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东方玉作品龙在江湖

龙在江湖


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



    第二天凌鹤正午才醒,李婉如端来洗脸水,萧娟娟就摆上了午餐,她们似乎较上了
劲,李婉如后来居上,但娟娟早就认识了凌鹤,且各方面都帮过他,自不甘退缩,她们
希望在姜不幸不在的空档时间内,一举而抓住凌鹤的心。
    晚餐时刻,冬日昼短,天早已黑了,凌鹤戴上了头罩,穿上不僧不道的怪衣,很快
就找到了“统一会筹备处”那个郊外的田庄。
    尽管“恶扁鹊”既乘轿又坐车,故意不使他记住路途,怎奈“恶扁鹊”的头脑非常
的清楚,不管车、轿东转西弯,他还是在心中绘下了路线图。
    凌鹤此刻前来有双重的动机,第一是晚餐时戒备较松,武林中人都以为三更才是夜
行人行动的最佳时刻,其实不然。
    另外,若等到三更,他此行的主要任务就不易完成,他展开绝顶轻功,逞奔内宅,
很快地,他找到了一些内眷的住处,每人一个小院,但格局不大,有的尚在用饭,有的
已经用完了。
    每一小院外都有数名高手巡逻,有一个小院则无,原来此院内无人住,只在正屋中
供了一神主,上写夫人姓名,并孝冠夫姓,这自然是怕被外人看到而知道会主的身分,
左下方却有不孝子三人,那就是“三六九”、“四五六”及“二五八”。
    这种神主很怪异,分明是会主的大夫人,却让人摸不着头绪,这三个年轻人不知是
哪一个生的?但绝不是老三生的。
    而生病这个自称是老二,会主却说她是老三,这就矛盾了。这工夫凌鹤又来到另一
个小院落中,首先去找马桶,然后再会找面盆,自然是夫人专用而非使女所用的。
    四个院落的任务全部完成,也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正要离去,一条身影悄悄地落在
他的侧面,道:“来了就别走,你也走不了的。”此人竟是梁不凡的父亲“东海渔樵”
梁士君,老来变节,令人扼惋,大概和李占元差不多。
    梁士君缠紧了他,以为不出十五招就可以生擒这蒙面人,凌鹤有几次都差一点被击
中,这时突然又自屋顶上窜回院中,钻进厢房,梁士君以为他要自后窗逃走,结果他仍
自前面溜了出来,却有四个人造他。
    出了这田庄,向相反方向疾驰五七里,往林中一钻,再绕回来,返回客栈,此刻他
当然已恢复了本来面目。
    姜、曲等人知道此事须保密,也不多问,凌鹤看看小鹤,睹子思妻,不禁暗暗叹了
一口气,各处走了一下,出了客栈而来到关林,此处也是洛阳的名胜。
    “恶扁鹊”已在等他,道:“成了?”
    “还算圆满。”
    “没遇上该会的人?”
    “有。”他说了遇上梁士君的事。
    “老弟,你办得还不赖,下面就看我的了。”
    “老哥,大概要几天?”
    “我已把饵挂在钩上了。”
    “也就是说你已把饵送去了对不?”
    “不错,所以这么估计,不出三天我就可以弄清哪一个才是他最宠的妾,劫走他的
要宠妾,他是非交换不可的。”
    “果真顺利换回阿幸,他会不会发现是你弄的鬼?”
    “应该不会,因为她们只用过一次脸盆和马桶,用完就把边缘上的药洗掉了,可以
说死无对证。”
    “怎知她们非出来见你不可?”
    “一个女人如果仅是臀部痒或者生疮,总还好办,但如脸上痒,她会漠然视之吗?
如果不尽快治愈,就可能把娇肤抓破,抓破了脸还用什么来邀宠?”
    “绝!老哥,以后就叫你‘绝扁鹊’好了。”
    “恶扁鹊”道:“老弟,者哥哥一生人事,全是左道旁门,只是我已被你的至情和
至性所感召,所以正在改正自己。”
    凌鹤道:“老哥,如果你有位老伴,就不会太寂寞,所以我想……”
    “恶扁鹊”挥手打断了他的活,道:“老弟,好意心领,虽然老哥哥是头山猪,连
高丽花、阿九和王色都嫌我,如我有意成家,那些货色老哥哥绝对不再考虑。”
    “这是什么话,老哥,小弟若要为你撮合,必是个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美人
儿呢!”
    “怎么?你想撮合一对一树梨花压海棠?”
    “老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黄氏兄弟也死心眼,非得到孩子不可,而叶氏父子却另有打算,尽量利用黄氏兄弟,
他们父子都有同样的想法,煮不烂也要搅烂它。
    此刻,叶氏父子正在“恶扁鹊”的住处窥伺,他们只看到梁不凡一人在看医典,两
人一打手势,叶伯庭立刻飘身下屋,倾听一阵之后进入屋中。
    梁不凡看得入神,加之先人为主的想法,以为无人敢来招惹“恶扁鹊”,不免大意。
    待他发现有一双手放在他的左肩上,扭头察看尚未看到是叶伯庭时,知道凶多吉少,
反应的动作还未施出,已被制住了穴道,然后来人在屋中搜了一遍。
    叶伯庭挟起就走,父子二人在途中,江涵道:“爹,把这个人掳来有什么用?”
    叶伯庭道:“当然有用,但要同一番心机……”目光一凝低声道:“小子,你看那
小桥上,坐在栏杆上的女郎是谁?”
    江涵看了一J阵,道:“爹,好像是马芳芳。”
    叶泊庭眼珠一转,道:“小子,把她拿下,但要记住,别让她看到你。”
    江涵道:“爹,这又是为了什么?”
    叶伯庭道:“不必问理由,你能不能做到?”
    江涵傲然一笑,道:“老爹,你难道忘了我是准的儿子了?”
    叶伯庭欣赏地拍拍他的肩胛,江涵一伏身就掠出七八丈,今夜月色甚好,碧空如洗,
但在马芳芳的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诗情画意,入在失魂落魄之下,更加缺少警觉心。
    江涵的身手很轻,而且马芳芳并未看到是谁暗算她,父子二人一人挟着一个奔掠,
江涵道:“这两个人目前对我们都没有什么用处。”
    “天下万物都有用,小子,你还是多用点脑筋吧!”
    原来马芳芳和李婉如动手,凌鹤走后,马芳芳吃了点小亏,李婉如已无意和她折腾
就追凌鹤去了,马芳芳正要让江杏把孩子还给她,巧的是正好来了三个马家的人,为首
的是总管钱山,马芳芳这才把孩子交给钱山,且说了经过。
    据钱山表示,初步调查放火烧了那家骡马栈的可能是黄世海兄弟及部下,只是马芳
芳并未跟钱山一道走。
    梁不凡和马芳芳两人几乎同时醒来。
    在朦胧之间,他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只是这个梦不好也不坏,如果梦是睡眠者的
幻觉,说幻觉是清醒者的梦也无不可,那么他们到底做了个什么梦?
    其实那不是梦,只不过是在神智不清时作了一件事而已。这件事在马芳芳固是侮辱
或伤害,在梁不凡也是一种残酷的奚落。
    他们发现自己是裸露着而同床共枕的,在他们二人来说,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能睡
在一起,除非是在梦中,他们真希望这是梦而不是真实的,因为即使一个人心中想着某
些绮念或不正当的事,而这事却在梦中实现,他们也可以永远把这秘密埋在心底。
    然而,这的的确确不是梦,芳芳恨极,因她知道梁不凡是什么人,他根本无此本能,
一个无此本能的人来这一手,又岂仅是败人名节而已。
    梁不凡呢?他自被阉就有无比的自卑,他的羞怒较芳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
几乎同时扼住了对方的咽喉,但两人又同时抓住了对方的手,怒目相视。
    “梁不凡。”芳芳切齿道:“你似乎忘了你是块什么料子?”
    梁不凡一字一字地道:“像我这样无用的人你都不嫌,你说,你是一块什么料子?”
    马芳芳狠声道:“你以为是我自甘下贱找你?”
    梁不凡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会找你?”
    马芳芳一愣,说道:“淫贼,你说谎,当初要不是你到‘怒堡’去毛逐自荐,怎么
会被他们……”
    梁不凡厉声道:“正因我已是个废人,才永不会做这种事的,而且你又并未失身。”
    马芳芳想挣开手去掴他,但梁不凡目前已非吴下阿蒙,在“恶扁鹊”的指点及药物
的辅佐下,武功和体能都是一日千里,所以马芳芳挣不开手,所而肌肤密接,浑身有如
电击,立刻作罢,道:“如果不是暗算我,我们怎么会这样在一起?”
    梁不凡呐呐道:“你问我,我又问谁?”
    “你混蛋!”
    “你才混蛋!告诉你,我本是在屋中看书,突然被人自背后制住,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在何处。”
    “对呀!我也是被人自背后制住穴道的,我是站在郊外小桥上的。”
    他们确都来说谎。
    “但是,在我的模湖意识中,你曾以身子压过我。”
    “也许,但我隐隐记得,你也紧搂过我,且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对了,你喃喃呼
叫‘凌鹤’。”
    两人想想,都有不是之处,也都想到对方不可能暗算自己,梁不凡以为马芳芳不会
作贱自己,要找个男人也不会找他,芳芳以为,梁不凡已不能人道,何必自讨没趣。
    马芳芳四下一打量,道:“这是什么地方?”
    四壁萧然,只有一张破桌和破椅子,颇似梁不凡和“恶扁鹊”两人所住的小客栈,
梁不凡道:“我……我也不知道……”
    不过,当梁不凡的目光触及破桌上一名贵的洋金钻翠鼻烟壶时,他忽然发出一声惊
喧来。
    几乎同时,他又发出一声冷哼。
    梁不凡认识这个鼻烟壶,他几乎每天都要看到此物数次,甚至每隔数日他还要擦洗
此物一次。
    马芳芳道:“什么事?”
    梁不凡一言不发,下床穿上衣服,冷峻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是‘恶扁鹊’的恶作剧。”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作?难道他不知道是……”
    “要不,怎么会叫着恶作剧?”
    “我不信。”
    “桌上的鼻烟壶就是他遗忘而未带走的,我每天都会看到数次。”
    “这老贼的动机是什么?”
    “他曾说过,古人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而他却要重编鸳鸯谱。”梁不凡冷漠地道:
“俗语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但武林中人要是选错了师承,必然痛苦一
生。”
    “你能确定是他?”
    “错不了的,他是什么人,难道没听曲能直说过?马姑娘,好在你我并未做什么,
就此告别。”
    马芳芳冷峻地道:“果真如此,我既不会放过‘恶扁鹊’,也不会放过你的。”
    梁不凡道:“那就随你吧!反正我也不会放过‘恶扁鹊’的,无怪他当初不要我拜
师哩!”
    梁不凡恨黄氏兄弟,也恨“恶扁鹊”。
    马芳芳恨的人更多,她因恨“恶扁鹊”,这种情况固不算有染,但男女授受不亲,
这比之授受不亲更糟。
    她也恨姜不幸、凌鹤、姜子云、曲能直、叶伯庭父子,甚至江杏等人。
    *支持本书请访问‘幻想时代’以便得到最快的续章。
    梁不凡知道目前去找“恶扁鹊”那是自讨苦吃,只好怀着满腔仇火离开小店,也离
开了本镇,他没有目标,弄得男女不分,发誓不回家去。
    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把自己当怪物的人,必有两个趁向一是作贱自己,一是残害
别人。
    走了大半天,已近午时,这工夫,远处来了一乘华丽的四抬彩轿,由于小路太窄,
梁不凡干脆坐在小路旁的小亭中歇自
    哪知这乘彩轿到了这儿,轿中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道:“路不好走,落轿休息一下,
反正不急!”
    梁不凡此刻也恨上了所有的女人,因为今生今世,再也不必和她们打交道了,所以
他没出声。、
    轿中的女人道:“我相信你一定有极不顺心的事,其实你的心事再大也没有我的
大。”
    梁不凡仍不出声,因为他的痛苦全由女人而起,如果世上没有女人,他的痛苦就不
存在了,他忽然冲口而出,道:“女人女人!”
    轿中的女子脆笑道:“吃了女人的亏吗?”
    梁不凡冷漠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轿中的女人道:“假如说,你是由于恨女人,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不恨我。”
    梁不凡实在不想多说,站起来就要走。
    轿中女人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世上你唯一不恨的女人是谁?”
    梁不凡道:“世上除了家母之外,不可能有我不恨的女人。”
    轿中的女人道:“这样好不好?我们来猜对方的身分,看看能不能不谋而合?”
    “不谋而合?”梁不凡一愣道:“永远不可能!”
    “试试看如何?反正不论猜中与否,永远是你知我知。”
    “猜什么?”
    “你猜我是哪一种女人,我猜你是哪一种男人,但都要直言不讳,以为对方是哪一
种人就猜哪一种人,如何?”
    梁不凡道:“你不过是想套我的实话,消遣我罢了。”
    “我们紊昧平生,我为什么要这样?”
    “也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敢许我们同病相怜也未可知。”
    “这……这怎么可能?”
    “就这么办吧!”轿中女子道:“我用眉笔写个字给你,你就在地上写个字给我
看。”
    梁不九面孔木然,停了一会,轿内果然丢出一个字条,他没有立刻打开,用石头在
地上写了一个“石”字。
    轿中女子忽然不出声了。
    梁不凡打开字条一看,竟是一个“阉”字。
    阉代表闯人,石代表石女,岂不是同病相怜?
    这工夫,轿中忽然又丢出一个字条,梁不凡本不想去拾,但轿中女人道:“快捡起
来,轿夫子回来了!”
    梁不凡捡起字条、轿中女子道:“今日一见,也算有缘……”
    这工夫轿夫子都已回来,那女子下令起轿而去。
    轿子走后,梁不凡才打开第二个字条一看,上面写道:“某月某日在附近‘真茹庵’
相见。”字迹虽草,却也娟秀。
    梁不凡过去风流成性,现在却万念俱灰,他本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就在附近镇上
落了店。
    马芳芳自饭馆中歪歪斜斜地走出来。
    她已经连续酗酒五六天了,情场失意加上和梁不凡那件事,她内心的恨比梁不凡更
为激烈,因为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姑娘。
    她摇摇晃晃的步伐,在街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两个青皮无赖跟了来,不即不离,
总是相距二三十步。
    马芳芳虽有六七分酒意,却知道这两个家伙不怀好意,她现在正希望这种不开眼的
倒嵋鬼送上门。
    她一路歪斜地到了郊外,夕阳余晕已自西山之巅消失,野外一片苍茫,她进入一个
大半倒圮的破庙中。
    她呈“大”字形躺在殿前石阶之上,似乎一躺下就睡着了。两个青皮无赖不禁心花
怒放,甲要先上,乙却不甘落后,最后还是乙拿出五两银子作为代价,甲才答应。
    乙上前仔细一看,居然是个大美人,不由得意忘形,想究去亲一下,哪知他的身子
伏下来,马芳芳两指如钧,两个眼珠而子应指出。
    惨嗥声中,这无赖的身子蹦了起来,另一个根本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道:“怎么哩!
小张,又犯了啥毛病?”
    乍见伙伴的惨状,不由心头大震,却还不信这妞几不好调理,似还不想罢休。
    马芳芳还躺在石阶上,钩钩指头,道:“过来嘛!怎么?不敢哪!”
    无赖甲缓缓走近,这工夫乙已摸索着奔出破庙之外。甲到了马芳芳身旁时,她道:
“还想不想?”
    无赖甲道:“想……”。
    一脚贼来,连点两个穴道,这小子嗓中发出怪声,双手抚着小腹,踉跄后退,马芳
芳冷峻地道:“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无赖甲痛得一头大汗,根本未听清她说什么,哼哼着出庙而去。
    两无赖去远,破庙四周也就静了下来,她仍然躺在石阶上,石阶冰凉泛骨,她的颊
上也淌下两行清泪。
    在西北家乡,谁不认识马家小姐?哪一个不尊敬她?
    到目前为止,她不信凌鹤对她没有那种情感,只是被姜不幸及李婉如破坏了。
    不知躺了多久,实在耐不住石阶上的奇寒,正要坐起来,潜意识告诉她似乎有人已
站在她的身旁。
    睁开眼,心头震动,果然有个年轻人站在她的身旁,一双脚抬起,逼近她的一个重
要穴道,当她发现是江涵时,大骇之下,急忙一滚。
    她的动作是绝对不会有江涵快的,江涵的足尖一点,比她刚才点那青皮无赖还要快
速,她立刻就不能动了。
    世上没有比后悔更痛苦的事了。
    通常的后悔就无法补救,马芳芳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她这次出走,本来打算返回西北老家,永不再到中原来,但她却又改变了主意。
    就是情场失意,或者不知何人安排和梁不凡的裸露相对也好,她都没有失身,但这
一劫如何能逃过?
    她可以听到江涵的淫笑声,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宽衣声,现在才知道,世上果真有比
死还痛苦的事。
    在暴风雨中,自然是落红片片,万念俱灰。
    江涵临去时居然喃喃自语,说了这么几句话:“你长得虽然不错,毕竟不是环肥型
的人物,所以爷们只有一次的兴趣。”
    江涵作任何事都很绝,不绝的事就不是江涵做的。
    马芳芳的泪已流干,而她发誓已不再流泪,她要以血代替泪,当然不是她自己的血。
    既已豁出去了,就更无返回西北的打算了,她又回到镇上,卖了些胭脂花粉把自己
打扮得香喷喷,花枝招展地。
    这个小镇距凌鹤等人停留的小镇约三十余里。
    大约是第三天午后,她在屋中听到人声吵杂,似有客人住进这偏院之中,本来马芳
芳就住在这偏院的三间厢房中,尚有五间正房空着。
    马芳芳自窗根纸孔中望出去,一个须发半白的老人领先往正屋走,此人国字脸,卧
鸳眉,满面红光,衣着也十分讲究。
    后面一个家仆模样的老人扶着一个看来有病的老妇,这妇人衣着虽很高贵,却是蓬
首垢面。
    这老妇居然边走边指着前面的老人骂道:“我早就看出,你对我腻了,却装着挺关
心的样子,其实你恨不得我马上死了,你好再讨个年轻的,哼!你以为我不知道?”
    进入屋中,前面的老者低声斥责,道:“你穷嚷嚷什么?就怕人家听不到是不是?”
    “听见又怎么样?我真希望有武林中人听到,普通老万姓听到还没有什么用呢!”
    “你能不能住口?”那老人发火了。
    “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要说,我爹当初瞎了眼,才会招赘你,且把黑家的绝学全部传
了你。”
    老人道:“恐怕不是倾囊相授吧!”
    “就算九成好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老仆低声道:“主人就少说一句吧!夫人有病在身,再说让外人听到,确是不太方
便的。”
    上房中终于不出声了,不一会老仆去叫了些饭菜来,一对老夫妇默默吃饭却不说话。
    马芳芳虽是武林八大家之一的人,过去在西北的见闻却极有限,自入“怒堡”,就
像脱胎换骨了。
    她听说过武林中有位侠隐叫黑中白,武功高不可测,也只知道这一点,其余不详。
    马芳芳猜想,武林没有第二个黑家,红、黄、监、白、黑五色之中,以姓红及姓黑
的两姓最少,者妇说是姓黑的,必是武林隐侠黑大侠。
    马芳芳心情不好,足不出户,下午有点阳光,就在厢房门口晒太阳。
    这工夫,那老人自院外走进来,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马芳芳不知为什么向他露
齿一笑。
    老人对这嫣然一笑似乎愣了一下,点点头到正屋去了,过了很久很久,才又自正屋
走了出来。
    马芳芳并不是一个放浪、大胆或水性杨花的女子,但屡遭不幸,尤其失身于江涵,
使她非但恨男人,甚至她厌恶自己。
    一个人如果厌恶自己,那真是可怕的事。
    这老人其实并不算老,也只是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只是道貌岸然,显得老气些而已。
此入见马芳芳这一笑,不免有点意外,似乎毫无准备,也笑笑点头而去。
    马芳芳自然已有她的打算,她自己并不以为这简直是发狂,说出来会使人大吃一惊
的事情。
    可是马芳芳却拿定了主意,她本就外柔内刚,在这严重的打击之下,绝不改变既定
的计划。
    光是点头打招呼那还不够,这天晚上,她在一家清真馆吃牛肉蒸饺,那位绅士也走
了进来。
    马芳芳尽力表示不期而遇的自然态度,然而这位绅士却大大地愕了一下,似乎绝对
没有想到她会来此。
    其实马芳芳早已发现,这位绅士晚餐都在此吃蒸饺或牛肉面,绅士坐在另一桌上,
目光移过来,马芳芳又是嫣然一笑。
    她饱经尤患,知道对这样一位绅士的笑,要笑得真挚,当然也要有内容才有用。
    她知道这样年纪的人需要什么,尤其在老妻生病而且情感不睦的情况之下。
    绅士似乎有点手足无措,若表达过分的情意,会留笑柄,这年纪是不宜表错情的,
若果不能适度反应自己的倾慕,就辜负了美人之情。
    绅士毕竟见过世面,展颜一笑,道:“你好!”
    “你好”二字包罗甚广,可以说想什么就是什么。
    马芳芳没说什么,只是抿嘴一笑,到此为止,马芳芳吃完就先走了。
    以后两人天天在清真馆见面,这天马芳芳吃完,不回客栈却来到镇外,不一会绅士
也来了,这儿有一条溪流,有几株垂柳,黄昏残照,予入以凄凉之美。
    “姑娘贵姓?”
    “我叫秦芳芳,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门罗。”
    马芳萝心头一跳,心道:“他不就是普渡剑圣输回刀王门罗吗?”武林中盛传有这
号人物,见过的人却少之又少,她拜了一拜道:“原来是勺代奇侠门先生。”
    “不敢当,同道谬奖,往往夸大。”
    “不,我久仰盛名,今夜得见,真是不负今生,门先生愿交我这晚辈朋友吗?”她
历尽沧桑,颇知卖弄风情的分寸,不温不火。
    “姑娘这么年轻……”
    “小女子已二十七岁,不能算是年轻了,而交友之道,似也不应以年龄为限。”她
多说了四五岁之多。
    “怎么?姑娘已二十六了?看不出,真看不出!”
    “门大哥,不知小妹这武林未学够不够资格交大哥这位神仙中的朋友?”
    “这……这活折死愚兄了……这是什么话……”他走过来,马芳芳仅仅是一个风情
万种的眼神,已产生了极大的鼓励,他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的手被握住后的反应,可决定对方的进退,差距之大,是相乘而非相加的。”
    门罗揽住了她的腰,她也浑身酥软形同一堆香泥倒在他的怀中。
    夜更深了,溪水在轻轻鼓掌,似在为情人们朗诵着诗篇。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