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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


第四十一章 烟消云散



  邢氏的四个使女,已在大门左右伺候,看到邢氏领着众人走来,其中一个立即举手在铜
环上轻轻叩了三下。 
  只见两扇黑漆墙门开启,走出一个身穿黑布衣衫的老婆子,看到邢氏,立即躬身为礼,
道:“老婆子见过夫人,他们是……” 
  邢氏道:“他们要来见庵主的。” 
  黑衣老婆子为难的看了邢氏一眼,说道:“庵主还在念经,这……” 
  “不要紧。”邢氏道:“庵主若怪罪下来,我会和她解释的。” 
  黑衣老婆于应了声“是”,只得退开。 
  邢氏领着众人穿过大天井,跨上石阶,脚下一停,回身道:“诸位进入佛堂,务必放轻
脚步,最好由万老夫人一个人和家姐谈话。” 
  邢氏道:“诸位那就随我进去。”她依然走在前面,由万老夫人为首,女将们都鱼贯而
入。 
  于化龙回头低声道:“羊兄咱们该留几个人在厅外才是。” 
  羊令公点头道:“于大侠说得极是,桂兄,咱们就留在这里吧!” 
  凌江涛道:“我们几个留在外面好了。” 
  于是羊令公、桂豪年、凌江涛、连三省、连三元和四个丐帮弟子都在厅外站住,只有于
化龙和万选青二人大步跟了进去。 
  这座佛堂,等于一座大厅,中间是一座神龛,龛内供奉的是一尊观音大士神像,龛前是
一张佛案,案上香炉中香烟缭绕! 
  神龛左首,靠壁处放一张方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和一炷神香,和木鱼清磬等物,一
个缁衣妇人面朝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佛像,右手轻轻击着木鱼,发出“笃笃”之声,口中正在
哺喃诵经。 
  邢氏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低低的叫了声:“大姐。” 
  那缁衣妇人依然诵经如故,没有理睬。 
  邢氏又轻轻的道:“大姐,有几位外客来看你,想和你谈谈。” 
  缁衣妇人微微摇了摇头,依然诵经如故,她似乎不愿和外人谈话。 
  邢氏耐着性子凑过头去,低声道:“来的是黄山万老夫人,小妹已经答应她了,才领她
们进来的,大姐和万老夫人见一面,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缁衣妇人略为颔首,右手敲着木鱼,左手朝外扬了扬。 
  邢氏点点头,回身抬拍手道:“诸位请站到前面些,家姐不喜有人站近,亵渎佛经,等
家姐诵完这卷经,再和诸位相见。” 
  万老夫人和花真真等人,虽然不信她所说,但看到缁衣妇人在佛堂诵经,总是不假。 
  念经的人,不喜外人走近她念经的桌子,也是常事。何况大家在进入佛堂之时,也仔细
察看过了,并无可疑之处,自然不疑有他。 
  万老夫人也是信佛之人,时常一个人在佛堂念经,因此听了邢氏的话,就微微颔首,轻
轻拉了花真真一下衣角,悄悄退到神龛前面。 
  缁衣妇人依然右手轻敲木鱼,“笃”“笃”不绝。 
  邢氏就站在她身边,似在等着她把这卷经念完。 
  佛堂上,一片平静,大家也在静静的等着…… 
  就在此时,忽然轰然一声,起自众人脚底!,刹那之间,有如天摇地动,大家都感到一
时立脚不稳,几乎栽倒,跌撞在一起。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大家赶紧稳住身子,只感脚下站着的并非实地,而是一块铁板,
正在迅速下沉! 
  不,整座大厅,连那神龛在内,都一起往下疾落! 
  直到此时,大家才知道上了邢氏的恶当,显然她是早巳设计好的。 
  万老夫人怒声道:“好个妖妇,果然心如蛇蝎!” 
  于化龙大笑道:“老夫就怀疑她另有诡谋,所以要羊兄、桂兄、和丐帮凌帮主等人,守
在外面,现在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只听邢氏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道:“于大侠,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留下的区区几人,
我早就派好了伺候他们的人,进入老子山来的人,一个也休想逃得出去。” 
  “哈哈!”于化龙大笑一声道:“夏夫人,你估计错了,咱们有一位笑面神丐游老人家,
早就进入你们夏氏别墅来了。” 
  “什么?”邢氏冷笑一声道:“游一夔还敢来?” 
  “岂止游老人家?”于化龙大笑道:“连你们囚禁在后山的各大门派的人,都快要出来
了!” 
  花真真变色道:“于大侠,你这话如何能说。” 
  于化龙还是大笑道:“这话如何不能说,游老人家难道还怕区区太阴教不成?咱们纵然
被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上面邢氏不再作声。 
  万老夫人攒攒眉道:“于大侠,这话的确是不该说的,这一来,岂不使他们有了防范?”
  于化龙嘿然道:“老夫那就不说好了!” 
  口口口却说羊令公、桂豪年、凌江涛、连三省等人守在佛堂外面,眼看众人进去之后,
并未引起争执,几人心中虽觉邢氏此举,必有作用,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她究竟有何诡
计? 
  桂豪年很少在中原武林走动,当然江湖经验也较为欠缺,忍不住低声问道:“羊老哥,
你看这妖妇使的是什么花招?” 
  羊令公道:“太阴教诡秘阴毒出名,她此举必然有什么企图,好在咱们的人只进去了一
半,万一有什么不对,也只隔了一条门槛,他们可以冲出来,咱们也可以冲进去,反正咱们
是冲着太阴教来的,他们使出什么来,咱们那接着就是了。” 
  连三省道:“羊老哥话是不错,据老叫化看,咱们一路进来,都看不出什么动静,这是
太阴教故作无备,好让咱们也疏于防范……” 
  话刚说到这里,耳中但听“轰”然一声巨震,两扇门忽然阖了起来! 
  羊令公暗叫一声:“不好!” 
  左掌疾发,一记开山掌,朝门上奋力击去。 
  他这一掌,凝足了十成力道威力何等雄猛,只听“砰”的一声,手掌击在厅门上,不但
丝毫未动,反而震得羊令公手掌隐隐生痛! 
  连三省道:“怎么?这两扇门有这么结实?老叫化也来试试。” 
  右手一举,正待劈出! 
  羊令公忙道:“连兄,这两扇门是铁的。” 
  伏虎丐连三省洪笑一声道:“就是铁的,老叫化也要试他一掌!” 
  猛地吐气开声,扬手一掌朝铁门上劈子过去。但听又是震天价一声巨响,铁门当然没有
被他劈开,但经伏虎丐手掌劈过的铁门上,却微微凹了下去。 
  羊令公看得暗暗点头,忖道:“这老叫化功力果然惊人,无怪他有伏虎之号了。” 
  突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连三省,看不出你掌上倒有几分力道。” 
  连三省听他直呼自己姓名,心中不觉一怔,急忙转身看去,只见正有十几个人,由东首
廊间走出,朝阶前行来。 
  当前一人,身穿一袭长仅及膝的黄衫,须眉稀疏,面颊上满是红白斑点的老人,说话的
就是他。 
  这人连三省自然认得,正是黑道中被公推为三大魔星之一的生死判龙斗星。 
  随在他身后的四人连三省也全部认识,那都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横贯手龚山民、铁扇
子朱竹坡、秋风曹济川。 
  曹济川“秋风”这个外号,算是江湖上最斯文的外号。他可不是专门打朋友的秋风而出
名的,他手中使的是一柄雁翎刀,刀招十分古怪,以一招“秋风扫落叶”而成名,江湖上有
不少和他动过手的人,被刖断双脚,都是拜他“秋风”之赐,所以才叫他秋风的。 
  这四人身后,还有七八名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那是太阴教的徒众了。 
  连三省看到生死判龙斗星,心头不期暗暗一怔,忖道:“这魔头怎么也被太阴教网罗来
了!”口中洪笑一声道:“龙老哥久违了,老叫化真想不到会在太阴教贼巢里见到你老哥。”
  龙斗星嘿然道:“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哩!” 
  连三省道:“这么说龙老哥是太阴教的人了?” 
  龙斗星道:“不错,老夫是教里的副总护法。” 
  “那真是失敬之至!”连三省冷然一笑道:“咱们那就不用多说了!” 
  不用多说了,就是手底见见真章了! 
  哪知话声方落,突听一缕极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兄弟奉游老人家之命,在此接应,连
老哥派个武功较差的人过来和兄弟动手,你们把他们几个缠住,兄弟好去救人,时机紧急,
你不用和兄弟答话,免得露了破绽。”接着呵呵一笑,喝道:“连三省,在老夫面前,还没
有你冒大气的份儿,好,你给我过来,老夫倒要较量较量你能不能伏虎?” 
  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的了。 
  连三省听了他“传音入密”的话,心中大喜,也狂笑一声道:“龙斗星,你们总护法呢?
老叫化一向不和副字号的人物动手的。”说到这里,伸手一指龙斗星,回头道:“三元,你
过去接他几招。” 
  连三元答应一声,举步走了上去,拱拱手道:“龙老哥请。” 
  龙斗星哼道:“凭你也配和老夫动手?” 
  连三省大笑道:“他是老叫化的堂弟连三元,你能胜得了他,再和老叫化动手不迟。”
一面回头叫道:“帮主、羊老哥、桂老哥,咱们时光有限,该出手啦!” 
  他在和龙斗星答话之时,早已盘算好了对方几人的身手,暗中以“传音入密”向凌江涛
说道:“帮主,你去对付一尺惊天阎子奇。” 
  这时话声出口,人已朝秋风曹济川欺了过去,口中大笑道:“曹老哥,老叫化来领教你
的‘秋风扫落叶’如何?” 
  声到人到,横手一掌,扫了过去。 
  曹济川身形一侧,避开他的掌势,冷笑道:“连老哥大概不要这双掌了。” 
  刷的一声,掣出雁翎刀来,左脚跟着跨上,刀锋直指,迳破中门。 
  连三省要凌江涛去对付一尺惊天阎子奇,正因他使的是短尺,凌江涛的打狗棒足有八尺
来长,虽然江湖上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但凌江涛只要施展“打狗棒法”,纵然未必胜
得过阎子奇,自保应该可以无虑的。 
  龙斗星也只是说要自己几人,把对方几个人缠住就好。 
  闲言表过,却说凌江涛青竹棒一挥,向阎子奇迎了过去,喝道:“在下向阎前辈讨教。”
  阎子奇双目精光暴射,看了凌江涛一眼,嘿嘿干笑道:“你就是新任丐帮帮主了?” 
  凌江涛一抱拳道:“在下正是凌江涛。” 
  阎子奇点头道:“老夫久闻丐帮‘打狗棒法,威名,今日正好领教。” 
  凌江涛道:“前辈好说,请。” 
  阎于奇道:“老夫那就有僭了。” 
  话声甫出,手中钢尺一举,风声飒然,向凌江涛迎面欺进。 
  凌江涛身子往右一避,青竹棒方自一拈,阎子奇的铁尺已闪电般迳向他胁下点来。凌江
涛竹棒一昂,身形右仆,已然扫了出去。 
  阎子奇对闻名天下的“打狗棒法”,早就留上了意,此时看他一棒横扫,立即轻轻一跃,
避开对方的扫势。哪知凌江涛这一棒扫到中途,忽然改用“缠”字诀,往上一绊,去势之快,
出招之奇,全在敌人万难料到之处。 
  阎于奇轻轻一跃,身子将落,瞥见竹棒往上挑起,这一下如果双脚落地,就得被他击中
脚踝。好个阎子奇,他果然不愧黑道中的名家,突然双手一划,趁着跃起之势,一招“苍鹰
攫兔”,身子直飞而上,到了一丈六七,再尺先人后,飞扑而下。 
  凌江涛竹棒原来只挑起半尺来高,但随着阎子奇的飞身而起,变“缠”字诀,一点棒影,
迅疾飞向扑面而来的阎子奇钢尺封去。 
  但听“嗒”的一声,钢尺和竹棒相交,封个正着,阎子奇虽然功力深厚,究是身在半空。
何况八尺长的青竹棒,本身就有弹性,再加“黏”字诀也是只含震力的招式。因此一接之下,
一尺惊天阎子奇一个人竟被凭空甩了出去。 
  阎子奇心头着实吃了一惊,好在他经验老到,身子平飞出去一丈来远,就施展千斤坠,
飘落地面,双足一点,又倏然飞扑过来,口中大笑道:“凌帮主这一招果然巧妙得很!” 
  钢尺连点,迎面击到。 
  凌江涛和他动手两招,已经发现自己学会了“打狗棒法”,和以前只会二十四路之时,
在运用之际更觉得心应手,神妙异常,他本来心怀戒惧,如今已放下了心,精神不觉为之一
振,手中青竹棒也就使得更纯熟了,点、拨、缠、封,源源出手。 
  再说羊令公在连三省朝秋风曹济川欺去的同时,也一下闪了出去,就近拦住横贯手龚山
民,笑道:“老哥还缺少一个搭子吧?兄弟凑个数如何?” 
  龚山民也是老江湖了,他认不得这位长白派的掌门人,但他见多识广,眼看羊令公穿着
一件半长不短的麻布长衫,长统白袜,麻鞋,衣着已经十分古怪,再加右臂空荡荡的缺一只
手,脸上又前额下凹,鼻梁中断,生相更是怪异! 
  行走江湖的人,遇上这等残废之人,都存三分戒心,因为这种人还能在江湖上行走,必
有奇技,因此他自然不敢轻估对方,拱拱手道:“老哥赐教,自然是好,兄弟龚山民,老哥
也亮个万儿吧!” 
  羊令公深深一笑道:“不敢,兄弟长白羊令公。” 
  龚山民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此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长白派掌门人羊令公,不觉大笑一
声道:“原来是羊掌门人,兄弟幸会,羊掌门人要待如何赐教?” 
  羊令公道:“龚兄如果不使兵刃,咱们就试试拳也好。” 
  龚山民道:“兄弟那就领教羊兄的拳掌了,请!” 
  羊令公也道:“龚兄请!” 
  两人各自向右跨出一步。 
  龚山民道:“羊掌门人果然盛名不虚!” 
  身子一个轻旋,右手跟着横扫而出,他这一转正好避开了对方直劈而来的掌势,同时横
扫的一掌,一股带着轻啸的掌风,像浪潮般涌卷过去。 
  羊令公喝道:“好一招,横澜千里‘!” 
  突然欺身而上,右掌连挥,但见一天掌影重叠而生,瞬息之间,掌影漫天,但却轻飘飘
的,若有若无的拍击而生! 
  龚山民心头暗自惊异,突然想到:“他身为长白派的掌门人,这自然是长白‘雪花掌’
了!”一念及此,他立即双掌翻飞,迎着击出,他以横贯手成名,使出来的,自然是内家重
手法了。 
  两人这番交手,一个轻如六月飞花,一个重如巨斧开山,当真各有千秋,一时之间,绝
难分得出高低来。 
  桂豪年的对手是铁扇子朱竹坡,这两人使的兵刃,也都是奇门兵刃!桂豪年使的是一柄
短剑,长不过二尺,但剑刃却有手掌般阔,这是南海风雷门的风雷剑。 
  铁扇子朱竹坡,使的自然是铁扇子,一般铁扇子,大都是扇骨用精钢铸制而已,扇却是
和普通摺扇一般,但朱竹坡的铁扇子却有两尺长,中间是用二十四片 铁板连缀起来的,扇
子打开来,就有八仙桌那么宽。 
  这两人原先不知对方兵刃竟有这般古怪,等到双方亮开招式,桂豪年大笑一声道:“好
极了,阁下这柄扇子,兄弟还是头一次遇上。” 
  朱竹坡为人狂傲,冷哂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桂豪年听他口气狂傲,不觉气往上冲,也傲然道:“兵刃虽奇,不知你扇上功夫如何?
桂某倒要看看你能在我剑下,走得出几招?好,且让你先进招!” 
  朱竹坡冷笑一声,铁扇豁然打开,手腕一转,宛如一道屏风般朝桂豪年直劈过来。 
  桂豪年同样冷嘿一声,身形急走偏锋,一下欺进身去,右手短剑一抖,化作一道银虹,
疾射对方面门。 
  朱竹坡没料到对方剑法竟有这般迅捷,急翻铁扇,往下压下,企图压住对方的短剑。 
  桂豪年一步不让,掌中剑猛然向上翻起,一招“拔草寻蛇”,剑尖竟向朱竹坡的手腕划
去。 
  朱竹坡大喝一声,身形一侧,铁扇倏收,当作铁尺使用改压为截,使的是“顺水推舟”
横截过去。 
  桂豪年忽然身子拔起,足尖在他扇头上一点,右脚一招“魁星踢头”,朝朱竹坡当面踢
了过去。这一招在旁人来说,该是险招,但桂豪年风雷门的武功,原以腾跃见长,却正是取
胜的奇招了。 
  朱竹坡不防他有此一着,心头一惊,赶忙身向后仰。桂豪年大笑一声,身子又腾空跃起,
正待挥剑扑攻。 
  但朱竹坡只是上身后仰,并不是往后退去,你再腾空飞起,他铁扇又“豁”的一声打了
开来,接着挥剑攻下,一支桌面大的扇影已封住了四周半丈之地。 
  这一下桂豪年身在空中,再也无法避让,在朱竹坡铁扇横扫之下,扇面锋利如刀,只要
身子再下落尺许,那么双足就得齐被削断,若是下沉三尺,那是齐腰划成两截! 
  这真是惊险万分,间不容发。哪知桂豪年竟然大笑一声,忽的一下跃落在他扇面之上,
(朱竹坡的扇面有八仙桌那么大) 
  还飞快的跨前一步,(这一步就朝朱竹坡奔来的)右手连挥,闪电三招,洒出一片剑光;
朝朱竹坡当头劈落! 
  这回就像一个人跳上八仙桌,朝你挥剑劈来,你就站在八仙桌正面,比人家矮了半截,
连躲闪都来不及! 
  不,你真要是站在八仙桌间,桌子上有人挥剑劈你的脑袋,你纵然无法封架,还可以急
速后退,只要远离八仙桌,他就砍不到你了。 
  朱竹坡吃亏的地方,这张八仙桌(扇面)却是拿在他自己手里,你再往后退,人家还是
站在你扇面上也。 
  本来是桂豪年惊险万分,现在变成朱竹坡惊险万分了1 好个朱竹坡,临危不乱,口中
暴喝一声,右手往下疾抬,突然便了一招“如来翻掌”,扇面一下翻了过来,往下压落! 
  这一招正是西游记上孙悟空在如来佛掌上连翻筋斗云,如来佛一下翻过手来,就把老孙
压了下去,连老孙都没逃的出来,桂豪年又如何跳得开? 
  但桂豪年毕竟比老孙快得多了,朱竹坡扇面刚刚一侧,他身子已如飞鸟一般,轻灵的斜
飞出去。 
  等到朱竹坡扇面下覆,他已一下掠到朱竹坡右侧,口中冷笑道:“我说如何,你这把铁
扇子,也未免太笨重了些!” 
  话声才出,一道森冷的剑锋,已朝朱竹坡右肋刺来。朱竹坡急忙一个转身,铁扇再次收
起,一道尺影,疾挥而出。 
  两人再度交锋,大家都不敢轻敌。朱竹坡展开绝技,一面扇,点、打、劈、划如龙蛇疾
舞,鹰鹤迥翔,招数变化繁复。 
  桂豪年一柄阔剑,霍霍展开,剑光飞绕,竟似隐隐挟带风雷之声! 
  这几个人分作了四对,这一动上手,当真掌风如涛,刀光如雪,尺影纵横,棒势如山,
扇招翻腾,剑气如云,直打得偌大一片天井疾风四卷! 
  四个丐帮弟子早已退到右首一角,手执青竹棒,结成了四象阵势。八名太阴教的铁章武
士也被逼退,身处左角,谁也插不上手去。 
  就在大家动手之际,生死判龙斗星和连三元交手不过三招,就低低的说了声:“你快退
回去吧!” 
  一把抓住连三元衣领,顺手一扔,把他摔到四个丐帮弟子身边,双足一顿,一道人影,
疾如飞隼,朝大厅长廊一闪而逝。 
  连三元落到四个弟子结成的四象阵中,虽然被他扔得昏头转向,却居然好好的站住了,
只是连对方如何走的?都没看得清楚,只好和四个八袋弟子,一起守在边上。 
  口口口于化龙、万老夫人等人,被沉落的大厅,囚禁在地底之下,已有一刻工夫之久了。
  地底当然没有阳光,何况这一间沉下来的大厅,是厚重的铁板铸成,能让你们呼吸到空
气,已是叨天之幸了,伸手不见五指,是一项最大的威胁了,但这项威胁,如今总算克服了
[那是花真真从她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托在掌心,登时从她手掌上放射出一片柔和的珠光,
照耀一室! 
  夏玉容喜道:“花阿姨,这座铁屋,你可有什么办法破吗?” 
  花真真笑道:“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我有办法,不早就说出来了么?” 
  万飞琼道:“可惜这是铁板,如果是砖墙,就可凿它一个洞,大家都可以出去了。” 
  商小雯道:“那也没什么容易,破墙出去,还是在地底呀,方才沉下来的虽然很快,我
看少说也有好几丈深呢!” 
  “那有什么关系?”万飞琼道:“你不是有的丝么,可以慢慢的用钓丝爬上去呀!将来
传出江湖,你就成为大名鼎鼎的蜘蛛美人啦!” 
  商小雯道:“你才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美人。” 
  “啊!你说什么?”万飞琼一下欺到她身边,伸手往她胳肢窝里呵去。两个人咭咭笑成
一堆。 
  夏玉容道:“你们快别吵了,我有办法了!” 
  万飞琼、商小雯果然停下手来。商小雯急急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吧!”
  夏玉容挑着眉毛没有理她,却朝万老夫人道:“万伯母,侄女这支剑削铁如泥,我们可
以划破铁板出去了。” 
  说着,呛的一声,抽出彩虹剑来,大家但觉眼前光华大盛,彩霞耀目,把一座铁屋,照
耀得光彩流动! 
  花真真含笑道:“你看,你宝剑出匣,我这颗珠子就黯然无光了!” 
  于化龙没想到她的宝剑竟有如此宝光,心知绝非寻常之物,不觉走了过去,说道:“夏
姑娘,这柄剑真能划破铁壁么?” 
  夏玉容道:“晚辈一试就知道了。” 
  说罢一举剑朝铁壁上刺去,但听“嗤”的一声,光华一暗,原来彩虹剑已经应手刺没。
  剑身都刺入壁中,屋中自然看不到光华,大家只觉眼前骤然一暗! 
  夏玉容大喜过望,叫道:“成功啦!成功啦!我一点也没用力气,就刺穿铁壁了。” 
  随着话声,轻快的抽回剑来,大家又觉光华大亮。 
  于化龙眼看夏玉容的彩虹剑,果然神物利器,轻而易举的穿透铁壁,心中大为惊异,走
到她身后,说道:“夏姑娘,让老夫来试试,你把剑交给我。” 
  夏玉容依言把彩虹剑递了过去。 
  于化龙接过彩虹剑,左手迅快一指,点了夏玉容的右腰“精促穴”。 
  夏玉容口中轻“唔”一声,就被制住了穴道,她虽然口不能言,但心中明白,急忙暗暗
运气,想冲开受制的穴道。 
  商小雯叫道:“大姊,你怎么啦!” 
  夏玉容依然没有作声,这下大家都看到夏玉容神色木然,站立不动,一时不觉大吃一惊。
  商紫雯、小雯、和秋月、秋桂不觉都朝夏玉容立身之处赶来。 
  于化龙神色凝重,一挥手道:“且慢,你们莫要过来,我看夏姑娘有些不对,花帮主见
多识广,还是你来看看?” 
  花真真不疑有他,果然走了过来,仔细检视一遍,觉得夏玉容好像是穴道受制,正待开
口,于化龙在旁问道:“花帮主,夏姑娘怎么了?” 
  他在说话之时,左手迅快从大袖中弹出一缕指风,朝花真真身侧袭去。 
  花真真发现夏玉容只是被人制住穴道,而且是在她彩虹剑交给于化龙之后,那时只有于
化龙和她站的最近! 
  心念一动,不觉对于化龙起了怀疑,同时也有了戒心,此刻于化龙左手虽然隐在大袖之
中,但一股悄无声息的劲气,袭到花真真身侧,花真真立时就察觉了,身形翩然斜飞而起,
口中发出“格”的一声轻笑,说道:“于大侠,想做什么呀!” 
  但就在她闪出之时,于化龙右手又是一记指风,已暗然中袭到,是以话声甫出,人已被
他所制,再也作声不得。 
  于化龙突然仰天一声狂笑,说道:“老夫现在才知道咱们这里,果然有了内奸!” 
  万老夫人吃惊道:“于大侠说的是谁?” 
  于化龙一指花真真道:“除了这花帮主,还会有谁?” 
  万老夫人疑信参半,说了声:“这……” 
  花香大吃一惊,急急说道:“于大侠,你把帮主怎么了?” 
  她这一出声,花真真门下的冷梅萼、范红桃、小玫等三人,全都凛然变色,每人忍不住
伸手去按剑柄。 
  于化龙沉喝道:“百花门下听着,你们谁敢蠢动,老夫就一掌劈了你们帮主。” 
  花香四人,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忘动。 
  于化龙朝万飞琼道:“贤侄女,你去点了她们四人穴道。” 
  万飞琼望望他,心里有些犹豫,突然一缕极细的声音传入耳际,说道:“不要紧,你只
管去点了她们穴道。” 
  万飞琼听出这“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的,正是花姨,一时心头纳闷,只得依言过去,
点了四人穴道。 
  商紫雯早已看出情形不对,但因她和小雯二人站得比较远,是以暗中知会妹子,多作戒
备,不可妄动。 
  万飞琼堪堪点完花香等人的穴道,于化龙身形如电,一闪而至,就扣住了万飞琼的右腕。
  万飞琼吃惊的道:“于伯伯,你……” 
  于化龙轻轻一指,点了她穴道,大笑道:“老嫂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九大门派,都已
不足为恃,兄弟觉得你不该再和太阴教为敌了。” 
  他制住了夏玉容、花真真,目前这几个人,自是非他之敌了。 
  万老夫人气愤的道:“你是太阴教的人!” 
  于化龙深沉一笑道:“不管兄弟是什么人,兄弟和过世的万盟主,有数十年交情,绝不
会伤害老嫂子和贤侄女的,只要老嫂子适时而止,不可再与太阴教为敌,老嫂子可以带了选
青贤侄,和贤侄女回转黄山,兄弟可以保证太阴教的人,绝不进入黄山万松山庄周围二十里
之内,老嫂子意下如何?” 
  万老夫人眼看自己女儿被他所制,不觉有些气馁,深深叹息一声,说道:“看来老身真
不该多管闲事了!” 
  于化龙得意的大笑一声道:“老嫂子想开了就好。” 
  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来,朝商紫雯、小雯二人喝道:“你们两个丫头自己有何打算,
也该有个决定吧?” 
  商紫雯道:“你要待怎样?” 
  于化龙接说道:“老夫和尔父乃是素识,你们也算是我故人之女,老夫不想为难你们,
只要听话就好。” 
  商紫雯道:“你的意思,是要愚姐妹也投入太阴教了?” 
  于化龙道:“正是如此。” 
  商紫雯沉吟道:“我不知道。” 
  于化龙厉声道:“这么说,你们是不愿意了?” 
  商紫雯道:“你既和家父是朋友,你去问家父好了。” 
  于化龙道:“好,不过你们姐妹两个,诡计多端,不许趁机捣乱,目前老夫要点了你们
穴道,等见到商兄之时,自会给你们解开穴道。” 
  随着话声,大步走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商氏姐妹的能耐,尤其商小雯手中的一支青竹棒,不但能把人当鱼钓,还精
擅“打狗棒法”,他虽然不惧,但也深具戒心。 
  商紫雯却很干脆,双手一垂,说道:“好吧,于伯伯要点我们穴道,那就请吧!” 
  于化龙几十年的老江湖了,他起初认为这批女将,十分难缠,自己纵然出其不意,先制
住一、二个人,其他的人,必然群起反抗。 
  好在自己先取了夏玉容的彩虹剑,就算万老夫人、商氏姐妹等人联手抗拒,也不足为虑。
但却没有想到事情竟有如此顺利,平日死硬的万老夫人,居然凭自己一番言语,就不再抵抗,
最难缠的商氏姐妹,也愿意束手就范! 
  这简直太出他意料之外了! 
  “难道她们有什么特别主谋不成?这不可能,眼前诸人差不多全已制住了,她们还有什
么计谋可使?” 
  于化龙一手提剑,但依然小心奕奕的走近商氏姐妹身侧,左手食中二指,轻而易举点了
她们姐妹二人的穴道。 
  现在只剩下万老夫人一个人了,纵然她武功再高,也已无济于事了。(他毕竟自恃身份,
不好意思说出要点万老夫人穴道的话来) 
  就在此时,这座沉落地底的大厅,忽然起了一阵轻震,已在逐渐往上升起,不大工夫,
但听砰然一声,两扇厅门重启,一片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大家方觉眼前大亮,同时只见一条人影,迅快的走入! 
  于化龙倏地转过身去,横剑当胸,沉声喝道:“什么人?” 
  进来的那人朝他拱拱手道:“总护法,是兄弟龙斗星。” 
  原来于化龙竟是太阴教的总护法! 
  于化龙道:“这里全已解决了……” 
  龙斗星点头道:“兄弟知道。”目光一抬,说道:“兄弟要告诉总管一声,此时已是日
直午时了。” 
  于化龙愕然道:“日直午时?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万老夫人接口说道:“于大侠大概还不清楚吧,日直午时,就是你一身功力完全被
封闭的时候了。” 
  于化龙一惊,大笑道:“谁能封闭老夫的功力?” 
  “自然是游老人家了!”只听花真真格的一声娇笑道:“因为游老人家早就知道你的身
份,太阴教的总护法,所以昨晚在你喝下的‘功力酒,的时候,在你身上拍了一掌,这一掌
名为’限时封经‘,应在今天日直午时,你看,凡是被你点住穴道的人,这时不是全都自动
失效了么?” 
  于化龙还是不信,自己数十年修为,被人在身上做了手脚,岂会一无所觉?但眼前的事
实,却不容他不相信。因为经他亲手点住穴道的花真真、夏玉容、商紫雯、商小雯、全以最
快的身法,闪到了他身前! 
  万飞琼也以迅快的手法,拍开了花香等四人的穴道。 
  万老夫人蔼然一笑道:“于总护法,识时务者为俊杰,太阴教瓦解在即,老身觉得你不
应该再和天下武林为敌了!” 
  这话,正是方才于化龙劝万老夫人的,只是稍为变动了几个字而已! 
  于化龙目射凶光,大笑一声道:“你们纵然自解穴道,要想冲出这座大厅,只怕还不容
易呢!” 
  夏玉容冷然道:“于总护法,我的剑可以还我了吧!” 
  纤手一伸,来取彩虹剑。 
  于化龙大喝一声:“夏姑娘,你不要这条手臂了?” 
  右手长剑一转,正待朝她伸来的手臂削去。 
  哪知夏玉容出手比他还快,一下就从他手中把彩虹剑夺了过去。 
  于化龙想不到夏玉容出手会有如此快法,居然从自己手中把长剑夺了过去,心头不禁大
怒,沉嘿一声,左手劈面一掌,直击过去。 
  三湘大侠于化龙一生修为,功力何等深厚,这一掌劈击过去,武林中能接得下来的人,
已是屈指可数!但他掌势甫发,一张脸登时变了颜色,因为这一掌竟然一点力道也没有使得
出来。 
  花真真嫣然一笑道:“于总护法,你认了吧!” 
  飞出一指,点了他的穴道,回头朝冷梅萼、范红桃二人吩咐道:“这人交给你们了。”
  纤腰一扭,身法美妙,往厅外掠了出去。 
  夏玉容、万飞琼、商紫雯、小雯、花香、小玫、秋月、秋桂,全都跟着她像 一阵风般
冲出! 
  万老夫人看着她们微微一笑,由冷梅萼、范红桃押着于化龙也跟出了大厅。
  口口口大天井上,羊令公和龚山民、凌扛涛和阎子奇、桂豪年和朱竹波、连三省和曹济
川、捉对厮杀,正打得难分难解! 
  一片剑、扇、刃、尺幻起的重重光影,锐风如刀,差不多已激战了百招之外,依然铢俩
悉称,谁也无法占得半点上风。 
  连三省和四个丐帮弟子,结成了阵势,眼看双方打得势均力敌,就是无法插得上手去。
  就在此时,但见从大厅上飞出一道黄影,身法之快,几乎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一下投入
战场之中! 
  不过晃眼之间,只见一团人影,突然从战场中飞起,又朝丐帮弟子结成阵势中投来! 
  连三元正待出手,那团人影落到地上,竟然“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定睛看去,那不
是横贯手龚山民还有谁来? 
  他似是被人制住了投过来的,已经失去抵抗之力。连三元急忙一挥手,命一名丐帮弟子
把他提了过去。 
  哪知转瞬之间,又有一道人影投了过来,那是铁扇子朱竹坡,也同样被人制住了穴道。
  不,人影就像稻草人一般,接二连三的投来,一尺惊天阎子奇,秋风曹济川也相继落到
了丐帮阵势之中。 
  连三元弄不懂这四个人如何被人制住的,他只是忙着指挥丐帮弟子抓人。 
  等大厅上花真真率领的女将像猛虎出柙,一阵衣香缤纷,一个个掠到阶前,大天井上一
场激烈的大战,已经烟消云散,很快的结束了! 
  羊令公、桂豪年、凌讧涛、连三省都已愕然停下手来! 
  只听连三省洪亮的声音呵呵大笑道:“龙老哥,真有你的!” 
  四人当中,站的正是刚才首先从大厅上飞射出来的黄影生死判龙斗星,(他身上穿的是
一件黄衫)朝大家拱手一笑道:“连老哥好说,兄弟只是奉游老人家之命,替武林同道稍尽
棉薄而已!” 
  原来龚山民等四人,都是他出手制住的,此人功力之高,出手之快,确是非同小可! 
  羊令公大笑道:“生死判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万老夫人也已走出大厅,含笑道:“今日之事,若无龙大侠出手,咱们还很难脱困
呢!” 
  龙斗星道:“万夫人过奖,兄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话声甫出,突听一声长笑,说道:“龙兄怎么中途变卦,向敌人卖身投靠了?” 
  笑声入耳,三道人影疾泻而下! 
  这说话的三人是中间一个身形高大、脸如锅底的黑袍人,这人生得浓眉如帚,连鬓胡子,
看不出他的年纪。 
  左边一个脸如黄蜡,瘦长身子,看去只剩一把骨头架子。 
  右边一个大家都认识,她是手提珠花剑的扫花门主花双双! 
  这三人后面紧跟着十几个人,有几名是黑衣汉子,也有几个身穿蓝布劲装的,另外四个
美艳少女,那是扫花门的扫花、葬花、锄花、摘花四弟子。 
  万老夫人这边,眼看对方三人同时飞落,其中除了扫花门主,其余两人,只有久走江湖、
见多识广的丐帮伏虎连三省认识! 
  原来脸如锅底的黑袍人,是屠夫谢本升,黄蜡脸是蝗神霍大元。 
  这两人都是黑道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江湖上把他们和生死判龙斗星,号称为黑道三
大魔星。也同时为太阴教所罗致,畀以副总护法的名义,而且也是太阴教倚若长城的三大砥
柱。 
  龙斗星嘿然道:“谢兄这是什么话,兄弟并未投靠什么人,只是不想待在太阴教而已。”
  屠夫谢本升冷冷的道:“龙兄不想待在太阴教,人各有志,咱们管不着,但龙兄把总护
法和四位护法,出卖给敌人,咱们都是江湖人,龙兄这么做未免太不顾江湖道义了。” 
  万老夫人道:“太阴教倒行逆施,贻害武林,龙大侠受笑面神丐游老人家的劝化,弃暗
投明,改邪归正,这有什么不对?诸位之中,有人觉今是而昨非,毅然脱离太阴教,江湖同
道,同样欢迎之至!” 
  她口气微顿,接着道:“至于于化龙外蒙大侠之名,内实奸险之徒,游老人家听说他被
太阴教幽囚地室,千方百计把他营救脱险,江湖同道对他备极推戴,不想他包藏祸心,一意
妄图颠覆各大门派,不惜自贬身份,投靠太阴教,是游老人家识破他的身份,才以‘限时封
经’手法,使他在今日午正,失去武功,为我所擒。 
  四位护法和羊令公等四位激战多时,才为所擒,那只能怨他们学艺不精,武功不如人家,
这与龙大侠何干?老身要奉劝诸位,太阴教覆亡在即,诸位何必助纣为虐,淌这场浑水,江
湖道上,是有黑白之分,天下武林,源出一脉,诸位此时洁身而退,正是时候,还望诸位三
思。“ 
  屠夫谢本升双目精光投注如电,怪笑一声道:“你是黄山万盟主夫人了,嘿嘿,万盟主
是九大门派的盟主,老夫不是九大门派的人,老实说,九大门派干日自以为名门正派,好像
天底下除了九大门派,都是旁门异端,所以九大门派的覆亡,与老夫无关,老夫是江湖人,
江湖上讲的是义气为重,老夫等人既然应聘担任太阴教副总护法,自然要与九大门派为敌。
万夫人方才说的,仍然成见极深,认定了九大门派是正,咱们这些人是邪,正派覆亡,就是
大事,邪派灭亡,理所当然,这种论调,就有欠公正,你教老夫如何听得进去?” 
  蝗神霍大元阴森一笑,道:“谢兄说得极是,咱们的目的,就是要扶邪灭正,万夫人现
在听清楚了么?” 
  万老夫人还未过口,羊令公大声道:“万老夫人好言相劝,二位依然执迷不悟,要替太
阴教卖命,真是愚不可及!” 
  “住口!” 谢本升暴喝一声道:“尔是何人?” 
  羊令公道:“老夫羊令公。” 
  花双双脆笑道:“他是长白派的掌门人。” 
  蝗神霍大元道:“这么说,你也不是九大门派的人。” 
  羊令公道:“但老夫并不是旁门左道,邪派中人。” 
  就在此时,只听大厅上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喝道:“教主驾到!” 
  万老夫人还站在阶前,听到声音起自身后,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两排玄衣劲装少女一对
对从大厅正门走出,急忙率同众人,退到阶前左首。 
  两排玄衣少女由一人领头,(即方才高叫教主驾到之人) 
  后面一共五对,每一个人都是腰插双剑,体态婀娜,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她们在阶上分
两排站停。 
  接着才见一个脸长如驴的黑衣瘦高老妇人随后走出,同样在左首阶上站定。(她就是副
总管) 
  接着并肩从厅门中走出两个身穿翠绿衣裙的妇人,右边一个是满头珠翠的邢氏,左首一
个面覆绿纱,神态从容,却使人有神秘之感! 
  邢氏身后随侍两名翠衣使女,那面覆绿纱的妇人身后,也有两名身穿翠衣的使女,一个
手捧一柄绿鞘绿穗长剑,一个手捧一柄绿柄绿尾拂尘。 
  只要看情形,那面覆绿纱的绿衣妇人,必是太阴教教主。 
  果然,那屠夫谢本升、蝗神霍大元和扫花门主花双双等人一齐朝面覆绿纱的妇人躬下身
去道:“属下参见教主、副教主。” 
  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尖沙声音,大声嚷着边跑边道:“你别老追我了好不好?我脚都
跑酸了,说不和你打,就不和你打……” 
  说到最后一句,人已跑了过来,那是一个手捧着酒坛子的糟老头,慌慌张张朝阶前跑来,
一下闪到夏玉容身边,口中叫道:“快、快、等那和尚来了,就给他一剑。” 
  他自然就是笑面神丐了。 
  这原是眨眼间的事,他刚刚说完,突然一声大喝:“老小于,你往哪里逃?” 
  一道红影,宛如大鹏展翅,飞扑而来,疾风飒然,势道奇速! 
  正好笑面神丐从夏玉容身后探出头去,一眼看到红影飞扑而下,口中“哗”的一声,急
忙缩头,叫道:“来了,来了,快,快,给他一剑……” 
  夏玉容连对方人影都没看清楚,右手抬处,一剑凌空划出,化作一道彩色长虹,光芒四
射,疾挥而出。 
  那飞扑过来的红影,堪堪追到夏玉容面前,陡觉眼前奇亮,一道耀目彩虹,宛如神龙掉
尾,寒锋砭肌,直逼而来,一看即知是一柄斩金截铁的利器,一时赶紧从横里飘移开去,落
到地上。 
  原来这红影正是五台二尊的老大,大达尊者也,此时怒气匆匆的说道:“老小子,你还
不快说,把老衲的金轮禅杖放在哪里?” 
  笑面神丐又从夏玉容身后探出头来,说道:“我真的没拿,你看我一手还捧着酒坛子,
怎么会拿你的什么金轮禅杖呢?刚才也只是凑巧,在你窗下探了个头,你就追出来了,你那
金轮禅杖,头上那个轮子,如果真是金子的,那可能是别人偷去了。” 
  大达尊者怒声道:“你还胡说八道,老衲明明看到你在窗前草地上胡乱的舞弄着老衲的
金轮禅杖,不是你还会是谁?” 
  “啊唷!”笑面神丐攒着眉,说道:“这真是冤枉,你看到我的时候,小老儿不是捧着
这坛酒么,怎么会舞弄着你的禅杖了?那一定是小老儿的哥哥了,他和小老儿是孪生兄弟,
唉,这一辈子小老儿老是替他背黑锅,他一向从没做过好事儿,最近听说他收了一个什么太
阴教的教主当干孙女儿,听说那干孙女儿对他还挺孝顺,一口一声的叫着他‘公公长’‘公
公短’的,所以小老儿才赶来找他的。” 
  说着伸手一指面覆绿纱的妇人间道:“喂,你就是太阴教的教主娘娘了,你快叫你那干
公公出来,把禅杖还给人家,别开玩笑了。” 
  就在他说话之时,但见又是一道红影,飞泻而下,那是大达尊者的师弟大德上人,一手
提着镔铁降魔杵,大声道:“大师兄,那老头子滑溜得很,小弟追了一段路,就被他溜掉
了。” 
  笑面神丐又探出头来说道:“对不,你现在相信不是我了吧?” 
  面覆绿纱的妇人冷笑一声道:“他就是笑面神丐游一夔,大家把他拿下了。” 
  她喝声出口,大达尊者、大德上人已经一左一右朝夏玉容身后包抄过去。 
  另外屠夫谢本升、蝗神霍大元、扫花门主花双双也采取行动,朝夏玉容身后包围过去。
  万老夫人、花真真、羊令公、桂豪年等人,也纷纷手掣兵刃,正待迎去。 
  笑面神丐大声叫道:“你们快别过来了,有夏姑娘帮着我老人家就够了,这些饭桶,还
用不着我老人家亲自出手呢!” 
  大家给他一嚷,只得停了下来。 
  只听笑面神丐大声叫道:“夏姑娘,不得了,你快替我发上两剑,把这两个和尚逼退了
再说。” 
  夏玉容听了他的话,右手圈动,使了一招“左右逢源”,划出两圈彩虹般的剑光,剑势
乍发,虹光暴涨,森寒剑气,扩及一丈以外,果然逼得两个和尚各自后退了一步。 
  夏玉容心中暗自觉得奇怪,自己亲眼目睹这位五台山的红衣和尚,武功奇高,不说自己
一人力敌两个,就是对方两人中任何一个发出一招来,自己也未必接得住,如今居然一招之
间,就把两人逼得后退不迭,岂非奇迹? 
  屠夫谢本升冷嘿一声,左手劈出一掌,右手迅快翻起宽大的黑袍取出一柄隐泛蓝光,二
尺长的牛耳尖刀,刀尖一指,正待进招! 
  笑面神丐叫道:“不好,那杀猪的要动刀啦!” 
  伸手一指,夏玉容右手彩虹剑不由自主的随着朝谢本升指去。 
  这一指不打紧,但听“嗤”的一声,只感剑尖射出去的一缕精芒,竟然从屠夫谢本升劈
来的一团凌厉掌风中直穿而入。 
  谢本升右手牛耳刀还未发招,就已发觉不对,急急往后跃开。 
  大达尊者被逼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禁大怒,以自己的身份居然被一个小女娃一剑逼退,
岂肯甘休。他脚下并未再往前欺去,左手凌空一掌,拍了过去。 
  他这一掌含愤出手,使得正是他密宗最厉害的“阿罗汉大手印”,手掌堪堪凌空印出,
就有一道内家罡气应手而生! 
  看不出掌势的凌厉,也没有呼啸的掌风,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气流,使得周遭三丈,风云
丕变,站立稍近的人,都感到气压骤低,有令人窒息之感! 
  笑面神丐叫道:“不得了啦,那大和尚使出狗爪印来了,你快发剑挡他一挡。” 
  夏玉容手中握着彩虹剑,但自己已然失去了主宰,因为不用她去思索应敌,她右手就若
有神助,会自动的挥了出去,这回也是如此,笑面神丐叫声方起,她右手长剑已经嘶然有声,
横挥出去。 
  剑光如匹练横卷,精虹乍现,内家罡气自然挡不住剑气的锋芒,两下里骤然一接,就可
听到一阵阵嗤嗤细响,密宗“阿罗汉大手印”劈出来的掌劲,已如汤沃雪,被剑气一扫而空。
  大达尊者没想到夏玉容居然会使剑气,心头一凛,又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就在大达尊者发掌的同时,大德上人也一举降魔杵,欺到右侧,像泰山压顶般劈下。 
  笑面神丐躲在夏玉容身后,又叫道:“这小和尚坏得很,你迥手给他一剑。” 
  夏玉容彩虹剑堪堪把大达尊者逼退,果然剑势一迥,往右扫去。 
  她彩虹剑只要一划动,带起来的光芒,就足有寻丈来长,这一迥剑,剑锋横扫,身子已
然向右转了过去,正好避开大德上人降魔杵下击之势,但一道锋芒毕露的剑锋,如果他不赶
快跃退就会拦腰扫过,大德上人自然非以最快行动跃开不可。 
  屠夫谢本升大喝一声,趁机逼近,牛耳尖刀一转,幻起一片刀光,密集截到,但他身形
堪堪逼近!就听笑面神丐说:“这杀猪的不用和他使剑,给他一指也差不多了!” 
  夏玉容左手抬处,但觉一股内力,忽然从自己身后传来,由臂而指,从食、中二指冲了
出去,又是“嗤”的一声,一缕“拈花指”力,居然直逼刀光之中,对方幻起的刀光,登时
击散! 
  不,一下击到谢本升牛耳尖刀之上,几乎震得他握不住尖刀,脱手而出。谢本升大吃一
惊,急急跃开。 
  夏玉容以一柄彩虹剑力敌三个天字号的高手,依然从容自如,毫无半点怯意,相反的,
大达尊者、大德上人和屠夫谢本升三人,却被彩虹剑发出来的剑气,逼得不时往后跃开,这
可直把双方之人,看得无不耸然动容! 
  这秘密当然只有夏玉容一个人心头有数,每一记出手,都非自己之力,而是笑面神丐游
老人家使的内功。 
  但在外人看来,笑面神丐一手抱着酒坛,只是躲在夏玉容的身后,指指点点的叫喊着,
丝毫也看不出他有帮助夏玉容的痕迹来。 
  大达尊者和大德上人,是五台山密宗的两大高手,也是太阴教敦聘而来,倚若长城的两
大支柱。 
  本来是希望对付笑面神丐游一夔的,如今他们两个再加上屠夫谢本升,才和夏玉容打成
千手,怎不叫太阴教的人为之气馁? 
  大达尊者早已气怒得双目圆瞪,一件大红袈裟也鼓得像灯笼一般,一个人倏然飞掠,快
若惊飚,每一跃起,就劈出一记“阿罗汉大手印”。 
  大德上人同样纵跃如飞,降魔杵使得像雷公打雷一般,电光缭绕,呼啸有声。 
  谢本升一柄牛耳刀,在武林中名列三大魔星,数得上是顶尖,但在这两位密宗大和尚的
一旁出手夹功,也每每有褡不上的感觉! 
  夏玉容在三大高手夹击之下,依然应付从容,一柄彩虹剑,势若彩虹,矫若游龙,每一
招都划起寻丈光芒,剑气嘶嘶,寒锋砭人! 
  有时一招逼退一人,有时一招逼退两个,反正任你武功再高,也不敢轻撄她剑芒犀利的
锋镝! 
  这一战几乎吸引了敌我双方所有的目光,也几乎把大天井边上另外两场精彩的打斗给忘
了。 
  另外的两场是什么人呢?读者应该不会忘记,和屠夫谢本升一同现身的还有蝗神霍大元
和扫花门主花双双二人。 
  在面覆绿纱妇人喝出:“他就是笑面神丐游一夔,大家把他拿下了”这句话之后,三人
是同时朝夏玉容身后包围过去的。 
  何以向夏玉容出手的只有屠夫谢本升一个呢?那是因为蝗神和花双双都被人家截住了。
  截住花双双的自然是百花帮主花真真,她手提长剑一下拦在花双双面前,面情显得特别
严肃,凛然道:“大姐,我们又见面了!” 
  花双双冷声道:“妹子,你可是要和我动手么?” 
  花真真道:“大姐可记得小妹在西高庙说过的一句话么?” 
  花双双格的笑道:“你说过什么来着,我却想不起来了。” 
  花真真柳眉挑动,一字一字的道:“我告诉过大姐,那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能洗心革
面,重新做人,我们还是姊妹,否则下次再遇上之时,就是我替先师清理门户之日了,可惜
今天我们又在这里遇上了。” 
  花双双一手按着珠花剑,冷笑道:“不错,我们又遇上了,你待怎的,你又能如何呢?”
  花真真神色微黯,叹息一声道:“大姐,你真是要我替先师清理门户么?” 
  花双双披披嘴道:“你别再用老鬼师傅来压我了,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花真真脸色一沉道“我们是同胞姐妹,我不忍你……” 
  “少废话。”花双双一抬手,呛啷一声,掣出她的珠花剑,冷声道:“妹子,我看你该
让开了!” 
  花真真道:“大姐,你真……” 
  花双双冷然道:“你是百花帮主,我是扫花门主,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可要辣手摧
花!” 
  长剑一转,“嗡”的一声,一道秋水般剑光,直向花真真面前漾起! 
  花真真变了脸色,黯然道:“看来你是无可救药了。”她斜退一步,紧接着喝道:“花
总管,请出花令来吧!” 
  花香答应一声,手捧青玉花瓶,瓶中插一支牡丹花,缓步走出。 
  花双双只知“花令”是百花帮的令法,也是帮中处置逆徒的刑令,但却不知“花令”如
何使法?威力如何? 
  但不管如何,自己总得先下手为强,一念及此,不待花香走近,手中珠花剑一抡,突然
飞扑而起,一剑朝花香当头劈来。 
  就在此时,但听“嗒”的一声,插在青玉瓶中的一支牡丹花,突然爆散开来,花瓣缤纷
飞舞,有如天仙散花一般! 
  花双双扑过来的人,忽然身躯一震,已有七八处穴道,被红宝石雕琢而成的牡丹花瓣击
中! 
  不,一下嵌入肉内,全身一麻,手中珠花剑“哨”然一声坠落地上,人也跟着“扑”的
双膝一屈,跪倒地上。 
  扫花、葬花、锄花、摘花四婢,睹状大惊,不约而同双手掣剑闪身抢出。 
  “绷!”又是一声机篁响起,一大篷牡丹花蕊像雨丝般飞射出去,四婢虽然手握双剑,
但哪想闪避得开,双双扑倒下去。 
  牡丹花蕊飞出之后,花蒂中间突然裂开,金光一闪,电射而出,花双双一声惨叫,仰面
倒下。 
  大家定睛看去,只见花双双胸口,品字形插着三支金色小剑,小剑不过三寸许长,剑尖
刺入肌肤还不到一寸,但花双双却已中剑气绝,敢情这金色小剑上,准是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药了。 
  花真真目蕴泪水,早已别过头去? 
  花香缓步走到花双双身边,验明她确然身死,就收起金剑,收回七十二支细巧的花蕊。
  再从花双双身上起下牡丹花瓣,然后躬身道:“启禀帮主,花双双背师叛帮,犯上作乱,
已子追回武功,金剑正刑。” 
  花真真点头道:“很好。”这两个字说出口来,紧接着哭了声:“大姐。” 
  朝花双双尸体扑了上去,号啕大哭起来。 
  (说“很好”是公,是百花帮帮主身份说的,哭大姐是私情,是花双双妹子的身份哭的
也) 
  再说蝗神霍大元身子刚一移动,突见一道人影从墙头飞泻而下,落到他的面前,那是一
个身穿青布衣衫的白发老妪,目光炯炯,喝道:“你就是蝗神霍大元么?” 
  霍大元不识这青衣老妪是谁,不觉一怔道:“在下正是霍大元,请问……” 
  青衣老妪冷笑道:“不用问我是谁,老婆子听说你一手‘飞蝗阵’,天下无与伦比,你
且使出来给老婆子瞧瞧?” 
  原来她就是夺命麻姑程大娘! 
  “凭你,本来还不配要霍某施展‘飞蝗阵’,但霍某……” 
  霍大元忽然哈哈一笑,接着道:“正要使‘飞蝗阵’也!” 
  双手突然朝前一放,从他大袖中飞出一大群飞蝗,为数不下数百只之多,争先恐后的朝
夏玉容,万老夫人等人站立之处飞扑过去。 
  原来他外号蝗神,豢养子数百只喂毒蝗虫,不论人畜,只要被蝗虫螫上一口,就会毒发
无救,的确厉害无比! 
  程大娘冷笑一声,双手同时往空一抓,登时飞出干百缕彩丝,每一根彩丝头上都有一点
极细的寒星,映日闪光! 
  就在程大娘出手的同时,墙头上又是一声清叱,现出一个青衣女子,她就是程大娘的媳
妇戚翠娘,同样双手扬处,飞出一蓬彩丝,宛如网罟一般,朝蝗神霍大元当头罩落。 
  霍大元放出去的三百只蝗虫中有六十只是喂毒铁翼毒针制成的铁蝗,堪堪飞出,就遇上
程大娘的彩丝飞针,一针一只,全都被击中腹部,纷纷落到地上,连铁蝗都被飞针穿腹而过,
程老娘双手一招,连同被彩丝穿着的蝗虫一齐收了回去。 
  霍大元目光凝注在“飞蝗阵”上,眼看不对,心下方自一惊,不妨戚翠娘一蓬彩丝当头
罩落,再待闪避,已是不及。 
  这蓬彩丝,同样每一根上都穿着一支飞针,专打人身三十六处穴道,专破敌人气功,她
跟婆婆苦练二十年,为的就是要报杀夫之仇。 
  这回婆媳二人是奉笑面神丐之命,专门对付蝗神霍大元来的,霍大元武功再高,被这三
百六十支“破穴飞针”打入穴道,一身气功,立时尽泄,一个人被三百六个根彩丝缠成一团,
有如泄了气的皮球,痛得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瘫痪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只听笑面神丐躲在夏玉容身后,叫道:“程大娘,好啦,这姓霍的不是首恶,刺他几针,
叫他清醒清醒,以后好好做人,放他去吧!” 
  程大娘朝她媳妇道:“翠娘,游老人家既然说了,就放了他吧!” 
  翠娘双手一松,收回彩丝,冷冷的道:“姓霍的,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霍大元但觉全身一松,但已功力全废,哪敢多说,站起身脚步踉跄往外就走。 
  这时大厅右首一条长廊上,又急步走出一大群人来! 
  那正是被囚禁在老子山石穴中的各大门派的人,由淮南大侠夏云峰为首,接着是青衫客
范大成、华山商翰飞、盛锦堂、少林慧善大师、武当玉清道长、衡山陆宗元、八卦门封自清、
六合门齐子厚、齐子绥、形意门祝立三、女婿唐文焕、女儿祝秀娥、峨嵋青云道长、娄树棠、
金毛吼姜子贞、流星樊同、吕秀、和失去武功的夏家堡总管九头鸟索寒心,捧着酒坛子的黄
山总管万仲达。 
  面蒙绿纱的太阴教主和妹子邢氏,眼看情形危急,正待转身退入大厅。 
  只听厅上有人冷笑一声道:“老丐婆在此,你们不用进来了。” 
  那是手持八尺长碧琅杆的闭眼丐婆,她左首是手持青霓剑的范子云,右首是手握青竹棒
的叶玲,挡住了去路。 
  太阴教主脚下微一趑趄,右手突然扬起,从她大袖中飞出一蓬黑丝,直朝闭眼丐婆师徒
迎面电射过去! 
  那蓬黑丝一出衣袖,就扩散开来,化作千丝万缕,暴涨成丈许长短,向闭眼丐婆当头罩
了下来。 
  闭眼丐婆双目如缝,进射出两道如线精光,嘿然道:“黑眚丝!” 
  她对这蓬黑丝,似是极为忌惮,左手一推,把叶玲向左推出去一丈之外,身形一个急旋,
右手碧琅杆猛地朝阶石扫去。 
  这一记碧琅杆拍在阶石上,发出惊天动地的暴响,无数碎石,被一阵旋风卷起,像龙卷
风一般,冰雹如雨,旋卷飞起,朝那一蓬黑丝迎着洒去。 
  闭眼丐婆身形一晃,已经滑出寻丈,一手提着叶玲,飞掠出大天井下。 
  那一团被旋风裹着的无数碎石,正好迎上了千百黑丝,一下被罩落的黑丝包住,只听一
阵“嗤”“嗤”细响,冒起无数黄烟,一大片碎石立时化成了粉碎,随风飞散,消失不见。
  这一下,直看得各大门派的人,莫不悚然变色! 
  闭眼丐婆嘿然道:“这妖妇果然练成了‘黑眚丝’!” 
  叶玲问道:“师傅,‘黑眚丝’很厉害么?” 
  闭眼丐婆道:“黑眚丝是他们太阴教最厉害的邪门东西,据说是用剧毒喂养的毒蛛丝所
练成,人畜只要沾上一点,就会。 
  化成一滩浓血,毛发无存,你方才不是看到了么,连一大片碎石,都被它化蚀得只剩一
片黑烟?“ 
  叶玲骇然道:“那是没有东西可以破它的了?” 
  闭眼丐婆道:“天生一物,自然有破它的人了。” 
  叶玲道:“那是什么人呢?” 
  闭眼丐婆道:“破它的人,也快来了。” 
  闭眼丐婆闪身飞出之际,太阴教主和邢氏二人也已迅快的闪入了大厅,两扇厅门也随着
阉起。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但听笑面神丐忽然大笑一声道:“他们都出来了,(指各大门派的
人)我老人家不要再和你们(指大达尊者等三人)玩了,夏姑娘,好 好的发一剑给他们瞧
瞧!” 
  喝声甫出,夏玉容手中的彩虹剑,突然精光暴长,一道奇亮耀目的彩虹,霞光万千,盘
空而起,这一霎那,场中所有的人几乎被匹练般虹霓强烈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睛,也在这一
霎那间,但听半空中响起一声裂帛般大响,和“哨”“哨”两声,金铁交鸣! 
  等到大家定睛看去,剑光、人影,刹时静止下来! 
  大达尊者充满真气,鼓得像灯笼般的一件大红袈裟,胸前已被剑光劈开,只是没伤到人。
  大德上人的镔铁降魔杵,屠夫谢本升的牛耳刀也同时被剑气扫上,绞成了几截,跌落地
上。 
  笑面神丐一手捧着酒坛,从夏玉容身后钻了出来,拍手笑道:“两个大和尚,一个杀猪
的,你们现在该清楚了吧,要不是我老人家手下留情的,你们三个脑袋瓜早已摘下来给我当
杯子了呢?还呆在这里干么,快些回去吧!” 
  大达尊者、大德上人这才知道他以气使剑,假夏玉容的手,和自己三人动手,这份功力,
岂是自己三人能敌?一念及此,两个和尚双脚一顿,飞身纵起,屠夫谢本升也一声不作,长
身掠起,往外飞射而去。 
  太阴教的党羽,全已肃清,但太阴教主和邢氏却已逃入了大厅。 
  两扇厚重的铁门,已经关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攻进去。 
  各大门派的人,都已齐集在大厅前的大天井中,有些性子急的人,已经发掌击门,发出
了震天价蓬然巨震! 
  笑面神丐连连摇手道:“用不着,用不着,她们自己会开门出来的。” 
  众人听他一说,不觉住手。 
  笑面神丐嘻嘻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接着高声喝道:“万总管。” 
  万仲达急忙趋了过去,躬身道:“小的在。” 
  笑面神丐道:“我老人家要你把酒分给各大门派的人,每人喝一杯,你分了没有?” 
  万仲达道:“小的都已分了。” 
  “很好。”笑面神丐道:“现在我老人家还有一件差使,要你去办。” 
  万仲达道:“老人家请吩咐。” 
  笑面神丐道:“我要你当监斩官,把那盗名欺世,勾结太阴教匪徒的于化龙就地正法,
然后再攻打进去,活捉太阴教主。” 
  “是,是!”万仲达应了两声是,耳中却听到笑面神丐“传音入密”的声音道:“你要
装模作样,装得逼真才行。” 
  万仲达暗暗点了下头,立即放下酒坛,双手举掌一拍,大声喝道:“来人哪,把那盗名
欺世,勾结太阴教的帮凶于化龙押上来。” 
  他这一喝,立时有两个庄丁押着于化龙上前。 
  万仲达喝道:“于化龙,你出卖武林同道,勾结太阴教匪徒,现在知罪了吗?” 
  于化龙黯然垂头道:“于某确实罪有应得。” 
  万仲达道:“好,现在各大门派掌门人、代表,都在这里,判你死刑,你服是不服?”
  于化龙道:“于某死而无怨。” 
  “好!”万仲达高声喝道:“行刑……” 
  一名庄丁“刷”的一声,抽出钢刀,高高举起! 
  大厅两扇铁门,砰然开启,太阴教主急奔而出,哭喊道:“慢点!” 
  笑面神丐道:“教主娘娘,你怎么了?” 
  太阴教主一手撕去面纱,大哭着扑下跪倒地上,朝众人哭拜着道:“诸位大侠,我是太
阴教教主,一切罪孽,都由我一人承担,你们要杀要剐,我都死而无怨,我丈夫是无辜的,
都是我不好,求求你们,放了他吧,他一世英名已毁,但一生中也做过许多仗义行侠的事,
一生之中,只做错了这一件事,难道你们都放不过他么?” 
  万老夫人间道:“你丈夫是谁?” 
  笑面神丐哼道:“还有谁?就是我老人家要万总管行刑的那个叛贼!” 
  原来太阴教主的丈夫,竟会是三湘大侠于化龙! 
  万老夫人道:“你且请起,可否把太阴教的经过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只要可以原谅,
大家自会释放你丈夫的。” 
  太阴教主感激的道:“多谢万老夫人,多谢诸位大侠。” 
  她盈盈站起,道:“贱妾姐妹,原是昔年太阴教主邢昆仑的女儿,贱妾叫做飞凤,妹子
叫做飞鸾,太阴教覆亡之时,贱妾姐妹由奶娘……(她一指被戚翠娘 彩丝罩住的黑衣老妇
人) 
  带着逃出,后来奶娘打听到于大侠丧偶,辗转托人把贱妾嫁给了他作为续弦,奶娘独自
调教我妹子,伺机以‘阴极针’害死夏大侠夫人,又把妹子嫁给了夏大侠,利用夏大侠老子
山的别墅,收罗扛湖上的人,作为太阴教基地,因为于大侠前妻留下一双子女,奶娘教人劫
持到老子山来,威胁于大侠担任本教总护法,一面又以慢性毒药,威胁夏大侠,就这样在老
子山创立了太阴教……“ 
  就在此时,只见夺命麻姑一手提着一团彩丝网住的一个人,匆匆走来,厉声喝道:“我
的儿子程中龙是谁害死的?” 
  原来那脸长如驴的黑衣妇人(老子山副总管)在太阴教主和邢氏逃入大厅之时,趁人没
去注意她,悄悄从长廊溜走,被程大娘发现,追踪跟出,双手一扬,三百六十根彩丝穿着
“破穴神针”脱手飞出,罩个正着,活捉回来。 
  太朋教主道:“是奶娘出的主意,她希望劫持程中龙能使你投到太阴教来,不想程中龙
威武不屈,乘机给了奶娘一掌,奶娘一怒之下,用‘阴极针’点了他死穴……” 
  戚翠娘听得尖叫一声:“好个恶婆子!” 
  双手一抖,三百六十支“破穴飞针”直刺进去,全没入身体内!“ 
  黑衣婆于惨叫一声,戚翠娘双手再抖,把彩丝一阵绞动,再一招手,飞针离体,黑衣婆
子三百六十个穴道,成了三百六十个血泉,血全都溅了出来,登时气绝而死。 
  夏玉容倏地跨上一步,挥手一剑把她一颗头砍了下来,仰首向天,流泪道:“娘,女儿
总算给你老人家报了仇了。” 
  商紫雯也随着跟了上去,切齿道:“贱人,你也有今天报应临头的一日,我也要给娘报
仇厂长剑朝黑衣婆子胸膛直划而下,来了个开膛剖腹。 
  这时只见两名侍女匆匆奔出,跪地说道:“启禀教主,夏夫人服毒死了。” 
  太阴教主黯然道:“这些祸都是妹子闯出来的,但她死得好苦……”突然往里奔去。 
  万老夫人一抬手,示意万飞琼把她拦住,说道:“死者已矣,你既已悔过,放下屠刀,
尚可成佛,今后只要真心向善,也就可以尽赎前愆了。” 
  笑面神丐走到于化龙身后,伸手一拍,说道:“饶你不死,我老人家只留下你三成功力,
以后不可妄求再练,可保无事,你们夫妇进去找到你的儿女,可以回去了。” 
  一面又伸手替龚山民、朱竹坡、阎子奇、曹济川四人拍开了穴道,道:“你们也只剩下
三成功力,可以保身,不可再妄练武功,自可平安无事,若是妄练武功,就得呕血而死,你
们也可以走了。” 
  四人唯唯应是,相继离去。 
  于化龙满脸羞惭,和他妻子(太阴教主,她武功平平)谢过众人,相偕找他们子女去了。
  笑面神丐朝闭眼丐婆笑了笑道:“老丐婆,咱们也该走了。” 
  “哦!”他回过头来,朝范子云裂嘴一笑道:“小子,你别忘了该请我老人家喝三杯喜
酒才对,到时,我老人家和老丐婆准来厂这话听得范子云和夏玉容、商紫雯、叶玲四人,不
禁都飞红了脸。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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