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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七剑


第三十五章 南中七剑



  那老人道:“不一样。”
  南振岳道:“你们应桃花女之邀,又冲着南某而来,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老人道:“自然不一样,老朽等人应邀观礼,和小友是两回事。”
  南振岳冷笑道:“桃花妖女,暗施毒手,伤我母亲于前,又阴谋劫持于后,她自己不敢
出面,才唆使诸位,意图沿路袭击在下罢了?”
  那老人大笑道:“老朽所以才要先问问清楚,哈哈,难怪小友盛气相向,原来如此,那
就大错特错了!”
  南振岳目射奇光,问道:“在下愿闻其说。。
  那老人捋须道:“老朽等人,远来中原,虽是应太阴宫主之邀,观礼来的,观礼是客,
当然不会是小友口中的爪牙;小友和太阴宫容有梁子,也非老朽等人所愿过问。”
  南振岳道:“那么诸位老丈拦路找我岳某,又是为了什么?”
  南振岳这辆马车,在路上这一停顿,走在前面的十几个布贩,为了好奇,也停了下来!
  正因为马车拦了路,后面长江镖局的镖车,也相继停住。
  七位灰袍老人中,另一个哼了一声,瞪目道:“老朽们找的是岳小友,不关你们的事,
识相的,就滚开些!”
  布贩们并没理他,只是在远远的坐了下来,当然他们走累了,歇歇脚,你能干涉他们?
长江镖局的镖车,前面有马车阻道,不停也得停下来,这也没错,因此也没人理会老人的喝
声。
  先前那老人依然一手捋须,面向南振岳,缓缓说道:“老朽等人,数日前途遇太阴宫
主,听他说起兰陵岳家神剑,老朽等人,才特地赶来,会会小友。”
  南振岳冷笑道:“老丈说来说去,还不是受桃花妖女的唆使而来?”
  方才向布贩和镖车叱喝的老人,目光一聚,怒哼道:“胡说!”
  此老火气似乎大了些!
  南振岳已经把他们看作桃花妖女一党,自然也立还颜色,蓦然回头,作色道:“老丈年
纪不小,说话最好有些分寸。”
  那老人怒容道:“老夫年纪大,是你给我活着的?小小年纪,你说的话有分寸?”
  先前那个老人连忙拦道:“七弟,咱们先把话对他说清楚了,你就是这个火暴脾气。”
  一面回头朝南振岳微微一笑,道:“非也,老朽等人,恭候小友,和太阴宫主丝毫无
关。”
  既说和太阴宫无关,半路上拦着干啥?但这回南振岳并没再问,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
来,这七个老家伙决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是拿眼瞧着面前这个老人,听他说些什么?那老人
微微一顿,续道:“老朽们听说小友是兰陵岳家的后人,所以想找小友谈谈。”
  南振岳心中不觉大感奇怪,忖道:“听他一再声称和桃花源无关,看来不像有假,那么
他们找自己,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一面拱拱手道:“老丈有话但请明白见示。”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等人,听说兰陵岳家,素以剑法驰誉中原武林,小友既是岳
家后人,家学渊源,自然也精擅剑术的了?”
  他这话,说得不着边际,使人摸不透话中含意?南振岳微微一怔,道:“在下幼遭变
故,由家师抚养长大,取名南振岳,直至最近,始知身世来历,寒家之事,知之不详。”
  那老人目注南振岳,微晒道:“小友何用推得如此干净?”
  南振岳脸色微微一变,作色道:“在下说的乃是实情,老,丈找姓岳的,在下早就说我
姓岳,几时推托了?”
  那老人目光瞥了南振岳腰间的巨阙剑一眼,又道:“小友家传剑法,想来都学会了?”
  甫振岳见他一再提到剑法,心中更觉疑窦重重,忍不住道:“在下既是岳家子孙,家传
武功,自然学过。”
  那老人面有喜色,迅速瞧了其余六人一眼,点点头道:“这样就好!”
  他这句话,似是向六个老人说的,南振岳没开口。
  那老人接着抬目道:“老朽们听说岳家存有七招威力极强的剑法,不知小友会是不
会?”
  南振岳道:“老丈一再问及寒家剑法,在下深感不解。”
  那老人笑道:“小友先请回答了老朽的问题.,老朽自会把原委奉告。”
  南振岳道:“老丈说的七式剑法,是指‘岳家神剑’?”
  这七式剑法,原无名称,还是他舅父说:岳家世居兰陵,就不妨以“兰陵七剑”称之。
后来从桃花女口中听来,才知叫做“岳家神剑”。
  那知南振岳话声堪堪出口!
  突听那个叫做“老七”的灰袍老人鼻中浓嘿一声,道:“剽窃得好,修罗七剑,居然变
成了岳家神剑”
  南振岳怔得一怔!
  那老人急道:“老朽们要想知道的就是这七式剑法,小友但请说下去。”
  南振岳微一沉吟,终于道:“在下也只是听说,那七式剑法,乃是寒家累世相诫,不准
子孙学会的剑法,当年封存在—个铁盒之中……”
  七个灰袍老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南振岳并没注意,仍继续说道:“据说寒家祖上历代相传,只是移交保管,非至家破人
亡,遇有大难,不准启封……”
  另一个老人急急问道:“直到小友才启的封吗?”
  南振岳道:“这个在下恕难奉告。”
  这个老人又道:“你不是学会了么?”
  南振岳道:“在下方才说过,幼遭大变,桃花女为了觊觎这七式剑法,害死先父,家破
人亡,已有一十八年,在下要手刃亲仇,自然非学不可。”
  先前那个老人目光凝聚,盯着南振岳脸上,问道:“小友真的学会了?这剑法学不得
的。”
  南振岳听得好不奇怪,自己家传的剑法,如何学不得?一面问道:“在下不明白老丈此
话!”
  那老人道:“你真的不知道?”
  南振岳道:“在下不明白!”
  那老人舒了口气道:“小友也许尚未施展过七剑同发!”
  另一个老人接口道:“他没施展过就好,咱们要他起个重誓,以后不得妄使,交出剑
谱,就放他走吧!”
  又一个老人点点头道:“老三说的,这是最轻的了,照说他已经学会了修罗七剑,理该
废去他一身武功才对。”
  先前那个老人一手捋须,沉吟道:“还是照老三说的办吧,此子也是不知就理,情有可
原。”
  南振岳听他们口气,果然也是为了七式剑法而来,而且说什么要自己交出剑法,从轻发
落,心中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先前那个老人话声一落,忽然朝南振岳问道:“小友既然开启铁盒,那七式剑谱,想是
就带在身上了?”
  南振岳正因心头有气,不觉冷笑道:“这是寒家之事,似乎和诸位无关。”
  那老人正容道:“大有关系,老朽们说的话,小友自然也听到了,剑谱如在小友身上,
老朽之意,就请小友缴还老朽,再起个重誓,此后不准再使,老朽们也不再难为于你……”
  南振岳仰脸大笑道:“在下出道江湖,还从没怕人难为过,诸位中途拦车,原来只是为
了觊觎寒家剑法?”
  那老七沉喝一声道:“胡说,谁觊觎你们的剑法?”
  南振岳朗笑道:“你们中途拦车,要在下交出剑法,不是觊觎寒家剑法,还是什么?”
  另一个老人口中“嘿”了一声,道:“小友可知这七式剑法,叫做什么名称?”
  南振岳道:“岳家神剑。”
  那老人道:“修罗七剑!”
  南振岳道:“在下没听说过。”
  那老人道:“你自然没听说过。”
  另一个老人又道:“小友可知老朽等人的来历?”
  南振岳冷冷的道:“在下似乎用不着知道这些!”
  又一个老人插口道:“你自然非知道不可!”
  这倒奇了,人家不想知道,他却非强迫人家知道不可!
  先前那个老人摇手制止,一面正容道:“老朽兄弟,乃是南中七剑!”
  南振岳听得心中暗暗一动,忖道:“难怪他们觊觎自己家传的七式剑法,原来这七个老
人,叫做南中七剑,他们以‘七剑’自号,显见早有觊觎之心!”
  心念疾转,不觉微晒道:“在下行走江湖,虽然为时不久,但武林中稍有名头的人,在
下从未见过,诸位南中七剑的大号,恕在下孤陋寡闻,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
  先前那个老人丝毫不以为忤,点点头,笑道:“老朽兄弟,乃是修罗门下,一向隐迹西
南边陲,很少在中原走动,小友自然不会听人说过。”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至于小友家
传的七式剑法,实是本门不传之秘,叫做修罗七剑……”
  南振岳晒道:“据在下知道,寒家这七式剑法,世代相传,已历数代了。”
  那老人微微点头道:“不错,本门修罗七剑,遗失已快近百年了。”
  南振岳冷笑道:“百年前的事,沧桑变幻,还有谁记得清楚?”
  那老人笑道:“小友此话不错,本门剑谱,遗失已近百年,可能辗转流入中原,可能令
祖先原是精擅剑术的大家,得到了修罗七剑剑谱,自然如获至宝……”
  南振岳只是冷哂,并没开口,心中暗想:我就听你胡诌些什么吧!
  那老人见南振岳没作声,忽然问道:“小友可知令祖先严诫子孙不准学习这套剑法,其
故何在?”
  南振岳道:“其故何在?”
  那人神色凝重,用手指了指其他六个老人,才道:“本门历代相传,都收七个门人,每
人分练一剑,因为修罗七剑,易发难收,最耗真元,一个人如果学会了七式剑法,—旦七剑
同发,一身真气,也就全数进发而出,虽可一举克敌,但一身武功,也从此失去……”
  南振岳曾听舅父说过,祖上确曾传下来八个字,说这七式剑法,“易发难收,发必伤
人”。
  如今听老人也说出“易发难收”的话采,心中不觉疑信参半。
  只听那老人续道:“老朽所以说,当年得到这修罗七剑剑谱的令祖先,乃是精擅剑术大
行家,他定然早已看出这七式剑法,威力霸道,却是害多于利,才不准子孙学会,封存到铁
匣之中,而且留下非至家破人亡,才准启封,正是此意。”
  南振岳听他说的人情入理,倒也不禁有几分相信!
  不,他说七剑同发,一身真气也随着进发,这就不对,自己不是施展过几次?当时虽有
“易发难收”之感,但如今练熟了,也不再感觉到什么,几时会失去武功?要知他练的“两
仪玄功”,乃是玄门先天真气,一阴一阳,相辅相生,是以丝毫无害,只是他自己不觉得罢
了。
  那为首老人语气—转,接着又道:“老朽等既已知道本门剑谱,落在小友手上。师门之
物,自非收回不可,小友如能既予赐还,老朽当有薄赠……”
  南振岳剑眉一轩,朗笑道:“老丈不用说下去了,这七式剑法,根本就没有剑谱。就是
有,在下也恕难遵命!”
  另一个老人怒嘿道:“小友不听好言相劝……”
  南振岳没待他说完,接着说道:“第一,在下不知诸位说的话,是真是假……”
  另一个老人嘿然道:“南中七剑,难道还会骗你一个娃儿不成?”
  南振岳道:“江湖上鬼蜮伎俩,人心叵测,事无佐证,谁知真假?即使诸位说的是真,
若在百年之前,你们遗失的剑谱,而这剑谱,又为在下所得,在下自可归还……”
  另一老人插口道:“现在呢?”
  南振岳道:“第二,即使剑谱尚在,也成了寒家祖传之物了,诸位曾经说过,这是你们
师门之物,非收回不可,但在在下来说,这是祖传之物,也自非保有不可了。”
  另一个老人道:“如此说来,剑谱是在你身上了?”
  南振岳道:“在下早已说过,根本就没有剑谱。”
  另一个老人怒声道:“你方才不是说剑谱放在铁盒之中,历代相传,非至家破人亡,不
准启封,那么不是你启的封,还有是谁?”
  南振岳道:“先父死在十八年前,剑谱早就启了封。”
  另一个老人道:“那是什么人教你的?”
  南振岳道:“在下原无奉告的理由,但诸位一定要想知道,在下也不妨说出来,让诸位
听听,那七式剑法,有人用七种不同药水,写在一张纸上,再用药水洗出一式,在下就练一
式,等七式练全,那张纸也成为白纸了。”
  另一老人怒声道:“这小子完全胡诌!”
  南振岳正色道:“在下实言相告,信不信在你,在下方才已经说过,纵使剑谱尚在,也
是寒家祖传之物,决不容人轻易觊觎,何用再向诸位说谎?”
  那为首老人两道炯炯目光,只是盯在南振岳脸上,转来转去,看他侃侃而言,说的不像
有假,倒也有些相信,不禁点点头道:“照他所说,他父亲就因为这套剑法,被人害死,十
八年前启封,以药水秘密写在纸上之说,倒也似有可信……”
  另一个老人道:“此子既说剑谱已失,但他学会了本门剑法,自非追回不可!”
  他身边一个立即接口道:“不错,目前除了追回剑法,实无他法。”
  为首老人瞧着南振岳沉吟道:“如论偷学本门武功,废去他一身武功,虽是符合本门规
定,但此子总究不是有心偷学的,老朽之意,还是要他起个重誓,终身不得使用,也就算
了。”
  其余六个老人,这回似乎都不十分赞同,那自然是因为没有收回剑谱之故。
  南振岳目光一掠,朗笑道:“老丈说的办法,六位老丈未必同意,纵然其他六位同意,
在下也未必同意呢?”
  另一老人道:“这小子狂得很!”
  边上一个道:“干脆废了他武功!”
  南振岳微笑道:“凭你们南中七剑,想废我武功,只怕还办不到吧!”
  那老斗:怒吼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首老人望了南振岳一眼,沉吟道:“老朽原想保住小友一身武功,乃是一番好
意……”
  南振岳朗声道:“好意心领,你们不信,就不妨试试!”
  为首老人怒哼道:“小娃儿真是不知好歹,修罗七剑之下,你会立被七剑分尸!”
  南振岳大笑道:“你们不要忘了,在下也已学会了七式剑法!”
  老三哼道:“你忘图抗拒,只是自速其死!”
  南振岳已是不耐,剑眉一扬,大声道:“多言无益,诸位认为今日已是非和在下动手不
可,那就不必徒费唇舌,在下无暇久等。”
  老七厉声道:“姓岳的小子,今晚就算你跪下来哀求,也不会让你带着一身武功,离开
这里的了。”
  南振岳朗朗长笑一声,道:“那么你们就动手吧,岳某就以一柄长剑,会会你们南中七
剑……”
  老三沉哼一声,道:“你带着宝剑,就撤出来吧!”
  南振岳潇洒的一笑,随手从身边“呛”然抽出巨阙剑来,目光一转道:“诸位也不用客
气了!”
  这七个老人之中,除了为首一个之外,南振岳只知道左首那个是老三,对面神情暴燥的
是老七。
  南中七剑各自退后了两步,这一退,顿时把圈子放大了,也正好把南振岳围在中间:那
是一个七星方位!
  南振岳微微一怔,他领教过少林寺的“罗汉阵”,最近见过荆山毒叟门下六个童子列成
的“六合剑阵”,和徭山五毒的“五毒大阵”。
  此刻瞧到南中七剑这一散开,心中暗暗嘀咕:“看来他们列出来的也是剑阵无疑,自己
对这七个老头,倒是不可轻敌!”
  南中七剑才一分开,只听一阵“呛”“呛”轻响,每人手上各自多了一柄又阔又重的长
剑2剑拔弩张,已经就要动手了!
  在前面歇脚的四五个布贩子,和后面长江镖局的镖头们,坐着的人都站起来了,但他们
立时得到叶蕴如“传音入密”的告诫,不可妄动。
  适时,马车上,软帘掀处,传出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娇声问道:“大哥,他们是些什么
人,要和你动手么?”
  南振岳回头道:“没什么,他们是南中七剑,你只管照顾母亲,我一个人对付好了?”
  七剑中的老三鼻孔中冷哼一声,冷冷道:“轻轻年纪,口气倒是不小,你是没把老朽兄
弟放在心上了”
  南振岳淡淡一笑道:“我妹子要照顾家母,事实上,也只有在下一人向诸位领教,放不
放在心上,都是一样了!”
  老七沉喝道:“小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南振岳巨阙剑轻轻一挥,发出嗡然轻震,仰首道:“诸位只管请赐招好了!”
  为首那个眼看南振岳毫不经意的随手一挥,就剑风嗡然,不觉暗自点了点头,心想:
“这年轻人气宇不凡,临事沉着,看来一身武功,果然大非弱手!”
  心中想着,开口说道:“小友留神了!”
  话声出口,手上又阔又重的长剑,徐徐朝前推出。
  南振岳因南中七剑列下阵势,心中已有准备,对方七人年龄均在五旬之上,功力自非等
闲,只要一动上手,就得用出全身力道.。
  因此早已暗暗运起“两仪玄功”,这时一见七剑为首老人一剑推来,势道虽缓,但一眼
可以认出正是“兰陵七剑”的第一式!
  只是在为首老人使来,顿觉潜力无穷!
  南振岳全神凝集,举手一剑,迎击出去!
  他使的也正是“兰陵七剑”的第一式!
  那是因为这套剑法,每一式中暗藏许多变化,如以其他剑招应敌,就无法兼顾,但同一
剑式应敌,对方有多少变化,自己也有多少变化,正可互相抵消。
  这就是“兰陵七剑”的精妙之处!
  也许正是为首老人要试探南振岳究竟他会的“岳家神剑”,是否就是“修罗七剑”之
处!
  双剑交击而过,南振岳但觉对方剑势沉重无比,自己虽然接了下来,脚下却不禁微微移
动了一下。
  为首老人突然目射精光,沉声道:“果然是修罗第一式!”
  第二个老人接口道:“来,你会第二式,就使第二式吧!”
  阔剑起处,剑挟风雷之势,当头劈来。
  南振岳右腕一振,果然又以“兰陵七剑”的第二式,封解了第二个老人攻来的第二招。
老三大喝一声:“小子看剑!”
  长剑一闪而至,当胸刺到。
  南振岳丝毫不慢,巨阙剑随手一挥,寒光电奔,闪起一道银虹,击在老三阔剑之上。
  这一击,南振岳只觉手腕一震,长剑几乎要脱手飞去,赶忙一吸气,向左闪退了一步!
  第四个老人不待他站稳,左脚跨处,业已举手刺出一剑,推了过来!……眨眼之间,七
个老人各已发了一剑,南振岳也各自还了他们一剑。
  南中七剑本以为自己七人,练剑数十年,对方一个后生小子,纵然学会“修罗七剑”功
力有限,最低限度,这第一招,必可迫得南振岳招架不迭。
  谁知对方从容以第一式对第一式,以第二式对第二式,内功剑法,丝毫不逊自己七人!
不禁全都暗暗凛异……”
  老七怒恼的道:“这小子果然把修罗七剑全学会了。”
  南振岳笑道:“你们果然也会岳家神剑?”
  老七大声喝道:“这小子留他不得。”
  南振岳伫立在七人包围之中,面不改色,大笑道:“你们七位呢?在下如用你的口气来
说,应该是你们也留不得了?”
  右首另一个老人叱道:“小子出言无状!”
  南振岳横剑道:“你们可以说的,难道在下就不能说了?”
  为首的老人皱皱眉,口中轻喟一声道:“可惜,可惜……”
  南振岳道:“可惜什么?”
  为首老人望了南振岳一眼,徐徐说道:“老朽原意,只打算让你起个重誓,终身不使修
罗七剑,就可放你过去了,但你却持技逞强,触犯了本门大忌,以致大家认为非把你废去武
功不可。以你一身造诣而言,在年轻一辈中,已可抗手无辈,眼看难逃今日之危,岂不令人
感到可惜?”
  他语气微顿,又道:“小友如听老朽相劝,此时认罪服输,起个重誓,只要从此不再使
用本门剑法,老朽们也不为已甚,放过于你,这是最后机会,小友还宜三思。”
  南振岳剑眉一轩,朗朗笑道:“老丈盛意,在下心领,在下这七式剑法,出自家传,要
仗此手刃仇人,为父复仇,岂能立下重誓,放弃寒家传家剑法?”
  为首老人点点头道:“小友说的也是不错,须知方才老朽等人,只是出手相试,如果再
次出手,情形就不同了!”
  另一个老人沉声道:“告诉你,修罗七剑,易发难收,七剑之下,你很少有活命的机
会!”
  又是一个插口道:“七剑同发,也就是七剑分尸了!”
  南振岳道:“诸位必欲以此见逼,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老七怒声道:“这小子执迷不悟,是他自己找死!”
  南振岳大声道:“在下实逼处此,岂是怕死之人?诸位既然不肯放过在下,除了放手一
搏,已无他途可循,岳某即使伤在你们南中七剑手下,那也只怪在下学艺不精了!”
  老三已是忍耐不住,大声道:“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咱们和他还有什么好噜嗦的?”
  为首老人微微叹息一声,抬目道:“既然如此,小友小心了!”
  阔剑直点而出!
  出手之快,宛如闪电奔雷!
  这一发动,果然和方才不同!
  为首老人第一剑出手,第二个老人,第三个老人紧接着连续发剑!
  他们虽然还是各按次序,每人一式,但却有如一个人使出来一般,一招接一招,剑势迅
速,绵绵不断!
  南振岳听他们口气,自然知道这一次发动,必然厉害无比,心头也自起了警惕!
  右腕连振,使的仍然是“兰陵七剑”,仍然第一式对第一式,第二式对第二式。
  巨阙剑挥舞之间,幻化出一片寒芒,剑光流动,七式剑法,一式又一式的使出,见招拆
招,丝毫不慢。
  南中七剑站着七星方位,脚下不动,各人轮流发剑,南振岳挡开了第一轮七剑,第二轮
的七剑,又已相继击来!
  第二轮依然是一人发了一剑,但比起二轮,就快了许多,而且力道也随着加重。
  这样每轮流一次,。他们的剑就加快加重,不到片刻工夫,这七人周围,宛如垂下了一
重银幕,但听七柄阔剑划起,的盈耳啸风,嘶嘶不绝!
  南振岳以一对七,剑势自然也随着他们逐渐加速,这时已感觉到同样以一套“兰陵七
剑”,封解对方攻势,已经不似先前那么容易!
  对方每人虽然只发一剑,但变化愈来愈见奇诡,剑势也愈来愈见快速,尤其他们手中又
阔又重的长剑,潜力逼人,重逾山岳!
  南振岳奋起神威,力拒强敌!只见他凝神静立,在七星方位之中,长剑疾转,在身前划
出一片银光!
  他几乎已经是七剑同发,南中七剑一轮又一轮攻到他身前的长剑,尽被他剑光封开。
  这种打法,自是极耗真元,难以持久……这一战,当真有天崩地裂,风云丕变的威势,
单是八个人剑上发出来的剑气,已使数丈以内,凛烈森寒!
  假如天空飞鸟,不小心撞入里面,保管连一片羽毛都不容易找到!
  南中七剑也同样感到无比惊诧!
  他们自然知道本门“修罗七剑”的威力,历代相传,他们每人只练一式的原因,就是为
了七剑同使,容易使真气一进发出,一泄而尽。
  如今对方在自己七人轮流施为之下,几乎已经快速到七剑同发,这年轻人居然丝毫未露
败像,仍能支持下去,怎不叫他们相顾骇然!
  南振岳用出了一身气力,右腕不停的挥舞,把七式剑法,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演出,虽然
勉强接住了对方七人轮流攻势,但已感到很大的不妙!
  在人家电闪雷奔的剑势之下,他除了运气发剑,力求和他们同样快速,才能封得住七道
长剑,只要前后呼应稍微缓上了一步,就非丧在人家剑下不可!
  对方一再说的七剑分尸,确也不是虚语!
  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容他思索,甚至连想换上口气,都嫌不及,身外七道剑光,无时
无刻,不是同时攻到,压力之重,已震得他右臂隐隐发麻。
  一个人出手再快,自然没有七个人同时出手的快,这已是到了天赋的限度!
  一阵又一阵的金铁交鸣,连续不绝!
  如果仔细辨认,这每一阵金铁交鸣之中,必然七声相连,只是太快了,使人好像只听到
一声似的。
  最奇怪的还是对方七柄又阔又重的长剑,似是磁铁所铸,隐蕴吸力,巨阙剑削铁如泥,
何等锋利,居然会削不动他们!
  南振岳愈来愈觉形势不妙!
  他几次想中途变招,使出师傅的“擎天三式”来,但就是没有机会,对方七柄长剑实在
太快了,快得他当真连转个念头的工夫都来不及!
  站在七八丈外的布贩子,和马车后面歇脚的一批镖师们,早已瞧得目定口呆!
  他们纵然全是龙门帮的香主,但江湖上几曾有过这般声势的搏斗?他们武功纵然不弱,
可是早已瞧不清场中人影了,虽然场中八人,从开始到现在,都凝立着没有动过,那是因为
八个人已被一层耀眼银光掩没了之故。
  病师太倚在车上,南振岳和南中七剑的对话,她自然全听到了。
  修罗门的人纵然很少在中原走动,病师太自是听人说过,南振岳独斗南中七剑,一上
场,她就以“传音入密”,问过叶蕴如:“南少侠支持得住么?”
  叶蕴如只是轻笑道:“大哥不碍事。”
  过了一会,病师太闭着眼睛又道:“叶姑娘,战况如何了?”
  叶蕴如还是轻松的道:“大哥剑法,不在他们之下哩!”
  这可隔了没有多久,叶蕴如口中忽然咦了一声,坐着的身子,突然站起来了!
  病师太双目一睁,瞿然道:“情形对南少侠不利吧?”
  叶蕴如点点头,还没开口。
  但闻森森剑气之中,响起了南中七剑老大的声音说道:“岳小友再不觉悟,悔之晚
矣!”
  一片银光之中,响起了南振岳的长笑,道:“诸位再不住手,在下说不得也只好孤注一
掷了!”
  南中七剑怒吼了!
  剑光陡转强烈,强烈的程度,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但就在此时,相距三丈外的马车
上,轿帘微微一动,紧接着有几缕嘶嘶破空之声,从轿中射出!
  也就在此时,南振岳在七道如山的剑影之下,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长啸!
  剑光进射,腾空而起!
  南中七剑使出了绝招——七人七剑同发!
  南振岳也使出了绝招——一人七剑同发!
  呛、呛、呛、呛……场中连接着响起七声震慑人心的金铁大震!
  这阵金铁狂鸣,正好掩盖住了几缕“嘶”“嘶”破空细响。
  双方全力一击之下,南中七剑手上剑势,不禁稍微一滞,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但觉
手上长剑,突然一震,任你武功最强,再也把握不住!
  七柄阔剑在同一时候,化作了七道长虹,脱手飞射出去!
  南振岳奋起神威,使出七剑同发,接下南中七剑的凌厉合击,自然也被震得血气翻腾!
  但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再也顾不得调息运功,猛吸一口真气,左掌迅速上扬,身躯电
旋,一记“石破天惊”,朝南中七剑环扫过去!
  这是“擎天三式”的第二式,威力何等强盛,一掌出手,“轰”的一声,罡气如迅雷忽
发,横扫而出,声势极为骇人!
  南中七剑无缘无故的长剑脱手飞出,正感惊愕,陡觉一道奇猛罡风,宛如黄河决口,汹
涌而来,不禁又是一惊!
  七个人匆忙之间,各自纵身急闪,但见人影纷飞,但还是像断线风筝一般,被吹飞出一
两丈远!
  总算南中七剑武功极高,顺着风势掠开,并未受伤,但七张老脸已在这一瞬之间,惨白
如纸!
  他们站在四周,几乎如梦如幻,谁也不敢相信这姓岳的二十来岁年纪,竟有这般高深的
武学!
  最使人惊奇的,方才震飞自己七人长剑的功夫,极似佛门“弹指神通”,但吹飞自己七
人的无形潜力,却又像是道家的“玄门罡气”!
  难道这少年人身兼佛道两家之长?他们那里知道长剑是叶蕴如震飞的,她心急南振岳安
危,在车中暗暗发出佛门无上神功,多罗叶指,一举从他们手上,击落了七柄长剑,这一
点,连南振岳都弄不清楚,还当是自己震飞的呢!
  饶他们南中七剑算得上是武林中有数人物,此时也被震住了,怔在那里,作声不得!
  那童子慌忙从地上拾起七柄长剑,送与师傅。
  南振岳虽知师傅的“擎天三式”,威力极强,但在对方七剑环攻之下,是否有效,原无
把握。
  此刻眼看一击得手,心头不由大喜,呛的一声,长剑返匣,拱拱手道:“诸位承让
了。”
  那为首老人面有愧色,拱拱手道:“小友神功盖世,老朽兄弟认输了。”
  南振岳经他这么一说,不觉脸上一红,含笑道:“老丈过奖,在下侥幸得很,如论功
力,诸位老丈胜过在下甚多!”
  为首老人慨然道:“小友胜而不骄,光是这份襟怀,已非常人可及,只是老朽有两点未
明之处,不知小友能否赐告?”
  南振岳道:“老丈请说。”
  为首老人道:“本门修罗七剑累世相传,不得一人兼练,其原因,老朽方才已经说过,
那是因七剑同发,必然在这一发之后,全身真气尽散,但小友方才明明连续施为,却是丝毫
无损,老朽至感不解,小友能否赐告?”
  南振岳听得不期一怔,皱皱眉道:“老丈见讯,在下知无不言,七剑同发,会使真气尽
散,在下虽练了不久,但已经使用过几次,都并无感觉,这一点,在下实在说不出道理
来。”
  为首老人看他神情不像有假,只好点点头,望着南振岳又道:“小友年纪轻轻,身兼佛
道两家之长,自是大有来历,不知尊师是谁?”
  南振岳肃然道:“家师人称托塔天王,不知老丈可曾听人说过?”
  为首老人闻言之后,不禁目露奇光,迅速朝其他六个人望了一眼,拱拱手,大笑道:
“小友原来是托塔天王门下,哈哈,先师在日,曾向老朽兄弟提起过托塔天王,乃是中原武
林第一奇人,昔年和先师有一面之缘,老朽等人如果早知小友是王大侠高足,方才也不至于
冒渎了。”
  说到这里,略微沉吟子一下,又道:“老朽兄弟,初来中原,就折在小友手下,自然无
颜再耽下去,但在回山之前,老朽一不情之请,不知小友能否允诺?”
  南振岳听他口气:自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这就微微一笑道:“只要在下做得到
的,在下自当勉为其难。”
  为首老人面上飞过一丝笑容,抬目道:“敝派修罗七剑,流入中原,为尊府所得,老朽
兄弟又败在小友手下,自无话说,只是这七式剑法,实为本门镇派剑法,不传外人,老朽为
了师门,不得不再向小友饶舌。方才小友也曾说过,为了替令尊大人复仇,也许还用得着这
七招剑法,老朽既然不能要求小友不使,唯一希望是想请小友除了复仇,尽量少用,不知小
友能否俯允?”
  南振岳爽朗笑道:“在下所以要这七式剑法,对付仇人,就是因为先父当年,为了这七
式剑法,才被桃花女所害。这七式剑法,虽是贵派不传之秘,但也算得是寒家家传剑法,因
此在下誓以岳家剑法,自刃仇人,替先父报仇,这就是方才老丈一再解说,在下坚不答应的
理由。”
  他目光扫了南中七剑一眼,又道:“老丈既然这般说法,在下自当遵命,只要在下手刃
妖女之后,就终身不使这套剑法,老丈以为如何?”
  为首老人肃然一揖道:“小友一言九鼎,修罗门感激不尽。”
  其余六人也朝南振岳连连拱手。
  南振岳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重视七式剑法,连忙还礼,口中说道:“不敢!”
  为首老人再次拱手道:“老朽兄弟就此别过,小友他日有暇,还望能莅南疆一游,老朽
至表欢迎。”
  话声一落,转身和六个老人,带了童子飘然而去。
  南振岳瞧着他们远去的身形,心想:“今天一战,当真是自己出道以来,第一次遇上最
大的凶险,要不是及时施展‘擎天三式’,不知如何结局呢?”
  不觉长长吁了口气,回到车旁。
  叶蕴如掀帘道:“大哥,你为什么答应他们,以后不再使这套剑法了?”
  南振岳道:“这套剑法?是他们修罗门的镇派武功,想来是不会错了。”
  叶蕴如哼道:“你如果落败了,他们不是要废去你一身武功?你胜了,为什么还要答应
他们终身不用,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南振岳道:“我只要手刃妖妇,大仇得报,这套剑法用不用也就无关重要了。”
  病师太低声问道:“姑娘方才一举震飞他们宝剑的,可是弹指神通?”
  叶蕴如道:“那是家师从佛经中悟解出来的多罗叶指。”
  病师太叹了口气道:“令师佛门神尼,宇内奇人,就是多罗叶指这个名称,贫尼连听也
未曾听过。”
  叶蕴如道:“老师傅好说,其实,方才我不出手,大哥也胜他们了。”
  南振岳听得暗暗一怔,心想:“自己还当他们的长剑,是自己震飞的,原来是叶姑娘暗
中相助?”
  这就朝叶蕴如含笑道:“不是老师傅提起,我还忘了向妹子道谢呢!”
  叶蕴如粉脸一红,粲然笑道:“你还说呢!我忘记你的压箱子本领还没施展,就震飞了
他们手上长剑,才使他们有了警惕,否则,大哥那一记擎天掌,他们就别想躲闪得开,真该
让他们吃些苦头才好!”
  说话之间,车把式陆香主已从车上取出干粮水壶,说道:“南少侠请吃干粮了。”
  南振岳接过干粮,一面问道:“老师傅和妹子可曾吃了?”
  叶蕴如娇声道:“我们都吃过了,方才这一场恶战,自然消耗了不少体力,你快坐下来
吃吧,今晚,只怕还有一场恶战呢!”
  南振岳低笑道:“今晚如果再没有动静,我们这趟就白费气力了。”
  叶蕴如道:“不会的,我想他们一定会来。”
  前面的布贩子已经走了!
  马车也开始滚动!
  傍晚,车经华容向西,折入了一条小径。
  华容道,这可是妇孺皆知的地名,但这里并不是关云长义释曹阿瞒的华容,而是古云梦
泽地·(曹操败走的华容道,在湖北坚利西北,这里却是洞庭湖北岸)山陵起伏,山道迂
回,也着实有华容道的竣险!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
  两边密林之中,黑影翳翳,寒风袭衣,使人有深秋肃杀之感!
  前面四五个布贩子,过去了差不多已有一里光景!
  突然,山林间,传来了一阵“铃“铃”清响,那好像是道士的手摇铃声!
  车把式陆香主却很快的一收缰绳,勒住了马道,把车子在路边上停了下来。
  南振岳纵目.四顾并没发现什么,不觉奇道:“陆兄这是什么声音?”
  车把式陆香主低低的道:“赶尸!”
  “赶尸……”
  南振岳不禁有些机伶伶的感觉,自己听人说过湘西盛行着赶尸之事,但从没见过,不想
会在这里遇上!
  陆香主没等南振岳再问,急忙低声说道:“南少侠最好请到车里去,湘西风俗,赶尸是
不能让人看到的。”
  南振岳问道:“他们从这里来么?”
  陆香主道:“这铃声就是要人听到了,赶快避开,万一无法避开的,也必须以手蒙脸,
背过身去。”
  南振岳知道湘西有许多禁忌,这就点点头,走近车厢,他是不愿躲到车里面去,站近车
厢意思意思,待会赶尸的经过,自己就是背着身子,也可以从侧面一觑究竟。
  叶蕴如听陆香主一说,不由神色紧张,探头问道:“大哥,赶尸的可是朝着我们来
么?”
  南振岳道:“这里只有一条路,自然是朝我们来了。”
  叶蕴如道:“你快上来咯。”
  南振岳和她面对着面,相距只有尺许光景,但觉她吹气如兰,口脂吐芬,心神不禁一
荡,连话也忘了回答。
  这时那铃声愈来愈近,好像已到左侧林间!
  叶蕴如粉脸发白,从车中伸出手来,一把拉住南振岳的手,急急说道:“大哥,你快上
来。”
  南振岳握住她小巧而绵软的柔荑,但觉叶蕴如手上起了些微的颤抖,纤纤玉指,也透着
点冰凉!
  心中不觉暗暗好笑,神尼门下,身怀绝技的黄衫玉女,也居然会怕鬼。
  病师太一直闭着眼睛,没有作声,这时忽然睁目,低沉的道:“你们当真以为是赶尸
的?”
  叶蕴如道:“难道不是?”
  病师太低哼道:“只怕就是咱们盼望的人呢!”
  叶蕴如睁大眼睛道:“会是他们……”
  车把式陆香主低声道:“来了,来了!”
  一跃下车,傍着马匹背过身去。
  就在此时,“铃”铃”清响,夹杂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沙沙从左侧一条小径中传出,
随着出现了一行装束奇特之人,缓缓朝马车这边过来!
  叶蕴如紧紧抓着南振岳的手不放,好像只有南振岳在她身边,她才会不怕,南振岳面对
车厢而立,一手拉着她玉手,一手轻轻抚着她手背。
  两人心头,都起了一阵急促的跳动,但这已经不是因赶尸的出现,心头感到害怕的跳动
了!
  铃声震耳,沙沙之声,越来越近!
  南振岳背着身子,偷眼瞧去,只见这一行人,为首的一个头戴道帽,身穿八卦道袍,左
手高举,擎着一块“拘魂牌”,右手平胸,摇着法铃,大模大样的走着。
  他身后一共有一十三个人,一列头蒙黑巾,身穿宽大黑衣,全身僵直,双手下垂,虽然
也是一步一步的走着,但动作呆板迟钝,不类生人!
  真遇上了赶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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