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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百指令


四十一、三苍赤魔功



  鹅风堡庄园。
  胡玉凤卧房。
  灯光闪烁,烛影摇红。
  小桌上烫着一壶酒,摆着两只酒盅,一碟花生米,一碟青皮豆。
  胡玉凤和陈青志对面而坐。
  胡玉凤满面带笑,伸出玉笋般的手指拎起酒壶,敬了两盅酒。
  陈青志冷峻着脸道:“你就是叫我来喝酒的?”
  胡玉凤微翘上唇,笑道:“不错。”
  陈青志板着面孔:“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因为……”胡玉凤故意顿了顿道:“谢谢你没在庄主面前,提及那个男人的事。”
  陈青志轻“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仔细想过了,那人既然是你的相好,他
就不会陷害鹅风堡,他没陷害鹅风堡,他就不会是假冒李冰心的人,所以这事也就算了。”
  “你真好。”胡王凤这三个字说得又腻又甜。
  她心中却在想:骗人的鬼话!他既然这么说,心中必有戒备,不管他是否向楚天琪说
明,一定得要尽快地除却这个危险的敌人。
  陈青志道:“凤嫂不必夸我,都是鹤凤堡人,自然应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得好。”胡玉凤抿唇浅笑,递过一个秋波,“说实话,我真正喜欢的人还是陈管
事。”
  陈青志霍地站起身:“告辞。”
  “哎,”胡玉凤急忙站起,伸出玉臂,“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喝一杯再走?”
  她眼光真挚诚恳,动作优美自然,毫无娇柔造作之态,实是叫人盛情难却。
  世上没有男人能拒绝她这一邀请。
  陈青志犹豫了一下,毅然道:“好,恭敬不如从命。”
  “请。”胡玉凤拂动衣袖,一股幽香从袖内透出。
  两人复又落座。
  胡玉凤双手端起酒盅送到陈青志胸前,一双星光闪烁的明眸盯着他:“我敬你一杯,谢
谢你的照顾。”
  陈青志接过酒盅,并没有饮,却将酒盅压在五指下。
  胡玉凤娇嗔道:“你为什么不喝?”
  陈青志沉缓道:“不敢暄宾夺主,你先请。”
  胡玉凤“噗”地一笑,笑声象珠落银盘一样动听:“你怕酒中有毒?”
  陈青志沉着脸,未置可否。
  “你这个大傻瓜,我喜欢你,怎会害你?”胡玉凤双手捧起酒盅一饮而尽。
  陈青志浓眉闪过一个细微的皱眉。
  “怎么样?”胡玉凤高举起空已见底的酒盅。
  她衣袖滑落,露出滑腻如玉的手臂,微挺的胸脯上乳峰高耸,再加上迷人的笑靥和燃着
火焰的眸子,实在动人心魄。
  陈青志端起酒盅:“干!”
  随着话音出口,空酒盅已高高举起。
  胡玉凤又伸手拎起酒盅。
  陈青志伸出手臂:“你还要喝么?”
  胡玉凤眯起秀眼:“难道你不回敬我一盅?来而不往非利也。我想陈管事该不会是不知
礼的男人。”
  陈青志缩回手:“行,我就回敬你一盅。”
  “对,这才算是男子汉大大夫。”胡玉凤笑着将酒盅斟满。
  陈青志端起酒盅:“凤嫂,我敬你一盅。”
  胡玉风捧起酒盅,用力地在陈青志酒盅上一碰:“请。”
  又有一股幽香钻入陈青志鼻孔。
  胡玉凤饮完酒,身体前倾,两眼直盯着陈青志。
  陈青志身子晃了晃,使劲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醉意。
  “一事不过三,三碗不过岗。”胡玉凤似已沉醉道:“咱们再喝一盅。”
  “我……不行了。”陈青志道:“我不善喝酒,要……醉了……”
  胡玉凤哪有心思陪陈青志喝酒?
  小小两盅酒,即算是药酒,又岂能板倒李子阳的关门弟子?
  两人都在演戏。
  胡玉凤在等她袖内发出的迷香毒,在陈青志身上发作。
  陈青志在等她落入自己的圈套。
  第三盅酒下肚。
  陈青志歪斜在小桌椅中。
  胡玉凤嘿嘿一声冷笑,走到陈青志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陈管事,你喝醉了。”
  “我……我没醉,再……来一盅……”陈青志有气无力地晃着头道。
  “咱们到外面去走走。”胡玉凤伸手挟住他的手臂,“透透风,你会觉得很舒服的。”
  “很舒服?好……好,就去透……透凤。”陈青志咕噜着站起身来,环臂将她搂住。
  她眉头一坡,随即绽出一丝冷笑。
  男人都是猫,猫儿见鱼就馋。
  她是专钓猫儿的鱼,无论白猫黑猫,都逃不过她的钩儿。
  她扶着陈青志走向后庄院门。
  院内的巡丁已让她打发走了,这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桩。
  夜空暗淡,星月被深深地掩在云层里。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她搀扶着陈青志走上了山坳坡坪。
  她松开手,猛一收肩,象泥鳅似地从陈青志手臂中滑出。
  陈青志失去了依靠,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她拎起袖内的两片树叶,送到嘴边。
  未等她将叶儿吹响,一阵劲风刮过,一点黑影从林中飞掠而来。
  眨眼之间,王秋华已现身在胡玉凤的身前。
  “怎么样?”王秋华问。
  胡玉凤手朝地上的陈青志一指:“这还要问?”
  王秋华阴冷的目光投到陈青志身上:“他真中了道儿?”
  胡玉凤噘起嘴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既然是这样,你就不必要我动手。”
  王秋华目光闪了闪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请你原谅。”
  胡玉凤嫣然一笑,投身到他的怀中:“华哥,我好想你。”
  王秋华冷冷地推开她:“咱们先办正经事。”
  黑暗中闪过一道冷森耀眼的光芒。金蛇软剑已经出鞘。
  王秋华冷声道:“陈青志,我本不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我知道,这种手段对你来说
很不公平,但为了我们统一武林的大事,我不能不这么做。”
  胡玉凤一旁道:“弦上之箭不能不发。陈省事,你到丰都城,可不要怨我们。”
  王秋华一剑刺向陈青志喉节。
  胡玉凤扭过脸,在听剑刃刺透喉节的声响。
  “当!”手指弹在剑身上的脆响。
  “嘭!”掌拍在胸脯上的闷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胡玉凤还未反应过来、右胁下受到重重的一点,刹时萎顿在地。
  陈青志左手指弹开刺向喉节的金蛇软剑,右手蓄发已久的掌力出其不意地拍在王秋华胸
脯上。
  随即,他弹身跃到胡玉凤右侧,出指将她点倒。
  这一弹、一掌、一指三个动作,一气哈成,只在闪念之间都已完成。
  王秋华意外地吃了一掌,跃退数丈,好不容易才站住脚跟。
  这一掌挨得不轻。
  他只觉得胸口炸痛,呼吸受阻,一股鲜血涌上了口腔。
  “你……原来没有中毒?”他强忍着伤痛,一吞下血水,沉声发问。
  “没中毒,我早已料到胡玉凤会来这一手,凭他那袖内的幻觉香粉,想迷倒我陈青志,
还办不到。”陈青志脸色铁青地回答。
  “你也会演戏?”胡玉凤瞪圆了凤眼,显然是很不服气。
  她没想到,她会栽倒在陈青志的手中。
  “无可奈何,只好强演这出戏。”陈青志走到坪旁的一块石头旁,脚在石头下一挑,一
柄钢刀弹跃空中。
  “原来你早有准备。”胡玉凤神情沮丧已极。
  陈青志接刀在手:“王秋华,随我去见庄主吧。”
  王秋华咬紧了牙:“李子阳的弟子,也学会了做这种暗箭伤人的事。”
  陈青志冷冷地道:“我本不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尽管我知道,这对你并不是什么不
公平的事。但是,正如你所说,为了顾全大局,我不能不这么做。”
  王秋华闭紧嘴,扬起了手中的剑。
  自已一切都已做在前头,还有什么话好说?
  “看剑!”王秋华一声厉喝,软剑勾起一团炫目的剑花。
  剑花并未洒向陈青志,而是指向坡旁黑黝黝的树林。
  这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
  王秋华要逃。
  “哪里走?”陈青志喝声出口,人已扑向林旁。
  两条人影刹时撞到一起。
  坡坪上门起刀光剑影的冷焰,响起震耳的金铁交鸣声。
  胡玉凤睁大了眼,望着滚动的光流,喊不出话来。
  陈青志和王秋华闪掠在生死一线的冷焰激流里,分不清是谁的身影。
  “当!”一声震响,一道电芒射向空中。
  王秋华赤空着手,往后疾退。
  胡玉凤睁圆的眼里充满了恐惧。
  陈青志手中钢刀斜举,站立林旁。
  空中电芒急落射下。
  陈青志手中钢刀一横。
  一声锤铁的敲响,金蛇软剑进出一团火花后,带着尖啸飞向林中。
  “冬!”金蛇软剑钉入一颗大树干,深及半尺,剑身轰呜震响。
  王秋华站立坪中,眼中闪着忿忿的毒焰瞧着胡玉凤。
  后面是鹅凤堡,不能退。
  前面有陈青志,不能进。
  风头又不顺,不能施毒。
  他已成了陈青志的瓮中之鳖。
  全是这个臭女人坏了大事!
  他牙齿咬得格崩地响。
  如果他没有受伤,和陈青志拼搏,鹿死谁手,尚难预料。现在他身带掌伤,已断然不是
陈青志的对手。
  陈青志偷袭得手,预定计划成功,他只是因为要活擒王秋华,所以才没有杀他。
  王秋华定定地看着陈青志,暗中凝集起涣散的功力。
  不成功,则成仁!
  他不甘受辱,决心只要陈青志一出手,他就嚼舌自尽。
  “束手就擒吧。”陈青志沉声道。
  王秋华没有回答。
  “看刀!”陈青志出手了,刀背向外。
  “啊!”胡玉凤发出一声惊呼。
  “刀下留人。”一声高呼,震人耳膜。
  陈青志一怔,凝住了手中的刀。
  王秋华眼中闪过一道耀目的光亮。
  胡玉凤又发出一声惊叫。
  身穿五色彩衣,头罩彩色蒙面巾的范天苍出现在山拗坪中。
  “阁下是谁?”陈青志厉声发问。
  “老夫胡涂涂。”范天苍答道。
  “胡涂涂?”陈青志皱了皱眉头,“阁下想干什么?”
  范天苍道:“请陈管事行个方便,放这小子一马。”
  陈青志瞪圆了眼:“你怎么知道我是陈管事?”
  范天苍道:“鹅风堡的陈管事、名扬天下,威震武林,谁人不知。”
  “不敢当。”陈青志道:“请问阁下为何要插手此事?”
  范天苍道:“请问陈管事肯不肯放过这小子?”
  陈青志肃客道:“请阁下先回答我的问题。”
  范天苍半闭起眼:“你一定要问?”
  “是的。”无价可还的回答。
  “因为这小子是我的门下。”毫不隐瞒的回答。
  陈青志眉毛一挑:“你是阴残门玉面粉郎范天苍?”
  “好见识。”范天苍道:“老夫正是范天苍。”
  陈青志沉声道:“你还象当年那样,每次做恶事时都蒙着面孔?”
  “这一次你可猜错了。”范天苍呵呵一笑道:“我现在做恶事已用不着蒙面了,今天蒙
着面是因为怕吓着了你。”
  玉面粉郎是恶魔中有名的美男子,怎会吓着自己?
  陈青志定定地看着他,不知其意。
  范天苍抬手缓缓摘去彩色蒙面巾。
  看到那张长满脓包的怪脸,陈青志差一点叫嚷出声。
  “没吓着你吧?”范天在柔声道。
  陈青志深吸了口气:“你想怎么样?”
  范天苍道:“我已经说过了,请你放我门下一马。”
  陈青志道:“叫我放了王秋华?”
  “你们已经认识了?这很好。”范天苍道:“怎么样,行还是不行?”
  陈青志故意想了想道:“放了他,我能有什么好处?”
  他知道和范天苍的搏斗,已无法避免,但仍在争取机会。
  他是个有经验的江湖老手。
  范天苍道:“你放了他,我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行,我答应。”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口应允。
  实际上,他答应与不答应都是一码事,因为他要带走王秋华,首先就得和范天苍交手。
  范天苍朝王秋华摆摆手:“你们先退出坪外。”
  王秋华走到胡玉凤身旁,替她解开穴道,两人退至坪外树林旁。
  “你怎么样?”胡玉凤轻声问。
  王秋华紧闭着嘴,凝视着坪中,没有吭声。
  胡玉凤无声地叹口气,心中一片冰凉。
  陈青志脸色凝重,钢刀斜扬空中:“玉面粉郎,出手吧。”
  范天苍双掌平推,掌心亮起红点,坡上刮过热风滚浪。
  陈青志沉声道:“你练成了冥功大法中的赤血掌?”
  “不是赤血掌,这是三苍赤魔神功。”范天苍说着,变红的双掌猛然拍出。
  陈青志一声沉吼,右刀左掌,奋力迎击。
  摧山毁石的一击,惊天动地。
  陈青志单膝跪地,右手钢刀撑着地面,怒目瞪着范天苍。
  范天苍五彩衣袍轻轻一抖,双掌缓缓收回,用几分得意的口气说道:“天下第一快剑张
阳光都不是老夫的对手,何况你陈青志?你还是认输吧。”
  陈青志咬着牙:“你这恶魔……”
  他身子缓缓倒下,最后一挺身,歪倒一旁,已然断气。
  陈青志武功虽高,却终不是三苍赤魔功的对手。
  范天苍跨步走到陈青志身旁,缩鼻一声冷哼。
  王秋华和胡玉凤从林旁奔来。
  “弟子王秋华、胡玉凤叩见门主。”两人双双跪地施礼。
  范天苍冷森着脸:“起来。”
  “谢门主。”两人起身,低头垂手而立。
  范天苍冷电似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缓声道:“真没有用。”
  “属下该死。”王秋华赶紧又跪倒在地,俯首道:“属下办事不力,险些失手,请门主
处罚。”
  胡玉凤低着头,没出声。
  范天苍冷声道:“若不是我从无名谷急速赶来,你不就完了?”
  “谢门主救命之恩。”王秋华顿首道。
  “哼!”范天苍冷哼一声道:“连一个陈青志也对付不了,如何能对付楚天琪?”
  “属下无能……”
  “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可得小心。”范天苍摆摆手,吩咐王秋华站起来。
  “谢门主宽有大量,弟子为门主粉身碎骨,万死不辞。”王秋华信誓旦旦。
  范天苍沉声道:“你伤势怎样?”
  “不碍……”“事”字还来出口,王秋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范天苍脓包肉一阵抖动,眼中光芒闪而复敛,他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王秋华:“这
是碧莲血露丸,治内伤极为灵应,你将它服下。”
  “谢门主赐药。”王秋华将药丸纳人口中,仰脖晃晃头,以唾沫吞咽下去。
  范天苍目光转向胡玉凤:“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怕我这张丑脸吓着了你?”
  “属下不敢。”胡玉凤抬起头来,一双闪亮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丑八怪。
  她的确很厌恶这张丑脸,一见到它。她便感到心悸和恶心。
  然而,她的眸光里却充满着热烈的光焰和无限的温柔。
  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
  “属下?”范天苍走近她的身旁,伸手捏住她白嫩的脸腮,“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妻
子,你该叫我夫君才对。”
  “夫君。”胡玉凤娇滴滴地呼唤一声,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哈哈哈哈。”范天苍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她感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入,使她胃水象海浪翻腾。
  她象被巨蟒缠住,胸、腰一阵阵紧痛,心口堵得发慌,几乎要窒息而死。
  她扭动着手腕,想摸出袖内暗藏的牛芒金针射管,将管内的金针全部射入“夫君”的背
穴中。
  忍耐已到极限,她几乎就要动手!
  蓦地,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她瞪着眼大口地喘着气。
  范天苍鼓着怪眼,搓着手道:“我很想与你亲热亲热,可惜我现在动力还不到火候,不
能亲近女色,待日后功成,成其霸业之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胡玉凤心有余悸,微微颤声道:“谢夫君对奴家的……关心。”
  范天苍眼皮一眯,阴侧恻地道:“你刚才是不是很想从背后射我一管牛芒金针?”
  胡玉凤脸上掠过一抹阴云,忙掩饰道:“瞧你胡说些什么?我还不愿当寡妇呢。”
  “这就好。”范天苍冷森地道:“你刚才若真想那么做,结果将不是你当寡妇,而是我
要另选夫人了。”
  胡玉凤头额渗出一层冷汗,嘴里却笑道:“我怎么敢?再说,你也一定会不得杀我,你
还有许多事要我卖命,对不对?”
  女人凭魅力和一句调笑,往往就能改变男人的主意。
  她不仅有这种魅力,还能及时地掌握住使男人改变主意的机会。
  范天苍凝视她片刻道:“对,你说得很对。在我大功尚未告成之前,我的确还有很多卖
命的事要你去做,大功告成之后,我又少不了你相伴,所以你将永远是我的人。”
  胡玉凤暗吐口气,抿唇一笑,投去一个勾魂的媚眼。
  范天苍转脸对侍立在旁边,一直没动丝毫的王秋华道:“依原计划行事。”
  “遵命。”王秋华躬身道。
  范天苍瞧着地上陈青志的尸体道:“你认为楚天琪会因陈青志的死,而卷入江湖纠纷之
中吗?”
  王秋华想了想道:“陈青志是鹅风堡二十多年的管事,鹅风堡的人听到青城、崆峒、黄
山三派联手杀了陈青志,一定会要为陈青志报仇,楚天琪恐怕想不卷入,也由不了他。”
  “嗯。”范天苍点点头,复又问胡玉凤,“你说楚天琪会怎样?”
  胡玉凤未加思索便说道:“楚天琪此人武功极高,定力极强,是个心坚如铁的冷血杀
手,且又有李冰心四人在鹅风堡辅助,倘若他决心不介人江湖纷争,陈青志之死也决挑不动
他。”
  “哦。”范天苍目光如同刀刃刺向胡玉凤,“你很了解他?”
  胡玉凤无畏地迎视着他:“可以这么说。”
  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一下子就抓住了范天苍的弱点。
  范天苍担心楚天琪与他为敌,担心三苍赤魔功胜不过销魂十指令。
  范天苍道:“你说说看,楚天琪为什么不肯卷入江湖纷争?难道他真不想为丁香公主和
娘报仇了?”
  胡玉凤缓声道:“他有所顾忌。”
  范天苍眼中闪着困惑的光:“有所顾忌?”
  胡玉凤道:“不错。因为杨红玉在鹅风堡。”
  范天苍冷声道:“就为这个原因?”
  胡玉凤反问道:“你忘了杨红玉曾是楚天琪的妻子?”
  “确是如此。”范天苍眯起眼,自以为是地道:“男人不能没有女人。丁香公主死了,
吕天良也死了,楚天琪当然就会想到杨红玉了。”
  王秋华低声道:“他们还有个儿子叫吕怀玉。”
  胡玉凤脸色微变,想要阻止王秋华已来不及了。
  “还有个儿子?很好。”范天苍嘿嘿一笑道:“若这次还挑不动鹅风堡,就杀了杨红玉
母子,看楚天琪卷不卷入江湖纷争?”
  “夫君,这件事千万要小心,万万不可草率行事,若让楚天琪发现是咱阴残门所为,后
果不堪设想。”胡玉凤小心地警告范天苍。
  范天苍鼓大眼道:“你这话算是警告?”
  王秋华一旁替胡玉凤答道:“门主可曾想过,若楚天琪与门主作对,门主能否统一武
林,完成霸业?”
  胡玉凤道:“如果门主自信三苍赤魔功能胜得过销魂十指令,我立即退出鹅风堡。”
  范天苍沉吟不语。
  阴残门若不利用鹅风堡的力量,决不能鹰飞万里。
  三苍赤魔功若遇销魂十指令对抗,决不能纵横天下。
  他咧嘴呵呵一笑:“风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论心计、他不是妻子的对手。
  胡玉凤道:“若这次楚天琪仍无动于衷,我们就设法赶走杨红玉,然后再见机行事。”
  她心中早已有计划。
  阴残门的真正门主应该是她,而不是范天苍。
  范天苍疑惑地瞧着她:“你有法子赶走杨红玉?”
  “我有一计……”胡玉凤低声说出她的计划,“现在陈青志已死,没人能识破此计。”
  “好,就照你主意办。”范天苍道:“三天后,我将闭关练最后三成功力,帮中一切事
务全由你俩管理。”
  “遵命。”王秋华和胡玉凤同时拱手领命。
  范天苍盯着胡玉凤冷森森地道:“你不要忘了楚天琪是你仇人,你的大仇还未报。”
  胡玉凤眼中闪过一抹耀眼的毒焰,咬牙道:“我知道,我就是为这个原因才嫁给你
的。”
  “哈哈哈哈。”范天苍一阵狂笑中,彩袍旋起劲风,身如流星,消逝在丛林黑暗里。
  “华哥。”胡玉凤颤身倒入王秋华怀中。
  王秋华环臂搂着她,仰面望着昏昧的夜空。
  此刻,他的心境与夜空一样昏暗迷茫。
  良久,他咬牙道:“我一定要宰了这个恶魔。”
  胡玉凤道:“我看他似乎对你存有戒心,一旦他功成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恐怕就是
你,不如咱们……”
  “不行。”他堵住他的话,“我答应过他,要帮他夺到武林盟主宝座,以报答他对我的
养育之恩。”
  她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恐怕是你自己想这武林盟主之位吧?”
  “不错。”他供认不讳,“凡是武林中人,谁不梦寐以求这个宝座?”
  她眼中噙着泪水:“你不爱我了?”
  他低头看着她:“我爱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废人,我将永远爱你。”
  “华哥。”她淌着泪,贴紧了他的胸膛。
  “但是,我不愿自己默默无闻一生。”他双目中闪出熠熠光亮,“只要有生命,就要发
出火花,我一定要成为武林的霸主,就象江湖一流杀手不惜生命,也要完成自己的买卖一
样。”
  她胸中的火焰顿时熄灭,周身象有股寒流袭过。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仍兴奋地说道:“你我替他夺下武林,然后杀了他,武林就是
我们的天下。我是武林盟主,你是盟主夫人,上可与朝廷分庭抗礼,下可号令九派十三帮三
十六洞……”
  她打断他的话:“你能杀得了他?”
  “能。”他充满了信心。
  她惊诧地问:“你在练三贞童子功?”话刚说完,她又摇摇头。
  三贞童子功别说是秘笈早已失传,就是真有秘笈,王秋华也无法练,他早已不是贞童
了,而且听师祖说练这功须要三位奇才贞童才行。
  王秋华俯下身,低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请人制一种暗器,制成之后,就能置那
老怪物于死地。”
  胡玉凤惊讶地道:“有什么暗器比牛芒金针还要厉害?”
  王秋华沉声道:“这种暗器比牛芒金针要厉害十倍,甚至百倍,到时候他决逃不出我手
心。”
  胡玉凤胆怯怯地靠着他的身体。
  突然她觉得他很不踏实,很不可靠。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噤。
  他觉察到了她的颤栗,更搂紧了她道:“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你会出卖我。”
  “不会的!”她叫嚷出声,“我怎么会出卖你?难道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
  他拍着她的肩膀:“我只不过是说出我心中的恐惧而已,我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做的。”
  “那是什么暗器?”她颤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笑。
  忽然,他身子一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血溅了她一身一脸。
  “你怎么啦?”她扶住他,急声问道:“他的碧莲血露丸不管用?”
  他抿着嘴,从袖口里拎出一颗药丸,浅然一笑。
  “你没服药丸?”她眸光闪烁。
  “谁知道这药丸是什么鬼东西?”他手一挥,药丸在空中划道弧线,坠落入丛林中。
  她凝视着丛林道:“你说的没错,也许这药丸和我当年喂给他吃的饭菜一样,同样是有
毒之物。”
  他抬手抹去嘴边的鲜血,冷声道:“他要想制住我,没这么容易。”
  她扭身握住他的手:“现在十大门派和十三帮中都已有人被我们控制,只要我们再能控
制住鹅风堡的楚天琪,整个武林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他轻轻推开她:“咱们开始办正事吧。”
  “你的伤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不要紧,只要调息两三天就没事了。”他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向陈青志。
  陈青志仰面向天,面色惨白如纸,手中的钢刀裂为两截,一双已失去了光泽的眼睛,呆
呆地瞪着夜空。
  王秋华咬咬牙,伸掌在陈青志左胸上用力地按了按,然后松开手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
包。
  胡玉凤接过小包,抖出一丝药末小心地洒在陈青志左胸上,刹时,一个黑色的毒砂掌印
赫然显现。
  王秋华低声道:“这是崆峒派的黑砂掌。”
  王秋华又取出一枚淬毒的钢钉,按入陈青志的右肩头:“这是青城派的独门暗器月夜追
魂钉。”
  胡玉凤道:“现在就只差黄山派的沧桑剑了。”
  王秋华指着丛林道:“请凤妹去取回我的金蛇软剑。”
  空中乌云翻滚,一层又盖上一层。
  乌漆的夜空,充满了罪恶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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