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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邪神》卷七


第 三 章 灵光一指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岭嶙山涧,冷风飒飒狂啸,虽有艳阳高照,依然阴森昏暗深不见底。
  千仞悬崖之巅,传出阵阵女鬼般的凄厉哀嚎。
  红姑跪在那里已经三天三夜,肝肠寸断。
  哭得死去活来,哭出了血珠儿,沿着面颊两侧沿至下巴,深得见骨的四道毁容伤痕,滴
流浸襟,更形恐布。
  红姑满头乌亮秀发,一夜之间,全然变白。
  白发迎风如瀑飘飞,与红姑一身艳红的披风齐舞,形成强烈对比,凄厉叫喊声充斥空
间,回荡于千仞悬崖间,有如鬼哭神嚎,令人毛骨悚然。
  细心倾听回荡山涧的低沉悲恸哀嚎声音,却只有三个字——张心宝……
  她紧握张心宝遗落岩石缝中的那根竹筒密卷,曾经数度昏厥过去。
  再从她后方二十几具尸体皆被其双手利爪碎成肉靡看来,显示出毁尸泄恨犹不能填补心
中愤懑,也是怪罪死者害她失去心爱的张郎。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将索妙遗留下来的一只绣花鞋当成她的尸体般,一口一口撕裂吞
下去,简直恨她到了极点。
  好像张郎落崖之死,全是为了保护这个臭女人所引起的,愤恨的心情一下子宣泄出来。
  突然间,悬崖上传来零乱的脚步声,以及搜寻中互相声援的几声短促东瀛方言,当找到
了肢离破碎的同伴残尸时,立即怒吼咒骂。
  悲伤中的红姑警觉回神,撩起红丝巾蒙面,双眸迸出强烈的杀机,凝聚浑身功力蓄势以
待,有如一尊雕塑千年的磐石溶于崖岩不动如山。
  “荒山野岭哪来的白发红衣老太婆?过去问一下!”搜寻队伍中有人喝声道。
  快速接近的脚步声本是凌乱,逐渐转为轻灵无迹而并然有序,背对他们的红姑凝然体内
真气去勘测动向,发现对方于背后二丈开外,采弯月型队伍围堵其退,竟有十五人之多。
  其中三个人出列,采三角阵势趋前靠近五尺距离,中间的人再踏前一步,相距五尺距离
喝声盘问道:“能攀爬到此绝非一般的老太婆……你白发红衣异常抢眼……肯定是江湖中
人……我且问你……”
  诘问声未落。
  红姑一转身借劲之力,顿似离去飙飞,身形笔直如箭矢射出,十指如刃鬼爪隐在袖中,
螓首伸长如灵蛇出洞,骤张嘴巴展露白森牙齿─一口咬上带头说话人的左侧脖颈大动脉上!
  “咕噜……咕噜……”
  三天不曾进食的红姑,将此人的血液当成甘甜美味的泉水狂饮,瞬间吸得精光。
  她用眼角余光去看此人顶上覆盖的忍者黑巾,清晰的白丝绣着六个铜钱标志,一看便知
是东瀛的“甲贺”忍者。
  被啃咬吸血的忍者一脸惊吓煞白,以仿佛遇见鬼魅的眼神恐惧地瞪着,再以乏力颤抖的
右手去掀开红姑的红面巾,霍然发现里头竟是比鬼还恐怖的脸孔,吓得脸色发青,突睁两颗
死鱼白眼,死不瞑目。
  他身旁两名同伴见况皆惊骇莫名,形似白发厉鬼现身的老太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贪婪地
饱饮人血,肯定是山魅的化身,吓得屁滚尿流瘫跌地面,一边爬行一边发疯似地狂喊救命,
但颤抖的四肢就是不听使唤。
  红姑将瘫软的忍者尸体抛掷出去,撞倒了右侧一丈外闻声赶来支援的数名忍者,使一个
“凤凰展翅”衣袖拍地腾空而起,若一片红云罩向惊吓爬行的两名忍者。
  “噗!噗!”
  她惯伸左右鬼爪戳进他们头颅,如铁钩的修长五指一扣一缩之间,便“喀嚓!喀嚓!”
捏碎了头骨,红白相间的脑髓激出,竟然以鬼爪刨挖而起黏答答的脑髓,放入嘴里狼吞虎
咽。
  白发红姑一嘴脸的血淋淋狰狞恐怖吃相,让人见之亡魂丧胆。
  吓——
  十二名忍者眼见这种生吃脑髓的残忍情况,各个吓得魂飞魄散,停顿往前抢救的脚步。
  带头的一名忍者惊颤颤呼叫道:“她……不是人!快准备火铣将她打成蜂巢!”
  十二名忍者中有六人掏出火铣,点燃火药线对准红姑就要开火之际。
  红姑已有上一回的经验,并不觉得火铳可怕,便凝然内力集结双掌往地面碎岩轰去,一
时间刮得石屑纷飞,尘霾滚滚遮天,让火铳失去了准头。
  红姑一边拍击石屑一边隐藏身形,往右飘窜而去,并将抢眼艳红的披风凝劲膨胀往左抛
掷而出,于滚滚烟霾石屑中,仿佛化身为二,扰敌视线。
  这招果真奏效,六柄火铳击中目标较大的红色披风及纷飞石块,徒劳无功,这么一来必
须再填装火药,又得花费一番功夫,刻下火铳便形同废铁。
  红姑为张心宝之死及血腥味所刺激,形同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厉鬼前来索命,一个箭步
窜近慌乱中的一名忍者面前,不待其高举武士刀奋力迎战,便惯直右爪将他开膛破腹,再用
双爪十指撕裂成二半,盈尺长的犀利指劲,有如暴怒的千百条灵蛇一阵乱舞,将那名忍者截
成漫天尸块爆裂飞洒开来,喷得四周同伴睁不开双眼,惊叫连连回头窜逃。
  红姑杀得性起,欲施展绝学,本是狂飞乱舞的指劲骤然向外如抚琴般拨动,窜出丝丝的
绿色气劲,凝聚的绿芒化成一团团萤芒,抛落至四名窜逃的忍者面前,惊见萤芒团瞬间变成
一名披头散发的气化女体,若鬼魂飘荡不去。
  萤芒熠耀的气化女体仿佛傀儡般,为红姑十指气劲牵引操控着,使得烟雾纷飞的空间,
看来鬼影幢幢,形同群鬼乱舞,异常恐怖。
  惊心动魄的四声凄厉哀嚎忽地响起,旋即停止。
  剩余的七名忍者见况不妙,环绕紧靠在一起,各个惊吓得双手出汗,紧握的武士刀不断
地颤抖,真不知是与人或鬼战斗,全然丧失斗志。
  秋风阵阵拂扫尘霾,片晌间烟消雾散。
  惊见八名忍者的尸身肢离破碎到处陈横,无一完体。
  一头白发如瀑飘飞的红姑,一身血迹斑斑染得红衣更为艳丽光采,加上被毁容的丑陋面
貌,像极了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厉鬼现形。
  七名残存的忍者皆面露恐骇神色,颤抖着身体,已然有人尿裤失禁,失魂丧胆了。
  红姑双眸突贲布满血丝,闪耀兽性般的暴戾眼神,忽然凄厉哭嚎一声,若鬼魅飘飞投
去,欲赶尽杀绝。
  正对面的一名忍者首当其冲,吓得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猛力一刀横劈而出─红姑身法
快如闪电,一个扭腰回弹腿、抱膝、缩身如球屈卷,忍者的刀光便从脚底下挥过落空。红姑
瞬间弹出鸳鸯腿“碰!碰!”两声,令那名忍者的胸膛如锤重击,肋骨尽碎而凹陷;而其撞
击猛势,藉着尸体冲散了他们连结的绕环阵势,将他们撞得东倒西歪。
  左侧一名忍者反应特快,吓得弃刀爬起,红姑却凝劲摆甩一头如瀑白发,拍击其面门,
千万条似钢而柔的发丝一挥而过,先将其脸上皮肉刮得血肉模糊,继而扫得一干二净,骤显
冷森白骨,死状甚惨。
  五名胆裂魂飞的忍者纷纷爬起,惊骇这名白发红衣厉鬼于举止投足之间功高如斯,连头
发牙齿都能置人于死地,各个吓得往悬崖下作鸟兽散。
  红姑悒愤充塞心头,岂容放走任何一人?凄厉仰天哭吼,声震崖璧回荡空间,而后掠身
腾空扑杀而去。
  当红姑离去之后,其右侧三丈开外一处崖壁突然剥落,一名赤身裸体骨瘦如柴的怪人,
如切豆腐般穿壁而出,在崖壁留下了一具清晰的人形模子,十分诡异。
  这名怪人长得高挑,更突显其形似骷髅的体态,干瘪贴骨的小腹,下体晃荡着细长盈尺
的生殖器,有如一根膨胀的狗鞭,一眼就瞧出是个男的。
  怪人一篷稀松灰白头发根根可见,然其将近秃项只垂流于头颅四周,有如一撮干枯颓坏
的鸟巢,凸额、无眉二二角眼、耸天鼻、阔嘴及朝天弯月形下巴,却被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由左向右划过,皮肉翻卷好似长满小肉瘤串连晃荡,简直如鬼怪般丑到了极点。
  那三角眼好像不眠不休充满血丝,所迸出的红芒阴毒邪异,于阴暗处闪烁,令人惴惴难
安。
  怪人轻灵如风,若鬼魅飘荡到一颗被折断的忍者头颅旁,顺手凌空摄物攫住头发,一翻
便到了干瘦左掌中,再以右掌轻抚那颗血淋淋头颅的发际,头发及头壳盖立即化为粉虀随风
飘散,露出红白混杂的脑髓。
  惊见怪人捧着头颅,一头便埋在脑髓里吃喝起来,一副贪婪啧啧有声的吃相,邪恶至
极,令人作呕。
  瞬间吃完便随手抛弃,仿佛品尝了一道无上美食,回味无穷地眯了一下三角眼,突伸灵
蛇般的细长舌尖,居然能舔干高耸鼻端附近的脑髓残渍,接着又迫不及待地捡取地面上活鲜
的心脏,好像心肝宝贝般捧着细嚼慢咽,如品世间上最美好的珍味。
  怪人边走边轻声满足道:“太好了……闭关二十年后……没想到这世间上……居然有一
位志同道合的漂亮白发红衣女子……真像老夫三十年前死去的爱妻,令老夫怦然心动……”
  嗜心脑的邪恶怪人瘦肩一动追踪而去,若浮光掠影般划过天际杳然。
  当红姑再扑杀了三名窜逃的忍者,不知不觉中已经追出了“八岭山”古墓群,直达汉代
相传的关羽“马跑泉”。
  剩余的两名忍者看见一口古井旁边,有位一身白衣忍者打扮的中年汉子时,如遇救星般
狂喊着:“真田广泽少主救命呀!”
  这位名叫真田广泽的中年忍者,背对亡命而来的忍者叫喊,依然双臂环抱着一柄武士
刀,凝目观看深邃古井中潺潺泉涌不为所动,好像沉缅于当年关羽跃马驰骋沙场,叱吒风云
的雄姿。
  人的动作,大体上能保持同一种速度,已属难得。
  戴田广泽本是持武上刀环抱胸前的手摊开,徐徐转身过来,每一分时间及每一寸移动均
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中进行;所拿捏的时间及速度均不变,井然有序,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出这
种动作。
  浑身浴血的红姑见况,双眸一闪惧色而敛,倏然硬生生地止住了前往扑杀的身形,严阵
以待。
  她知道任何动作,皆是由无数的移动所串连而成,尤其是练武之人,动作与动作间怎么
说都会露出一些快慢、轻重、距离的破绽。
  但此人全然没有!
  真田广泽轻轻一扫,便把前往求救的两名忍者点倒于地不醒人事,每一个动作与前一个
动作宛如重覆铸模,确实令人难以相信。
  他信步一脚一印趋前,缓慢地表达迎战的杀气,若非红姑的眼力,必看不出其中细微模
铸般之玄妙,难以置信世上有这种“循规蹈矩”之人。
  他一尺一尺向前移动重踏的步伐,深陷地面盈寸,就好像形成一股低回的强烈风压;无
形的杀气及霸气,令五尺范围内的花草,也为之偃倒臣服,瑟杀严霜弥漫空间。
  红姑打个冷颤沉吟一声,一头白发凝气冲天而起,猎猎飘窜,有如一头剌猬遇上劲敌时
的贲然,欲作一场殊死战。
  真田广泽表情有若盘岩凝然,蹶起嘴角好似嘲讽女人是弱者,操着流利的汉语,冷酷低
沉道:“我,从不杀女人,但是你却杀了我十三名‘甲贺’弟子,今天若不给你一点教训,
怎对得起我死去的弟子?”
  字与字间流露出同样长短的吞吐气息,让人骤生一种被其慑服的颤栗。
  红姑闻言双眸掠过一丝畏惧光芒,双袖一翻伸出鬼爪十指,如抚琴般拨动,激出,丝丝
的绿萤尸毒气劲,于面前布下一片五尺宽,尺来厚的护体罡罩墙,一寸一寸滚滚迫前,打算
先下手为强,毒毙对方。
  真田广泽背向旭日逐渐东升的阳光,手拔武士刀的动作直若与光芒万丈的太阳本体合而
为一,自身却如一团黑影隐在其中,随着探出头的太阳一起膨胀,体影拖曳着修长影子放
大,彷若庞然泰山压顶罩向红姑,使得此刻红姑显得十分渺小。
  他将大自然恒常不变中干变万化的景致溶入刀道武学,根本没有丝毫破绽可寻,让人无
法判断其将如何出招,更教人好像与一片黑黝黝的虚无空间对搏,顿生迷惘,没有一分胜
算。
  当下的红姑感觉到,他这种仿佛遮天蔽日的阴影霸气中,居然隐藏着一股天地浩然正
气,而出手的第一刀,必将是开天辟地,风云色变的一刀,没有开始,更遑论会有终结。
  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之境界。
  料不到这名小小的东瀛武者,有此惊天地、泣鬼神之能耐,媲美当今先天辈十大高手。
  庞然身影中夹带着浩然正气,确使红姑胆颤心惊,不寒而栗,有立即抽身而退之打算。
  红姑向前推进的尸毒罡气墙,气势为之一歇。
  这一瞬之间。
  浩然正气转为强烈的肃杀之气,滚滚袭至。
  真田广泽拔刀的力道,不多一厘、不少半分,倏地以肉眼难察的神速手法,忽然捏上武
士刀柄。
  “锵─—”
  银亮刀刃霍然出鞘。
  于黑暗阴影中,直若虚空划出一道耀眼星芒,撕裂成二半;刀光闪闪中,天地的生机全
被吸纳转换成无边的死气,这种感觉诡异至极,难以诠释。
  “嘶——”
  尸毒罡气墙被刀气由左斜向右侧劈成两半,颓崩溃散。
  真田广泽将尸毒灵气墙一刀切碎后,脚步便采前弓后箭姿势,手持武士刀垂斜于左侧,
微翘的半尺犀利刀锋划在地面,拖爆出点点星花,侧身受敌攻击最小的角度,几乎成一直线
飘投过来,在地上拖曳出一道璀灿刀花,扰人耳目。
  他一侧身变化,让身后的灿烂阳光忽尔放大光明,激射得教人瞬间目眩眼盲,不知所
措。
  此刻红姑眼前一切景物,全被真田广泽掌控住了。
  红姑再也看不到真田广泽的身影,所见尽是刺眼的强烈阳光,所听见的则为武士刀刮在
地面锥脑刺心的撕裂声音,他要命的一刀将从什么方向、角度劈斩而来,根本无从分辨。
  红姑刻下别无选择,只能如虾弓般的暴退,然而十指鬼爪漫无方向地如火蛇乱舞,迸出
丝丝尸毒真气四处射出,一波衔着一波欲阻挡对方的猛烈攻击。
  划在地上的刺耳刀声,听得出来仍然是蜿蜓如龙流窜而至,并没有间断过。
  “糟糕了!”边退边拼命挥舞指劲阻挡的红姑,心里面惊骇叫喊着。
  电光石火般的激战中。
  局外的旁观着,清晰可见真田广泽轻易闪避她的凌厉指劲,以步步进逼的鬼魅飘忽身
法,近身到红姑五尺距离的一刹那间——真田广泽本是划地燃爆火花的刀锋突然点地,借力
使力弹起,快逾刚才出刀速度的数倍以上,以玄之又玄的角度,由下往上撩起,横扫红姑两
只乱舞的鬼爪,欲废其运着“九阴白骨爪”的左右手腕,让其终身残废。
  这种作法,比杀死她更为残忍。
  他匹练出来的刀芒,比天空照射的阳光更为灿烂耀眼。
  就在生死一瞬间。
  红姑暴退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无声无息的干枯手掌,弹出一根修长的食指,瞬间迸出
一道黑色光束闪了一闪,精准无比地击中武士刀最犀利的微弯刀锋处。
  “当!”
  这根枯瘦黑色食指,好似神来之笔,随意任性,妙到毫巅,画龙点睛般地一点,便一指
弹飞了武士刀。
  正得意斩杀到手的真田广泽,还没看清是何方神圣,对方就出指援救红姑,只感到其一
指力道,刚好点在自身精招的破绽处,武士刀被对方打蛇七寸击中要害,贯注而来的无俦内
力,若惊涛骇浪翻卷冲撞,一下子淹盖全身,痛苦难挡。
  真田广泽藉来袭猛劲,跃出丈外,在空中翻了三个觔斗,落地后再暴颠五步,双掌握住
武士刀倒插入地面,才能站稳。
  然双掌十指麻得颤抖,掌心各磨出一道破皮血痕,渗出鲜血,顺沿刀锷滴流而下。
  回过神来。
  红姑以及那名出手救援的神秘人物,已在眼前消失了。
  好可怕的“灵光一指”,仿佛来自魔界,能敲碎所有绝学,令他震撼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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