黄两氏子弟走出二十丈外地方站定之后,这才缓缓说道:“第二步请传令
你那二十一名属下,齐集西边林前,距离树林五丈,全部面对树林站立。”
  宇文秀皱了皱眉头,但,仍令虎尊者依言传了令谕。
  随着虎尊的令谕,树林内现身走出一十—名肩后斜背长剑,黑巾蒙脸的黑袍人,面对树
林,距离五丈默然而立”
  施佳佳目光瞥了这二十一名黑巾人一眼,星目异采飞闪地忽然—笑,道:“阁下,果然
不出我所料,他们都是贵门中的精英高手,看来我这条件是百分之百的谈对了!”
  宇文秀心神倏然暗震,忖道:“难道他已真知道我是谁么?”
  心里暗忖着,口中却是嘿嘿一声阴笑地道:“题外话多说无用,请说你条件的真意吧!”
  施佳佳淡笑了笑道:“阁下,我这条件真意如何?请再稍耐片刻你就会明白的。”
  她想了想,朝夏正扬沉声说道:“夏使者,你去替下五位‘侍卫’并让六名使者‘神火
雷’监视那二十一人,如有异动,只管发出‘神火雷’歼杀之!”
  夏正扬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五“侍卫”和六名使者退回之后,施佳佳这才目注宇文秀冷冷地道:“阁下,现在请传
令你身边的属下后退五丈。”宇文秀道:“你身边的属下呢?”
  施佳佳道:“自然也后退五丈。” 
  情势处此,宇文秀似乎已无法不依从施佳佳的意思,于是,嘿嘿—笑,朝身后的虎尊者
等人一挥手道:“你们且都退后五丈。” 
  施佳佳这一边,常婷婷慕容仪芳二女,五“侍卫”和一众“使者”等,也适时在施佳佳
的令谕下,纷纷挪身后退了五丈。
  宇文秀目光凝注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
  施佳佳淡然一笑,道:“有,现在找要说的也就是条件的向正题了。”
  他又微想,正容沉声地道:“现在由你我两人各凭本身真才实
  学全力一战,以定今日此约之了决,败者如言履约,不得有丝亳反悔!”
  宇文秀点点头嘿嘿一笑,道:“那是当然。”
  施佳佳扬眉冷笑了笑,道:“但是,在未动手搏战,胜败未分之前,我可得要把话说清
楚,也警告你阁下,此战,你胜了我,我无话可说,你若然败了,倘敢不如约释放蓝黄两氏
子弟的那被你们囚禁的百余口家小的话……”
  他又一想,目光朝那位正扬等七“使者”手持“神火雷”监视下的二十一名黑袍人掠扫
了一眼,又道:“这后果如何?想来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了的!”
  宇文秀心神暗暗凛然一颤!道:“你是要以他们二十一人的生死性命威胁我?”
  施佳佳冷然道:“阁下,我不承认这是威胁,而事实上,这也正是对付阁下这种阴险狡
诈之人最佳最合理的办法举措!”
  她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向你阁下保证,你落败了,只要你守信履约,他们二十一人
就决不会受到一毛一发的损伤!”
  至此,宇文秀算是真正清楚了施佳佳的这种条件举措,其用意目的完全在于防患未然,
以他门下二十一名精英高手的生死性命,威胁着他到时不得不履约释放蓝黄两氏一众家小,
迫使他无法施弄狡计!
  在施佳佳等人未来之前,他原本以为这场约战已经稳操胜算必可一网打尽前来赴约之人
的。
  不料对方心智高人,似有先知之能般地,不但窥破了他三方面的暗桩埋伏,并且还持有
威力罕绝,霸道无伦的“神火雷”。
  如今,一切心机不但都已成了白费,而且处处受制于对方,被
  迫落在下风,原有的胜券,也已变成了“画饼”。
  自然,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神火雷”,使他心中不得不十分忌惮畏惧!
  在此情形之下,他深知对方心智较他尤高,再想玩弄什么狡计花样已是徒然,除了和对
方各凭真才实学放手一战胜败,以作了决之外,实无他途可走。
  于是施佳佳话声一落,宇文秀也立即扬声哈哈一笑,道:
  “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我败了,我放蓝黄两氏的家小,你放他们二十一人,你败了,
你就成了我们属下的一员,听从我们的命令支配!”
  施佳佳颔首沉声道:“大丈夫,出言如白染皂,阁下,你请亮剑动手吧。”
  宇文秀忽然嘿嘿一声诡笑道:“你我今日此战并非生死之搏,何必要亮剑,兵刃相见,
岂不显得太有失仁厚之道了么!”
  这话,好动听,好感人。
  像他这种心肠阴毒奸诈之人,竟然也会讲起“仁厚之道”来,真是奇迹,大概天下的
“狗”都要不吃“屎”了。其实,他真正的用心是什么?焉能瞒得住心智聪慧绝顶的施佳佳,
怎会不知他是畏惧水俊浩那威力罕绝天下的“雷霆剑法”呢!
  施佳佳她不是水俊浩,自然不会“雷霆剑法”,虽明知他的用心与畏惧,却也不便揭穿
他。
  于是,施佳佳微笑颔首道:“不错,我们之间素来无仇无怨,实在没有以兵刃相见,拼
搏生死存亡的必要。”
  她微一想,且目光深注地道:“阁下之意,可是要在掌法上和我一决胜败?”
  宇文秀点头阴笑地道:“我正是此意,以你的心胸豪气,想来不致于胆怯,反对吧!”
  施佳佳双眉倏扬,朗声一笑道:“阁下,你用不着捧我,凭你,无论你选择哪样,我莫
不奉陪,也自信都有胜你之能!”
  这语气够豪放的,但也够狂妄的!
  自然,施佳佳若是猜到他宇文秀是谁,她决不敢说这狂言大语的!语锋一顿,倏地沉声
接道:“阁下,你既然自信掌法高超胜过剑术造诣,就请出招动手吧!”
  于是,嘿嘿一声诡笑,道:“如此,我有厣了。”
  身形突然前欺,话落招发,掌出如电,直击施佳佳的胸脯。
  胸脯,在女人而言,乃是碰不得的“禁地”之一,是以,大凡男人与女人动手相博时,
都会尽量避开。
  宇文秀只把她当作水俊浩,根本不知她是女人,但宇文秀一出掌就拍她的胸脯,她仍本
能的不禁粉脸微微一红,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侧,儒袖突挥,疾拂宇文秀的腕脉!
  宇文秀心中微凛,急忙缩腕撤招,双掌展开奇诡狠辣的招式。
  施佳佳的玉手虽然隐藏在袖内未露,但,两只儒袖在内功真力凝注下,却有如两柄利刃
钢刀般地凌厉逼人!而且她双袖交挥翻舞,进攻还击之间,似乎抢占了先机,竟遏制住宇文
秀那奇诡狠辣的掌招,无法如意施展,无从发挥威力。
  宇文秀心中惊凛骇极了!蓦然,他脑际意念电闪,猛然想起了施佳佳这双袖挥舞的招式,
正是他这套掌法的唯一的克星,顿时不禁心颤胆栗,倏地腾身暴退八尺,目露惊悸之色地瞪
视着施佳佳栗声道“你……”
  宇文秀略为镇定了一下惊凛的心神,目光深注,问道:“我请问,你使的可是,‘双凤
傲云’袖招?”
  施佳佳颔首:“不错,怎样?”
  宇文秀道:“那么你也该不是水俊浩了?”
  施佳佳冷叱道:“宇文秀,废话少说,我只问你认不认败?”
  宇文秀陪笑道:“我这套掌法虽然堪夸绝世,但是,遇上了正是克星的‘双凤傲云’袖
法,我不承认失败又能如何?”语声一顿,道:“不过,我仍希望能弄清楚,今天究竟是败
在水俊浩之手,还是败在王老前辈的传人手下的!”
  施佳佳目中神采一闪,问道:“这有什么分别么?”
  宇文秀道:“自然有分别。”
  施佳佳道:“什么分别?”
  宇文秀道:“你如是玉老前辈的传人,我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但,如是水俊浩情
形便就不同了。”
  施佳佳道:“如何不同?”
  宇文秀正容说道:“我不相信水俊浩会使‘双凤傲云’袖法,所以在未真正落败之前,
我不想就这样落败!”
  施佳佳截口道:“宇文秀,你可要重战一场,再决个胜败?”
  宇文秀点点头道:“不过,你如是王老前辈的传人,那就不用了,我不但认败,并且履
约放人!
  施佳佳心念电闪飞转,目光倏然凝注,道:“宇文秀,你可是又想在玩弄什么诡计么?”
  宇文秀摇头道:“绝对不是,我说的完全是实话。”
  施佳佳忽然—声冷笑,道:“宇文秀,我希望你果真是实话,而不是在玩并什么诡计。”
声调一顿又起,接道:“现在我承认了,我姓施名佳佳,大掌门阁下,你可以履约放人了!”
  —句大掌门,只听得宇文秀心头猛然一震,蒙在红巾后面的脸色,惊骇得有如死灰般的
煞白!至此,他终于明白了。对方不但果然是玉仙子的传人,而且早就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他略为定了定心神,目注施佳佳陪笑道:“你既是王老前辈的传染,那么我该称呼一声
姑娘了。”
  施佳佳淡淡道:“那就随你了。”
  宇文秀笑了笑又道:“姑娘,我请问,水俊浩他为何不来赴约?”
  施佳佳秀眉一挑,道:“我代表他赴约不行么?”
  宇文秀又道:“姑娘代表他当然行,我是想知道他为何不来?”
  施佳佳道:“他已经离开此地了。”
  宇文秀心神暗暗一震!道:“什么时候回去的?”
  施佳佳道:“十四天之前。”
  宇文秀道:“他为什么要急急返回中原,不留在这里赴约?”
  施佳佳忽然轻声一笑道:“他留在这里,正如了你们的心愿,让你们去把中原武林闹个
天翻地覆,威胁各派臣服,称霸天下,是么?”
  宇文秀心神再度暗震地摇摇头道:“姑娘,你这话我有点不懂了。”
  施佳佳冷笑道:“大掌门阁下,你是真的不懂么?”
  宇文秀故装糊涂地道:“姑娘,我实在是真的不懂!”
  施佳佳双眉微挑了挑,旋忽淡笑道:“阁下,算了,真不懂假不懂,那都是你大掌门的
事,也和我无关。”语音一顿又起,沉声道:“现在我问你,你是打算依约放人呢?还是怎
样?”
  宇文秀方自沉吟尚未答话。
  施佳佳陡地冷叱道:“你沉吟的什么,是与不,只要回答我一个字就行了。”
  宇文秀心中微微一凛!忙道:“姑娘,你请千万别误会了我的意思,再说对姑娘,我也
不敢!”
  施佳佳冷哼一声,道:“那你沉吟的是什么意思?”
  宇文秀干咳了一声,道:“我是在想……
  施佳佳接口道:“想什么?快直说吧。告诉你,别再妄想和我耍鬼心眼儿,玩花样,否
则,那便是你自找苦吃,可就怨怪不得我了,你明白不?”
  宇文秀陪笑地道:“姑娘,我明白,我是在考虑这些人,应该怎么个做法,如何交给姑
娘才好。”
  施佳佳脸色陡地一寒,冷冷道:“宇文秀,敢情你还是在玩花样么?”
  宇文秀摇摇头道“姑娘,我已经说过,我哪敢,我说的乃是真话,也是实情!”
  施佳佳心念微微—动,问道:“他们都被囚禁在何处?”
  宇文秀道:“另外一处秘地绝谷中。”
  施佳佳道:“离此地多远?”
  宇文秀道:“十五里左右。”
  施佳佳微一沉吟道:“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你派个人去传令,把他们带来此地,我们
便在这里等着好了。”
  宇文秀道:“姑娘此言说来并非难事,可是……”
  施佳佳道:“可是你却有困难,是不?”
  宇文秀点点头道:“派人传令根本无效,那边负责看守之人决不会放人。”
  施佳佳:“为什么?可是你无权令谕负责看守之人?”
  宇文秀摇头道:那倒不是。”
  施佳佳:“既然不是,那负责人又怎敢违抗令谕不放人?”
  宇文秀道:“只因当初曾严令在先,放人命令,必须殿主以上身份之人亲往当面下达,
否则,那负责看守之人皆可置之不理。”
  施佳佳恍然一“哦”,道:“原来如此。”语锋微顿,秀目霎了霎,接道:“这么说,
如要放人,就必得劳驾你大掌门阁下的大驾,亲往—行不可了!”
  宇文秀点点头道:“除我亲自前往外,实无他法可想。”
  施佳佳忽然—声冷笑,道:“到底不愧是领袖一派的掌门人,心智确实高人一等,令人
不得不佩服这种临机应变,设词之高明!”
  宇文秀苦笑地道:“姑娘,你要认为我这是脱身之计,那便实在太冤枉我了。”
  施佳佳淡淡道:“阁下,真是我冤枉了你了么?”
  宇文秀道:“姑娘,如果你是那水俊浩,我也许会用这种心计,借此脱身,但,对姑娘,
我已经说过,我不敢,所以你应该……”
  施佳佳截口接道:“我应该相信你,是不?”
  宇文秀点点头道:“是的,姑娘,我说的实在全是实话!”
  施佳佳陡然轻笑道:“阁下,以你在武林中那一派掌门之尊的身份声望,说什么我也应
该确实相信,不过……,”语声一顿,冷笑了笑,接道:“可惜,你现在是宇文秀,而身份,
只是那妄想席卷武林,图霸天下,那狂夫属下的一个殿主,如果你我易地而处,换作你是我,
你想,你会相信这话,不以这是脱身之计么?”
  话,句句合情合理,真要易地而处,宇文秀也不会相信对方这种话不是“临机应变”的
‘脱身’之策!
  因此,宇文秀所言,虽是确确实实的实话,也不禁感觉无言以对,眉头暗皱的苦笑了笑,
道:“姑娘如此信不过我,我莫可奈何!”
  语锋微顿,目注施佳佳道:“那么我只有请教姑娘,听凭姑娘之意。”
  施佳佳倏然回首,目视身后五丈以外立着的蓝秉中问道:“蓝秉中,他的话你都听见了
么?”
  相隔五丈距离,并非很远,施佳佳和宇文秀的谈话,蓝秉中自是听得十分清楚的了。
  这时,施佳佳的真正身份,蓝秉中业经蓝大将军告诉了他,是以他虽知道施佳佳不是水
俊浩,仍不敢有丝毫不敬地,连忙躬身恭答道:“罪臣都听见了。”
  施佳佳道:“他所言真假,你知道不?”
  蓝秉中点头道:“是的,的确不假。”
  宇文秀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如今总相信我了吧。”
  施佳佳秀眉微扬,淡淡地道:“经他证明,我虽然相信了,但是,我又怎能放心你不就
此一去不返呢!”
  宇文秀道:“姑娘若然不放心,不妨派两个人陪同我一起去好了。”
  施佳佳一摇头道:“阁下,这虽然是个办法,但却很笨。”
  宇文秀道:“那么姑娘必是另有更好的办法了?”
  施佳佳微微一笑,倏然注目问道:“阁下,以你的脚程亲往下令放人,来回大概需要多
久的时间?”
  宇文秀略一沉吟道:“大概一个时辰尽够了。”
  施佳佳忽地一点头道:“如此,你请立刻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宇文秀怔了怔,道:“姑娘不怕我就此借机不返吗?” 
  施佳佳淡淡笑道:“阁下,你有人质在我手里,我怕什么!”
  宇文秀道:“姑娘,你是指我门下那二十一名弟子么?”
  施佳佳手指了指立在姓身后的两名名黑袍人,道:“加上他们两位,共有二十三位。”
语声微微一顿,冷凝地接道:“一个时辰为限。希望你阁下不要误了他们的性命!”
  宇文秀心神一颤!道:“我若不如限返回,姑娘便要杀了他们吗?”
  施佳佳道:“杀不杀了他们,这就要到时候看他们的运气了,他们性命的生死,只有三
分之一操在他们自己手里,其余的可全都操在你阁下的手里了!”语声一顿,挥挥手道:
“好了,别再耽搁时间了,你请起驾前往吧。”
  宇文秀目光深深注视了施佳佳一眼,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如此,我听姑娘的
命令就是。” 
  倏地转向两黑袍人沉产说道:“此处暂由你二人负责,在我未返之前,不得有所异动,
更不得对姑娘有所不敬,知道么?”
  两黑袍人同时躬身应道:“弟子遵谕。”
  宇文秀微一颔首,身形腾起,电射划空疾掠而去。


  七月七日,相传是夕为牛郎织女相会之夜,旧时妇女大都穿针设几,陈置瓜果酒脯于庭
中以迎之,谓之“七巧”。
  “旧县”是贵定县的一座小镇,位于“云雾山”之北.为距离“云雾山”最近的小市镇。
  这几天里——”乞巧节”前后的数天之间,这一座本来很冷落的偏僻小镇上,突然热闹
起来。
  从四面八方,三山五岳,陆续不断的,一批又一批的,赶来许多形形色色的武林高手,
江湖豪雄……而这些人,大都是成名武林多年、声望卓著,威扬人表,江湖上赫赫有名,有
头有脑的人物。
  其中,几乎包括了当代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帮主、教主、堡主、山主,寨主等一方霸
王,黑白两道的豪雄巨擎。
  于是,一向生意冷淡的几家客店,顿时家家客满,生意兴隆起来,茶楼酒肆,到处都挤
满了人,镇街上来来往往,行走的也全都是些武林人物,到处一片喧嚷,显得嘈杂不堪。人
多了,客店不够,挤不了。于是几间破庙,小土地庙里都住进了人。再有那无处可住的,于
是,便商借了民房。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一派掌门宗主,武林英杰,江湖豪雄,为何全都一齐突然挤到这种
偏僻无名的小镇上来?难道是这地方或是这附近出了什么怪事?还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前古
武学秘笈奇珍不成?……
  不是!这地方什么也投有,这些有头有脸,声名赫赫的武林人物,全都为了共商武林安
定大计,应邀赴约来的。
  然而,这邀约之人是谁?不用说,他自然是那的些时突然出现武林,适时解救各大门振
于危难的“金龙令旗”主人了。
  “金龙令旗”主人是何许人?他的姓名出身来历,此时此刻,所有的武林豪杰,虽然都
毫无所知:虽然,“金龙谷”“金龙宫”,位于云雾山中何处?众人也都不知,没有闻听过
这个地方。但是,所有的群豪都一致相信,这位“金龙谷主”,必然诚如自己书简中所说,
是一位素向傲啸山林,不问江湖是非恩怨的隐世高人,否则,武林中怎会无人知晓,全都未
闻听说过的呢?
  不管他是何许人,此次,他突然出面挽救各大门派于紧急危难之际,其侠肝仁心,已是
极为明显,不忍坐视武林道义被摧残,乃是铁的事实!
  他悲天悯人,为免“金狮盟”猖獗逞凶作恶。荼毒江湖,残杀无辜,以暴力席卷武林,
称霸天下,乃才遣人传送“金龙令旗”书简,邀约各派掌门群豪,于“中元节”前三天的正
午时分,赴他“金龙宫”中,共商安定武林大计,作那防患未然,末雨绸缪之策!
  现在,才是七月初七,相距赴约的时间还差五天。但,群雄都惟恐落后,误了赴约时刻
而被误认为不愿赴约。所以均提前几天动身赶了来。
  有些人,虽然很想早一两天进入“金龙谷”中,但是,因为既不知“金龙谷”在山中何
处,又不便冒失闯入山里寻找,免得被主人视为无礼,故而只好暂住在这座小镇上等候。
  夜,三更刚过。旧县镇东东南方的夜空中,蓦地掠过一条淡烟般的人影,快逾风驰电掣
地掠入镇内,一闪而隐,这是镇上唯一的一间药铺,店东王承福,足位年逾知命,也是位本
地土生土长的忠厚长者。据说,这间药铺世代相传,在这座小镇上已经开设有百多年的历史
了。适才那一条一闪而隐的人影,就是投入这家药铺的后院中。
  后院的房屋虽然不多,但,地方却颇为宽大。此刻,后院中正住满了由贵阳方面,一家
大药铺店东特地专函介绍来的几十位贵客,据说,乃是东北第一号“参药世家”的东主和其
手下。
  这所谓“参药世家”的东主是谁,不用说,他正是那“长白派”的当代掌门人,“青衫
秀士”尚君恒。至于那投入这后院中的人影,他,便是那“雷霆二世”又称“玉面书生”的
水俊浩
  水俊浩身形甫才落地,敞厅一角的暗影中,突然有人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水俊浩朗声答道:“在下水俊浩,特来拜访……”
  他话未说完,东边厢已传出一声朗笑,道:“水兄弟,多日不见,你可想煞小兄了。”
  话声中,房门开处,尚君恒掠身飞跃而出。
  水俊浩忙拱手为礼,含笑道:大哥,小弟何尝不是时在想念大哥,大哥这一向可好!”
  尚君恒点头含笑道:“好!托你水兄弟的福,一切总算平安,未曾发生什么事故。”说
着一伸手挽住水俊浩的一双胳膊,道:“水兄弟,走,我们到屋里坐下了谈去。”
  这时,厢房里已经点上了灯,一众长白弟子全都正手肃立厢房门外两边。尚君恒和水俊
浩挽臂举步入屋,一个个均躬身施礼。
  二人分宾主落坐,坐定,尚君恒立即迫不及待地注目问道:
  “水兄弟,你找到了‘金龙谷’没有?”
  水俊浩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所悟地问道:“大哥,可是已经遇见过温门主了?”
  尚君恒点点头道:“不然,我怎会知晓你先来此间之事。”
  水俊浩点点头,道:“找是找到了,可惜没有能够见到人。”
  尚君恒道:“怎么?‘金龙谷’中没,没有人么?”
  水俊浩摇摇头道:“不是。我是说没有见到那位‘谷主’本人。”
  尚君恒道:“那么也没有查出他的来历底细了?”
  水俊浩又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却意外的遇见了一位已经隐居数十年,一身武
学功力极高。为人亦正亦邪的武林前辈。”
  尚君恒问道:“是哪位武林前辈?”
  水俊浩道:“昔年武林黑白两道,均都闻名头痛的那‘追魂恶判’符敖通。”
  尚君恒不由惊声道:“呵!是他!”语音微颤,目中异采飞闪地道:“此老也在‘金龙
谷’中么?”
  水俊浩点点头道:“此老不仅有在‘金龙谷’中,其身份权力还很高!”
  尚君恒道:“是什么身份?”
  水俊浩道:“总管。”
  尚君恒忽然朗声一笑道:“如此,我们就无须担心了!”
  水俊浩道:“大哥此语何解?”
  尚俊恒道:“此老既然任职该谷总管,想那‘谷主’不但必定是—位武功绝世的高人,
而且也不可能是个心怀不轨的恶徒枭雄了!”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大哥,这只怕不见得吧?”
  尚君恒愕然一怔道:“不见得,为什么?”
  双目精射地接着问道:“水兄弟,你可是有何发现了么?”
  水俊浩微一颔首道:“大哥,那‘追魂恶判’虽然尚不失为一个正直之人,但是那位谷
主本人和属下其他之人,则就难说难讲了。
  语声一顿之后,便把那夜闯入“金龙谷”内的情形经过,概要的对尚君恒述说了一遍。
  尚君恒双眉一皱地微一沉吟,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居心用意,已是不言可知的!”
  水俊浩点点头,道:“大哥,那‘金狮盟’逞凶为虐江湖,企图以暴力称霸武林,君临
天下,实不足为畏,倒是这位‘金龙谷主’,才真正的可怕,此人心机之阴深险恶,也才是
真正的武林劫祸大患,比起那‘金狮盟’的暴力来,实在要厉害得多了!”
  语锋微微一顿,忽地轻声一叹,又道:“凭良心说,对于此人,目前虽在还未正式开始
为敌之前,小弟已经感到有点棘手头痛了!”
  尚君恒当然听得懂水俊浩这所谓“棘手头痛”的意思,因此,水俊浩话声一落,他两道
眉锋不由皱得更深更紧地点头说道:“水兄弟,你说得不错,此人先以恩结各门派,取得侠
名之后,再以拯救狂澜劫祸,对付‘金狮盟’为由,卫‘道’为名,邀请各大门派掌门共商
安定武林大计,何等冠冕堂皇……”
  他话刚说至此处,水俊浩突然朝他微—摆手,身形一闪,已飘身站立开厢房门外,星目
倏射神光寒电地投注着敞厅后面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扬声轻喝道:“阁下既然来此,何
不请下来谈谈,如此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岂是武林豪雄的行径。”
  尚君恒连忙跟着飘身而出,站立水俊浩身侧,双日精光如电地投射在树顶在上。
  他虽然并未发觉什么动静,但,他相信水俊浩的功力耳力,决不会听错,树顶上必然隐
身有武林高手无疑!
  树顶上突然一声哈哈大笑,道,“阁下好精纯的内功,好灵聪的耳力!”随着话声,一
条身形巨大的人影,倏自树叶茂密中拔起。
  这人好高的功力身手,竟然横空飞掠十丈左右,轻如片叶地飘然落地,渊停岳峙地凝立
在水俊浩对面丈外之地。
  落地现身、乃是—位身材魁梧,气度威凛,须发灰白。年约八十开外,面貌森冷的锦袍
老者。目光如两股寒电霜刃般地凝注着水俊浩,冷冷地道:“阁下,大概便是那江湖人称
‘玉面书生’的水俊浩水少侠了吧?”
  水俊浩颔首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水俊浩,请教阁下是哪位高人?”
  锦袍老者语声冷凝地道:“老夫复姓欧阳,双名德齐,也就是你水少侠心中急欲—见之
人。”
  水俊浩愕然一怔!注目问道:“欧阳大侠乃是在下心中急欲一见之人?”
  欧阳德齐冷然颔首道:“不错,老夫正是你心中急欲—见之人。”
  水俊浩大感惊奇道:“那么欧阳大侠你是?……”
  “是”什么呢?他对欧阳德齐根本毫无所知,连名字也未曾听说过,自然不知怎会是他
心中急欲—见之人了!是以,他“是”字以后,语声便倏然一顿而止,没有了下文。虽然没
有了下文,但,询问之意却极为明显。
  欧阳德齐冷冷一笑,讥讽地道:“江湖传说,水俊浩聪明盖世,心智高绝,乃当今武林
第一奇才,敢情也是个徒具虚名之辈,如此而已!”
  水俊浩剑眉不禁倏然挑轩,旋忽淡淡道:“阁下,你名不见经传,貌不入谱,你我又素
昧平生,我心中急欲见之人很多,又怎知你阁下是哪一个?”语声微顿即起,道:“阁下。
还是你自己直说吧!”
  欧阳德齐朗声大笑道:“人言水俊浩口舌锋利,出语如刀,从不饶人,这一点,看来倒
是不假。”语锋微微一顿,接道:“在你心中急欲—见之人且不止一个,难道你就苯的没有
脑筋从那几个人中推想推想么?”
  水俊浩脑际灵光忽地电闪,朗声一笑,道:“阁下,我知道你是哪个了!”
  欧阳德齐道:“你真知道了么?”
  水俊浩点点头道:“阁下,你便是那‘金龙谷主’,对么?”
  欧阳德齐忽地一摇头,道:“不对,老夫正在找他呢!”
  水俊浩一怔!诧异地道:“你不是‘金龙谷主’?”
  欧阳德齐道:“若是,老夫岂有自己找自己的道理?”
  水俊浩目中星采忽闪,道:“如此,你该是那‘金梅盟主’了!”
  欧阳德齐忽然一声冷笑,道:“这次你猜对了,老夫正是‘金狮盟主’!”
  水俊浩脸色微微—变,旋忽剑屑陡轩,朗声—笑,道“盟主此来是找我的么?”
  欧阳德齐一摇头道:“不是。”
  水俊浩诧异地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欧阳德齐道:“是,老夫又何必说不是?”
  水俊浩道:“我处处与你为敌,阻挠坏你大事,杀了你那么多属下,你不是已经恨我入
骨,把我视为眼中钉了么?”
  欧阳德齐道:“不错,老夫确已视你为眼中钉,恨你入骨,非杀你泄恨替属下报仇不可,
但0却不是现在,目前老夫还不想杀你!”
  水俊浩道:“为何不在现在作了决呢”
  欧阳德齐道:“老夫当然有老夫的道理。”
  水俊浩道:什么道理?”
  欧阳德齐道:“毫夫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水俊浩忽然淡然一笑,道:“欧阳盟主阁下,你不告诉我,我便不知道你的道理心意了
么?”
  欧阳德齐道:“如此江湖传言你的聪智而言,或许你能猜料而知,可惜,传闻到底是传
闻,事实上你却是很苯”
  水俊浩剑眉微轩,淡笑了笑,道:“阁下,我在你的眼中竟是那么苯么?”
  欧阳德齐道:“除非你能以事实证明,或可改变老夫对你的这种观念。”
  水俊浩道:“你想应该怎样才能证明呢?”
  欧阳德齐嘿嘿一笑,道:“说你苯,你还不服气,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可见得你实在笨
极了!”
  水俊浩星目异采一闪,道:“阁下,你可是要我猜说你的道理和心意?”
  欧阳德齐道:“这是眼前的最好事实证明办法了,不过……”
  语声微微一顿,诡笑地接道:“老夫不以为你真能猜得到。”
  水俊浩剑眉微轩,道:“你断料我一定猜不到么?”
  欧阳德齐哼了一声,道:“老夫断事料人向来无差。”
  水俊浩淡淡地道:“如果我猜到了呢?”
  欧阳德齐道:“自然是证明你并不笨了。”
  水俊浩道:“证明我不苯又怎样呢?”
  欧阳德齐道:“证明你不笨,使老夫改变对你的观念,这极大的荣誉,你懂么?”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我懂,可是阁下,对你的观念要不要改变的问题,我并无兴趣,
对这种极大的‘荣誉’,也无所谓,倒是……”
  语锋微微一顿,接道:“对另一个问题有兴趣。”
  欧阳德齐道:“什么问题?”
  水俊浩故作沉吟地道:“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但不知阁下你不敢点头答应。”
  欧阳德齐皱了皱眉头,道:“你且说来听听看?”
  水俊浩笑道:“你可要酌情答应与否?”
  欧阳德齐道:“这难道不应该?”
  水俊浩道:“应该虽然应该,但是,我已经说过了,只是个很小的问题,如果你想先弄
清楚是什么,然后才考虑酌情答应与否,我就不想提出了。”
  欧阳德齐目中异采一闪,道:“你可是认为老夫如果明白考虑之后,便不会得答应,是
么?”
  水俊浩颔首道:“正是如此,我想你是必然不敢答应。”
  欧阳德齐微一沉吟,道:“如此说来便不该是个小问题了!”
  水俊浩正容朗声道:“阁下,实在是个小问题!”
  欧阳德齐道:“真的?”
  水俊浩肃容道:“我从不虚言欺人,自然是真的。”
  欧阳德齐忽然嘿嘿一笑,道:“你的话前后有着矛盾,使老夫
  颇感不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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