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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马


第三十一章 巧探消息



    两个人安步当车,踏着夜色回到了中堂府,只见中堂府灯火通明,光同白昼,门口
一打听,杜毅押着车,带着人已经回来了,两个人心知“中堂府”今夜有得热闹的,并
肩往后行去!可是怪了,等到两人到了后头,却只见灯光不见人,两个人好生诧异,正
四下看着,只见姚师爷从一条长廊上下来,快步走了过来,两个人当即也迎了上去!
    姚师爷老远便满面堆笑拱手说道:一恭喜老弟,贺喜老弟,又是大功一桩,中堂已
亲自带杜毅他们进宫去了,临出门特别交待,要老弟你在书房等他,一会儿就回来。”
    费独行道:“谢谢姚老!我说怎么在门口听说老杜他们回来了,进来了却看不见人
影,那我这就到书房去吧!”
    白云芳道:“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回屋歇息会儿,等中堂回来我再来见他。”
    她走了!姚师爷则跟着资独行去了书房,一边走姚师爷一边捧费独行,都快把费独
行捧上了天,而且他还一再表示自己的眼光不错!
    费独行何许人?这意思焉能不懂?他除了表示感谢姚师爷的提携之外也捧了姚师爷
一阵。
    姚师爷一再谦虚,可却乐得直笑!
    进了书房,落了座!姚师爷亲身斟上一杯香茗:“老弟辛苦!来!先喝杯茶!”
    费独行称谢接过,喝了一口然后道:“今儿晚上这趟事的经过情形,想必老杜都禀
报您了吧?”
    姚师爷道:“说了一点儿,不全!我还等老弟你跟我多说点儿,让我过过瘾呢!”
    费独行除了把那对“水晶图”跟“紫玉权”的来处稍加变更之外,别的他一点也没
瞒姚师爷,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姚师爷由衷地佩服,他又棒了费独行一阵!
    容姚师爷把话说完,费独行迟疑了一下又说了话:“这我也许不该问,可是事关中
堂府我却不能不跟您提一提!姚师爷!咱们中堂府是不是有处藏宝阁?”
    姚师爷一怔道:“有啊!你听谁说的?”
    费独行道:“那帮教匪!姚师爷,藏宝阁里藏的都是咱们中堂珍爱的东西么?”
    “那当然!”姚师爷道:“我不瞒老弟!咱们中堂府库房有十几座,库房里藏的东
西虽然价值吓人,可还比不上藏宝阁里的那些东西,藏宝阁里的东西都是最名贵的,只
是那帮教匪怎么知道?”
    费独行道:“您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初有那位胡三奶主持他们的‘北京’
分坛,各大府邸的情形,他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姚师爷呆了一呆,一点头道:“嗯!不错!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准是她打听出
来的,只是老弟你突然跟我提起这……”
    费独行道:“藏宝阁里装置的有机关消息吧?”
    姚师爷道:“那是当然!那么重要的地方还能不装置机关消息?不瞒老弟说,那些
机关消息厉害得很哪,说它是铜墙铁壁龙潭虎穴都还差点儿!”
    费独行点了点头道:“大凡这一类的建筑都有很复杂的图样,不知这座藏宝阁的机
关消息图现在还有没有了?”
    姚师爷道:“已经烧掉了,早在藏宝阁落成的时候就烧掉了,怎么?”
    费独行微一点头道:“那就好,只要懂得藏宝阁那些机关消息的人往后多小心,别
轻易出门,出门必有人保护,那就不会出乱子了!”
    姚师爷老眼微睁道:“只要懂得藏宝阁那些机关消息的人今后多小心,别轻易出门,
出门必带护卫,那就不会出乱子了!老弟你这几句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费独行道:“是这样的,姚老!刚才当着白总领班我没便提,今儿晚上我跟教匪碰
头的时候,他们曾经要挟我说出藏宝阁的所在,以及内部机关消息的装置情形,以我推
测他们可能要动咱们中堂府这座藏宝阁的脑筋,要不然他们不会问我这个,可是我不知
道这些,甚至连咱们中堂府有藏宝阁都不知道,自然没办法告诉他们什么……”
    姚师爷脸色微变,道:“幸亏他们已经全被老弟你扑杀了,要不然这可真是个大麻
烦!”
    费独行道:“姚老!您又糊涂了?教匪何止就这几个人,他们在各地造反谋叛,声
势相当浩大,我当日挑的不过是他们一处分坛,今儿晚上扑杀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到京里
来寻仇的,焉知过一阵子他们不会再有人塔到京里来?”
    姚师爷摇头道:“不会的!老弟,他们这一下死这么多个,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
他们哪还敢再游到京里来?”
    费独行道:“姚老!他们这帮人要是怕死,当初我挑了他们的‘北京’分坛,他们
就不该再派人到京里来,再说他们要是怕死,也根本就不会在各地谋叛造反,您说是
么?”
    姚师爷脸上又变了颜色,道:“老弟!你看他们真会……”
    费独行道:“我不敢说真会,不过既有这个可能,咱们就该未雨绸缎,防患于未然,
免得到时候因一步之差输了全盘而后悔莫及,您说是不?”
    “嗯!对!”姚师爷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个大麻烦,这可怎么
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费独行道:“姚老!提防固然在所必行,紧张害怕却大可不必,只要府里懂得藏宝
阁机关消息的人行动小心,出入谨慎,不给他们可乘之机,可击之懈,应该是不会……”
    姚师爷道:“老弟不知道,这个倒好办!真要说起来!府里上下没一个懂藏宝阁机
关的人!”
    费独行为之一怔道:“姚老这话……府里上下没一个懂藏宝阁机关消息的人?那要
是中堂什么时候想进藏宝阁去看看……”
    姚师爷道:“老弟!那得全靠那张机关消息装置图啊!”
    资独行又复一怔道:“姚老刚不是说过图早就烧掉了么?”
    姚师爷窘迫一笑道:“没烧掉,哪能烧?要能烧现在还揪什么心?事关重大,刚才
我说话不能不小心,还要请老弟你原谅!”
    费独行道:“这个怪不得姚老,我要是姚老,我也会这样,只是姚老这就不对了,
那张图终是个祸害,还留它干什么?早该记熟机关消息的装置把它烧了。”
    姚师爷苦笑道:“话是不错!我也明白这道理!可是老弟你有所不知,藏宝阁的建
筑式样,以及里头的机关消息装置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费独行“哦”一声地道:“没想到姚老还精这个,那真是太失敬了。”
    姚师爷一摆手道:“说什么失敬,这玩艺儿现在可害苦了我了,当初我为了让这座
藏宝阁门户严谨,银铜墙铁壁一样,所以在装置机关消息的时候加进了不少西洋玩意儿,
西洋人这些玩艺儿玄妙得很,照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机关消息都有变化,而且都不相
同,所以连我这个设计的人进出藏宝阁也非得靠那张图不可,你说,老弟!那张图能烧
么?”
    费独行睁大了眼道:“有这么稀奇的事儿,机关消息居然照十二个时辰各有不同的
变化?要是这样的话,那张图可真烧不得!”姚师爷道:“就是说嘛!如今坏就坏在那
张图一直由我保管着……”
    费独行“哦”地一声道:“怎么?那张图在姚老那儿?”
    姚师爷道:“可不是么,老弟!你看这该怎么办才好?”
    费独行道:“那只有一个办法,除了对姚老您严加保护之外,进一步对您的住处也
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排上守卫。”
    姚师爷道:“这样就行了么?老弟!”
    费独行道:“姚老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姚师爷苦笑一声!摇头道:“恐怕暂时也只好如此了。”
    费独行沉吟了一下道:“我认为护东西容易,护个人难!东西可以放在某处不动,
人却不能老待在家里不出去,万一姚老您被他们掳了去,他们以姚老您为人质要挟咱们
中堂,恐怕咱们中堂在取舍之间很难……”他住口不言!
    姚师爷脸色白了,头上都见了汗,急道:“老弟!这……”
    只听一阵杂乱步履声传了过来!费独行站了起来道:“许是中堂回来了。”
    的确是和珅回来了,先进来的是个护卫,进来看看,朝姚师爷见了个礼又退了出去!
    接着和珅进来了,满面春风都是笑,进来就拍上了费独行的肩头,当然免不了又是
一番夸赞一番重赏!谈了一阵之后,费独行辞出了书房,杜毅就在外头,一见他出来就
拉住了他,咧着嘴道:“兄弟!这回咱们可露了大脸了,连皇上都有赏,一两天就派人
送到府里来了。”
    费独行“哦”他一声道:“那可真不赖,不知道皇上赏了咱们什么?”
    杜毅道:“我不清楚!是中堂说的,怎么?刚才中堂设告诉你么?”
    费独行道:“没有!想必中堂一高兴给忘了。”
    杜毅道:“现在忘了不要紧,到时候别少了咱们的就行!走,到我屋里坐坐去!咱
们喝两盅庆庆功!”不容费独行说话,拉着费独行就走!
    到了杜毅的屋,点上了灯,桌上赫然摆着现成的酒菜,费独行不由为之一怔!
    只听杜毅笑道:“这个我刚才头一趟回来就打点好了,只等着你回来就喝的,没想
到中堂兴致好,硬让我马上跟着进宫去,这么会儿工夫了,恐怕菜都惊了!”
    伸手一摸,旋又说道:“不赖!还温着呢,喝吧!今儿晚上咱俩来个不醉无归!”
    拉着费独行坐下斟上了酒!
    费独行忽然适:”慢着!老杜!你怎么连现成的人情都不会做?”
    杜毅一愕道:“怎么?兄弟!”
    费独行道:“这顿酒虽说是庆功,可也能为总领班压压惊,是不?”
    杜毅一巴掌拍上大腿,笑道:“对!兄弟!有你的,还是你会做人!”
    费独行要往起站:“我去请……”
    杜毅伸手按住了他道:“要做嘛!这人情就全让我做,你坐着,我去!”他站起来
出门走了。
    费独行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怕杜毅玩花样,借着几分酒意跟他要东西,所以他把白云芳叫来让她看着,就省
得再跑去告诉她了!
    没一会儿功夫,步履声由远而近,只听杜毅在外头叫道:“兄弟!总座到了!”
    费独行站了起来,白云芳走进了屋,杜毅跟在后头,费独行笑道:“老杜!你的面
子不小!”
    杜毅道:“是你的面子大不是我的面子大!总座本来都要睡了,听说你也在这儿才
来的!”
    白云芳含笑道:“杜毅有这份心意,我要是不来,岂不是太不通人情世故,太不识
始举?”
    费独行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老杜的面子大。”
    三个人在笑声中落了座,杜毅殷勤斟酒,而且还殷勤劝酒。
    白云芳说她不能多喝,陪着吃菜就行了,所以每回举杯都是意思意思!
    杜毅跟费独行可就不同了,一杯连一杯的干,一会儿工夫不到,杜毅可就充满酒意
了。
    他聊起了今儿晚上的得意事,越聊越得意,越聊越兴奋,说着说着他忽然一凝目光
造:“对了!兄弟!你说要给我看的那两样东西……”
    “来了!”
    费独行早等着呢,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掏出那个小布包送了过去!
    杜毅接过去打了开来!“水晶图”跟“紫玉铁”呈现眼前,他伸手拿起一块水晶图
看了看道:“这里头怎么还有画,像是山川形势……”
    费独行道:“许是嵌进去的,这样好看!”
    杜毅看了看,他道:“兄弟!这怕值不少钱吧?”
    费独行道:“恐怕那帮教匪所以要它,是因为这原是他们的东西!要以我看,一块
水晶还能值多少钱?”
    杜毅道:“既是值不了几个钱,我就好开口了,我很喜欢这两块东西!有爱不释手
之感,兄弟你能不能割爱……”
    费独行道:“说什么割爱,喜欢拿去就是!”
    杜毅两眼一睁道:“没想到兄弟你这么爽快,那我就谢了!”
    他伸手要去拿那根“紫玉钗”!
    白云芳抢先一把把那根“紫玉钗”抓在手里道:“这是我们女人家的发饰,色泽既
美,做的又精巧,送给我吧!”
    “对!”费独行道:““这根‘紫玉钗’该送给总领班,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总领班既然喜欢,拿去就是!”
    白云芳道:“那我也谢谢了。”
    抬手就把那根“紫玉钗”插在了头发上,果然!美人玉钗相得益彰!
    杜毅拍手笑道:“好极了!兄弟这根‘紫玉钗’送对了人,这么一来它的身价又自
不同了。”
    费独行由衷地点了点头道:“的确!要任它在胡三奶那儿,那可真是糟蹋了。”
    杜毅举起酒杯道:“来!我敬总座一杯!”
    白云芳也含笑举起了杯。
    这一顿酒是“宾主尽欢”,天都快亮了才散,散的时候杜毅都快爬在桌上了,费独
行把杜毅扶上了床才走!
    出了杜毅的屋,白云芳道:“要不要到我那儿去坐会儿?你喝的也不少,我给你砌
杯浓茶。”
    费独行微一摇头道:“不了,你也够累的了,该歇着了。”
    白云芳从头上拔下“紫玉权”递向费独行。
    费独行没接,道:“先放你那儿吧,免得以后让他看见起疑。”
    白云芳道:“放在我这儿你放心么?”
    费独行笑笑道:“我可真有点儿不放心!”
    白云芳看了他一眼道:“你要不到我那儿去坐,我就趁这会儿天还没亮出去一趟!”
    资独行道:“你上哪儿去?”
    白云芳举了举手中的紫玉钦。
    费独行道:“干么这么急?”
    白云芳道:“我总觉得早一步比迟一步好!”
    费独行沉吟了一下,微一点头道:“也好!那你去吧,你要编上一套说辞,也得教
教你那几个师兄,等动手的时候不能让人觉得早知道他身上有东西……”
    白云芳道:“我知道,这还用你教,我走了,你去睡你的吧。”深情地看了资独行
一眼,转身走了!
    天刚亮没多久,费独行睡得正甜,可是他被叫醒了,睁眼一看,床前站着个人,赫
然竟是姚师爷,两眼红红的,像一夜没睡!
    费独行一怔坐了起来,道:“姚老!您这么早。”
    姚师爷赔着满脸的勉强笑意道:“老弟!我知道你昨儿晚上睡得晚,今儿早上不应
该来吵你,可是……”
    费独行道:“您这是干什么,自己人说这个不见外么?”
    他披衣下床,把姚师爷让坐下,然后道:“您有什么事儿么?”
    姚师爷窘迫苦笑道:“就是昨儿晚上咱俩说的那件事儿,我一夜没合眼,左思右想
这件事不妥当,我一个人生死事小,中堂多少年来的珍藏平安与否事大,所以我认为那
张图不能再放在我那儿,应该由老弟你来保管较为恰当……”
    他随话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四角方方的扁扁丝囊递向费独行。
    费独行为之一怔,脑海里转了一转,马上抬手拦住了,道:“慢着!姚老,您等
等。”
    姚师爷苦着脸道:“老弟!还等什么,府里上下再也找不着一个像你这样的合适人
选了。”
    费独行摇头说道:“话不是这么说,姚老!兹事体大……”
    姚师爷道:“老弟!就是因为兹事体大……”
    费独行抬手拦住了他,道:“姚老!我负不起这个责任,诚如您所说,个人的生死
事小,中堂的藏宝……”
    “老弟台!”姚师爷道:“你还怕什么,谁能从你身上把这张图夺了去?”
    费独行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姚老!您一定听过这句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一
山还有一山高,江湖上能人多得很!”
    姚师爷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总比我强吧?”
    费独行道:“我会武,姚老不会,这一点也许我比姚老要强些,可是这张图放在我
这儿,不见得比放在姚老那儿安全。”
    姚师爷站了起来,着急的道:“老弟!这不是别的事儿……”
    费独行道:“就是因为这不是别的事,所以我才不敢贸然答应。”
    姚师爷道:“老弟!你难道要看着我……”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姚老!希望您能了解,您也应该了解,我不是对您个人怎么
样,我这是对事,这件事责任太大,您最好还是禀报中堂……”
    姚师爷道:“老弟!你昨儿晚上辞出之后我就跟中堂说了。”
    费独行道:“中堂让您把这张图交给我?”
    姚师爷道:“中堂要我找个可靠的人……”
    费独行道:“这就是了,中堂并没有指定我,姚老怎么好让我挑这重担,负这大责
任?”
    姚师爷道:“老弟!因为你是个能者!”
    费独行道:“姚老!您高抬我了。”
    只听楼梯上传下来九夫人的话声道:“下头谁在说话?”
    费独行道:“九夫人!是我!费独行。”
    九夫人的声音道:“我知道是你!我是问你在跟谁说话?”
    费独行道:“跟姚师爷。”
    姚师爷忙道:“姚朋在此!”
    只听一阵楼梯响,九夫人居然下楼来了。
    费独行忙穿好了衣裳!
    姚师爷转身先迎了出去!
    费独行跟出了屋,九夫人已然来到门口,她一双目光从费独行脸上扫过,落在了姚
师爷脸上,道:“姚师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姚师爷迟疑了一下,只有据实禀报。
    九夫人听得睁大了美目,看了费独行一眼道:“原来是为这件事儿啊,她师爷找的
这个人倒很适合。”
    “是嘛!”姚师爷忙道:“可是独行就是不答应,九夫人您……”
    九夫人望着费独行道:“既是姚师爷来找你来了,你现在是中堂的贴身护卫,中堂
又不会信不过你,我看你就勉为其难接下吧。”
    姚师爷一喜忙道:“对啊!九夫人这才是……”
    费独行微一欠身道:“非是独行斗胆抗命,实在是这件事关系太以重大,独行负不
起这个责任,不敢接受,还请您原谅!”
    九夫人娇靥上掠过一丝诧异神色,道:“独行!这不是别的事……”
    费独行道:“就是因为这不是别的事,独行鉴于自己能力有限才不敢贸然答应!”
    姚师爷急了,一分道:“老弟!连九夫人都……”
    费独行正色说道:“姚老!赴汤蹈火,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您千万
要原谅!”
    姚师爷道:“老弟!你真是……”
    苦笑一声住口不言。
    九夫人道:“图呢?”
    姚师爷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个丝囊道:“回您!图在这儿。”
    九夫人道:“这样吧!把图给我,我拿上去交给中堂,看他把它交给谁保管,万一
他把这张图再交给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我希望你们别再推辞了,你们是中堂府的人,都
应该为中堂负起责任来!肩头不能这么软!”
    她伸手从姚师爷手中取过那个丝囊,转身出房上楼而去!
    姚师爷抬眼望望费独行,苦笑一声没说话!
    费独行道:“姚老!您这是要我的命。”
    转身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了下去!
    姚师爷走过来跟着坐下,他忽一跺脚道:“都是这帮该杀的教匪!”
    费独行刚要说话。
    只听九夫人在楼上道:“中堂叫你们两个上来,快上来吧!”费独行跟姚师爷对望
一眼,相继出屋往楼上行去!
    登上了小楼,进了和珅的卧室,和珅拥被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那只小丝囊,九夫人
就坐在床边!
    两个人上前见礼,和珅睁着惺松睡眼看了两人一下,道:“听说这东西你们两一个
是往外推,一个是不敢接,是么?”
    姚师爷赔上一脸苦笑道:“您是知道的;那些个教匪太猖獗……”
    和珅道:“教匪不是让独行给剿了么.哪儿还有教匪了。”
    姚师爷道:“潜到京里来的教匪是没了,可是各地方还有他们的同党,独行昨儿晚
上告诉我,他说……”
    他把费独行说的话几乎是一个字儿不漏地告诉了和珅。
    费独行一旁说道:“禀中堂!这是实情,独行不敢不提!”
    和珅皱了眉,沉吟说道:“这些个我也知道,教匪在各地方闹得很厉害,各地方官
也始终难以一网打尽他们,要照这么看,这东西还是交由独行保管的好。”
    资独行忙道:“中堂!独行是个武夫,卖力拼命的事儿即使是再危险,独行也绝不
敢辞,可是这件事责任太大万一出点差错,独行个人的生死事小!愧对中堂事大,千万
请中堂收回成命!”
    和珅皱了眉道:“你们这个不要,那个不接,那么你们说怎么办,难道让我来保管
这样东西不成吗?”
    姚师爷赔笑道:“那倒不是,只是……”
    九夫人突然说道:“瞧你们俩,哪个像个男子汉?干脆!给我吧,我收着,教匪该
绝不会想到我头上来。”
    她伸手把东西夺了过去!
    费独行为之一怔,但他没说话!
    和珅有点迟疑!但他还是点了头,道:“这样也好!那就暂时放在你这儿吧,等我
找着了合适的人再跟你拿。”
    九夫人跟没听见似的,美目一横道:“你们俩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让人生气,下去
吧!”
    费独行跟姚师爷答应一声要走!
    和珅一抬手道:“独行!你下去打点打点,待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费独行答应一声躬身而退!
    费独行跟姚师爷一走,九夫人把东西往枕头下一塞!立即就侍候和珅穿衣裳,一边
穿,一边道:“往常你都不带费独行的,今儿个怎么张罗带他出去了?”
    和珅道:“今儿个情形跟往常不同!”
    九夫人道:“今儿个情形跟往常不同?怎么个不同法?”
    和珅道:“今儿个是陪太上皇上西郊打猎去!”
    九夫人道:“打猎又怎么了?”
    和珅道:“你怎么点都点不透,太上皇上西郊打猎,皇上自然得跟着去!他的侍卫
人人弓上弦、刀出鞘,打猎的时候刀枪没眼,流矢也多,你说我能不防着点儿么?”
    九夫人听得心头一跳,道:“哎呀!你既然知道,干么还非往前挤不可?”
    和珅道:“我往前挤?瞧你说的,太上皇打猎,连皇上都得敬陪,我能不去么?”
    九夫人道:“话是不错,可是命总是你自己的,你不想买了我还想要呢。”
    和珅回身伸出胖手在九夫人粉颊上轻轻拧了一下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就是
我为什么要带独行去的道理所在……”
    九夫人道:“带谁去也不如在家里安稳,你就不会随便找个辞儿告个假么?”
    和珅一摇头道:“不!你不明白我的用心,有独行跟在身边我是万无一失,那我还
有什么好怕的,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独行的名气如今是传遍了京城,可是大家都还
没见过他,我要让大家见见他,也让有些人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动的。”
    九夫人一拧娇躯道:“早知道就不给你穿衣裳了,不行,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去!”
    和珅央告上了,说好说歹老半天,九夫人总算点了头,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她把费
独行叫了上来道:“费独行!你可知道中堂要你跟他上哪儿去?”
    费独行道:“回九夫人!独行不知道。”
    九夫人道:“中堂让你跟着他陪太上皇上‘西郊’打猎去!”
    费独行呆了一呆,“哦”了一声。
    九夫人紧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中堂为什么今儿个单挑上了你?”
    费独行道:“回九夫人!独行愚昧!”
    九夫人当即把和珅刚刚告诉她的告诉了费独行,最后凝望着费独行道:“你听清楚
了,我把中堂交给你了,中堂要是受点惊,出点儿差错什么的,你也就别回来了,听清
楚了没有?”
    费独行双眉微扬,欠身说道:“您的意思独行懂!您请放心,中堂但受一点惊,出
一点差错,独行提头来见就是。”
    和珅笑道:“听见了没有?”
    九夫人冷然道:“听见了!我知道他本事大,武艺高,可是我不能不提醒他一下。”
    和珅忙道:“好!好!好!谢谢夫人了,别让人家大伙儿等我一个人,独行,咱们
快走吧!”
    他带着费独行走了!
    九夫人深深地看了费独行一眼,可是费独行装没看见!
    皇帝打猎是件大事,太上皇行猎那就更是件大事儿!照皇室多少年来沿袭下来的
“习惯”,“打围”是在“热河”围场,可是偶尔兴来活动活动筋骨,那就就近上“西
山”这小型的狩猎场了。
    不管“大围场”也好,小型的狩猎场也好,太上皇行猎总是件大事,净路清道早几
天就办好了,如今通西郊的广敞大道上隔不多远就布上了禁卫,宫里的几个营全出动了,
而且打前站的已在“西直门”外约半里外的“倚虹堂”候驾了。
    这“倚虹堂”原为清初所建,有宫门三槛,堂廊数间,乾隆幸西郊各园之际总会在
这儿歇息一会儿,记得有一回抵“倚虹堂”,适逢大雪,乾隆乃咏句“白雪当空”四个
字,时和珅在侧,乃立应以“红牌当道”对之,“红牌”者,报捷之意也,那时候乾隆
正在川“金”用兵,未半月,果然捷报至,乾隆大喜,乃亲为“倚虹堂”题额,而和珅
则以逢迎更得宠。
    这是以前的事,如今“倚虹堂”里到的是打前站的,也就是负责前途警卫的,除了
一些贝勒、贝子之外,侍卫内大臣,几个营的统带全到了。
    而和珅跟几位亲王、郡王,外带一些娇格格,则在宫里催请起驾,然后陪着太上皇
浩浩荡荡出城了。
    当然!各位亲王、郡王、格格的护卫不少,费独行别的不认识,可一眼就看见,讷
郡王还有海容格格跟纳兰贝勒!
    纳兰紧随着海容,两个人看见费独行都一怔,但旋即海容把脸转向一旁,纳兰则怒
目而视,费独行却给他来个装没看见。
    这一来纳兰就更火儿了,火儿归火儿,可是此时此地他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再
给他十个胆也不敢乱来。
    车马出“西直门”到了“倚虹堂”,照例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这一歇息,费独行
又碰见了熟人,是当初带着人夜入“辽东”大率征召他效力的那位,那位现在的身份是
御前带刀的大内侍卫。
    他装不认识费独行,费独行也装没见过他。
    歇息了一会儿又起驾,到了“海甸”的“圆明园”。
    又歇息,这哪像去打猎?可是谁也没奈何,皇上讲究这个,好在王公大臣们养尊处
优惯了,平日走几步路都喘,自是乐得跟着歇息。
    这“圆明园”的兴废可说是一部清室兴衰的编写,自辽圣祖开泰年间起,历代皇帝
多乐在燕北胜地营建皇宫。清初入关,为安抚人心,无意于大兴土木,顺治时,仅因明
南海子之旧略事修尊。自康熙二十三及二十八年两次南巡,撞憬于江南的湖山之美,庭
园之胜,因命在京师海甸西舟陵畔明武清侯李纬的清华园故址兴建“畅春园”,以为避
喧听政之所,后又改“玉泉山”之“澄心园”为“静明园”,复建“香山”行宫为“静
宜园”,遂与“畅春园”成鼎足之势,已颇具规模,四十八年又经改筑,这才定名为
“圆明园”。
    雍正践柞,复扩建“圆明园”,到了乾隆十六年,复拓水春为“长春园”,雇“意
大利”名匠兴筑“意大利”“勃罗克”式建筑及水戏线画诸法,其中以“远流现”及
“海晏堂”等名闻中外,其后设“圆明园”总管大臣,下并辖“长春”及畅春各园,年
耗巨资,其后又扩建“静明”、“静宜”二国,因瓮山金海之胜,又在此建筑了“清漪
园”,康、雍、乾三朝正值清朝国势最盛之际,遂竭全国之富,聊供寡人之欢。
    “圆明园”大都按“江南”名胜绘图,计建有三十六景,十八门,二十四桥,七十
二亭,可以说是中国庭园之大观。
    到后来咸丰十年“庚子之役”,咸丰为西太后扶逃西北,此一绝世名园乃被“八国
联军”付之一炬,火烧三昼夜不熄,其中名贵宝物均为联军掠掳,有部分散存欧美各博
物馆中,实为国族之辱,其他清漪、静明诸园也同遭回禄之厄!
    “圆明园”再起驾,这就直奔“玉泉”狩猎场了。
    一到猎场,人都有了精神,太上皇跟皇上御驾当先,诸王公大臣也都抖擞精神“舍
命陪君王”,一时鹰飞狗奔热闹极了!
    费独行自然紧随和珅身侧,“玉泉山”的松林最为茂密、尤胜于
    “万寿”与“西山”两处。
    要打猎自然是满山遍野哪儿都得跑!
    要打猎当然也不能大伙儿都挤在一处!
    费独行紧随着和珅,他就是跑遍“玉泉”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脑满肠肥的和珅可
就不同了,还没晃多远,脸红了,脖子也粗了,汗如雨下,气喘如牛,看看四下的人都
远了,他一把拉着费独行拐进了松林里,道:“别走了!偷个懒歇歇吧!”
    砰然一声,一大堆肥肉掉在了草丛里!
    这时候别说脏净了,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费独行道:“看来您今后得多活动……”
    和炼一摇头,喘着道:“不是那么回事,我自己清楚,这两天一直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他没明说,费独行也不便问,可是费独行心里多少有点儿异样感觉。
    两个人这么正歇着,费独行听见一阵破风之声疾袭而至!
    这阵破风之声指向的不是他,是和珅!
    他连犹豫都没犹豫,伸手一抄,一枝羽箭已落在手中!
    和珅的脸色马上白了,挪身就要往树后躲!
    费独行道:“中堂不必动,有独行在此,任何流矢也伤不了您的。”
    和珅支撑着站了起来,道:“你认为这是流矢?”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中堂!流失跟暗箭没什么两样。”
    和珅抬眼望道:“这一箭是从那边射过来的,你怎么不过去揭……”
    费独行道:“中堂!怕只怕这种流矢不只从一个方向来,也不只这么一枝,衡量轻
重!独行只有紧随中堂身侧。”
    和珅原是个聪明人,这话还有听不懂的?他不怪费独行了,道:“现在你该明白我
为什么单挑你跟着我了,我不能不防,哼!他们也太大胆了,只别让我知道是谁……”
    目光一凝道:“让我看看这枝箭。”
    费独行双手递了过去!
    和珅接过一看,却为之一怔,本来这种样的打猎,来的全是特殊的人物,用的也都
是与众不同的东西!一来这是一种讲究,二来也可以辨别是谁射中的猎物,可是这枝箭
如是一枝最普通最普通的羽箭!
    费独行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道:“以独行看,这恐怕是一种预谋!”
    和珅白着脸“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连东西都是事先预备好的。”
    费独行道:“似乎不难明白是谁!”
    和珅道:“话是不错,可是这不能算物证,加以又没有人证,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弄不好反会被人倒打一钉耙!”
    费独行道:“您把这件事交给我办!我会查个明白给您找个人证的。”
    和珅忙道:“好!你赶快给我查。”
    费独行道:“现在不行,现在我不能轻易远离您一步,得等回去之后。”
    和珅点点头道:“这我知道,我只是要你快给我查出个明白,我好采取报复。”
    费独行道:“您放心!一回去我就着手。”
    这一箭不知道真是流矢,还是放暗箭的那位知难已悄然而退,只这么一箭,往后就
没动静了。
    人马在“倚虹堂”、“圆明园”两次歇息,等抵达“玉泉”已是快晌午了,如今恐
怕前前后后谁也没射出几箭、天已然晌午了,“鸣金收猎”,“静明园”中歇息传膳!
    太上皇跟皇上用膳,各王公大臣也吃饭,和珅是太上皇的宠臣,便有资格跟太上皇、
皇上一块儿吃饭!
    (据说乾隆跟和珅有这么一段“艳史”,当初乾隆做太子的时候,只因甚得雍正帝
跟钮钻禄后十分宠爱,所以常把他留在宫里,那时候乾隆是宝亲王,少年风流,东溜西
达,什么把戏都玩得出来,雍正带有十六个妃嫔,内中最得宠的有四个,一个是舒穆禄
氏,一个是伊尔根觉罗氏,一个是马佳氏,一个是陈佳氏,马佳氏限陈佳氏都是汉女冒
充旗人入宫的,因她俩长得比别人格外白净细腻,雍正帝也就格外宠爱她俩些。
    宝亲王这时候已十七岁,男女之爱正浓厚的时候,便一天到晚跟那些妃嫔宫女调笑
无忌,那些妃嫔也因为他甚得帝后的宠爱,谁敢不依顺他?再则宝亲王人也长得俊俏风
流,那些妃嫔宫女也爱跟他逗着玩儿,而只有一个马佳氏仗着得宠,脾气也冷僻,就是
不肯跟宝亲王胡缠,可怪得是宝亲王偏看中了她,时常闯进宫去搂马佳氏要吃她嘴上的
胭脂,弄得马佳氏恼了他才放手。
    有一回合该有事,马佳氏闲着无事,见自己的云髻有点儿松了,便叫宫女给她梳头
重理,青丝委地,正在梳理的时候,宝亲王悄悄的进来了,宫女见了就要声张,宝亲王
忙一边摇手叫那宫女不要声张,一边蹑手蹑脚过去伸手捂住了马佳氏的眼,马佳氏吓了
一跳,忙问是谁?宝亲王就是不吭气儿,马佳氏恼了,摸着一把牙梳往后一抡,这一抡
不要紧,不偏不倚正打中宝亲王的眉心,皮破血流,宝亲王忙放了手,捂着脸跑了,马
佳氏这才知道打坏了太子,心里是既害怕又羞愤,暗地里哭了一场。
    哪知道到了第二天,大祸来了,恰好第二天是初一,照规矩皇子皇女都得进宫去请
安,宝亲王眉心伤让皇后看见了,大为心疼,拉近仔细一看,马上知道是被打破的,立
即连连追问,宝亲王既心慌又羞愧,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皇后一见越发疑心,当即
就沉下脸来喝问,宝亲王被母后逼得没办法了,只有托词是跟马佳妃玩儿,妃子失手打
伤的,马佳氏性情冷僻又因雍正帝宠爱她,皇后心里早就厌恶上了她,如今一听这话,
大为震怒,一口咬定马佳妃调戏太子,立即传旨把马佳妃叫来,不由分说一顿棍棒,然
后喝令太监拖出“月华门”去拿绳子勒死!
    宝亲王一见皇后生了气,既不敢劝又不敢走,眼着着太监把马佳氏横拖竖拽地拉出
官去,心如刀割,好不容易伺候着皇后进去,他转身急奔“月华门”,到了“月华门”
一看,马桂妃粉颈上勒着绳子,人只剩了一丝气息,宝亲王心里一惨,悲疚交集,竟然
哭了,咬破自己手指滴一滴血在马佳妃粉颈之上,说今生我害了你,也无法救你,但原
跟你来生有缘,认取颈上一点红痞,我便拿性命报答你也愿意,这句话说完,马佳妃挂
着两点珠泪香消玉殒,宝亲王大恸,买通宫女把马佳氏的贴身小衣脱下来,拿着回去天
天搂着怀里,直到他后来践祚登了基,才把这件事渐渐忘去。
    后来乾隆在太庙站香回宫,那班御前侍卫跟銮仪卫人员都散去了,忽然宫里传旨,
皇上又要出宫,慌得那班銮仪卫人员七手八脚又把御用仪仗拿出来伺候!可就偏偏找不
着那顶黄盖,乾隆却已踱出官来升了銮舆,仪仗人员越发慌了,东奔西跑到处打,乾隆
火了,跺脚喝问,这时候有个抬龙舆的官学生跪倒在龙舆之前答了一句“这事,典守者
不得辞其责”,乾隆见他年轻,人长得白净,而且谈吐不俗,当即就命他抬头,这一看
把乾隆看得一怔,只觉得这少年十分面善,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忽然走下銮舆,
吩咐收仪仗,不出宫了,而且传旨命那抬龙舆的少年进宫,这下可把那少年吓傻了,可
是圣旨不敢违,只有打着哆嗦进了御书房,乾隆摒退内监问那少年的姓名、年纪、出身,
少年爬在地上碰着头回奏叫和珅,二十四,是满洲官学生,这时候乾隆忽然想起这和珅
的面貌像极了当年赐死的马佳妃,再屈指一算,打当年到如今,马佳妃死了刚好二十四
年,乾隆一阵惊喜,忙把和珅叫上前让他解开衣领一看,合该和神发迹,巧了,和珅的
脖子上硬是有一颗红痣,乾隆心里一酸搂着和珅掉下了眼泪,还说你怎么投了一个男身
呢,和珅可是个机灵人,他听说过这档子事,当下就将错就错硬流着泪说陛下害得我好
苦,这一来乾隆认定了他是马佳妃转世,马上赏他很多贵重的衣物跟古董,第二天就下
旨特拔他为掌管仪仗的内务大臣,从此和珅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乾隆心里只有一个和
珅,不管大小事,只和珅一句话,乾隆是一定听,于是乎和珅就成了今天的和珅,王公
大臣无不抢着趋奉,送什么的都有,和珅小人得志,不知道什么礼法,仗着得宠,贪赃
枉法,没多久就宅策连云,家财千万,奴婢成群,美人满室.不说别的,就是和珅的家
奴,许多大员都争着孝敬,即便御史们时常奏参和珅,可是没用,他不但没事反而飞也
似的升官,不到几年便直升大学士拜了相。)
    这是传说,真不真谁也不知道,反正和珅有资格限太上皇(乾隆)、皇上(嘉庆)
一块儿用膳是实!
    和珅得宠于太上皇,能跟太上皇、皇上一块儿用膳,费独行得宠于和珅,和珅自然
会照顾他的吃喝!
    吃完了饭,和珅久久不见出来,费独行乐得一个人到处溜达,静明园是“内务府”
列管的“三山”“五园”之一,要不是有这机会,平日还真难进来溜达。
    费独行背着手到处逛,“静明园”的山林泉石看得他连连赞叹不已。
    他这里刚到“裂帛湖”(三海的重要水源,越垣墙而流至“万寿山”的“昆明湖”,
进皇城则流入三海太液地、什刹海,绕禁城一周后,出“金水桥”达“正阳门”而泄入
于“大通河”。)只听一阵轻捷步履声传了过来!
    这时候“静明园”里的人多得很,王公大臣人人有护卫,自不乏练家子,他没在意。
    可是转眼工夫那阵步履声到了他身后,随听一个冷冷话声响起:“费独行!”
    费独行他一怔转身,只见面前站个中年汉子,腰间挎刀,看装束打扮,一眼就能看
出是个护卫,他当即点头:“不错!你是……”
    那中年汉子道:“我是‘贝子府’的,我们贝子爷叫你去一趟!”
    费独行当即就明白了几分,可是他装了糊涂,道:“贝子爷?那位‘贝子爷?”
    那中年汉子冷笑一声!道:“反穿皮袄,你装得什么羊,你认识几位贝子爷?要真
不知道到那儿你自己看吧。”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我用不着装什么羊,也用不着自己看,不管是哪位贝子爷,
我不想去见他。”
    “大胆!”那中年汉子变色叱道:“贝子爷叫你,你敢不去?”
    费独行微一摇头道:“倒不是我胆大,我是我们中堂的贴身护卫,负有保护我们中
堂安全之责,我不能远离我们中堂左右。”
    那中年汉子怒笑道:“好大的胆子,你不过和珅一个家奴……”
    费独行道:“阁下你呢?”
    那中年汉子大怒,二话没说,当脑一掌劈了过来!
    费独行抬手而起,从容而轻易地一把扣住了中年汉子的腕脉,含笑说道:“跟我玩
这一套你还差得远。”
    那中年汉子勃然色变,厉声道:“你敢——”
    费独行手上用了三分力,道:“轻点儿,这时候大家都在歇息,别吵了人家。”
    那中年汉子还真听话,硬是没敢再嚷嚷,他咬牙冷笑:“费独行!你闯了祸了,你
敢惹‘贝子府’的人,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费独行微一摇头道:“我吃这碗饭没几天,不清楚,我只知道你的腕子现在握在我
手里!你敢跟我别扭我就废了你,不信咱们试试看!”
    那中年汉子脸色白了,连吭都没敢再吭!
    就在这时候,一阵疾快步履声传了过来,来了七八个,打扮装束跟这中年汉子一样,
后头还紧跟着贝子纳兰。
    那中年汉子脸色一松,神情一喜,就要说话。
    费独行立时低低说道:“说话小心点儿,我要是在你腕脉上动手脚,一时半会儿可
是看不出,我了不起挨上一顿训,过没多少日子伸腿瞪眼咽气的可是你!”
    那中年汉子机伶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那七八个到了,立即围上了费独行,嚷嚷了起来:“这是干什么,打人哪!”
    “这还得了,敢打咱们‘贝子府’的人。”。
    “叫他放手。”
    “揍他!”
    费独行听若无闻,一直面带微笑!
    纳兰过来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费独行!你敢抓住我的护卫,还不快放手?”
    费独行含笑道:“贝子爷您误会了,我跟您这位护卫认识,我们俩这儿把臂言欢
呢!”
    纳兰气白了脸,怒笑一声过来就要伸手。
    他要是真伸了手,费独行还真难办,而且今天也非落下风不可,他总不能跟纳兰这
个贝子斗!
    巧的是就在这时候来了人,大内侍卫,三个,一前两后,前头那一个正是费独行不
能说见过的旧识,那位白净小胡子,只听他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儿闹
什么,惊了驾谁担得起?”
    纳兰收回手转过了身,道:“金领班!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居然敢在这儿闹事儿打
我的人……”
    白净小胡子敢情是位大内侍卫领班,只见他微一欠身道:“原来您在这儿,您消消
气,这件事交给卑职来办吧。”
    他转眼望向费独行,道:“你是哪个府里的?”
    费独行道:“有劳动问,我是和中堂大人的贴身护卫!”
    白净小胡子“哦”一声地道:“原来是和中堂身边的人,那么你跟‘贝子府’这
位……”
    费独行含笑道:“贝子误会了,我跟这位是旧识,我们俩正这儿把臂言欢呢,不信
领班可以问问他。”
    纳兰要说话。可是白净小胡子没等纳兰开口就望着那中年汉子问了话:“是这样
么?”
    那中年汉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可真怕费独行在他腕脉上动那一时看不出
的手脚,哪敢说个不字?只有点着头道:“是!是的!是这样。”
    纳兰为之一怔。
    白净小胡子摆了手,道:“你该早告诉贝子爷,好了,好了!二位别聊了,太上皇
跟皇上要起驾回宫了,二位都去忙二位的吧!”
    费独行还能不懂这个,当即谢一声松了那中年汉子快步行去!
    白净小胡子冲纳兰欠个身,带着两名大内侍卫也走了。
    纳兰定过了神,望着那中年汉子道:“你是怎么回事儿?”
    那中年汉子苦着脸道:“奴才的腕脉落在他手里,不敢不听他的。”
    纳兰道:“蠢才!我在这儿你还怕什么?”
    那中年汉子道:“您不知道,他要是在奴才腕脉上动了手脚,一时看不出来!他顶
多挨您一顿揍,过些日子,倒大霉的还是奴才!”
    纳兰直了眼,气得一跺脚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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