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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百指令


十五、冥功大法



  谁也没料到,吕天良抱来的受伤小孩,居然会是姚阿毛。
  洪小八和王小娟等人,已于昨天到达丐帮总舵,早将姚阿毛夺走小泥人像,扬言要送去
鹅风堡的事,告诉了花布巾、洪一天和洪九公。
  洪九公邀请众人正在商议姚阿毛的事,颇感为难之际,吕天良突然带来了姚阿毛,众人
怎不惊喜?
  吕天良不知缘故,不觉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姚阿毛是谁?丁义为什么要杀他?他
与鹅毛堡有什么关系?丐帮发生的事是否与他有关?”
  吕天良向众人回射出一串连珠箭似的提问。
  事情错综复杂,众人各知其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堂内出现了沉默。
  花布巾目光扫过全堂:“这件事还是由云玄道长先说,然后诸位将各自知道的情况告诉
吕少侠。”
  云直道长缓缓站起身说道:“吕少侠请坐下,这件事,贫道先从鹅风堡代行武林盟主令
的鹅毛令说起……”
  洪一天抡过花布巾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嚷道:“少罗嗦!有屁快放!”
  云玄道长知道洪一天和孙儿洪小八一个德性,又碍于丐帮的面子,也不与他计较,便将
凌云花下鹅毛令搜寻蜡丸的事细说了一遍。
  钟老雕将青竹斋遭禁卫侍卫和蒙面男女袭击的事,也说了一遍。
  洪九公待二人说过之后,也将岳阳分舵被烧,万胜镖局姚万应夫妇遇害,洪小八被蒙面
人搜身和解毒相救的事和盘托出。
  冷如灰立起身,铁青着脸道:“在下和何仙姑从京城赶到此地,就是要向武林各派告
警,有人想勾结后金太祖,引狼入室,篡我江山。”
  本来就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炽热。
  洪一天一反常态,板着面孔问:“这是否与军府幕僚徐怀石送交杨玉的蜡丸有关?”
  “不知道。”冷如灰道:“但三天之后,待徐怀石的弟弟徐怀义到丐帮总舵之后,便可
证实。”
  吕天良此刻方知事情之严重,双眉紧蹙,面色忧悒,肩上犹似压了千斤重担,喘不过气
来。
  “诸位可曾猜到这蒙面人是谁?”云玄道长问道。
  没人出声。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即使猜到蒙面人是谁,没有证据,谁也不敢贸然开
口。
  云玄道长目光转向洪九公:“洪带主,你说呢?”
  看来,云玄道长今天是要决心揭开这个宝。
  洪九公瞟了瞟花布巾。
  花布巾捧着酒葫芦只顾喝酒。
  洪一天瞪了瞪眼道:“人家叫你说,你就说,怕什么?”
  洪九公沉声吐出三个字:“凌天雄。”
  吕天良脸上冷屑满布。
  贾古力一道:“不可能!凌堡主体弱多病、且又不会武功,怎么会是他?”
  钟老雕道:“应该不会是他。”
  冷如灰道:“我想也不是。”
  何仙姑思忖了一下:“花老前辈意下如何?”
  “哦,你是问我?”花布巾摇摇酒葫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蒙面人,不过,老夫知道
他武功不错。”
  花布巾虽未明说凌天雄就是蒙面人,但话中的意思已十分明确。
  堂内灼热的空气开始沸腾。
  云玄道长道:“钟老雕和岳神风见到的那个红纱巾女人。就是鹅风堡的胡玉凤。”
  这一次没有人出声反对。
  吕天良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玄道长道:“和凌云花下鹅毛令一样,为了找到那颗送交杨玉的腊丸。”
  吕天良声音微颤:“他们要蜡丸干什么?”
  “他们并不要蜡丸,但另外一个人要。”云玄道长敏锐的眼光瞧着吕天良,“为了那个
人,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吕天良脸色灰白:“那个人就是勾结后金贼人,想篡夺江山的人?”
  云玄道长点头道:“我想是的,这就是军府幕僚徐怀石为什么要将蜡丸送交杨玉的原
因。”
  “不会的!不会!”吕天良霍地站起。
  杨玉的儿子楚天琪,怎会是卖国贼子?
  在座的人除了贾古方之外,都是杨玉二十多年的生死好友,都不愿说出“楚天琪”这个
名字,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堂内的空气,就象个吹足了气的气球,随时都可爆裂。
  “会与不会,三天之后咱们就知道了。”
  花布巾从沉寂中站起身,“吕天良,那个小泥人像是否在你身上?”
  吕天良从震惊中醒来,默默地点点头,在胸衣里取出了小泥人像。
  小泥人像几经周折,已缺了一只胳膊,打狗棍也折掉一截,哭丧着脸,一副可怜相。
  云玄道长道:“若猜得不错,蜡丸该在这小泥人像中。”
  洪九公道:“吕少侠,敝帮请你到总舵来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将这蜡丸带回无果崖,送
交杨玉大侠,现在蜡丸在你手中,就没什么问题了。”
  吕天良沉思片刻道:“洪帮主,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花布巾手中的酒葫芦差一点坠落掉地。他惊愕的程度不亚于洪九公和云玄道长。
  吕天良是天下第一杀手无形剑客吕公良的义子,他的个性和吕公良一样刚正不阿,孤高
矜持,说一不二,是条硬汉。
  不知吕天良为何会口出此言。
  冷如灰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
  吕天良沉声道:“对不起。姚阿毛在将小泥人像交给我时,曾托我将它送到鹅风堡,我
已经答应他了,岂能言而无信?”
  “此事干系重大,岂能为小孩一句话而受约束?”云玄道长道:“请吕少侠三思。”
  吕天良正色道:“人无情不立。吕某为人的第一条准则便是言必信,行必果,请云玄道
长不要强人所难。”
  洪九公道:“若蜡丸中之物,真如冷大侠所言,你岂不有愧于天下百姓?”
  “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吕天良道:“再说我会将蜡丸亲手交到凌云花手中,若真有
其事,凌云花也决不会做出助纣为虐的傻事。”
  花布巾道:“凌云花是我的于孙女儿,她的个性我清楚,他和杨玉闹别扭,什么蠢事都
干得出来。”
  “可我相信他。”吕天良固执己见。
  “臭小子!”洪一天呼地跃起,“你敢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天良冷冷地道:“老前辈是想要动手抢劫?”
  “抢又怎么样?”洪一天手臂一扬,就要动手。
  “慢!”花布巾出手格住洪一天,“吕天良,姚阿毛是中途无意中得到此蜡丸的,他只
不过是送蜡丸的人,此蜡丸原本是送给杨玉的,你说送蜡丸人该不该守其信用?”
  “何以见得这蜡丸一定是送交杨玉的?”
  云玄道长道:“我已经说过了,此蜡丸上刻有‘呈交杨玉大侠’六个字。”
  吕天良想了想,截然道:“好,我就取出蜡丸,若真如道长所言,在下自将蜡丸带回无
果崖交与师傅。”
  全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吕天良手中的小泥人像上。
  吕天良二指轻轻一捏,小泥人像泥身碎裂,从泥人的肚腹里滚出了一颗蜡丸。
  他将蜡丸托在掌心轻轻滚动。“呈交杨玉大侠”六个小字跃入眼帘。
  他呼吸顿时急促,心有些慌乱,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怎么样?”洪九公问。
  吕天良定住心神道:“没错,在下立即回无果崖,将蜡丸呈交师傅。”
  “几天之内可到无果崖?”
  “三天。”
  “三天内徐怀义也到达本帮,我们就在总舵等候杨大侠的消息。”
  “告辞。”吕天良心急如火,立即拱手告辞。
  花布巾等人的心情也和吕天良一样焦急,故此没有挽留吕天良。
  “一路顺风。”众人一齐拱手相送。
  洪一天叫道:“杨玉小子真没事么?”
  “没事。”吕天良一边应着,一边大步走出了殿门。
  “谢天谢地!”洪一天翘着胡须对花布巾道:“我说杨玉没事,怎么样?还不是果真没
事!”
  花布巾阴沉着脸,没有与他斗嘴。
  洪九公拱手对众人道:“请诸位在此暂时歇息几日,等候杨玉的消息,过两天少林寺的
人也该到了。”
  “谢洪帮主。”众人拱手致谢。
  洪九公正待叫人引众人去休息,忽然,贾古方起身道:“诸位,贾某今日至此,一来是
向洪帮主报告各派执行鹅毛令的情况,二来是想向洪帮主和钟前辈讨个公道。”
  讨什么公道?满堂悚然一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未待众人开口,贾古方道:“当年青竹帮老二百节蛇王二步夫妇。在敝庄养伤之时,曾
与我妻指腹为婚。已将其女王小娟许配给犬子贾士力,可在下近日听说钟前辈作媒,将王小
娟许给了丐帮岳阳分舵主洪小八,但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洪一天眼睛瞪起。
  花布巾眉头皱起。
  洪九公嘴唇歪起。
  钟老雕道:“不错,确有其事。但是,老夫记得贾公子曾来敝帮数次求见小娟姑娘,请
求完婚,但都遭小娟拒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结果王二步便退了这门亲事,不知贾庄主今
日为何又提起此事?”
  贾古方冷哼一声道:“王二步虽然退婚,但我夫妇却未答应。”
  钟老雕道:“婚姻乃男女双方之事,岂能强行?”
  “钟老雕!”贾古方奋然道:“我就看你不顺眼!在青竹帮失势之时,你为何不让王小
娟改嫁?现在青竹帮重为十大门派之一,你就将王小娟许给丐帮洪小八,当我英贤庄是好欺
辱的么?”
  “贾古方!”钟老雕声色俱厉,“你教子无方,贾士力嫖赌逍遥,不学无术,咱家小娟
怎能嫁给这种人?”
  贾古方道:“洪小八傻头健脑,快四十岁的人还流着鼻涕,哪里能比得上咱家公子?”
  “呸!”洪一天厉声道:“贾庄主!洪小八是老夫的孙子,你说话可要有分寸。”
  “诸位不用吵了。”何仙姑道:“不要为儿女之事,伤了大家的和气。”话音顿了顿,
方柔声问贾古方道:“既然小娟姑娘不喜欢贸公子,贾庄主何必一定要强求此门亲事?”
  贾古力扁了扁嘴,没有答话。
  云玄道长道:“贫道不是帮谁说话,俗话说:无缘对面不相逢,有缘千里一线牵。凡事
要讲个缘份,婚姻之事更是如此。”
  贾古力道:“实不相瞒,犬子无出息,偏又自信,誓言非小娟不娶,而且夫人又……”
  花布巾举起酒葫芦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如何?”
  贾古力和钟老雕同时点点头。
  洪一天鼓鼓眼朝洪九公努了努嘴。
  一场风波暂且平息下去。
  洪九公大声吆喝道:“来人!引各位客人到后殿房休息。”
  谁会想到,不久之后,这场风波竟会成为引起武林十大门派互相残杀的导火线。
  这晚,月亮很圆,很大。
  鹅风堡在月光下潇洒地屹立着,象一头雄鹰。
  后庄厢房在鹅风堡的巨翼下,安祥、宁静地酣睡。
  杨红玉立在窗前,默然地望着天空。
  月华似水,从窗口漫进房中,洒在身上凉溲溲的。
  风,在空中轻轻地吹。
  她的心悬在空中,在随风飘荡。
  她不是杨玉和凌云花的亲生女儿,与鹅风堡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原鹅风堡三庄主凌志远爱过一个女人,那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在临死前却将与别的男
人生下的女儿托付给了凌志远,那女儿被取名叫凌玉蝉。
  凌玉蝉十七岁那年被一男人诱骗怀了身孕,那男人得知凌玉蝉怀孕后就抛下她走了,凌
玉蝉便是她的母亲。
  凌玉蝉产后身亡,杨玉和凌云花收她为女,取名为杨红玉。
  她以鹅风堡小姐的身份在这里长大,调皮,任性,目空一切。
  她爱上了杨玉、凌云花的亲生儿子楚天琪、在凌云花的春药摄合下与楚天琪成为事实夫
妻,并怀了身孕。
  但,楚天琪爱着丁香公主,断然拒绝了她的爱和己成夫妻的事实,远离鹅风堡去京城当
上了禁军侍卫统领。
  深爱着她的吕天良,以舍身的精神毅然承担了父亲的责任,接受了楚天琪的儿子,于是
他俩结成了夫妻。
  这是痛苦的心灵的溶合,比肉体的结合还要坚实牢固。
  但,坚实牢固的结合,并不等于幸福。
  怀玉是楚天琪的儿子,吕天良不在乎,但她在乎,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隔
阂。
  这是她所未预料的。
  吕天良去了无果崖,名义上是踉杨玉练功,实际上是帮杨玉炼药救宋艳红性命。
  她知道实情,并不怪他。
  她很钦佩他的勇气和自我牺牲精神,但并不赞赏这种美德。
  她是个热情奔放,敢作敢为的女人,但却自私。
  她希望她的男人能象杨玉对宋艳红那样痴情,数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变。
  悲惨的身世。
  不幸的遭遇。
  反复的磨劫。
  她变得消沉,懒散,与三年前天真活泼、胆大妄为的杨红玉相比,已判若两人。
  女仆丑女鬼伍如珠的死,又在她心灵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生若梦,生生死死,轮回不已……
  一条浮云掩住了空中的圆月。
  她觉得心里有个空洞,森森地透着寒气。
  一股凉风掠窗而过。
  她不觉低声吟道:“乌倦还,影孤单,遍地红叶怨秋寒……”
  浮云冉冉飘过,圆月再露笑脸。
  溶溶月光照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后墙外竹林凉亭中的一条身影。
  一扇窗用伤住了她的身子。
  她能看到凉亭中的人,而凉亭中的人却看不到她。
  凉亭中的人是凌天雄。
  夜近三更,他还在凉亭干什么?
  是否和自己一样,也在想着心事?
  他会有什么心事?
  她呆呆地盯着他。
  他是个古怪的人,怪得有些出奇。
  他体弱多病,经常咳嗽、气喘,名医诊断不出他的怪症,各种补药对他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大多时间都呆在后院的小阁楼里。
  小阁楼前,一座假石山,山下是石洞,山上是竹丛凉亭。
  假石山前,一道院墙将小阁楼的领地与后在院隔开。
  院墙内,是鹅风堡里的禁地。
  凌云花已下严令,不准任何人擅入小阁楼禁地打扰凌天雄。
  凌云花对郡主娘娘的关心,使她十分不满。凌云花从小把她抚养大,历来象待亲生女儿
一样待她,但自从凌天雄在鹅风堡出现后,她发觉他已从凌云花那里夺走了她的大部份的
爱。
  她感到嫉妒,每想起这些事,心里便象虫子啃咬似的难受。
  假石山上竹影摇曳,风掀起了凌天雄的长衫衣襟。
  凌天雄仍象石雕一般屹然不动。
  杨红玉打个冷噤,感到有种冷风迫人,衣不胜寒之感。
  蓦地,心头掠过一团困惑。
  凌天雄不会武功,身体虚弱,怎能傲立风中如此之久,而纹丝不动?
  她眼前闪过凌天雄苍白的面孔和冷漠的眼光。
  那是一张始终不变的冷面孔,而眼光却有时灼灼发亮,有时混浊无光。
  为什么?
  她久已怀疑,但猜不到答案。
  她做梦也不曾想到,鹅风堡中会有两个凌天雄。
  “哇——”寂静的院空中响起一声小孩的惊哭。
  怀玉!
  杨红玉伸手按住了窗台。
  她的儿子吕怀玉就睡在隔壁房中,由乳母吴妈带着,最近几天不知怎的,吕怀玉常做恶
梦,经常夜里从梦中惊哭醒来。
  她的手顿在窗台上。
  她看见凉亭中的凌天雄倏然转身,面对着了后庄院。
  她心一动,悄然缩回手,贴靠在窗边墙壁上。
  凌天雄身形一闪,如同一只苍鹰掠过院空,悄然飘落在吴妈房间的窗下。
  她芳心怦然一阵跳动。
  原来凌天雄不仅会武功,而且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之上。
  “哇!”吕怀玉又是一声惊哭。
  她清楚地看到凌天雄窗下的身影微微一抖。
  她的身子也禁不住一抖。
  “乖乖,别怕,吴妈在这里呢。”吴妈哄唤吕怀玉的。
  吕怀玉的哭声渐小,逐渐平息。
  夜又恢复了平静。
  杨红玉贴在窗壁上没动。
  凌天雄也没动。
  良久。凌天雄扭头朝她的窗口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双精芒毕透的明眸。
  凌天雄身形跃起,一道淡淡的流光曳过空中,消失在后院墙禁地里的小阁楼方向。
  杨红玉张大着嘴,头额淌着冷汗。
  他究竟是谁?
  他为何如此关心怀玉?
  那双眸子为什么如此熟悉?
  难道他是……
  她不敢往下想。

  凌云花坐在梳妆台前。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她镜中秀丽的脸。
  她抿嘴笑了。
  象她这样年近四十的女人,能有这样年轻漂亮的面孔,实是少有。
  她扭头对正在替她梳头的胡玉凤道:“凤妹,我能有这样的面容,可真要谢谢你的‘养
身十二法’神功。”“
  胡玉凤笑道:“花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这条性命,还不是你给救回来的?”
  “瞧你又来了?”凌云花摆摆手,“三年前,我比现在这模样可就老多了。”
  她说此话,一点也不假。
  三年前,她和杨玉分手时,心中充满了沮丧和绝望,在不幸命运的打击下,她变得苍老
衰败,眼角和两颊布满了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
  自从收留胡玉凤,跟她修炼“养身十二法”神功之后,一年之内,她已改颜换貌,年轻
了不少,此刻看上去,她年纪决不会超过三十。
  她很高兴,她深信如果自己再修练下去,一定会在容貌上胜过杨玉。
  杨玉!可怜的女人,她心中一直还在想着杨玉,不管是爱他还是恨他。
  胡玉凤一边替凌云花收理着头发,一边讲说着养身十二法的修练之道。
  “养身之道讲的是心神、精气,忌的是神乱,气岔,所以必须早晚两次定神运气,万神
合一,百气归心……”
  “嗯,有道理。”凌云花点头道:“不过,近日练法,总觉有些心慌意乱,心火灼炽,
不知何故?”
  胡玉凤手指灵巧地摆弄着头发,浅笑道:“这是花姐近日多有怒气和操劳过多的反
应。”
  “操劳过多?”
  “不错。六多乃是养身修练之大碍,连佛门也云:六根不尽,难脱尘缘。多思则神怠,
多念则精散,多事则形疲,多短则脉伤,多欲则气损,多愁则意乱,故要少思、少念、少
事、少怒、少欲、少愁……”
  “我明白了。”
  “花姐聪明过人,天下无人可及。”
  “你不要恭维我。”
  “我说的是实话,天下能修练养身十二法的人能有几个?”
  凌云花得意地笑了,很开心。
  胡玉凤嘴角挂着嘲弄的冷笑,将头发扎好:“行啦。”
  凌云花对着镜子照了照,很觉满意。
  胡玉凤道:“三更了,咱们该练法了。”
  “嗯。”凌云花点点头,转身盘膝到床上。
  胡玉凤移步上床,脱去上衣。
  两人赤身相对,双掌平推,按住对方的身子,寂然不动。
  片刻。两人头顶泛起一团白雾。
  养身十二法,使人变得年轻美貌,不知是哪门派旷世神功?
  武林百门派中,都找不到这种神功秘笈。
  不是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这种神功。
  养身十二法,只不过是胡玉凤信口胡诌出来的骗人鬼话。
  胡玉风教凌云花的神功,实际上是阴残门的一种秘不传人的邪功“冥功大法”。
  男人练冥功大法,功力会成倍增强,威猛无比,但因体内潜在的能量全部提出,人会变
得奇丑无比。
  女人练冥功大法,功力不会增加,但面貌会变得异常地年轻美貌,在面貌改变的同时,
人也会变得心狠毒辣,冷酷无情。
  无论是男人或女人,练此功十年之后都将走火入魔,血脉爆裂,在万分痛苦中丧生,只
有阴残门早已失落了的“三苍赤魔功”和“三贞童子功”才能化解此难。
  因此,阴残门把冥功大法立为不传之功。
  胡玉凤为报仇,偷练了冥功大法,变成了绝色的年轻女子。实际上,她已年近五十,比
凌云花要大九岁。
  胡玉凤的丈夫为了当上梦寐以求的武林盟主,偷练了冥功大法,变成了一个怪人。实际
上,他就是当年江湖上被人称为“玉面粉郎”的美男子范天苍。
  胡玉凤教凌云花冥功大法,有她的目的,可以说是利用,也可以说是报复。
  “扑扑扑!”一只信鸽穿越林消,飞入鹅风堡。
  须叟,一名庄丁急匆匆来到凌云花房前。
  凌云花在练功。庄丁只好在门前等候。
  半个时辰后,房内传出凌云花的声音:“谁在外面?”
  “禀凌庄主,刘国泰的信鸽回来了。”在鹅风堡内,庄丁们都称凌云花为凌庄主。
  “送进来。”
  “是。”庄丁应声推门而入。
  庄丁在内房门前站定,双手将一张沾有信鸽羽毛的小纸条递给门旁的丫环。
  丫环将小纸条送到凌云花手中。
  凌云花展开纸条,面色显得有些阴沉。
  “怎么样?”胡玉凤轻声问。
  “吕天良已得到蜡丸,现正从丐帮总舵前往无果崖。”
  胡玉凤表面上毫无异样反应,心中却着实地吃了一惊。
  郡主娘娘猜得好准。真是条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她眼珠溜溜一转:“咱们怎么办?”
  凌云花沉思片刻,毅然道:“立即去无果崖。”
  胡玉凤暗自一笑。
  凌云花的举动,和她预料的竟是一模一样。
  没多时,鹅风堡的庄门打开了。
  凌云花和胡玉凤领着十二骑,如开闸的流水从庄内泻出。
  大路两旁林中兀地惊起一群飞鸟。
  凌天雄在小阁楼栏旁,遥望着空中的飞乌,久久地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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