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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剑问情》


第十二章 泣声软化铁石心


  姚秋寒嘴里说着,人可没真的离去。这时突听室中的南宫琪美喝道:“你要死,赶快去
吧!还呆在此地干什么?”
  姚秋寒被她辱骂得一股怨气,直冲上来,本想进去掴她几个嘴巴,但随即忖道:“我何
必和她斗气,走吧!那女人与自己根本就没半点瓜葛……”想罢,转过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但刚走两步,耳闻一缕极细微的哭泣声,由室中传了出来,姚秋寒不禁又停住脚步。
  显然室中的南宫琪美拥被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姚秋寒呆立一会,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反面愈来愈是凄凉,越听越觉动人,姚秋寒不自
禁的走到窗口,探头进去说道:“公主为什么哭呢?”
  但听南宫琪美如泣如诉说道:“哼!为什么哭,嫂溺援之以手,你自鸣男子汉大丈夫,
见危不救,而且共谋暗害我,这种行径,也不觉羞见天下英雄吗?呜呜呜!”
  她一面哭,一面说着,声音无限悲伤,凄凉。
  那好似天地间,充满了愁云惨雾。
  而她是—位多么令人同情的姑娘啊!
  姚秋寒这时候,良心受到责备,感列自己真是无耻,不但见危躲避,嫂溺不援之以手,
而且要去召集武林盟的高手,前来玄都观,共谋对付弱女子,这真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的
行径吗?
  姚秋寒胸中热血一阵沸腾,冲身跃进窗口,缓步直向低垂锦帐走去。
  “站住!”
  一声低喝,南宫琪美拥被坐了起来。
  哭声,已经停止。
  姚秋寒的心神,也被这声轻喝惊醒,摇摇欲倒的退了两步,眼望着那娇丽影子,出神一
会儿,叹道:“公主是不是要我相助离开险地?”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恨死我吗?”
  不错,她是一位自己所痛恨的人,在脑海里恨不得将这位神秘的女魔头趁早除去。
  可是自己为什么又说要助她脱险呢?
  矛盾,矛盾充满姚秋寒脑梅中,
  话已说出口,姚秋寒又不能收回。一时间,一时间想不出适当言语答复,沉默不语。但
听一声冷笑,哼道:“助人出自诚心,若是被迫,仍是假仁伪善,何异盗世欺名奸贼,你走
吧,我不愿让你援助。”
  此女言锋犀利,字字句句,如刀如剑,都说中了自己心底处心思,义正辞严,让人无懈
可击。
  呆了良久,姚秋寒才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说道:“公主骂得是,但在下存心,唯天可
表,公主身陷龙潭虎穴,要及早离开此处才好,若有用在下之处,敬请吩咐。”
  南宫琪美道:“不用了,你救我出去,我会不感激地杀了你。”
  姚秋寒暗自语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唉!”
  轻轻叹息一声,纵身一跃,出了窗口。
  那知脚刚踏出一步,室中又传出南宫琪美哭声,凄凄怜怜,如泣如诉,杜鹃啼血,极尽
哀凉。
  姚秋寒似乎被她的哭声所感染,觉得南宫琪美非常可怜。
  他不自主的又跃进窗口,缓缓举步走向床榻,竟然伸出双臂,自动拦腰抱起了她。
  这情形显得有些诡异,在姚秋寒的心性,绝不会那么大胆,伸手去搂抱一个无亲无故的
女人。
  倏地,哭声停止,姚秋寒神智一清,看到南宫琪美娇躯在自己怀抱中,他惊骇的啊叫一
声,竞将她娇躯重又摔落榻上。
  蓦然,姚秋寒发觉这个女子有点邪门,哭泣声,能使人丧失理智,能令人为她生出怜悯
之心,为她不辞万死,赴汤蹈火。
  南宫琪美似乎双脚裸着一道铁链,落在床上响起一阵金铁交击响声,姚秋寒圆睁着星目
凝望着她,心中说不出恐惧,自己应该杀了她,泯灭良心毁去她,以除后患,或者不知要多
少武林高手会丧生在她手下。
  南宫琪美突然仰首幽幽叹息了一声,娇柔细声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长得很丑,唉!
你即时放下我,反而救了你一命。”
  这句话,打断了姚秋寒心念,怎样也提不起勇气伤害她,因他觉得她着实是位凄伤可怜
人,后面一句话,却使他模糊不解。
  姚秋寒不答所问,仰首叹一声,道:“公主,你跟着我离开此地吧!”
  南宫琪美道:“我脚上拷着锁链,无法移身。”
  姚秋寒迟疑半晌,道:“公主如果不嫌男女授受不亲,我背着你出去。”
  南宫琪美幽声叹道:“我一生中除了纪师兄之外,没有人敢碰我一丝一发,咱们素昧平
生而且男女有别,绝不许你背着我,除非……”
  姚秋寒问道:“除非怎么样?”
  南宫琪美道:“除非你答应救我出去后,仰颈自裁。”
  姚秋寒闻言一呆,随即笑道:“公主说笑了。”
  南宫琪美道:“谁在跟你说笑?”
  姚秋寒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救她出去,她竟然不怀恩报答,反而叫自己仰颈自杀,这些怪
诞的言语,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公主既然这么说,我不救你了。”
  他转首要走,蓦听南宫琪美低声喝道:“站住!”她的话音一顿,缓缓接下说道:“无
论如何,你需要助我脱险,或者将要使千万生灵涂炭,虽然你救我出去,陡害你一命,但我
会永远感激你,为你建造一所天下间最堂皇的坟墓,让武林后人,为你长世崇拜。
  “生在世,有着白驹过涧,瞬间即将黄土掩白骨。你在生既然不能成为英雄大豪杰,何
不死后,博得千载美名?”
  她的话,姚秋寒一句也不明其含意,但她语音间,却温柔缠绵,充满着无穷诱惑力。
  “公主怎样能死后,为人崇拜垂念?”
  南宫琪美娓娓诉说道:“放眼当今武林,唯我一人才能解悟出‘孤星令’的秘密,敌抗
柯星元和杨妃姬,当我杀了他们之后,武林唯我独尊,天下苍生拥护我为主。当然没人敢抗
拒我的命令,我说你是大英雄,没人敢说不是。”
  姚秋寒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公主,孤星令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南宫琪美道:“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助我脱险。”
  姚秋寒轻叹息一声,道:“助你脱险可以,伹我并非存心知道孤星令的秘密,请公主说
出怎样助你出险。”
  南宫琪美道:“不能背着出去,当然只有先除去我脚铐。但这脚铐,乃是纯金和钢丝熔
铸而成,非断金切玉的宝剑不可断。”
  姚秋寒闻言仔细望了她脚跟间链锁一眼,隐隐泛透出一缕乌金似的光芒,即知是坚逾金
钢之物。
  姚秋寒叹息了—声,道:“公主,在下眼前手无寸铁,真令人作难了。”
  南宫琪美缓缓的说道:“你无法除去脚铐,只有背我出去一途。救,或不救,也在你一
念之间,快作决定吧!”
  姚秋寒沉吟良久,摇头说道:“公主要我自尽一事,绝对办不到,因我还不愿那样死去,
如果公主不变意念,在下只有走了。”
  说完活,姚秋寒转首就走,突然身后传来南宫琪美的语音,说道:“外面已被东海龙帮
高手包围住,你一出去,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室外院中响起一阵布履之声,似乎有三个人急走而到,姚秋寒一惊晃肩闪到
窗口,举目向外瞧去。
  只见小院中出现了两个蓝衣佩剑大汉,旁侧一位道装打扮的人,正是领姚秋寒前来的第
六班头目陈鸿进。
  两个佩剑大汉,其中那位左脸有道刀疤的汉子,沉声说道:“陈头目,你可以回去原来
岗位了,海总坛主已命令咱们两人护守内院。”
  陈鸿进面有难色,道:“二位大爷,这个小的不敢作主……”
  另外的那个佩剑大汉冷笑一声,截住陈鸿进下面的语音道:“陈头目,你敢抗拒总坛主
座下蓝衣卫士队命令吗?”
  陈鸿进急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天生大胆,也不敢违抗海总坛主身边卫队。但是,帮
主和总坛主曾经吩咐过……”
  那大汉冷哼一声,接道:“蓝衣卫队,是总坛主亲信密使,不时接奉帮主和总坛主密旨,
行使帮中特权,任何人都不得违抗。陈头目若再噜嗦,本副座立刻取出密使之剑,先斩后
奏。”
  这番话,听得陈鸿进脸上变色,颤声道:“仇大爷请息怒,因小的在半刻之前,按到帮
主密使的指令……”
  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冷冷道:“帮主密使?东海龙帮何来这个职号?帮主身边卫士,向
来只有十二红花女和二十四仙女任职。你是说接到那一个密使指令,莫非已有敌人冒充蓝衣
卫队进入禁地了?”
  此语一出,这两个蓝衣大汉眼中,射出四道有如霜刃似的棱芒,凝注在陈鸿进睑上。
  陈鸿进颤惊地说道:“韩大爷,帮主密使的确持有至高无上妁‘海龙令’。他确是帮主
密使……”
  姚秋寒在室内听得一宇不漏,他们若一进来,誓非识破自己不可,自己要想出一个方法
来对付他们才好……
  他心中暗自忖道:“那两人像是海中鹰的卫土,职居队长,副队长。”
  沉思间,蓦听那姓仇的副队长,冷声问道:“你见他真的持有‘海龙令’吗?”
  陈鸿进道:“小的怎敢瞒骗仇大爷。”
  姓韩的蓝衣队长,接声问道:“他现在哪里?”
  语音刚落,室中传出姚秋寒声音,冷冷接道:“本座在此。”
  二个蓝衣大汉闻声心头皆是一震,举目望去,只见窗口凝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姚秋寒语音—顿之后,立刻沉声叫道:“陈鸿进!”
  这声呼唤,叫得陈鸿进脸色惨自如纸,混身颤抖,应道:“小的在此。”
  姚秋寒没有半丝表情的冷冷说道:“你知罪吗?”
  “小的罪该万死,但蓝衣卫队,亦是本帮特派密使……”
  说到此处,他转身望着那两个蓝衣人一眼,那脸上有刀疤的蓝衣人,突然冷厉的喝道:
“阁下是谁?赶紧报出名来。”
  姚秋寒仍然留在窗口室内,闻言阴侧恻地冷笑,道:“海龙令密使,权限高过一切,纵
然是海总坛主也不敢这般无理,你们两人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姓仇的怔了一怔,喝道:“胡说八道,本副座在东海龙帮中十数年,从没听到过本帮
另有‘海龙令’这个名称职位。”
  姚秋寒冷哼一声,道:“除柯帮主之外,就是海总坛主也毫无所闻,信不信,悉听尊
便。”
  那姓韩的队长,始终冷静沉默,此时他遥遥抱拳对姚秋寒行了一礼,洪声说道:“尊驾
既然自称是‘海龙令密使’,韩天成请阁下赶快拿出‘海龙令’以资为证。”
  姚秋寒笑声道:“韩队长要看‘海龙令’请走近过来。”
  说着话,姚秋寒左手探入怀中,缓缓取出那块三角铜牌,擎在左掌中。
  那两个蓝衣卫土正副队长,互相望了一眼,双双举步并肩向窗口走了前来。
  就在两人距离窗口近丈的刹那——
  左边那姓仇的副队长,突然闷哼一声,喝道:“韩兄快退……”
  一句话未完,他嘴中喷出一股鲜血,身上似乎遭受了重击,整个躯体离地向后飞出二丈
开外,“叭哒!”一声,跌坐地上。
  那韩天成非常机警,在那姓仇的闷哼一声时,人已斜挪出半步,只觉一股暗劲由肩侧擦
过。
  他这—惊非同小可,正待提气后跃,但眼前人影一闪,姚秋寒已由窗口中疾射而出,飞
落到他身后,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韩天成乃是蓝衣卫队的队长,武功绝高深厚,急忙中不乱章法,旋身回首,双掌平胸推
出,硬接了姚秋寒一掌。
  两殷强劲的潜力一接,韩天成突觉全身气血一涌,不自主向后退了三步。
  姚秋寒大喝一声,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第二掌,紧随着劈击出手。
  韩天成万没想到,对方竞有这等震人深厚功力,在无声无息的刹那间,重创了仇副队长。
  此时目睹笫二掌来势,那敢硬接,侧身一闪,让避开去。
  姚秋寒已存心杀戮两人,所以刚才竟运出极上乘的“罡气掌”重伤仇副队长。此刻见对
方不接自己掌势,倏地欺身而进,举手一掌劈去,口里说道:“奉帮主之密旨,得知本使者
行踪的人,格杀勿论。”
  韩天成并非平庸之辈,虽然姚秋寒的身法奇速,招式精诡,亦难一下得手,只见他翻身
一让,右手快逾闪电,由腰间拔出佩剑,若点若劈,指削姚秋寒腕脉要害,这一招又奇又快,
凌厉兼备。
  姚秋寒自从庐山遭难以来,屡经强敌搏斗,无论功力或对敌经验,都长进数倍。目睹韩
天成一剑劈来,故作闪避不及之状,身子斜倾,大半边完全暴露在敌人剑势指袭之下。
  韩天成如何肯放过这伤敌的机会,一沉腕,手中剑寒光一闪,猛向姚秋寒小腹之上刺落。
  忽见姚秋寒身子一转,右手疾如电闪般,横里直抄过去。
  这招出敌意外,手法奇奥难测,伸吐间,韩天成握剑右腕一麻,脉门已被姚秋寒扣制手
中。
  姚秋寒运劲奇速,手指一加力,韩天成骤觉行血返攻内腑,半身麻木,劲力顿失,手中
使用之剑落地。
  在旁的陈鸿进眼看堂堂蓝衣卫队的正副首领韩天成,仇海两人,在不到三合之间,一个
遭受重伤,另一个被擒住脉门要穴,不禁心生惊骇,脸上变色,心中更认定姚秋寒是帮主特
派密使无疑,否则武功不会这般绝高。
  只见姚秋寒扣制韩天成脉门要穴的右手不放,左掌迅速顶在韩天成后背之上,一推一送。
  韩天成脉门被扣,毫无抗拒之能,姚秋寒左掌内劲一吐,震得他心脉寸断,闷哼半声,
当场殒命。
  “噗通!”一声,突见陈鸿进双膝跪于地上,抖声说道:“小的陈鸿进罪该万死,请帮
主密使高抬贵手……”
  姚秋寒本来想将他一起格毙,但见了他这种可怜兮兮之状,不禁勾起一丝慈悲心肠,冷
冷哼了一声,道:“本密使赦你不死,但活罪难免,你过来。”
  陈鸿进对于姚秋寒武功身份,已深深慑服,闻言赶紧站起,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低首
待命。
  姚秋寒突然走上一步,一指如电光石火,在陈鸿进“天枢穴”一点,他穴道一闭,立刻
晕倒地上。
  姚秋寒举手之间处置了三个人之后,急步走到窗口,朗声叫道:“南宫公主,请速作决
定,跟在下离此。”
  室内响起一阵金铁相击之声,南宫琪美已踱立窗口,娇声说道:“你的武功很好,但要
走离此地,恐怕很难。”
  说着话,南宫琪美缓缓爬登上窗口,姚秋寒见她娇弱无力,摇摇欲坠之态,不由自主伸
手去扶拉她的手。
  南宫琪美没有缩避,手掌相触,但觉软细无骨,细柔如脂,姚秋寒怔了一怔,突然想起
男女授受不亲,将伸出的右手收了回去。
  这一来,南宫琪美身躯失去重心,香肩一晃“啊哟”
  由窗口真跌下来,姚秋寒看得大急,双臂一张,恰好搂抱住她柳腰,接落地上。这一接
触虽然快若闪电,但姚秋寒觉得她娇躯是那般柔软,像似没有半根骨头,惊愕之下,呆呆望
着她出神。
  “哼!你呆望着我干什么?”
  姚秋寒闻言惊醒,面孔潮红,呐呐道:“公主请紧跟在下后面走。”
  说罢,姚秋寒转首举步要走,突听脚链“叮当”声响,南宫琪美娇声叫道:“慢点!我
脚铐没除,不但行走不便,更会产生声响,引动敌人。”
  姚秋寒停止回头问道:“不知公主有何高见?”
  南宫琪美道:“你背我走。”
  南宫琪美幽幽轻叹一声,道:“刚才你拥抱过我,何必再顾忌。”
  姚秋寒心头一震,猛将伸出的双手缩回来,朗声说道:“在下诚心诚意援助公主,没有
半丝非份之想,请公主不要介意,如果不便,不妨慢慢走。”
  南宫琪美冷冷道:”出尔反尔,岂是男子汉行径,既然不存非份之想,你还顾忌什么,
再不走,等会咱们将难越雷池寸步。”
  姚秋寒面对她犀利语锋,心中满腔怒气,暗自忖道:“今日只有认倒霉,赶紧带她离
此……”
  想罢,蹲着身子,将她背了起来,蓦然此时,林中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姚秋寒心头一急,
举步向西南院墙角落逸去。
  “是准?站住。”
  一阵喝声传来,林中窜出两个蓝衣大汉,显然那是蓝衣卫士,他们没发觉姚秋寒行踪,
却看到了小院中韩天成,仇海和陈鸿进三人躯体,齐齐扑了过去。
  姚秋寒背着南宫琪美很快逸入黑林中,刚走了十几步,一阵冗长铜哨声,凄厉刺耳划起
满林哨音。
  “树林全部警戒,敌人已杀了蓝衣卫队正副队长……”
  “洪飞虎,快报海总坛主,那丫头已被走脱……”
  铜哨声,呼嚷声,脚步声,掺杂一片,响彻这座幽深小院,尤其哨声传送玄都观每一角
落,此起彼落。
  在这片刻功夫,姚秋寒背着南宫琪美已闯出这座幽深树林。
  玄都道观西南角,荒草蔓延,岗丘起伏,姚秋寒背着她一口气奔驰三四里路,方才停下
来,问道:“敢问公主欲往何方?”
  南宫琪美娇声道:“你先放下我歇息片刻再说。”
  姚秋寒双肩微松,她已从背上溜滑下来。
  这是一道丘岭山坡,寒气侵人,残星明朗,已是黑夜将尽的五更天了。
  南宫琪美背着姚秋寒,抬首遥望了一下天际,以及四周景物,缓缓地说道:“一阵奔驰,
虽然已脱离玄都道现三四里之遥,但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定然会跟踪而至。”
  姚秋寒见她双脚足踝间铐着一道脚镣,背影露出楚楚动人之情,不禁发出一丝英雄豪气,
朗声说道:“助人助到底,请公主说出居留之所,在下趁敌人还没赶到之前,背着公主,继
续赶路。”
  南宫琪美突然转过脸来,问道:“你当真助我吗?”
  姚秋寒一怔道:“公正怀疑在下吗?”
  南宫琪点头道:“不错,我不信任你,更不轻信天下任何一个人。”
  姚秋寒轻声叹息一声,道:“公主不相信在下,我也无言可辩。”
  南宫琪美突然出声说道:“你若是诚心救人救到底,你现在答应我一件事。”
  姚秋寒问道:“什么事?”
  南宫琪美道:“我要你听从我的指挥。”
  姚秋寒摇头道:“这点恕在下不能答应。”
  南宫琪长声叹道:“你不答应,咱们两人再活不到一个时辰了。”
  她这句话,使姚秋寒迷惑不解,呆愕了半晌,道:“公主此话怎么解释?”
  南宫琪美道:“眼下咱们处身之地周围已被柯星元的人手包围了,他们正渐渐向这边缩
拢过来,只要个把时辰便会寻踪而至。”
  姚秋寒道:“在下就是深恐强敌随后追至,才催公主赶紧起程。”
  南宫琪美道:“没有用了,咱们再难逃得一里。”
  姚秋寒道:“那么公主岂是要存心待毙。”
  南宫琪美道:“我要束手待毙,也不会要你陪命。”
  姚秋寒听她的话意似有隐情,不禁轻轻叹道:“公主要我答应什么事,请坦白说出,好
让在下斟酌?”
  南宫琪美道:“时间已不多了,我不必再跟你胡扯,老实告诉你,我要在柯星元的爪牙
还没赶到之前,布置一座龙潭虎穴抵挡强敌。”
  姚秋寒问道:“公主怎样布置一座龙潭虎穴?”
  南宫琪美抬跟望了四周山地形势一眼,手指山坡下一片松林,说道:“我要假借那片松
林,摆布一座奇门遁甲异术阵……”
  说着,转过头来对姚秋寒问道:“你懂得奇门量数之学吗?”
  姚秋寒道:“奇门量数八卦阵,乃是极尽玄奥之学,在下生性愚笨,岂能懂得。”
  南宫琪美淡淡道:“没有关系,只要你遵照我的话去做,在半个时辰之内,咱们就能布
置出一座足够抵挡万军的阵式。”
  说着话,缓缓移动莲步,细碎对那片松林走去,姚秋寒跟随她身后,一直到达松林前,
南宫琪美方才停步来说道:“现在你先将右面那株腕口粗细的松树拦腰打断,上半截枝叶,
移至我站立的位置。”
  姚秋寒这时对于她,心中充满一片迷茫的神秘。奇门量数之学,他是一概不通,却不相
信她能布出一个怎样厉害的阵式,不知是出自好奇,抑或怎样,他居然遵照她的指示,一掌
击断了那株松树。
  南宫琪美待姚秋寒将上半截枝叶安置好后,莲步姗姗,绕着松林走了十几步,然后停下
说道:“我面对这株巨大古松,其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拦腰斩断一株松树,枝叶分散地
上。”
  姚秋寒遵照她的话做了,两人就这样深入松林十余丈,姚秋寒自心算一共折断了四十九
棵松树。
  忙了半个时辰,阳光由树巅枝叶间映射而下,只见一片断松乱叶,杂乱横阵,丝毫不见
精微奥妙之处。
  这时两人就处身在被践踏过的松林中心。南宫琪美突然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好啦,
奇门遁甲异术阵已布成,现在纵是干军万马前来偷袭,也难越雷池一步,整夜奔波,你已够
累了,快坐下来安心休息吧。”
  她首先席地而坐,姚秋寒本来想发言相询,但听她说得那般自信、恳切,只得距离她数
尺,背倚一株松树坐下。整夜奔波,姚秋寒已够累了,何况这几日来,他没有一日安静地休
息过。
  他一坐下来后,隐隐感到双眼发酸,张嘴连打了几个呵欠,抬头望去,面前的南宫琪美
已轻闭双目,像似睡了过去。
  这时候,姚秋寒非常仔细地打量了她几跟,觉得她的面孔丑得很,可是身段苗条,曲线
玲珑。
  姚秋寒呆呆望着她,心内泛起一丝念头,忖道:“她该是一个很美的人,为何偏偏脸上
长得耶般丑?上帝造物,也真是太捉弄人了,既然给予她美妙的身段,为何不给她美丽的面
孔……”
  心绪不宁,万潮沓来,姚秋寒突然想起自己今日为何跟她在一起,要知她是自己敌对的
人啊!
  想着,想着,姚秋寒竞然呼呼睡了过去。
  可是在这时候,南宫琪美反而醒了过来,她站起身子,走到姚秋寒跟前,举起如鹰爪的
右手,一下往他的”天灵盖”抓落。
  她的指甲,锐利如构,这一抓落,姚秋寒就是有十条命,也要泉归九阴,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奇怪的,南宫琪美迅速落下的锐爪,在距姚秋寒天灵盖三寸间停住不落。
  此刻双目中闪动着一股骇人的煞光,那充分露出地是阴厉闪狠,毫无人性们的。
  不过,停顿下足足有盏热茶工夫,她的指爪,仍然没有抓下,最后她幽幽轻叹了一声,
又走回原地坐下。
  显然她不忍下那般狠毒的心肠,出手杀害这个助她脱难的大恩人。
  南宫琪美默默沉思一会,终于闭上眼睛。
  旭日东升,日影斜西,这是整整一日的时光。
  姚秋寒在甜梦中,似乎被一阵嘈噪人声惊醒了过来,抬眼望去,首先怔愕了一下。
  原来这时候,松林入口处站满了一群人。
  残枝断叶松林内,却困着七个蓝衣人,手中各持着一柄明晃晃的短剑,在几株松树间团
团乱转着,互相攻击,杀得鲜血淋漓。
  姚秋寒看得感到非常惊奇,那七个蓝衣人明明看去乃是同一伙的人,为何互相搏杀?但
仔细看去,他们又不象在惨斗转杀,原来当两三个人相遇,各自挥剑攻击的时候,松林外那
群人便大声喝嚷着,叫他们停手,然后各自收住攻出的剑招,闪身避开,转向而走。
  走了数步,他们又遇上另外的同伴,举剑又杀,但又被外面的人叫住摆手。这情形,显
然极端诡谲,姚秋寒看了良久,不明所以,转首向左面一瞧,只见南宫琪美脸上神情冷漠双
眸呆直,凝望着天空出神。
  “坐下,不要胡乱走动。”
  一缕凄厉,刺耳难听的语音,响在姚秋寒耳中。
  姚秋寒心头一阵震动,瞧她一眼,问道:“公主,是命令我吗?”
  他再转首瞧了地一眼,只见南宫琪美双眸中露出一缕棱厉的煞芒,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冷冷道:“柯星元已到了,他就站在东南角松林里面。”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震,转首望去,突见后方东南角松林内一株苍松树下,站着一个黑髯
老者,左手拂髯,衣襟飘风,正自凝神注现着这座乱树林奇阵,脸上神色沉重,双眉紧紧皱
着。
  姚秋寒怔了一怔后,低声问道:“南宫公主他会进来吗?”
  南宫琪美淡淡道:“孤星令在我身上,当然他不会放过我。”
  姚秋寒听到“孤星令”三字,又是一愕,这时突听南官琪美冷笑一声接上说道:“……
可是,他要进入这座‘遁甲奇门阵’,就不会那般轻易地走出去。”
  姚秋寒乃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到这时候,他已意识到西面林内那几个蓝衣人互相残杀
的原因了。
  不过他对于南宫琪美摆出这座阵式,还存着一丝怀疑,难道眼前数十株断松乱叶,能产
生何种神奇妙用吗? “请问南宫公主,那几个人为什么自相残杀?”
  南宫琪美突然格恪一声娇笑,道:“他们是陷身在‘鬼门关’中,将同伴误为青面獠牙
的妖魅鬼怪,当然要各自残杀不休了。”
  姚秋寒道:“这是真的吗?”
  南富琪美道:“我何时说过谎言?”
  姚秋寒问道:“那七个人最后会怎么样?”
  南宫琪美道:“他们不尽搏杀至最后一人,精疲力尽而死,便会个个变成疯子,或是白
痴。”
  姚秋寒轻轻叹息一声,道:“公主要杀他们,何不给他一刀两断?”
  南宫琪美冷声哼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太过残忍?”
  姚秋寒默不语,因在他内心中,对于南宫琪美就留着一种阴狠凶辣的印象。
  但听南宫琪美接声说道:“他们要来杀害咱们,得到惨死的下场是活该的,其实我若不
是摆出这座‘遁甲奇门阵’,咱们早就变成柯星元的俘虏了。”
  姚秋寒抬眼望了四周一眼,问道:“请问公主,他们若是包围住松林不走,咱们要怎么
才能走得出去?”
  南宫琪美道:“你说得不错,柯星元现在就是这种念头……”
  一语未完,突听柯星元在外面喝道:“蓝衣卫土听着,你等守着松林四周,切匆擅入林
中,待海总坛主到达之后,再思对策。”
  显然柯星元也看不出这座阵式的奥妙,说过话之后,转身离开松林,眨眼之间,人影已
杳。
  落日余辉,瞬间,薄幕黄昏,吞没了天际泛出灿烂的晚霞,松树四周布满着东海龙帮蓝
衣卫士。姚秋寒见了这种情形,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饥饿得难受。心想:柯星元若真的这般围
困着松林,自己岂非要坐以待毙?
  思肘间,只艰南宫琪美缓缓走到身后,低声说道:“你别害怕,我身边带有几颗药丸,
吃下后,能够支持几日不饿。”
  说着话,她那细若春葱似的五指,轻夹着一颗如鸽蛋大小的白色丸药,递到姚秋寒的面
前,道:“快拿去吞下,饥饿便会消除了。”
  姚秋寒不知是太过饥饿,抑或是不忍拒人好意,接过药丸很快吞服下去。这颗药丸,不
知是何药制成,一入口中,立刻化成一股清香浓液,并不难吞服肚中。这时候,但听南宙琪
美冷冷一笑,道:“你不怕那是一颗毒药吗?”
  姚秋寒听得一呆,道:“你说什幺?”
  南宫琪美淡淡说道:“我说那是一颗带毒的药丸,你服下后,就中了毒。”
  姚秋寒脸色骤变,道:“你下毒暗算我?”
  南宫琪美哼声道:“我要伤害你,也用不着现在才来杀你,你害怕什么?”
  姚秋寒本来已暗自运集功力于右掌之中蓄劲欲发,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公主说
话真是使人捉摸不定,差点我就误伤了你。”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你以为刚才内劲一吐,就能伤着我吗?你何不回头看看你右后
‘笑腰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姚秋寒闻言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右后“笑腰穴”上,果然抵着一支六寸长短又尖又利的
雪白银针。
  他怔了一怔,想不出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听南宫琪美幽幽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你刚
才含劲不吐,反而救了你一条性命。”
  姚秋寒不解道:“为什么?”
  南宫琪美道:“老实告诉你,我无时无刻想要杀害你,但你对我有恩无仇,始终感到不
忍心害你。刚才,你如真的存心伤我,那么我戮杀了你,心内不会感到难过。”
  姚秋寒听了这些话,心巾感到惊诧不已,他觉得南宫琪美是个心机极端奸险、阴毒的女
人。自己若不早点离开她,迟早会危及自己的性命,因她性格善变,喜怒无常,使人难以捉
摸。
  思忖间,只听南宫琪美长长地叹了一声,又说道:“我知你现在认为我乃是一个毒如蛇
蝎的女人,恨不得早些离开我为妙。唉,可是目前你无法离开一步。”
  姚秋寒听得背脊冷汗淋漓,万想不列自己心内想的事情,她竟然一一了如指事,他心中
震惊,口里却应道:“公主怎么说我无法离此寸步?”
  南宫琪美道:“因为你要和我共同抵御强敌。”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公主未免太自信了。”
  南宫琪美道:“这座‘遁甲奇门阵’,极尽精微奥妙,变化无穷,如不明阵式精奥者,
撞入一步,立刻陷入绝地……”
  姚秋寒冷笑道:“别人惧怕于这座松林阵,但我却不怕,公主此阵变化多端,妙用无穷,
在下倒要见识见识。”
  姚秋寒生性冷傲、倔强,他本来对于南宫琪美就没有好印象,决定速走为上策。此刻再
听她高傲言语,心中更觉没有跟她一起的必要。于是,说过话,转身举步就向松林走去。
  “站住,姚秋寒。”
  一缕极尽凄厉,又带一股神奇力量的叱喝声,叫得他心旌摇荡,停步转身回头。
  只见南宫琪美衣袂飘动,满面冷漠地走了过来,沉声说道:“便是你懂得阵式奥妙,独
离此地,但你却会枉害到千万武林众生的性命……”
  姚秋寒心神一震,道:“公主这话怎么说?”
  南宫琪美道:“……目前柯星元控制玄都道观,是想一举毁灭天下武林同道。如我猜想
不错,他在卧龙岗十数里方园,早已布下陷井,等待各派武林高手入伏,也许现在柯星元屠
杀武林的计划已开始实施。”
  姚秋寒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事跟我离此有关系?”
  南宫琪美眨动了一下眼睛,问道:“我摆出这座‘遁甲奇门阵’,功能控制万军铁骑,
目的是要牵制柯星元的人手,分散东海龙帮的实力……不过,此阵虽然奥妙无穷,但独我一
人却无法杀敌,如果你离此,这座阵图不能发挥效力,不但我被檎,而且会危及到各派武林
高手。”
  姚秋寒道:“柯星元如果派人守护着四周,不入阵,公主如何能够困住东海龙帮人手,
消灭他们实力?”
  南宫琪美微微一笑,道:“我手底下有一张王牌,他垂涎这张王牌已久,当然绝不会轻
易放过我。若我猜想不错,稍待片刻,他会调集高手,全力进攻此阵。”
  姚秋寒问道:“是不是孤星令?”
  南宫琪美点头道:“不错,是孤星令。当今各派武林高手,正勾心斗角,不惜赴汤蹈火,
抛颅洒血,疯狂争此物。”
  姚秋寒心头一震,问道:“孤星令,到底有什么宝贵之处,值得那么多人,要为它牺牲
性命?”
  南宫琪美沉吟半刻,说道:“你在玄都观香客殿中,已经听到柯星元说过要我悟出‘孤
星令’机密,还需一段时间。”
  姚秋寒道:“这样说来,南宫公主尚未悟出‘孤星令’的奥秘吧?”
  南宫琪美道:“可以这样说。”
  姚秋寒听此话,心内有数,知道南宫琪美是不愿吐露出“孤星令”的机密。既然如此,
姚秋寒也不愿再加追问。
  南宫琪美这时却接下说道:“关于‘孤星令’的秘密,待我悟出之后,定然会告诉你。
目前你要先热悉这座‘遁甲奇门阵’的奥妙。”
  姚秋寒道:“公主要我帮助杀敌,但在下生性愚笨,恐怕难如所愿。”
  南宫琪美道:“只要你答应听我吩咐行事,就能胜任。”
  姚秋寒道:“有什么事,请公主吩咐在下就是,在下敬遵公主之命。”
  南宫琪美道:“现在你抬目仔细瞧一瞧这座阵式之中,有什么奥妙之处。”
  姚秋寒闻言张眼掠扫了松林一眼,只见东南入口处,数株断松间,正躺着七个鲜血淋漓
的尸体。除了这些尸体之外,四周一片死寂,断柱落叶,松林中一片混乱,这时那些立在林
外的东海龙帮蓝衣卫士,也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姚秋寒看了良久,摇头道:“在下无法窥得阵图奥秘。”
  南宫琪美缓缓折腰席地而望,说道:“你回忆一下,我叫你劈断了多少株松树,堆了多
少堆乱叶,留有几株完好的树木,走过的方圆有多大?”
  姚秋寒没有加以思索的答道:“断了三十六株松树,堆了九堆乱树叶,中间留有八株完
好巨松,方圆大约六十四丈左右。”
  南宫琪美道:“你非常聪明,记得丝毫没错……”她停顿了一下,接着,“你听说过诸
葛武侯八阵团吗?”
  姚秋寒道:“曾经闻过,却不谙其道理。”
  南宫琪美道:“我这座‘遁甲奇门阵’乃是按照八卦图的八卦门户,五行生尅道理所布
置。唯一不同的,是我在八卦门户之中,多布置了九个地狱死门。你过来,我附耳授你生门
的奥妙道理。”
  姚秋寒闻言只得附身过去,但听南宫琪美低声说道:“地狱死门,即是生门,交互移位,
幻象即灭,黑暗化天光,雷雨变晴天……”
  南宫琪美反复数次的面授“遁甲奇门阵”奥秘,姚秋寒领悟力非常高,不过讲解四次,
他已悟透机奥。
  夜,恬静的使人感到沉闷、窒息。
  时光在沉寂中悄然流去。
  已是二更天的时候。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传了过来,划破了夜的沉默。
  姚秋寒心头一震,脱口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南宫琪美此时仰身卧在草地上,望着天上一朵飘动的白云出神,嘴里淡淡答道:“柯星
元血染卧龙岗敬十里莽原草野的计划,已经逐渐展开了。”
  姚秋寒急声道:“柯星元不进攻此阵,公主奇门遁甲固万军的计划,已不能如愿以偿,
咱们要怎么办?”
  南宫琪美道:“他似乎在安排着更为恶毒的阴谋。唉!我几乎忘记了他手下有位海中
鹰……这下各派武林高手惨了。”
  姚秋寒道:“公主咱们可以放弃摆守此阵吗?”
  南宫琪美道:“他在四周已布下了陷阱,咱们出去不得。”
  姚秋寒道:“话虽如此,咱们可不能这般呆在此地。”
  南宫琪美道:“你已懂得出此阵的方法,如果在此闷得无聊,不妨出去走动一下,但我
希望你切勿离此太远,因为柯星元的人手随时会入阵受困。”
  姚秋寒点头道:“好,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说着话,姚秋寒按照南宫琪美密授的出阵之法,很快出了松树阵。
  草原荒野,夜风劲急,吹得草树簌簌作响。
  蓦然又传来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呼喝、兵刃相触之声可闻。
  姚秋寒倏地展开轻功,向前疾驰而去。
  莽原草野,猛然响起一阵马蹄奔腾,骤闪间,一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直对姚秋寒急冲
而到。
  “回去”
  一声历喝,姚秋寒右掌劈空击出。
  凄厉马嘶声中,这头高大黄骠,翻身倒毙,鞍上滚落下一个大汉,扑面跌倒在地。
  他的背脊上插着一柄长剑,剑穗随风飘荡,业已气绝身死。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忖,自己刚才这一掌,劲力专击那头牲口,可没打人,大汉绝非被
自己掌力震死,而是背脊上那柄剑,令他致命。
  一念未完,铁蹄奔腾之声,如风驰电掣即至。
  黑暗之中,姚秋寒抬头看着三匹快骑,鞍上骑士手中各持一支银光闪闪的长矛,挟着雷
霆万钧之势,疾刺而至。
  姚秋寒无暇分清敌我,伸手抄起死在面前的大汉背上长剑,飞身而出,有如凌波海燕,
迎向三骑。
  只听得三声惨叫连续响起——
  叫声未已,姚秋寒持剑而落。
  这时他掌中之剑,鲜血斑斑,但身上却未沾上半点血污,想是他剑锋之快,急如闪电。
  姚秋寒手持染血长剑,转首望着鞍上坐着三个无头骑士的快马,落荒奔腾而过,心中感
到一阵英明其妙。
  他眨眼间杀了三人?
  但这三个人,是好人,抑或坏人,一片迷糊。
  姚秋寒刹那间感到这片无际草原,到处充满了杀气,定是极端混乱的武林浩劫。
  武林盟中的古兰香、岳云凤、毒手疯丐、李超逸等九大派的高手……。
  杨妃姬为首的戮心剑教群众……。
  南宫琪美为首的孤星会人士……。
  以及柯星元为首的海龙帮人手……。
  这武林四大支柱的人,网罗尽了天下江湖武林精英,这场浩劫血洗之后,武林可能从此
一厥不振。
  那不是一个门派之争的小问题,而决定江湖武林的毁灭存亡,以及天下万千苍生的劫
数……。
  姚秋寒在这瞬间,脑海更如电泛过这些问题,不知自己要如何作为。
  正当他脑海里万念纷沓之际。
  一缕箫声破空响起……
  箫声音调悱侧缠绵,凄凉哀冷,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股令人心软,哀凉之魔力。
  姚秋寒听了箫声,脑海里幻像的万马奔腾,千军千戈,战鼓震天之念,完全消逝了。
  似乎感到天地间,笼罩上一层愁云惨雾,使人心肠柔软,暴戾潜消,化干戈为一片祥和。
  自从那缕奇妙箫声响起,十里莽原草野,顿时一片宁静,除了奇妙箫音之外,没有另外
嘈杂之声。
  箫音足足响起半盏热茶工夫,一曲吹尽,尾音悠悠飘逝空际。
  大地草原,仍呈现一片凄凉。
  姚秋寒陡然想起那是古兰香的箫声,或者天下没有人能够吹出那种绝妙出尘的仙音曲调。
  箫声出现,古兰香和岳云凤定然在此不远。想罢,姚秋寒正待举步向前面搜寻,奔驰而
去。
  一阵夜风拂草即过,姚秋寒鼻中忽闻到一股腥风,接着,几声吼叫,此起彼伏。
  姚秋寒吃了一惊,忙向吼叫处望去。
  这晚正是月尽之夜,天空虽有微弱星光,但草原四下里仍是一片漆黑,不过姚秋寒久处
绝谷双目能在黑暗夜晚视物。
  只见二十余丈外,碧油油四盏小灯笼,慢慢向这边移动过来。
  定神一看,原来那是两头猛虎。
  二虎边嗅边行,倏地一阵低吼,扑跃到被姚秋寒一掌劈死的马尸身旁,四只前爪一齐扒
撕,争相食起马尸。
  姚秋寒这时双眉轻轻皱起,觉得非常奇怪,在这卧龙岗附近,怎么会有这种猛虎出现?
  刹那间,二虎竞将那头壮大马尸,吃得血肉干净,只剩下一堆白骨。姚秋寒更是一惊,
感到二虎食量过于惊人。
  二虎食过马尸后,似乎意犹未尽,慢慢向那大漠尸体走去。
  姚秋寒大怒,欲待跃下打虎,蓦地西面草原,传来砰腾一响,又是砰腾一响。
  姚秋寒转首放眼一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跟睛。原来砰腾移动的声响,竟是一具长的棺
材。
  棺材自会移动,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姚秋寒惊得呆了,连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口。
  那口棺材一跳一跳的移近,跳了七八下,在四丈外一株大树下停了。
  两头黑虎,似乎好奇心起,奔了过去,绕着棺材打圈,鼻中发出鸣鸣之声,伸出前爪在
棺材盖上挖抓。
  突然砰的一声,棺材盖自动飞开,里面跃出一个又高又瘦的僵尸,迅如闪电,左足笔直
踢出,将一头黑虎踢了一个筋斗。
  一声虎吼,另一头黑虎跃起咬他,却给那个又长又瘦的鬼爪,抓住头颈,掷了出去。
  姚秋寒看见这僵尸如此神力,惊得全身都是冷汗。
  两头黑虎吃了败仗,似乎也慑于僵尸的威风,远远蹲在地下呜呜的发威,蓄势恃发。
  霍地,忽听得原野传来啾啾的三声怪叫,犹如枭鸣,一团黑影一溜烟般着地滚滚而来。
  那头黑虎向那团黑影近去,站在它的身边,伏地摆卧极是驯服。
  那黑团滚定不动,原来是个全身黑衣的矮老头子。他皮肤漆黑,黑须飘飘,肩头站着一
只极大的秃头枭鹫,毛羽也是纯黑。
  只听那个黑矮人说道:“冥阴秀才,你怎会打我的小猫?
  常言道,打狗该看主任面,你不太无礼了吧?”
  黑矮子身高不满三尺,说话的声音却是响若奔雷,轰轰轰的,直将姚秋寒的耳朵震得极
下舒服。
  那僵尸冷笑一声,细声细气的道:“伏兽王仁兄,我又没有打坏你的小猫,这里绐你赔
礼了。”
  说着,向那黑矮子作了一揖。
  姚秋寒这时瞧得清楚,原来那僵尸,其实是个人,只是他行动硬直,脸白如纸,又是打
从棺材中出来,这才使人错认是僵尸,看他擒拿足踢,视绝顶凶猛的大虫,犹如无物似的,
实是武林中一等一流的高手。
  这两人一号“冥阴秀才”,一称“伏兽王”,矮的性如烈火,高的却是阴阳怪气,真是
出人意外。
  姚秋寒自幼跟随秦岭一剑习技,关于武林中一些前辈怪人都听说过,但这两人外号,却
使他感到陌生。
  只听那黑矮子伏兽王道:“冥阴秀才,腾波斩蛟姚岚的事,是怎样了?”
  姚秋寒听到“腾波斩蛟姚岚”六个字,不禁留上了神。
  只听冥阴秀才冷冷一笑,在棺材上坐了下来,说道:“他单枪匹马的去和中原武师相争,
吃了个大大的败仗。”
  那伏兽王倏地哈哈大笑起来,声振林梢,他肩上的枭鹫也咯的叫了起来,声音极端难听。
  伏兽王笑了一阵,大声道:“当时腾波斩蛟姚岚,被尊称天下武功第一。我伏兽王万里
迢迢的从天竺赶来,没想到他已作古了……。
  “哼,哼。冥阴秀才,你认为他武功当得‘第一’二宇吗?”
  腾波斩蛟姚岚的名号,是姚秋寒在玄都道观时,听独手疯丐孤独飞谈起的,因他同姚秋
寒同姓氏,所以记忆得特别详细,根据毒手疯丐所述,姚岚似乎是当今武林动乱的关键。
  此刻他听这两人的话,似乎跟腾波斩蛟姚岚有一段关系渊源,于是聚精会神的静听着。
  但听冥阴秀才阴恻恻地道:“是啊!天下除了你伏兽王仁兄外,原也无人当得起天下第
一。”
  伏兽王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冥阴秀才也跟着冷笑了几声。
  伏兽王道:“冥阴秀才,当年你何以不跟他一争‘第一’两字?”
  冥阴秀才道:“那时我正在苦练寿木长生功,是在你接触姚岚之后,方才闭在棺木之中,
一关就是二十几年。”
  冥阴秀才被他一阵抢白,冷冷笑道:“你的故事,也编得很不错,当年你曾经九十九次
败在腾波斩蛟姚岚的掌下,所以一气之下,独避隐深山,一隐就是二十余年。”
  这两人一阵互相枪自,讥嘲,他们各自长声大笑起来。
  笑了几声后,伏兽王大声问道:“冥阴秀才,你笑什么?”
  冥阴秀才道:“笑我们苦心造诣武功二十余年,却枉费一番苦心,腾波斩蛟姚岚已故,
决斗无人。”
  伏兽乇道:“冥阴秀才,本王有一个建议,不知你同意否?”
  冥阴秀才道:“你说出来听听。”
  伏兽王道:“腾波斩蛟姚岚虽是咱们共同仇敌,但他对咱们两人还不错,当今他已故,
咱们不妨替他报仇。”
  冥阴秀才道:“你的武功,已经输了姚岚,如何能替姚岚雪仇。”
  伏兽王怒道:“冥阴秀才,你瞧我不起是不是?”
  “好,我试试你的寿木长生到底么样厉害?”
  他说试便试,突然一团黑烟般向对方冲了过去。
  别瞧冥阴秀才身子僵硬,行动却也是迅捷无比,长臂伸出,已将棺材抓起,向伏兽王击
去。
  只听砰的一撞,二人各自退出两丈以外。
  两头黑虎和枭鹫一齐大叫,声势凄厉惊人。
  伏兽王道:“冥阴秀才,你的功夫不错啊。”
  冥阴秀才仍是冷笑几声,道:“小弟甘拜下风,你这武功叫作什么啊?”
  伏兽王道:“这是释迦掷象劲。”
  冥阴秀才道:“仁兄来自达摩老祖之帮,果然大具神通。”
  二人相隔五丈,举手行礼。
  伏兽王蓦地向外急奔,霎时之间已去得无影无踪,那两头黑虎在后跟去。
  冥阴秀才跃入棺材,那棺材又是砰腾,砰腾向西移去,渐行渐远。
  姚秋寒无意中看到了这幕怪剧,直等二人去了良久,方始定神,暗叫:“惭愧,天下之
大,异人无所不有,看这两人刚才一招接触,天下罕寻敌手。”他仔细地思索着二人武功家
数。
  虽然他们二人不过是一撞,但姚秋寒看得明白,伏兽王的释迦掷象劲,刚中有柔,只不
知他小身躯之中,从何处生出这么大的力来。
  冥阴秀才的寿木长生功,却是借退力于发劲力之中,居然与伏兽王斗了个势均力故。
  他想这两人武功这么高,但昔年又都是腾波斩蛟姚岚的手下败将,那么当年姚岚的武学
造诣定然可想而知了。
  姚秋寒独自思索了良久,突然一阵急促铁蹄声,夹杂着一片呼喝声传来,惊醒了姚秋寒
的神智。
  他在树梢举眸望去,只见一匹雪白神驹,鞍上乘着二人,风掣电驰也似地急奔过来。
  白驹之后,似乎有八个大汉,手中各持一柄百练精钢所炼的刀剑,寒光如雪,触目惊心。
  这批人之后,万里奔腾,人声嘈杂,似乎追杀着前面那些人。
  蓦的,忽见一道火光,划空飞来,落在那匹白驹之前数丈,爆裂成一团火光,坠落在地
上,熊熊燃烧起来。
  白驹似乎被那火焰箭一惊,前蹄高扬,逼使鞍上二个骑士滚落下来。
  骑土之中似有一个受伤,但另外一个人轻功不弱,他搂着受伤的人,仍然安安稳稳飘落
地上。
  那坠地的火箭,不知是何物制成,燃烧得很快,刹那间,火光滔天,照壳了十数丈外一
草一木。
  姚秋寒眼光锐利,看见那两个骑士,乃是两个年轻女子。她们满身鲜血,头发蓬乱。那
个受伤者,香肩上连中了三支羽箭,因为距离这边尚有三四十丈远近,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
但身影却感到非常熟悉。
  就在这时候,那个手持缅刀的壮汉,已随后牵驰而到,环护着那两个年轻女子。
  这时后面追兵的铁犄,也即时从后赶到。
  一阵喊杀震天。
  刀光剑影,血花喷洒。
  马嘶声,惨叫声空响一片。
  这时候看见那个没受伤的女子,缓缓将怀抱中的女子,轻轻放在草地上,然后伸手由那
受伤女子肩上,抽出一柄精光耀目,剑虹如秋水的长剑,她左手轻拂一下乱发,露出一张秀
丽绝尘的面容。
  姚秋寒遥遥认出了那柄剑,以及她那张面孔,厉声大叫一声。
  “岳小姐……”
  他身如出弦弩箭,快逾电光急射过来。那没受伤的女子,取剑在手,准备接敌厮杀。
  原来这时那八个壮汉护卫,已有三个人倒卧在血泊之中,但前面敌人如蜂涌一般,数不
尽人数。
  就在此时,六匹铁骑如一条长龙也似的,冲破另外五个大汉防卫圈,直对那女子奔来。
  一声娇叱,剑虹如匹练劈击而出。
  剑光一闪,血光迸现,一个持矛骑士首当其冲,惨呼一声,头断血流,扑跌在地。
  可是这六匹快骑,仍是联袂而到,她剑刃了一人,第二骑长矛已到眼前数寸。
  一声清朗的大喝传来,道:“岳盟主,在下帮你杀敌人来了!”
  只见一条人影,宛似经天游龙,从空而降,急翻了三个斛斗,迎上急冲而到的五匹铁骑。
  他手中长剑,剑带寒芒,化作一阵滚雪,已分不清那里是人,那里是剑,人剑合一。
  一阵惨叫声震天,五位骑士拦腰齐断,白虹剑光敛,一个猿臂蜂腰的青年,手恃一柄青
钢剑稳落地上,剑身的鲜血,正自一滴一滴落在地下。
  这招凌厉霸道的杀人剑术,震惊了场中斗士。
  一缕微带颤抖的娇脆声音,传自那青衣女子樱唇,道:“你……你是……姚相公……”
  姚秋寒微笑道:“是!我是姚秋寒,岳盟主受伤了?”
  青衣女子这时眸中泛起一片泪光,莹莹闪闪,那是极端惊喜的情泪,但她此刻却控制住
不滴落下来,摇头道:“不,我受了一点轻伤,兰香姊姊伤势奇重,需要紧急救冶……武林
盟中高手已经死伤殆尽……”
  原来这批人正是武林盟的人手。这两个女子,正是岳云凤和古兰香。
  姚秋寒简单听了这几句话,脸色骤变,急问道:“岳盟主要退出何方?”
  岳云凤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四面八方十里莽原草野,已被东海龙帮高手占据了,我
们能退至何处?而且武林盟高手,伤亡惨重,肢离分散,如何抵当万军追兵?”
  一句话刚完,二声凄厉叫声传来,武林盟中剩下的五个卫士,又有两人死在刀剑之下。
  没有伤的三个,正被十数个持剑的蓝衣大汉包围住,疲于奔命,力渐不支。
  姚秋寒在这倾刻间,突然想起南宫琪美布置的那座“奇门遁甲阵”连忙说道:“岳盟主
快抱起古兰香女侠,我带领你们到一个地方。”
  语音刚落,三声惨叫连续响起,武林盟八个卫士,全军覆没。那三个壮汉肩颈上,各刺
上三柄长剑,身子摇了两摇,各自对岳云凤走来,但走了几步,一个一个跌倒了下去。
  “岳盟主快逃,咱们无法护卫你了……”
  最后一个壮汉,挣扎着爬起,说出这几句话,却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岳云凤这时眸中流下两行眼泪,喃喃语道:“三十六个忠心卫士,伤亡一个不剩,他们
都战至最后一口气,犹然不忘我身躯安全。唉!我岳云凤无德无能,致使你们今日一一惨死,
我真太对不住你们忠魂英灵了……”
  她这番话,说得很慢很平淡,但听之却令人神伤、感叹。
  姚秋寒听了此话,心头一震,朗声说道:“岳盟主不要太过自责,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你已经尽了责任……”
  岳云凤凄凉一笑,淡淡说道:“姚相公,兰香姊姊刚才吹出‘仙府祥和’一曲,精力耗
损过甚之时,遭东海龙帮十二星神围攻,身中十数掌,又中了三支毒药箭,人已垂危待毙,
你赶紧带她到一处安全所在,施以救治……”
  姚秋寒急道:“岳盟主,你要作什么?”
  岳云凤惨然苦笑,道:“兵败将亡,我岳云凤眼见他们个个壮烈成仁,自己岂能忍辱偷
生,现在我要以手中这柄剑,拼杀几个敌人。”
  姚秋寒大声叫道:“岳盟主,你怎可心存轻生之念,眼前武林盟中人,虽然伤亡累累,
但未必会伤亡殆尽。而且众人不惜性命护卫盟主安全,目的是祈求盟主能保完好之身,再作
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替死者复仇雪耻,支持武林正义,怎可心存死志?”
  姚秋寒内功深厚,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铿锵有力,岳云凤万念俱灰的心志,倏地振作
起来。
  但是当她眼见四面八方环围着四十九条大汉,手中各抱一柄长剑,卓然而立,不禁一阵
心冷,叹道:“姚相公,面前四十九人,乃是东海龙帮的海龙四十九杰,不但个个武功绝高,
而且深谙剑术布阵之学,四十九人足可抵挡千军万马,眼下凭你我二人之力,要脱出他们环
围,势比登天还难。”
  姚秋寒张眼望了四十九条大汉一眼,只见他们四十九人所站的方位,看似零乱,其实确
井然有序,每人相隔,俱不及三尺,刀剑可及,首尾相应。
  姚秋寒沉声说道:“岳盟主带着古女侠,待我先来试他一试。”
  说着话,姚秋寒提着剑猛冲过去。
  当先两个大汉,厉叱一声,双剑交剪而来,急划姚秋寒的胸膛。
  姚秋寒去势如电,“铿锵”刀剑交接声响,长剑已架开二剑,掌劈脚踢,猛逼另外三人。
  他动作之快,急如闪电,一招四式,连克五人,宛如五个高手,同时出招。
  但闻惊呼,叱喝之声,姚秋寒手舞长剑深入人群之中,人影飞走。
  一阵兵刃相击声,叱咤惊叫声,杂在嘲嘶剑风之中,震得四下野花杂草,俱都垂下头去。
  突然一声长啸,直冲云霄。
  姚秋寒的身形,在啸声中冲天而起,凌空一个倒翻,如苍鹰飘掠一般,横渡七八丈空间,
飘落在岳云凤身侧。
  岳云凤这时怀中抱着古兰香,她似乎被姚秋寒身法惊愕住了。
  “好厉害的阵式,好快的剑法,差点我就丧命了。”
  姚秋寒这时气喘不止,浑身上下,汗如两落,衣衫破碎,肌肉可见,布缝之中,鲜血可
见。
  岳云凤低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挨了十七剑,但仅伤及皮肤。”
  岳云凤凄凉一叹道:“上苍注定魔焰滋长,正道衰弱,我们今日要战死荒原草野了。”
  姚秋寒朗声说道:“刚才一试,在下已有把握护送盟主和古女侠脱出重围。”
  岳云凤接声道:“但你却被困剑阵之中,战至最后一口口气是吧?”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岳盟怎知在下心意。”
  岳云凤道:“刚才你进入剑阵,我已经看出苗头,你单人匹剑,力能牵制众剑手,逼出
一条路,认人逃生,但最后你却会陷身剑阵群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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