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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屠龙》
作者: 幻龙

第十五章 骷髅怪人




  说到“被”字,下面的语音已经模糊不清。
  但前面的话,南宫远和李秋萍听得极端清楚,南宫远听到“天下江湖武林义务骷髅凶
手”十二个字,心头大震……
  只听李秋萍一声哭叫,道:“爹爹!爹爹……”
  这位昔日叱咤江湖的威震八荒李武彦已经离了这个人世间红尘。
  星河耿耿,夜凉如秋……
  此际已是初更时分……
  李秋萍如泣如诉的哭咽声和那昆虫的叫声,交织出一段极端凄凉的哀乐。
  生离死别是人生最凄凉的一件事。
  南宫远内心中亦无比地感伤,他轻轻叹息一声,缓步走到栏杆前,眼望着层峰山峦出
神。
  他脑海里暗暗地想着李武彦临死前那一段话……
  万没想到“天下江湖武林义务骷髅凶手”竟然是一个很早便组成的帮会,由李武彦的话
中看来,这个组织仍是一个盗世欺名,假仁假义的伪善组织。
  李武彦说:他天良发现,欲要揭露骷髅凶手真面目,而被困此地。如此看来,李武彦定
然知道这个组织的许多秘密,可借他老人家无法说出这些秘密便死了。他今日之死,很显然
的是刚才那灰衣人所杀害。
  那么陆水寒为何又到达此地?
  难道黄皇教跟这个武林义务骷髅凶手有着关系?
  南宫远默默地思索了很久……
  他才缓步走到李秋萍身侧,将她轻扶起来,说道:“萍姊姊,李伯伯已经死了,怎样哀
伤亦是无用!咱们为人后代的,只要为他们老人家报仇,亦已尽到孝了。”
  李秋萍仍是一位奇女子,怎会不懂其道理,她拭了拭眼泪,凄声道:“远弟,由我父亲
临死前的话,他是被武林义务骷髅凶手所杀,但不知这武林义务骷髅凶手是什么组织?”
  南宫远叹声道:“我也不知骷髅凶手是怎么一个组织,我这边有一个东西,可以引为线
索,不知你有无见过这东西?”
  说着,他由怀中取出那个链子银牌。
  李秋萍仔细翻阅了这块银牌,脸色一变,出声道:“在十二年前,我曾经看见父亲有这
样一块银牌。”
  说着,她在李武彦尸身上搜索了一会,但却不见他身上有这东西。
  南宫远在这刹那时,蓦然会意到这块银牌,可能是李武彦所有,为刚才那灰衣人取去。
  李秋萍问道:“远弟,你怎么会有这块骷髅凶手银牌。”
  南宫远当下将刚才遇见灰衣人,搏斗经过说了一遍。
  南宫远轻然叹道:“当今天下江湖武林,真是沦于一片混乱,除了黄皇一教之外,又有
这样一个神奇诡秘的组织。”
  李秋萍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但她怎样也无法想出骷髅凶手组织,到底是如何一个帮
会。她想:天下江湖武林没有一个能够知道这一件事,居然以家父那般声望,仍是骷髅凶手
组织的人。那么其余的人,不想而知,必皆是名重一时,霸居一方的绿林巨擘了。
  李秋萍突然凄声说道:“远弟,我父亲被困此塔七年,死后尸体,我想运回故里安
葬……”
  她话尚未说完,突然塔下传来一阵轻碎的脚步声……
  刹那间……
  南宫远又发觉这七座高塔,南北二端高塔有人飞行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二人已经陷入人
家包围了。
  李秋萍脸色微变,低声道:“远弟,看情形,咱们已经陷入重围了。”
  南宫远星目泛出一股精光,轻声哼道:“来者显然是为着这块骷髅凶手银牌而
来。……”
  语音刚落,突听这十一层塔石梯间传出一声阴寒的冷笑,道:“你这般识相,就赶快将
那块银牌交出。”
  南宫远一个箭步冲到梯口,向下一望,只见梯下站着一条黑色人影,二道眸子闪闪发
光。
  李秋萍沉声说道:“听你的话,那么你乃是骷髅凶手组织的人了。”
  石梯下的黑影的人冷喝道:“废话少说,你们将银牌拿来。”
  南宫远突然呵呵一声轻笑,道:“不知阁下拿了银牌之后,又要对我们怎么处置?”
  石梯下黑影人呼声道:“你们倒很精明,既然你已知道难逃一死,那么就赶快自绝,还
可落个全尸。”
  南宫远道:“我死倒无甚关系,只是不愿死得不明不白。”
  黑影人阴声道:“那么你们要怎么样死明白?”
  南宫远道:“我们要知道为何而死?死在何人之手?”
  黑影人冷涩涩道:“你们就死在那块骷髅凶手银牌之上,死在骷髅凶手之手里。”
  南宫远噢了一声,道:“倒不知骷髅凶手是什么人物?”
  黑影人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好小子,你竟然盘根问底起来了,你们向四周围看看,
七座高塔每一角落已经布满了人手,令你们插翅也难飞。……”
  说着,他阴声嘿嘿冷笑。
  南宫远和李秋萍,四道目光向高塔四周窗口一瞥,果然人影幢幢,闪来闪去,他们正采
取包围之势。
  南宫远心中暗惊,忖道:“目前到达此地的人手,若是个个俱有先前那位灰衣人的武
功,今日之情势可真危险了。”
  突听李秋萍低声说道:“远弟,遭了,他们带着火箭。”
  原来在这时候,塔外亮起几道火光,照耀了周遭一切。外面的黑衣人,个个肩背弓箭,
几位长箭上弦,箭头极粗又圆,竟是点燃着之油布。
  黑影人突然得意的尖声大笑,道:“我若一声令下,你们二人立刻要死在乱箭之下,纵
然在箭雨之下不死,便亦被烈火焚身致命。……”
  黑影人语音未毕,陡然传来一声极尽惨厉凄楚,临死前的哀叫声,盘震夜空……
  南宫远和李秋萍心中各自一震,这惨叫声,乃是发自七座塔四周。那惨叫声,不是一下
而歇,竟然连续不断的凝震苍穹。
  南宫远和李秋萍一个轻身飞出窗外,一个奇妙的转身,二人又振臂上了这十二层高的塔
顶。
  只见南端黑黝黝的塔瓦上,一条人影和一道蓝光,疾速的腾飞着,使人以为那不是人类
所能具有技能。
  那惨叫声,就在那道蓝光过处之后不断传来。
  南宫远和李秋萍都知道那蓝光,乃是一柄锐利的长剑,只是这人的身法太过奇快,所以
使人无法知道那是一柄剑。
  在这刹那间,高塔四周暗影处,迅快的闪出数十位黑衣人,接着,黑衣人之后,就在南
宫远所处的塔面,腾出六位黑绸长衫人。
  南宫远,李秋萍心中一震,原来刚才塔内已埋伏六人,而只一个人跟自己说话,若刚才
不察觉,和他们动上手,可能遭受暗算。
  就在六位黑绸长衫人出现后……
  只听一阵霜寒冰冷的怪笑声,紧传入耳内。
  其声之怪,有如冰窖中吹出来的一阵寒风……
  怪笑声甫出,夜风之中,一条人影,疾速从上面塔面跃起,无声无息地落在九层高的峰
塔。
  这人来势之快,确是千古罕见。
  来人一落瓦面,左臂微扬,平地突发起一阵温和的微风。
  轻风中,挟带着一股淡淡微香。
  南宫远居高临下星目凝视来人,只见这人身躯修长,手握一柄骷髅剑把,蓝晶晶的剑
具,显得那么恐怖阴森骇人……
  数十位黑衣人以及六位黑绸长衫人,不知怎样骇然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骷髅人身影没有稍作停歇,一下向,骷髅人已经逼到六位黑绸长衫人其中一人之侧,一
道蓝光猛刺了过去。
  那黑绸长衫人像似猛然惊醒,正欲疾速跃退……
  但阴寒的剑锋已经刺进他的要害,一声惨叫,死于塔顶。
  其余五位黑绸长衫人,如梦初醒,齐速暴身而退。
  骷髅人身法奇快已极,一剑刺死一人后,人随之旋跃开去,手中蓝光闪闪的长剑一挥。
  二位黑绸长衫人,一阵惨叫,身首异处,鲜血喷洒。
  骷髅人动作迅快地间不容发,鬼魅似的身躯,又已闪到一位黑绸长衫人之侧,那柄锐利
长剑,已经直劈过去。
  奇怪的是,这些黑绸长衫人,看去武功都极高绝妙,但这时像似失神落魄一般,动作迟
缓。半声闷哼,这黑绸长衫人又死在骷髅人剑下。
  一声暴喝道:“你是什么人?”
  剩下的两位黑绸长衫人,各自由身后抽出一柄长剑,攻向骷髅人。
  骷髅人一语不发,只见他腕中剑一震,二声惨叫,划破长空,又告归阴。
  骷髅人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连杀六位高手,心中似是大感欢愉,纵声一阵厉笑。
  周遭那些黑衣人,似被这长笑声吓得魂不附体,有的拔脚要走。
  但剑光骤闪……
  惨叫声连续而起。
  骷髅人就是如此残狠,将人命看的如此低贱,他挥动手中蓝剑,冲入人群中,展呈武林
罕见的屠杀。
  宝剑瑞气摇挥,鲜血如泉溅飞……
  但见人头滚滚,喷血如箭。
  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使生者触目惊心。
  死者尸体横陈,鲜血染遍了瓦面,像似雨水般流下。
  一声如同鬼哭狼嚎的怪笑响起……
  这位杀人如麻的凶手,消逝在夜幕之中。
  蓦地,苍穹中又暴起一阵厉啸,一条人影疾速射到。
  南宫远和李秋萍机警地闭住呼吸,隐在塔峰弯起处的暗角。
  而来的并不是那位骷髅人,竟是一位如同怪猴子似的人,全身长着黑茸茸的长毛。
  李秋萍,南宫远心中各自暗叫道:“九天人猿……”
  九天人猿那双金睛也似的双眸,掠扫了那些尸首一眼,一声不响,身子如电也似的向骷
髅人逸去的方向奔去。
  南端三座高塔瓦面上,横陈着近百具尸体,满目血腥,惨不忍睹。
  李秋萍、南宫远缓步走下高塔,到处阴风惨惨、血迹斑斑。
  阴森!
  恐怖!
  凄凉!
  清冷星月之光,将瓦上的血迹,映得其红如紫。
  李秋萍凄声叹道:“我没想到尘世间,有如此残酷狠毒的凶手,那简直已无半丝人性存
在。但他的武功,又是如此绝高,几乎举世再难寻出一人来。”
  南宫远脱口问道:“他是谁?”
  李秋萍怔了一怔道:“我怎么知他是谁?”
  南宫远说道:“萍姊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真被眼前扑朔迷离的事,搞得迷迷糊
糊。”
  李秋一问道:“你是否感到有许多诡异疑惑之事?为什么他要残杀这些人?”
  南宫远点点头道:“难道这是仇恨吗?”
  “但这些死者,又是谁?”
  本来南宫远认为,那些死者乃是武林义务骷髅凶手的人,但经遇这段诡异的屠杀,他感
到怀疑,死者绝非骷髅凶手的人。
  那骷髅人,倒像似武林义务骷髅凶手。
  因他的剑,是骷髅剑帮的骷髅剑,他脸上标记,是个骷髅面具。
  李秋萍也是无法猜测其中隐秘!
  她摇摇头问道:“远弟,你看见了那位九天人猿没有!”
  南宫远道:“嗯!不错,随骷髅人屠杀之后而来的人,正是九天人猿,看他一瞥死者脸
容间的变化,九天人猿是站在死者一面的人。这九天人猿自从半年前见着他一面至今,方才
再见他影踪。”
  李秋萍突然噢了一声,问道:“远弟,你有无看清骷髅的身影?他象谁。”
  南宫远怔了一怔,道:“他像谁?”
  李秋萍叹道:“我感到骷髅人的身形,有些酷似师父。”
  南宫远脸色一变,摇摇头道:“师父为人慈悲为怀,骷髅人绝非师父乔装。”
  李秋萍叹道:“我并非指骷髅人是师父,而是这人外形有几分酷似师父。”
  南宫远道:“我曾经见过一次,这般残酷的屠杀,但是汉阳城外墓地上黄皇教主横杀铁
骑帮中人一幕。刚才这幕疯狂杀劫,有几分酷似汉阳城外那一幕。若我猜想不错,骷髅人可
能跟黄皇教有些关系……”
  突然一声冷哼道:“你笨得狠,无论什么事只凭自己印象好坏论断……”
  南宫远和李秋萍,疾速转身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座凉亭口,站着一条身材窈窕,穿着绿衣的人影,她怀抱一支古琴,轻盈
奇妙地走来。
  李秋萍看清了绿衣女人的脸容,暗叹道:“人间竟有这多娇丽的女子,她大概就是黄皇
教的落魄琴令主了。”
  绿衣女人,娇艳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明眸皓齿,瑶鼻樱唇,玉骨冰肌,欺霜赛雪,真
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她正是落魄琴令主,东方莺珠。
  南宫远冷哼了一声,道:“东方姑娘,在骂什么人?”
  东方莺珠那双眸子,向李秋萍周身上下一打量,娇声一笑,道:“敢问你便是苍道盟盟
主李秋萍啦!”
  李秋萍微然一笑,道:“小女正是李秋萍,不知有何贵干?”
  南宫远见东莺珠不理睬自己,心中极是恼火,但他见李秋萍和她谈上了话,又不好发
作,只得强忍下这口气。
  东方莺珠道:“我有几件事情告诉你!”
  李秋萍道:“李秋萍洗耳恭听,东方姑娘,你说吧!”
  东方莺珠道:“眼下凶险已过,咱们不妨同到亭内一坐详谈。”
  说着,她转身向亭内走去,李秋萍,南宫远随她之后跟去……
  南宫远进了亭内,首先凝扫了周遭一眼,看有何异状。
  但见东方莺珠娇声道:“你尽管放心,若我要害你,早在半年前下毒手了,何况你当今
武功已不是我所能抵敌。”
  南宫远冷哼一声,随便在一条石板上坐下。
  东方莺珠坐下后,缓缓说道:“李姑娘,首先我向你道歉,因我保护不周,致使令尊丧
了命。”
  李秋萍、南宫远闻言,心中各自一震……
  李秋萍脸上泛出一丝惊异之容,问道:“东方姑娘,此话不知如何说起?”
  东方莺珠突然问道:“你是已经知道令尊是武林义务骷髅凶手之一?……”
  南宫远和李秋萍在这刹那间,他们感到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他们凝神静听着。
  东方莺珠语音一顿,那双美眸在李秋萍脸上扫了一眼,又道:“不知令尊在临死之前,
向你说些什么话?”
  李秋萍心下暗惊,她确是厉害,一看之下,已知自己知道了父亲是骷髅凶手,这种察言
观色之能力真高明。
  南宫远冷声说道:“你是不是想在咱们身上得知秘密有无泄漏。”
  东方莺珠脸上神色微变,但立刻恢复平静之容,道:“我若不先将事情说清楚,你们定
然以为黄皇教跟武林义务骷髅凶手有关。”
  南宫远满脸怀疑之色,道:“黄皇教跟骷髅凶手毫无瓜葛吗?”
  东方莺珠沉声说道:“你们大概不会以为今夜死在骷髅人剑下六十余条人命,乃是黄皇
教的弟子吧!”
  李秋萍吃惊道:“那些死者,是贵教弟子?”
  南宫远听了此话,心中则是又有另一番设想!
  他想起:“天下江湖武林义务骷髅凶手”这十二个字的含义,难道这个组织真为武林正
义吗?
  突见东方莺珠双目望了南宫远一眼,冷冷道:“‘天下江湖武林义务骷髅凶手’顾名思
意,令人误以为是一个为着武林正义的组织,其实他们乃是极阴毒残酷的武林凶手。他们控
制着天下江湖武林各门派,无论那一门派强盛,就首先遭殃,……”
  李秋萍一直听着,这时她陡然想到了里面一点原由。
  南宫远冷然道:“所以你们黄皇教对于骷髅凶手感到惶恐了吗?”
  东方莺珠淡淡道:“你不要幸灾乐祸,若是黄皇教被毁而你们苍道盟将是骷髅凶手第二
个目标。骷髅凶手只针对武功,声望卓著的人下手,不论正派或邪派之士,你们苍道盟自鸣
为着正义替天行道,但仍然跑不了骷髅凶手之手。”
  南宫远突然呵呵轻笑,道:“真是怪诞不经,荒谬至极!”
  蓦然,一个声音接道:“南宫远坛主,她所说不错,兄弟办有耳闻。”
  李秋萍闻言叫道:“是公孙先生吗?”
  十余丈外草丛中突然站起八个人,当先一个正是苍道盟副盟主追风秀士公孙笠,后面七
人乃是神射堂的沙漠七箭。
  南宫远心中一喜,朗声道:“师兄,我们离别好久了。”
  公孙笠快步过去,一手握住南宫远的手,叹道:“自你失踪后,愚兄终日思念,短短四
月,有如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沙漠七箭,齐齐过来向李秋萍行礼。
  突然公孙笠目睹李秋萍空荡荡的左臂,南宫远立刻使了个眼色,公孙笠将到口的话咽了
回去。
  李秋萍转首向东方莺珠说道:“东方姑娘,你若不介意的话,不妨再说下去,我等当洗
耳恭听。”
  东方莺珠站了起来,说道:“已没有好多话好讲,我只不过欲得知令尊临死前对你说了
些什么话?”
  李秋萍沉吟一会,道:“家父死前所说的话,乃是小女私人的事,我知他要告诉我许多
秘密可惜回光返照太过短暂。”
  东方莺珠幽声一叹,道:“我在目前,便被本教教主调到此地,欲问令尊关于骷髅凶手
之底细,没想到今夜迟来一步,令尊已遭毒手。
  不过,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们,那块骷髅凶手银牌,乃是骷髅凶手的标志,其中关系到
许多重要的事情,骷髅凶手一定会前来取回。你们若是觉得此物留无必要,不妨馈赠小女。
不知意下如何?”
  李秋萍沉吟一会,道:“家父死后,只不过留下这件遗物,我想将它保存起来,恕无法
相赠姑娘了。”
  东方莺珠娇声笑道:“既然如此,就告辞了。”
  说着,她起身而去,走了几步,她转头娇声说道:“李姑娘,我今日之谈,句句其实,
贵盟与本教共同敌人乃是骷髅凶手,贵盟和本教为敌,正是骷髅凶手心中所愿,你们不妨多
加思考。”
  说完话,这位机智美丽的红衣女,缓缓消逝夜幕中。
  东方莺珠离去后,南宫远沉声问道:“盟主,你相信她的话吗?”
  李秋萍凄然一叹,道:“当今武林局势,瞬息万变,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之外。黄皇教阴
残的辣,大家早有目共睹,咱们苍道盟创盟,乃是为毁灭黄皇教而组织,无论如何,咱们不
会跟黄皇教携手合作。唯一的事,是要调查出‘武林义务骷髅凶手’到底是怎样一个组织。
公孙先生,你对于骷髅凶手,是否知道一些?”
  公孙笠道:“关于骷髅凶手这个组织,乃是在二十余年前听家师说了一点……”
  南宫远闻言急问道:“他老人家说了些什么?”
  公孙笠道:“家师倒没说出骷髅凶手组织是什么?但却听师母说:‘骷髅凶手,是一个
不管正邪,只针对于武林中声望卓著的人下手。’。……今夜因听到骷髅凶手之名,所以令
我想起二十余年前师父师母的谈话。”
  南宫远突然脸色大变……
  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是关于父母血仇的大事。
  李秋萍望了南宫远一眼,凄然道:“纵然骷髅凶手如何作恶多端,但家父却已故,而他
便是后悔以前所做的事致死,我想上天定会体谅他。”
  她的话弦外有音,当然沙漠七箭不知其意。
  公孙笠出声问道:“盟主,李武彦老前辈是如何过世的?”
  南宫远叹道:“人孰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唉……”
  他凄凉的一叹,于是将今夜的事情,大概的告诉了公孙笠。
  公孙笠突然问道:“不知盟主善后之事,欲如何办理?”
  李秋萍叹道:“本来我想要将家父尸体运回故里,但这边情势看来很是紧急。所以,我
想就地安葬好了。”
  公孙笠道:“盟主之意,运回故里埋葬。我们立刻办理,一切不必多劳盟主之心。”
  李秋萍突然问道:“曲星坛主,现在哪里?”
  公孙笠道:“曲星坛主已经起道九宫山,大概还在中途。当今前来九宫山的我盟中人,
只不过神射堂沙漠七箭而已。
  眼观今日局势,九宫山附近难免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咱们苍道盟兄弟,人手众多,为应付这场大战,只得暂时据守九宫山附近,我们为着搜
寻居所,巧遇盟主和南宫坛主。眼下这七层高塔,地势极险要,不妨就将此地列为本盟临时
分舵,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李秋萍闻言点点头,道:“公孙先生所言甚是。只不过这里刚才产生大屠杀,需要一番
整理。”
  公孙笠呵呵一声轻笑,道:“人死之后,尸体暴露日月,未免太凄凉,咱们整理分舵,
顺便将死者埋葬,不妨缔造一件功德,让死去的黄皇教弟子灵魂自感惭愧。”
  南宫远,李秋萍,沙漠七箭闻言齐声大笑起来。
  豪迈清朗笑声中,公孙笠和沙漠七箭奔向峰塔。
  亭中只剩下南宫远和李秋萍二人,他们默默无语地沉思着,心中各有不同的忧郁,凝
思。
  突然李秋萍凄凉一叹,道:“远弟,关于你父母天剑潭之役凶手,你是否感到已经有了
新的线索?”
  南宫远嗯了一声,道:“由于种种的揣测,这武林义务骷髅凶手组织嫌疑最大,唉!可
惜令尊死得太快了,不能问及一切有关的事情。”
  李秋萍道:“远弟,我问你一句话,如果我父亲乃是参与天剑潭一役的人,你……你不
知能否原谅他?”
  南宫远轻声叹道:“人死了,一切随之烟消云散,何况李伯伯临死之时,无比忏悔。由
此看来,我知道令尊昔日定然参加天剑潭一役,因他感到后悔,或是另外原因,泄露出背叛
骷髅凶手组织的行为,因而,被困峰塔。至于令尊今日惨死,想来大概是骷髅凶手杀人灭
口,不愿将他们秘密让黄皇教知道。”
  南宫远这一番推测,说得极是有理,听得李秋萍暗自点头。
  李秋萍道:“远弟,你这种宽怀仁慈的美德,我姊妹至死也不会忘记你对家父的宽
恕……”
  默然,李秋萍语音顿住。
  南宫远脸上亦泛出一丝沉疑迷惑之色。
  只听李秋萍说道:“远弟,你是否听到琴声?”
  南宫远点点头,道:“正是东方莺珠的落魄琴声。”
  李秋萍道:“她这琴声,充满无比紧张、求救之音。”
  南宫远道:“以她这‘千里传魔音’琴声听来,正是单独向咱们求救。但她仍是咱们的
敌人,萍姊姊,以为怎样,请你号令。”
  李秋萍乃是苍道盟盟主,所以南宫远请问她的意思。
  李秋萍道:“远弟,咱们过去看看!”
  南宫远辨别了一下琴音正确方向,和李秋萍疾速奔去。
  奔行中琴声已断。
  但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叱喝……
  及一阵哈哈狂笑声……
  南宫远和李秋萍听到那笑声,脸色皆自一变,以各自极快的速度扑了过去!
  一个山坡树影中,东方莺珠怀抱古琴倒卧一块岩石上,她的面前站着那位残酷至极的骷
髅人。
  南宫远暴喝一声,身若神龙腾空飞去!
  骷髅人目赌南宫远、李秋萍前来,一个箭步,伸手将东方莺珠娇躯抱起……
  蓦听李秋萍叱喝道:“远弟,注意他施放毒药。”
  原来李秋萍在峰塔上,已经看出骷髅人惨杀六七十位黄皇教高手,像似暗中施放了毒
药,不然那些黄皇教徒,绝不会那般轻易被惨杀殆尽。这时她见南宫远扑了过去,猛然忆起
那可疑的事情。
  南宫远扑了过去,悬空已将紫薇剑抽了出来,卷出一圈紫虹,护住身子前进,所以任是
骷髅人如何突袭,都将要被绵密的剑光、剑气激荡开去。
  骷髅人本心不愿和南宫远接触,他抱起东方莺珠之后,立刻转身要退。
  猛听南宫远喝道:“不要走!”
  护身剑幕忽然一敛,四处剑影登时合而为一,变招“神龙出云”,一道紫光,直刺过
去。
  骷髅人目睹这一招凌厉剑势,眼中神光露出一股惊异之容,然后他冷哼一声,振腕拍向
紫薇剑身。
  南宫远心中大惊,他梦想不到骷髅人会出这一招。
  但闻锵然一声鸣响……
  南宫远右手腕疼痛至极,手中紫薇剑,被震飞脱手。
  这下骇得南宫远暴身退出七尺开外。
  李秋萍冷叱一声,接着南宫远后退之空隙,挺身而进,一指点去。
  骷髅人侧身游开,连续闪过李秋萍三指劈击。
  骷髅人虽然没有出手,但他避闪的身法,已显出他奇奥变幻的身手。
  这时南宫远已经俯身拾起紫薇剑,疾速奔跃了过来,但他却没出手,凝立原地,其实他
早已将无影掌劲运聚左手。
  但是,骷髅人像似知道一切情形,他避过李秋萍三指后,冷森森一笑道:“凡是知道骷
髅凶手秘密者即死,你们二人也不能幸免,但现在我还不愿杀你们,你们若是自讨无趣当心
我出煞手。”
  李秋萍攻出三指后,芳心无比震骇,右手一圈施出了一招“西来梵音”迎胸拍了过去。
  这一招奇奥绝伦,掌势若点若劈。
  哪知骷髅人在她拿招一出,人已经又游闪了开去,他躲避之方位,竟然全是李秋萍无法
再施展下—招杀手的方位。
  李秋萍大惊,冷喝道:“阁下是谁?为何不露出本来面目?”
  骷髅人冷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此身在山中,哈哈哈……”
  说罢,骷髅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笑声中,他的身子突然走着弧线,如电也似地追去!
  南宫远暴喝一声,无影掌劲已经脱手击出,但却无法击中骷髅人,眨眼间,这神秘的骷
髅人已经消逝在白茫茫的山雾中。
  南宫远冷哼一声,骂道:“好厉害,奸滑的人,没想到他已经知道我要发无影掌力。”
  李秋萍凄然叹道:“这人好像是极是清楚咱们的武功来路。”
  宫远满脸茫然涧道:“萍姊姊,你以为他是谁?”
  李秋萍摇摇头道:“我无法猜测出他是谁?不过我敢断定,这人是咱们所熟悉的人。”
  南宫远在这瞬间,脑海里泛起自己所认识的一些人,但他始终无法找出一个人有可能成
份是骷髅人。
  南宫远叹道:“只有揭开他的面目一途,才能知道他是谁了。
  唉……”
  李秋萍亦是同感,以当今天下江湖武林,俱有这般绝高武功的人,寥寥无几,但在这极
少数的人群中,始终无法寻出这个能代表骷髅人的人。
  在一座荒山陈旧古刹前,缓缓走来一位骷髅人,他怀中抱着那位美艳绝代的东方莺珠。
  东方旭日,万道金黄的阳光,映射在东方莺珠的脸上,地那娇嫩,美丽,凝脂如膏的肌
肤,荡人的酥胸,微微起伏着,那是多么诱惑,多么令人迷醉。天下间,任何一位男子,只
要看了她一眼,已经心神荡漾,把持不住了。
  骷髅人纵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但他至今仍是童年之身,当他看他怀抱中的美人一眼
之后,他心怦怦地跳动着。
  他眼光中透露出一丝欲的火焰。
  他又凝眸呆呆地望着她那张天下最美丽的脸。
  脑海里露出一股邪念……
  突然他眼帘里幻化一个极端美丽的少妇,这少妇幻影,乃是他昔日迷恋的人,可是他永
远得不到她。
  蓦地,听到骷髅人极是温柔地对东方莺珠叫道:“黛美、黛美,想不到你会躺在我怀
中,我太高兴了,你不要再离开我,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本来咱们是一对天生璧人,可
恨的南宫豪,却横妨夺爱,所以我怀着怨恨之心,独上少林偷学秘技。……数十年的辛苦不
全是为着你吗?黛美,黛美……”
  骷髅人低声呼唤着……
  他缓缓将东方莺珠娇躯,轻放在神台上。
  骷髅人在大殿一侧,扫净地面上的积尘,缓步到神台,抱起昏昏沉睡美女人,她星目紧
闭,睡的十分香甜。
  骷髅人此刻脑中只知欲火的发泄,目睹娇躯动人的东方莺珠,周身血脉运转加速,小腹
间一股热气,由丹田直冒上来。
  欲念一动,五内若焚,他再也难以忍耐下去。
  他双臂拥抱着东方莺珠娇躯,双目圆睁,射出来万丈欲焰。
  这是人性的另一面,是罪恶,也是本能。
  骷髅人圆睁着被万丈欲火烧红的眼睛,手指滑行在柔腻的胴体上,双目贪馋地望着那美
丽丰满的身体。
  可怜的这位自幼失去依靠的美丽少女,她在这昏睡中,哪里知道要遭受人家的强暴?
  她在别人的驱使下,虽然做了许多罪恶事,但她是无辜的,为何她要遭受这种惨酷的报
应?
  那可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了。
  一声声娇婉的呻吟,飘传殿外……

  接续着,是一缕极其沉痛、悲哀的呜咽声……
  殿内凝立着那位骷髅人。
  地上卷伏着这位美艳的东方莺珠,她头发散乱,蒙盖住她的脸面,她的身旁红滴滴染满
地面一大片。
  突然一声极是沉重、凄凉的叹息由骷髅人面具中传了出来。
  她缓缓地立起了身子……
  突听骷髅人冷冷地说道:“你将二十年冰清玉洁的身子,奉献给我,我绝不会亏待你,
虽然我能够一掌杀了你,但我不愿这样做。”
  东方莺珠是个练世聪明的人,面前这人是掠夺自己二十年洁身自守贞操的奸贼,是自己
一生所切齿痛恨的人。
  自己恨不得杀了他,吸了他的血,啃了他的骨头。
  但是当她听到骷髅人的言语,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薄弱了,无法雪此羞辱。
  在这刹那间,东方莺珠性格上遭受极大的刺激。
  她想起自己一生悲苦的事情……
  可是,她却能控制悲痛情绪,不露出于外。
  只见她伸手整了整散乱的头发,淡淡问道:“我冰清玉洁的身体,是被你沾污……”
  骷髅人嗯了一声,道:“老夫本来没有此邪念,只因……唉……”
  他又苍凉的凄叹一声!
  由这声叹息,显示出他仍是后悔的。
  东方莺珠闻言,心中暗骂道:“奸贼,你奸污了我躯体,竟说不是故意的!我东方莺珠
今生若不手刃了你,誓不罢休。”
  东方莺珠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骷髅人冷冷说道:“你不要问我是谁?我已经向你说过,老夫不会亏待你一席风情。”
  东方莺珠听得心中更是愤恨,悲痛,暗道:“任是你用了如何代价,但也不能买到我的
贞操,呸!你这卑贱的恶贼。”
  东方莺珠问道:“你要怎样?”
  骷髅人道:“老夫要传授你天下最奇绝的武功,以报你的贞操。”
  东方莺珠突然变得十分柔弱,满脸愁苦,幽幽说道:“你就忍得下心,不管我了?”
  骷髅人冷哼了一声,道:“你要我怎么样管你?”
  东方莺珠道:“你沾污了我身躯,叫我今生今世,还有何颜面见人?何况我教规律森
严,若是知道此事,我还能求生吗?
  纵然你奸污了我身躯,但我不怨恨你,有道是生米煮成熟饭,所以我要跟你走,永远的
追随你。”
  骷髅人冷然道:“老夫据实的告诉你,我今日奸污了你,完全是—种幻像所致。我本来
捉你来,是想收你为徒,巅覆黄皇教,但因我想起了一段永不能忘怀的情恨,将你看成是老
夫昔年爱人变身,所以情不自禁,欲火泯灭理智,铸成孽情。
  以老夫的性格,杀害一个人,是件极端容易的事情,但我为何不杀了你,这乃是我心底
中的隐秘。老夫一生尚未和女人做爱过,你乃是破去我童身的女人,在老夫的观感中,我决
定不杀你,而且要补偿你这损失。
  话已经说明白了,你要如何,任你选择。
  第一条,你自绝于此。但我会替你建造一座人世间最美丽的坟墓。
  第一条……”
  他略微顿了一顿,突然由怀中摸出一卷白绢纸来放在神台上,说道:“这是老夫一生中
所罗集的天下各门派武学精奥,只要你练会了,一生受用无穷,称霸江湖,叱咤武林,不难
想像。
  尤其里面一段武学,乃是老夫积数十年的研究,创出一种独特的绝门秘技。这套武功我
自己也还没练过,到底俱有如何威力,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告诉你,若你能悟透这套武功,
天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是你的敌人了。”
  东方莺珠听得暗暗心喜,忖道:“若是如此,我终有一日能够雪此辱了……”
  要知东方莺珠故意要追随他,乃是存着报复之心。
  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贞操,当她一旦贞操被夺,而夺她贞操的人,乃是她所恨的
人,那么这人便永远为她所痛恨。
  东方莺珠自幼便生长在憎恨的教养之中,所以她一旦遭受刺激,那么她心中的憎恨,要
比任何一个人来得强烈。
  骷髅人又道:“以你的机智脑力,在当今天下江湖武林中,要算你是第一人,纵然苍道
盟的李秋兰亦是一位才女,但仍然差你一筹。南国仙姬以及黄皇教主,为何没将你调教成一
位武功高手,那是有着莫大原因,因为你智力太高了,生怕你以后武技胜过他们,所以糟蹋
了这块上好的灵玉。
  这边有三颗丸药,吃下后能够帮助练功力不足。你当今选择哪一条任随你,老夫要走
了。”
  说完,骷髅人由怀中掏出三颗药丸,放在那卷白绢纸之上,缓缓地离开大殿。
  东方莺珠,眼望着神台上的东西,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那是她贞操的代价,
而自己纯洁的身子,竟是能出卖的吗?
  为什么我的命运,是如此的悲惨,凄凉?
  想到此处,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创伤,低声泣哭起来。
  她哭过一阵,突然抬起头,望到上面的神像。
  她跪在地上,膜拜了几下,凄声叫道:“神啊!这一些事情,你是看到的,我东方莺珠
今后要以憎恨之心,施报于天下间所有的男子。”
  “我要让世间的男子,得到惨酷的命运。……”
  东方莺珠对神发誓膜拜着……
  但外面一个人却冷冷地嘿嘿的奸笑着,他低声自语道:“二十年后,我大概已经死了,
但是我死了之后,却造就了一位人世间魔女,这魔女在江湖武林危害人类的能力,却还较过
于我,哈,哈哈哈……我要让天下江湖武林得不到瞬间的安宁。一个坏蛋死了,但另外一个
却又出生,哈哈哈哈……”
  阳光下这个疯狂的骷髅人走了……
  大殿缓缓走出那位泪痕满面的东方莺珠。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剑眉星目的青衫少年。
  东方莺珠看到青衫少年,心中一阵羞愧。
  青衫少年缓缓走到东方莺珠面前望着她淡淡一笑,他脸上神情十分冷漠,冷冷说道:
“东方姑娘,你已经脱困了,恭喜,恭喜。”
  东方莺珠只觉一阵心痛如绞,柔肠寸断,她娇躯晃动扑跌地上。
  青衫少年猛然一上身,扶住她身子,冷冷道:“你中了骷髅人什么伤?”
  东方莺珠两行泪水顺腮而下,凄声道:“你为何不早点来?”
  青衫少年怔了一怔,说道:“我为什么要早点来?东方姑娘,你知道我和你是誓不两立
的仇敌。……”
  东方莺珠,突然玉腕一扬,劈手向青衫少年脸上打去,叱道:“那你为什么来寻
我?……”
  青衫少年右手一翻,扣住手腕,冷冷说道:“我并非来寻找你,而是追索那骷髅人。”
  东方莺珠又叱道:“那你为什么扶住我?”
  青衫少年脸上泛起一阵羞红,冷哼了一声,放开自己双手退了开去!
  东方莺珠突然娇声叫道:“南宫远!”
  她的叫声充满着无比凄苦,哀伤。
  青衫少年南宫远缓缓地转过身来,淡然道:“你有什么话?”
  东方莺珠满脸泪痕,凄声道:“问你几句话,希望你不要蒙骗地说出来。”
  南宫远冷声道:“这个要看什么话?”
  东方莺珠道:“我首先问你,你是不是始终仇视着我?”
  南宫远道:“这个还有什么好问。”
  东方莺珠厉声叫道:“我求求你,你将心底中所想的答复我。”
  南宫远心头一怔,她怎么如此哀伤,悲郁,她叫我答复她的问话是什么用意?
  南宫远淡然道:“这个你自己知道,你曾经惨害过我,当然我仇视你。”
  东方莺珠闻言,脸上神色一变,但她又问道:“你说前来找寻骷髅人,是我被他所擒所
致,抑或是真的为寻骷髅人而来?”
  南宫远冷声一笑,道:“我真正是寻找骷髅人而来。”
  东方莺珠又问道:“我刚才摔倒,你来扶住我,是基于什么心理?”
  南宫远一怔,暗道:“难道我扶住她,她不高兴吗?”
  南宫远沉吟了一会,答道:“我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心理,那是一个人性自然的现象,
譬如一个小孩摔倒路旁,行人扶他起来一样。”
  东方莺珠听了话,娇容惨白,浑身颤抖。
  南宫远低声叫道:“东方姑娘,东方姑娘……”
  东方莺珠以手蒙住,凄声说道:“你走吧!咱们是敌对的人,你也不要同情我。”
  南宫远闻言,喟然一叹,转身而走。
  东方莺珠像似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弱不禁风,摇摇摆摆地在山道小径独行着。山风吹乱
了她的秀发,飘起她单薄的衣衫。
  她是那么凄煞,可怜。
  铮铮!铮!
  她无力的手指,轻拂着琴弦奏出她心中的哀伤。
  呼啸的山风,轻声低诉着,她心底中暗自叫道:“东方莺珠!天下间那位自认有好感的
男人,已经丝毫不同情,怜悯你,你还要抱着什么希望?
  他不会爱你的,不会娶你的,更不会可怜你……”
  蓦然,东方莺珠格格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是那般凄凉。
  但又是那么放荡、蔑视、轻贱。
  笑罢,东方莺珠那种娇弱委靡之色,陡然精神一振。
  她那张惨白的娇容,掠过一道骇人的煞气之色。
  但听她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啊,让时间走着看啊!”
  由她这一决定,一位空前绝后的魔女,已经随时间孕育着。
  可惜的是,南宫远未能给以她安慰,或怜惜她,否则这个魔女就不会长成。
  在另一个峰谷,缓缓走着南宫远。
  他一面走着,一面想着刚才看见东方莺珠的情形。
  他想到那日中了落魄琴音之摄魂术,眼帘浮过她美丽的身影,心头不禁一荡……
  他进入大殿,忽然看到殿角滴滴落红。
  心中陡然大悟,东方莺珠为何那般凄楚、悲伤,他一切清楚了。
  南宫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充满了极尽的同情、怜悯。
  他想,东方莺珠纵然如何可恶,但也不该遭受这种报应。
  何况在黄皇教群魔中,他感到东方营珠是最善良的一人。
  想到此处,南宫远展开轻功疾奔而去。
  他想找寻东方莺珠,劝她弃暗投明。可是,他奔过几个峰岭,再也寻不到东方莺珠的人
影。
  正奔行间,南宫远耳中忽然听到前面树林有人行之声。
  他怔了一怔,放轻脚步悄悄闪了过去。
  南宫远隐身在一株松树头的草丛间,一会儿,他忽然看到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位青巾蒙面胡须过胸的老年人。
  南宫远心头一震,几乎要现身迎去拜见师父。原来这人乃是青巾铁笛怪侠。
  铁笛怪侠走出树林之时,蓦地停下身子。轻声喝道:“是谁?”
  南宫远暗惊,师父耳力那般灵敏一下便发觉有着人。
  只听一声低沉的桀桀怪笑声,南面一道山坡上泻下一个身着黑绸衣衫,尖嘴突腮,满身
黑茸长毛的怪人。
  这人正是武林五奇中的九天人猿。
  九天人猿骤闪到了铁笛怪侠面前,笑声道:“古兄,别来无恙,桀桀桀……”
  他又低声怪笑了一阵。
  铁笛怪侠呵呵一声轻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泼猴,兄弟以为是谁呢?自那古刹钟顶别
后到今,不知猿兄去了哪里?”
  九天人猿尖声一笑,道:“古兄,我今日寻你,你大概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吧!”
  铁笛怪侠沉声道:“猿兄,为何欲再重现江湖武林展呈凶焰?”
  九天人猿道:“咱们的约诺已毁,我想你已经不能约束我了。”
  铁笛怪侠道:“猿兄,此话如何说,那盘棋乃是别人为你破的。”
  南宫远听得暗惊,他想起半年前,古刹钟顶自己指示九天人猿破去棋局的事情。
  九天人猿冷声一笑,道:“不错,棋并非我所破,但却是你指示你徒弟前来破解那盘棋
局,你的用心乃是要得我那八柄小玩剑,嘿嘿嘿……没想到八柄小玩剑是落日之锁。……古
兄,既然你指示你徒弟来破棋局,难道这不算数吗?”
  铁笛怪侠心头大骇,却较南宫远更厉害。
  铁笛怪侠轻声笑道:“这事情难道是我那劣徒告诉你的、”
  九天人猿冷笑道:“古兄,向来断事如神,但你这下却猜错了,嘿嘿!古兄,二十余年
约束兄弟不出江湖,谅你大概有着用心吧!”
  铁笛怪侠像似动了怒,冷冷道:“猿兄,咱们相处二十余年,难道你怀疑我感化你的用
心。”
  九天人猿道:“不敢不敢。可是我却有许多不明的事情。”
  铁笛怪侠道:“你有什么不明的事,不妨说出来。”
  九天人猿道:“古兄,咱们相处二十余年,你若视我为朋友,总应该以真面目相见,为
何老是蒙着面。………”
  铁笛怪侠突然仰首一阵哈哈长笑,道:“兄弟自从行动江湖武林,始终不以真面示人,
这乃是兄弟之怪癖,尚请猿兄原谅。”
  九天人猿闻言嘿嘿,冷笑二声道:“古兄,你大概知道老夫有位同门师弟吧!而你跟我
师弟亦有着拜把兄弟之交是吧!”
  铁笛怪侠像似无比惊异,道:“猿兄,你师弟是帝王宫主玉修罗南宫豪……”
  南宫远在草叶中听到这话,胸中激动已极,想不到父亲跟九天人猿乃是同出一师的师兄
弟。
  九天人猿冷冷道:“玉修罗南宫豪正是我的师弟,自从二十余年前,我被你约束后息隐
江湖武林,便一直跟师弟失去连络。可是二十余年后的今天,我方才闻听到师弟和他妻子,
已在十八年前受害天剑潭畔……。”
  铁笛怪侠凄声一叹,道:“南宫豪兄夫妇之死,老夫也极尽悲伤。………十余年来不时
在找寻这段血仇真相。”
  九天人猿激动的声音,说道:“古兄,十余年的察访,谅你已经察探出血仇真相,但你
为何不把真情告知南宫豪之子南宫远?”
  铁笛怪侠隔了良久,方才叹道:“南宫夫妇恩仇真相,虽已略得眉目,但却不可现在告
诉南宫远,你要知道当南宫远知道事情后,他将无法练到深高的武功。”
  九天人猿冷哼了一声,道:“你解释得很好。”
  铁笛怪侠沉声问道:“猿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天人猿嘿嘿冷笑,道:“我今日前来向兄说,咱们之间约诺已毁,从今之后,老夫要
重现江湖武林,探察出我师弟夫妇惨死真相。”
  铁笛怪侠怒道:“以你那种暴戾天性,不但不能察出血仇真相,反而惨杀到许多无辜,
老夫在世之一日,你永不能重现武林。”
  九天人猿冷笑道:“老朽心意已坚,难道你能约束我吗?”
  南宫远大惊,知道两人瞬间便要翻脸成仇,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阻止两人变脸的法
子。
  铁笛怪侠道:“猿兄若出江湖,便是我的敌人。”
  九天人猿道:“话已讲明,我要告辞了。”
  说罢,九天人猿转身要走。
  突听铁笛怪侠沉声喝道:“猿兄,对不起,我向你下毒手了。”
  九天人猿蓦然一转身,双掌平胸连续推出四下。
  波波波……一阵绵密的珠爆声。
  只见铁笛怪侠横移出四尺,呵呵轻笑道:“猿兄功力高我一筹,佩服佩服。”
  说完铁笛怪侠轻步离去。
  而九天人猿却凝立原地,脸下一片沉凝。
  顷刻间,南宫远看到九天人猿脸上露出一滴滴晶莹的汗珠。远远可闻九天人猿沉重的呼
吸声。
  南宫远大惊,想不到在刚才一招之间,九天人猿已经中之重创,他不知道师父如何击伤
九天人猿。
  丽日中天,阳光普照。
  前面一座峰谷如电也似的划过来一条黑线。
  那是一位脸蒙黑巾的黑衣女人。
  南宫远看清黑衣女人,心头大骇,暗叫道:“黄皇教主。”
  他想:九天人猿身受重伤,正自运功疗伤,如何能敌住黄皇教主,心中一急,就要现身
出来。
  就在此时……
  只听九天人猿吁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他竟是一个施毒能手,幸好我早有提防,否
则现已丧命他剧毒之下。”
  南宫远闻言一愕,刚才师父是施展毒术伤了他?
  黄皇教主发出那娇脆慈样的语音,道:“你已将余毒逼出了吗?”
  九天人猿点点头道:“已经无碍事了。”
  黄皇教主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分道跟踪他。”
  说完,九天人猿和黄皇教主,已经急速离去。
  南宫远看得呆呆怔愕那里……
  他猜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九天人猿刚才的话,以及他的表情,他的确是极为痛心家父家母之惨死,但为什么九
天人猿却跟黄皇教主有着勾结?
  沉思良久……
  南宫远暗暗叹道:“天下江湖武林中人,居心叵测,波诡云谲若非我亲眼目睹这事情,
我当真要将九天人猿视为好人了,果然这九天人猿劣根之性,永难更改……”
  想罢猛然一抬头……
  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刚才九天人猿和师父谈话之处,凝立着一位如同僵死鬼魂也似的骷髅人,一动也不
动的站着。
  这如同幻魔似的人物,连续出现,令南宫远心中寒栗起来。
  突然骷髅人阴沉沉地嘿嘿冷笑着……
  笑声中,他的身躯如同幽灵山魅般向东北方飘逸而去!
  南宫远猛然惊醒自己是要追寻骷髅人。
  想到此处,他伸手重重拍了自己一下耳光,暗暗自责道:“南宫远啊南宫远,你怎么这
般胆劣难道你害怕骷髅人?”
  南宫远展开轻功,疾向东北方追去……
  奔驰过七八座峰岭仍然看不见骷髅人的身影。
  南宜远暗暗惊异,自己在骷髅人离去一瞬间,随后追来:怎么会追不上他,难道骷髅人
的轻功已到达神山鬼没之境界吗?
  这时南宫远直向一道深谷走去,只见四周山峰高挺,峭壁刃立,形势极端险峻。又走了
一盏热茶工夫……
  南宫远蓦然停止脚步,双目凝注在左侧山崖边一片乱草叶中。
  只见那草叶旁边,伏卧着一位蓝衣人,身边数尺处,放着一条百骨鞭,握把之处赫然呈
现出一个雕刻的骷髅头形。
  南宫远纵身跃了过去……
  将那伏卧的蓝衣人翻转过来,伸手一摸,鼻息早绝,看来已死去多时,南宫远暗暗忖
道:“这死者是谁?骷髅凶手?”
  细看是蓝衣人,全身无伤痕,耳鼻口目中,亦无溢血现象,既非兵刃拳掌所伤,亦非被
内力震死。
  不知被人用什么手法击毙,横尸乱草叶边。
  南宫远查看过死者之后,右脚一抬,把尸体踢抛入草叶深处。
  这时南宫远已感觉到四周隐伏杀机,不禁提高警觉,纵目四顾。
  他走过这道深谷来到一座满山苍松的峰下,抬头一看,忽然冷哼了一声,停步不进。
  原来峰前几株巨松之上,分吊着七个尸体,悬空飘来荡去。
  南宫远上前几步,抬头仔细望着尸体,但见舌吐眼暴,形状好不骇人,纵然是大白天,
南宫远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看之间,南宫远突听到身后一声微响……
  他刚想转过身去,忽听身后传出一声阴惨惨的声音,喝道:“不要动,你一动我的毒砂
立刻出手。”
  南宫远闻声测出,此人在十丈之外,他想纵然你功力过人,也无法将一把毒砂射出十丈
外伤人。
  于是,南宫远蓦地一个大转身,如电也似地腾空飞跃过。
  呼的一声,千数百粒毒砂已经疾射过来。
  南宫远心头一骇,右掌击出一道劈空掌力,身子猛然落地。
  只见七丈外站着一个蓝衣人,双手戴着鹿皮手套,正探囊又扣了二把毒砂,先前那把毒
砂,因为对方劲力不够,所以射到七丈外已经力弱,被南宫远的强劲掌风击向四周散去。
  南宫远冷冷一笑,举步对准蓝衣人走去。
  蓝衣人像似无比惶恐,立时退了几步,一扬手中毒砂,喝道:“你如再敢逼进一步,就
尝试我一下七步追魂砂的味道如何?”
  南宫远轻声一笑,道:“阁下毒砂虽是厉害,却无法远射到七丈之外,你这般害怕后
退,我们之间距离永是保持着七丈远。”
  蓝衣人惶恐的声音涧道:“你是谁?”
  南宫远道:“我复姓南宫单名远字。”
  语声中,南宫远已经迅快无比地逼到蓝衣人面前。
  蓝衣人右手一扬,就要将毒砂射出!
  南宫远冷笑一声,右手一招,“挥尘清谈”疾向蓝衣人右臂扫去。
  蓝衣人身手竟然不弱,一下间后退三步,闪过南宫远一扫。
  南宫远微愕,逼身直上,倏忽间踢出四腿,劈了三掌。
  这七招快攻,迅厉绝伦。
  蓝衣人根本无从还手,砰砰……
  蓝衣人着着实实被踢了四腿,击中三掌,一声不哼地倒卧地上。
  南宫远呆呆任立那儿,他探手一摸蓝衣人鼻息,已经气绝身死。
  他以为蓝衣人能够躲出这七招,哪里知道却一招也挡受不住。
  南宫远本想擒住蓝衣人,向他询问一些话,这时目睹此人已死,不禁轻叹息了一声,举
步向松林内走去……
  这座山峰,并不很高,但苍松密接,枝叶蔽天,穿行林木深处,不见一点日光,地上乱
草横生,触目毒蛇乱穿。
  走了顿饭工夫,才到峰顶。蓦见日光耀目,原来峰顶上光秃秃的,寸草未生。峰顶的那
边是一道向下倾斜的谷道,竟然又是林木幽森。
  深入谷道百丈后,景物又是一变。只见满地绿茵,杂草山花,两道山壁,夹持着一道幽
谷。
  幽谷尽头处,一块突岩挡住去路。
  突岩之后,是一道光滑如削的山壁。南宫远登上突岩,看到山壁间现出一口山洞,南宫
远沉思一会,跃身向山洞走进。
  南宫远自少林寺下来后,经历不少惊险之事,也长了不少见识,知这深山之中,有很多
天然石洞,深达数里,常常横穿山腹而过。所以,他试行一段之后,逐渐加快速度,约走有
二里左右,忽见前面现出天光。
  果然,这条石洞是横穿山腹,通到另一条山谷之中。
  心头一喜,脚下更快。蓦然,南宫远耳中听到一阵流水奔腾的轰轰之声………
  南宫远猛然想起路上所见那些死者,不禁暗自警惕起来,于是他凝立原地,运出那“反
璞归真”深奥内功静息法。
  这一运功静听一会……
  南宫远的脸色蓦然大变……
  原来他听出离洞外三四十丈内有一道细小的流水瀑布,但在那瀑布之前,有着许多武功
深高绝伦的武林高手。
  这种判断,南宜远没有十分自信,但也难免心中惊骇……
  当他身子到达洞口,眼光一瞥之间……
  南宫远不禁抽了一口凉气,暗叫一声:“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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