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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羊皮旧地图 昔是而今非



  蝙蝠并没有发现芭蕉的追踪,只是怔怔地往前行,芭蕉原有些怀疑,蝙蝠可能故意装作
这样诱他追下去,追入留侯安排好的陷阱中,但追踪了一段路,已肯定这只是自己的过虑。
  蝠蝠绝不是一个耐性那么好的人,就是故意安排出来,亦早已经采取行动,而且,蝙蝠
既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经过,也不像故意让他发现倒挂在树木横枝下。
  况且蝙蝠的武功一直在芭蕉之上,要对付芭蕉一个人,似乎用不著花这许多心机,一切
都显然只是巧合。
  芭蕉却是到现在才敢肯定。
  前行了半里,蝙蝠突然在一个断崖之前停下。
  芭蕉忙亦停步,也就在这刹那,蝙蝠突然扬起了双袖,用力煽动起来。
  他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左顾右盼,随著双袖的扬动,那两条脚亦左右交替踩动,动
作看来充满了稚气,也隐约透著一股邪气。
  芭蕉看得怔在那里。
  插了一会,鳊蝠叫出来,怪声怪气地叫道:「飞,飞!」
  无论动作、语声都是充满了稚气与邪气。
  芭蕉看不到鳊蝠脸上的表情,但只看他的动作,已不禁心生寒意。
  这种只见於小孩子的动作,由蝙蝠这样的一个大人做出来,本就难免有些恐怖,何况芭
蕉对蝙蝠又是如此的熟悉。
  风吹急,蝙蝠双袖扬动著,整个身子竞真的飞了起来,飞离了地面。
  一阵「啪啪啪」的衣袖声响,蝙蝠往上飞上了一棵树木的横枝。
  他双袖继续煽动,身形一顿又飞下来,这一次,竟是直往断崖下飞落。
  下落的势子并不怎样急,刹那间,芭蕉不由生出一种蝠蝠已化成了一只真的蝠蝠的错觉。
  眨眼间,蝙蝠已经在芭蕉眼中消失。
  芭蕉当机立断,纵身疾掠了过去,以他的轻功,当然亦很快就掠到断崖之前,所以他仍
能够看见蝙蝠在向下飞落。
  那面断崖非常陡峭,壁立如削,高逾千丈,宽阔得很,成弧形,包围著一片水面。
  面对芭蕉的那边,有一个缺口,远看来,只见一线天光,再往下望,却竟然看见海面。
  海水也就是从这个缺口涌进来,这个缺口看来虽然很狭窄,但芭蕉知道,这完全是因为
距离太远,事实上连大船都可以经过。
  因为他看见蝙蝠的同时,亦看见了一艘大船。
  从蝙蝠与那艘船的比例,芭蕉绝对可以肯定那的确是一艘大船。
  那艘大船异常华丽,船舱竟然建筑成楼阁,颜色鲜明夺目。
  阳光正从那线缺口透进来,正照著那艘大船,所以,芭蕉看得很清楚,而且可以清楚的
数出,那艘大船一共有五桅,上挂的风帆,亦一样分辨得出,每一面的颜色都不同。
  「五色帆——」芭蕉不由自主脱口叫出来。
  他没有忘记楚轻侯孤岛的遭遇。
  五色帆本属胡四相公所有,但胡四相公已经归顺留侯,当日,留侯离开那个孤岛,乘的
也就是这一艘五色帆。
  可是五色帆又怎会泊在这里?
  芭蕉毕竟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出这原因的所在。
  留侯若真的不是一个活人,那么,就只能够在夜间出现,在日间,不过是一具白骨。
  为安全设想,在日间他当然得藏起来,藏在一个不容易为人发觉的地方。
  断崖下这个内海,岂非就是一个适合的地方。
  胡四相公纵横海上多年,对於这沿海的形势当然非常熟悉,五色帆驶进来这内海,事实
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这样说,蝙蝠绝无疑问,真的已经归顺东海留侯。
  芭蕉心念再转,不禁心头一凛。
  ※ ※ ※
  蝙蝠下落的速度事实不怎样快,扬动的双袖也一样不怎样急。 
  那双袖子却是宽大得出奇,而且形状很奇怪。
  芭蕉居高临下,才发觉蝙蝠这件衣服的特别,却不能肯定这是鳊蝠在白云馆中平日所穿
的那一套。
  那件衣服使蝙蝠现在看来,简直就像一只真的大蝙蝠。
  距离越远就越像,芭蕉根本不敢肯定现在的蝙蝠到底还是一个人,抑或已经化成了一只
真的大鳊蝠。
  这念头芭蕉也不能不承认实在有些可笑,但连一百年的死人也可以复活,又还有什么不
可能。
  蝙蝠看来显然就是要飞投向那艘五色帆,这么高跳下去,若不是疯子,除非就有绝对的
把握,确信自己绝不会摔死。
  蝠蝠现在到底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芭蕉虽然不知道,他却并不以为蝙蝠会轻贱
自己的性命。
  蝙蝠的生命力也远比一般人强韧,这些在白云馆的时候,芭蕉已经很清楚。
  他再看清楚蝙蝠下落的身子,更就心生寒意。
  蝙蝠的身子飞投到断崖大半的距离,竟就打起旋子来。
  一旋再一旋,水花一现,蝠蝠便已经消失不见。
  那两个旋子方圆也甚宽阔,是那件奇怪的衣服抑或是蝙蝠真的已化成蝙蝠,还是什么力
量使蝙蝠能够这样,芭蕉看不出来。
  可是他已能够肯定,蝙蝠这样掉下去,冲力无疑已减到最低,应该不会受伤。
  那片水面在水花一现之後,又恢复平静,芭蕉不待看仔细蝙蝠有没有从水里冒出来,就
听到了芍药的叫声。
  「师兄,芭蕉师兄——」
  声音随风吹来,虽然微弱,芭蕉仍听得到,刹那间心中一连转了好几个念头。
  他没有回答,倒退著退出两丈,身形一转,向原路疾掠回去。
  芍药的呼唤声不断传来,芭蕉的身形也相应越来越急,快到了林外,才突然缓下
  透过枝叶缝隙,他已经看见芍药一人两骑在路上徘徊。
  他吁了一口气,以不徐不疾的步伐走了出去。
  芍药也已向这边望来,一脸的焦急之色,但一见芭蕉便荡然无存,而且又现出笑容道:
「师兄,你坏、你坏,你躲起来捉弄我。」
  芭蕉苦笑一下,道:「我只是无聊,过去看看那边是什么地方。 」
  「是什么地方?」
  「一望无际,都是树林。」芭蕉只怕芍药看出他在说谎,说话同时,偏过脸向那边望去。
  芍药目光一转,忽然道:「师兄虽然容易分心,但不像是这样无聊的人。 」
  芭蕉目光缓缓转回,一声叹息道:「人总是会变的。 」
  这句话倒是有感而发。
  芍药竟然听不出,娇笑道:「那师兄怎么不变得对我好一点?」
  她的眼瞳中又露出了那种诱惑,芭蕉一皱眉,视线从芍药脸上栘开,道:「那匹马跑得
很远。」
  芍药目光随著转落在芭蕉的坐骑上,道:「可不是,跑得又快,好不容易才将它追上。」
  「辛苦师妹了。」
  芍药噗哧一笑,道:「又来客气了。」接著将缰绳递向芭蕉。
  芭蕉小心翼翼地接下来,总算没有跟芍药的手接触,随即上马,道:「师妹,我们得尽
快赶路了。」
  「为什么?」芍药眨著眼睛,问道:「师兄,是不是你方才发现了什么?」
  她的反应有时好像很迟钝,有时却又好像很敏锐,芭蕉不敢再望她,一面应一声,道:
「路上我再跟你说。」一面催骑疾奔了出去。
  芍药疑惑地望著芭蕉的背影一会儿,再看看芭蕉出来的那边林子,才催骑追前去。
  这会儿芭蕉一骑已经奔出很远,绝无疑问他是真的在赶路。
  芍药方才为了要追回芭蕉那匹坐骑,人与马都耗去了不少气力,也就慢了一会儿,追了
好一段路,始终都追不上芭蕉。
  她一再叫芭蕉缓下来,芭蕉却是以半开玩笑半挑战的口吻回答道:「怎么不追了,不是
说,马,你比我骑得好?」
  这是否是他的心里话,芍药好像又听不出,所以她只是一面笑骂,一面催骑追赶。
  到了火龙寨前,芍药总算将芭蕉追上,却非但芭蕉,就是她,也已累得说不出话来。 
  早已有火龙寨的弟子截住了二人,听说是大法师的弟子,有急事要见大法师,忙在前替
他们带路。
  看见火龙寨的弟子那种紧张匆忙的情形,芭蕉亦知道必然出了事。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
  ※ ※ ※
  芭蕉和芍药进入火龙寨聚义堂的时候,大法师、萧十三、楚轻侯已经等待在那里,大法
师表面上似乎若无其事,眼瞳中却已露出悲痛之色。
  虽然还没有听芭蕉的话,他好像已知道白云馆的惨变。
  很奇怪,一入了火龙寨後,芍药便又变了另一个人,其实,是变回她本来的自己。
  到聚义厅,她的头垂得更低,更显得拘谨。
  第一个开口的是楚轻侯,道:「芭蕉、芍药,怎么跑到这里来,白云馆那儿怎样了?」
  他当然看到芭蕉和芍药的疲倦,可是他实在压抑不住心头的焦虑。
  左右已有人奉茶来,芭蕉没有喝,喘著气,说出了白云馆的惨变。
  楚轻侯、萧十三、杨天、沈宇都为之震惊,大法师态度平静,但听罢仍不由露出了一丝
惨笑。
  「劫数,劫数——」大法师连声嘟喃,无限感慨。
  「师父,我们与留侯势不两立!」楚轻侯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
  「古刹谈判破裂,留侯本就与我们势不两立的。」大法师惨笑。
  「玉砚还只是一个孩子。」
  大法师摇头,道:「他本就是少年早亡之相,只是想不到应在此劫。」
  楚轻侯苦笑道:「师父想不到的只是留侯的魔力已到了这地步。」
  大法师淡然颔首,道:「还下是一样。」
  楚轻侯微喟道:「师父当时显然已有些预兆,所以才会将那串佛珠留给芭蕉。 」
  「只是有些。」
  「否则师父也不会将他们留在白云馆了。 」
  「我本该将他们带走的,可是,我当时竟然没有生出这个念头,这到底是自视太高还是
天意如此就只有天知了。」大法师叹了一口气。
  楚轻侯亦自叹息。
  「是人难免就有错,我也只是一个人。」大法师垂下眼皮。
  「天意又如何?」楚轻侯目光一远,道:「难道容许留侯到这时候,这不是一种错误?」
  萧十三接上话,道:「说得好,这一切若部是天意,何以服人?」
  大法师摇摇头,道:「口孽口孽——」
  萧十三目光一转,道:「难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认为天意很公平?」
  大法师没有作声。
  萧十三长身而起,一面前行,一面道:「天若公平,就不会有那么多不该存在的人留在
世上。」
  没有人插口。
  萧十三接著道:「若说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是前生作孽,今世报应,那更是笑话,为
什么不乾脆将他们留在地狱?」
  「对!」楚轻侯立表同意。 
  萧十三双手握拳,语声更激动,道:「看红叶,连蚂蚁也不忍心踩死一只,却是要受此
折磨,若说是我这个父亲的作孽,干嘛不降祸在我身上。」
  沈宇插口道:「大哥一直以来就只是抱打不平,替天行道。」
  「好一个抱打不平,替天行道!」萧十三霍地转身,抬头盯著聚义堂上那方黑底金字的
横匾。
  横匾上写的正是「替天行道」四个金漆大字。
  所有的目光下期亦随著落在横匾上,萧十三一指,道:「看,天若公平,用得著抱打不
平,替天行道吗?」
  语声一顿,萧十三目光一扫,落在大法师的脸上,道:「琵琶,你一直那么多道理,这
个你怎么解释,又如何令我心服?」
  大法师只有苦笑。
  萧十三目光再一扫,道:「我早就明白天意的不公平,只有以杀止杀,天下间,偏就天
生那么多的卑鄙小人、邪魔妖孽,杀之不尽!」
  大法师一声叹息。
  萧十三接著道:「先人亦有言,治乱世,用重刑,跟那些邪恶之徒说道理,说服他们改
过向善,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一顿,他又问道:「琵琶,你有生以来,说服过多少邪恶之徒?」
  大法师一声叹息。
  「还是我用的方法来直截了当,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若是每一个地方都有一
个我这样的人,要太平那还不简单?」萧十三再问道:「琵琶,你想想,我说的可对?」
  「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法师目光转落在芍药的身上,道:「芍药,你抬起头来。」
  芍药应声,身子一抖,缓缓将头抬起,她的眼瞳,一片清澈,看来并没有什么下妥,大
法师却摇头叹息道:「你觉得怎样了?」
  「我?」芍药好像有些心虚地道:「我没有什么,」
  「没有最好。」大法师目光栘向芭蕉道:「蝙蝠追随留侯离开之後,没有再回白云馆?」
  芭蕉点头道:「相信没有……」
  他话中显然还有话,楚轻侯却在这时候插口,道:「师父,蝙蝠只怕真的已成了留侯的
奴隶。」
  大法师叹息道:「他体内流的本来就是邪恶之血。」一顿,他突然问道:「芭蕉,你是
否又看到他?」
  芭蕉垂下头,道:「在来路上的一个林子内,弟子又看见了大师兄。」
  「他又怎样了?」
  「还是那样子倒悬著睡觉,只是脸色很难看,白纸一样,行动反应也变得很迟钝。 」
  「你还看到了什么?」
  「他跳下一个断崖,一只大蝙蝠似的,简直就像是飞下去。」芭蕉苦笑道:「这师父或
者不相信,但弟子说的是事实。」
  大法师只是问道:「断崖下有什么?」
  「是一个深陷下去的海湾,泊著胡四相公的……」
  「五色帆?」楚轻侯脱口叫出来。
  「相信就是了。」芭蕉接著道:「那艘船一共有五条桅,挂著不同色的帆,船舱建筑成
楼台很华丽……」
  萧十三截口道:「只有胡四的五色帆是这样子,芭蕉,那断崖在什么地方,距离这里多
远?」
  芭蕉才说出距离,萧十三就奇怪地问道:「不曾听说过那附近有这样的一个海湾
  杨天接口道:「那周围是荒野树林,并没有人家,一般过路的没有事也不会深入那个林
子里去。」
  萧十三点头道:「胡四纵横海上,知道有那么一个所在却是不足为怪。」
  大法师目光倏的一亮,道:「我们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到那个地方去。」
  萧十三心头一凛,道:「不错——」
  「莫忘了带备用火种。」大法师接著又叮嘱道。
  萧十三立即向杨天、沈宇大喝道:「你们都听到了,还不快去准备。」
  杨天、沈宇急应一声,双双奔出。
  萧十三随即又道:
  「琵琶、轻侯,我们走!」
  楚轻侯立即奔到萧十三身旁,大法师同时亦长身站了起来,芭蕉忙上前,道:「师父,
弟子也走一趟,也好引路。」
  「好,大家都去。」大法师移动脚步,芍药一旁默默地亦跟了上来。
  才走出忠义堂,一阵悲凉的号角声已然划破长空,那些火龙寨的弟子迅速地四面八方向
寨前集合。
  马匹亦迅速准备好,在萧十三一声「出发」之下,三百六十骑整齐的先後冲出了火龙寨。
  马蹄雷鸣,尘土蔽天,声势浩大。
  三百六十骑虽然下算多,却都是火龙寨的精锐,每一个人都有一身很不错的武功,都经
过严格的训练,足以夷平十三省中的任何一个帮派。
  他们这几年都没有这样出动,但他们的武功也没有丢下。
  萧十三、大法师、楚轻侯三骑奔在最前,急风吹起了他们的衣发,萧十三一扫颓态,一
面策马一面道:「琵琶,我这些属下如何?」
  琵琶大法师淡然一笑,道:
  「很不错。」
  「我相信天下间还没有任何一个帮派,拥有一支这样强劲的队伍。 」
  「我也相信。」琵琶大法师说得很认真。
  「火龙寨在各地的分舵都有一支差不多的队伍,必要时,每一个分舵,还可以组合另外
两支实力比较次一些,但也不是一般乌合之众可比的队伍。 」
  大法师一面听,一面点头。
  萧十三道:「这儿也当然可以,而且能够组合七支,但我认为这一支已经足够。」
  「嗯——」大法师又是点头。
  萧十三又道:「你不必怀疑他们的战斗能力,我绝对有信心只凭这一支队伍,就已能够
走遍天下。」
  大法师倏的一声叹息。
  「你叹息什么?」
  大法师无言,楚轻侯一旁苦笑应道:「前辈的力量实在太大了,若是集合起来,就是夺
取天下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萧十三摇头道:「你们当然很清楚,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这对於东海留侯,又是怎样的一种诱惑。」楚轻侯不禁叹息起来。
  萧十三一怔,苦笑了一下。
  「觊觎前辈这股力量的,只怕还下止留侯这个妖魂,」楚轻侯摇头道:「前辈千万要小
心。」
  萧十三沉吟道:「这件事之後,我会想办法,好好的处理我这些儿郎,我会的。 」
  他目光一转,又望了随来的那些武士一眼,苦笑了一下,道:「他们对我的忠心绝无疑
问,要想一个那样的办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轻侯无言颔首。
  萧十三转回目光,道:「幸好我还有时间,就是这一次,万一我不幸死了,杨天、沈宇
也应该应付得来。」
  一股不祥的感觉立时袭上楚轻侯的心头,萧十三好像知道楚轻侯的感受,笑著道:「一
般人认为无论做什么事,开始不该说不吉利的话,可是,我偏就不信这个邪。」
  楚轻侯只有苦笑。
  萧十三目光转向大法师,道:
  「琵琶,你以为我说得怎样?」
  大法师笑笑不语,萧十三摇头道:「你这个老东西就是这样,要你说话的时候不说,不
要你说的时候却是说得人发闷。」
  大法师笑道:「该说的时候,我就说了。」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说话的时候?」萧十三大笑,缰绳一催,放马疾奔了出去。
  大法师没有追前,只是看了楚轻侯一眼。
  楚轻侯忽道:「这是说话的时候。」
  「在你们说的。」大法师微喟道:「也许你跟他多谈几句,能够令他的心神安定下来。」
  楚轻侯颔首道:「心神不安定,很容易出乱子,强敌当前……」
  大法师截道:「这对於留侯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要忘记了,他并非江湖上一般的
那种高手。」
  楚轻侯不能不承认。
  大法师接著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
  楚轻侯方待问为什么,心头已突然灵光一现,脸色不由一变。
  他不由自主催骑疾奔前去。
  萧十三虽放马远离他们,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放骑更急。
  杨天、沈宇他们看在眼内,一齐催骑追上前,马蹄雷鸣,风云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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