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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天龙


第二十七章



 了空大师正与雷天风谈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问,是江月他们来了。
  了空急忙起身道:“阿弥陀佛,贫僧适才与雷施主一席谈话,受益匪浅,回去以后,必
当转告掌门师兄。此外……
  刚才所谈之事,干系重大,望雷施主处处小心,切匆急燥。
  阿弥阳佛,善哉善哉……”
  语尤未了,门被人推开,头一个进来的便是崔四杀。见了空要走,崔四杀大嘴一例,喷
着酒气道:“哎,我说大和尚,怎么咱们刚一见面你就要走?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我崔四
杀慢怠了和尚呢。”
  了空微微一笑,合什道:“无量寿佛。崔老施主如此一说,贫僧本该留下才是。只是,
掌门师兄尚在宋府等候,怨贫俗不敢久留!”
  崔四杀叹了一声,道:“既然是大大和尚在等大和尚,老夫就不多说什么了。”
  了空告辞,众人纷纷走了进来。
  崔四杀用手指着雷天风责备道:“我说天风,今天是我侄女儿的寿辰,大家都去了渭河
坊,怎么偏偏你不去?论远近,你跟她最近!她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媳妇儿的生日伤不
去,却让我们这些外人瞎凑热闹?”
  江月在一旁红着脸,侧目瞅着雷天风,她手中还提着一个硕大的漆盒。
  其余几人本想进来同雷天风乐呵乐呵,可崔四杀的几句话像是给大伙浇了一盆凉水,顿
时大伙都没了话。
  雷天风嘿嘿一乐,冲崔四杀道:“师叔,我刚才真的有事,不然……”
  “有事?”崔四杀截口道:“有什么事?是打盹啊还是睡大觉啊?”
  江月忙道:“三叔,您老别再说了!雷大哥已经两天没睡觉啦!”
  崔四杀道:“我说江月,你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帮着他对付你三叔?”
  宋姣姣道:“雷大哥,小黄庄的事情到底怎样啦?”
  话说到正题,崔四杀也不再纠缠,两只绿眼直溜溜地盯着雷天风。
  雪天风将自己与“黑风七星”遭遇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单单没谈自己与邵力杰比剑以及
同胡岳的那段对话。
  待雷天风讲完,三个少女的手心都摄出了细汗。木管雷天风如何轻描谈写,大家都听得
出,他此番去小黄庄太危险了,若是换了别人,恐怕绝无生还的希望。
  崔四杀例嘴乐道:“怎么样,我说三个丫头,当初我在这儿说什么来看,不用说天风这
小子是去看看热闹,就是真地碰上那七个玩意,还不够给天风活动活动筋骨的!哈哈
哈……”
  杨思玉道:“崔老前辈话说的不错。不过,雷兄近来一直遭人暗算,有时连对手都不知
是谁!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药。雷兄谨慎些总不会有错。”
  宋姣姣似乎心事很重,独自默默地思考着什么。
  霍云婢见众人似乎话不投机,用手一指江月手中的大漆盒,道:“雷大哥,你今天没去
渭河坊,可江月姐特意给你留了一盒饭莱。刚才听说你在休息,我们便没过来,饭菜凉了,
是江月姐又重新热的。”
  江月感激地看了云婷一眼,将饭菜递到雷天风眼前,道:“雷大哥,快吃吧,不然又要
凉啦。”
  雷天风笑着点头道;‘好好,我还真有些饿了。”说着,接过漆盒,来不及欣赏精心摆
设的十二样菜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下雨天的夜幕降临的格外早,众人在一起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屋里已掌上了灯。
  崔四杀摆喝得太多,熬不住困意,第一个离开,随后云婷和杨思玉也相继告辞。宋姣姣
见屋里只剩下雷天风、江月和自己,知趣儿地站起身来,刚要转身出去,突然雷天风道:
  “姣姣,你先慢走。”
  宋姣姣一愣,回头道:“雷大哥,还有何事?”
  江月也莫名其妙地望着雷天风。
  沉吟片刻,雷天风道:“姣姣,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忖思一件事,是什么事?可以不可
以告诉我?”
  宋姣姣踌躇一下,道:“雷大哥,我是在想,今天早上在小黄庄外发生的事,实在有些
蹊跷。”
  “哦?如何蹊跷?”
  “雷大哥请愿,‘黑风七星?布下的陷断,怎么偏偏就等到了你?另外,你去小黄庄的
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可‘黑风七星’怎么会算淮雷大哥要去?”
  雷天风道:“围杀‘黑风七星’之事,是姣姣你告诉的我,可又是谁告诉的你?”
  宋姣姣凄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可这事绝无可能!”
  雷天风淡然一笑,道:“姣姣,你可曾记得,‘大漠干尸’黄风笑是如何与‘血蜘蛛’
打起来的?”
  “记得,是胡先生利用了万松白。”
  “不错!连老好巨滑的万松白都看了道,难道就骗不过你我?”
  姣姣仍是摇头,道:“雷大哥,尽管这样说很有道理,可此事又绝无可能是胡先生干
的!”
  “为什么?”
  “因为,昨夜胡先生根本未离开我爹一步!”
  雷天风双眉一收,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了空大师。”
  “哦?可大师如何会知道?”
  “昨夜我刚刚走,了空大师便去我爹那儿,他与我爹和胡先生一直谈到五更。刚才我陪
大师来时,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雷天风心想:“既然是了空大师这么说,肯定不会是假。
  自己今晨便是五更动身的,胡岳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通知‘黑风七星’,做好暗
算自己的圈套!可是……这圈套又分明是为自己特意做的,在这中间,究竟是哪一个环节的
事呢?”想到这里,又问道:“姣姣,你可知在你离开之后。
  还有谁去过来帮主那里?”
  宋姣姣凝思片刻,摇头道:“听大师说,在爹那里议事的只有他们三三人。你知道,我
爹的住处,平日就禁止闲人打扰,昨夜商议要事,把守更加严密,除了你我、了空和了尚大
师,以及孟夕,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雷天风道:“难道没有例外?”
  宋姣姣摇摇头:“没有例外。”
  雷天风想了想,刚想再问,突见来姣姣柳眉一挑,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除了刚才这几个人,还有一个人可以随意出入我爹的卧室,而且
多半是在晚上!”
  “是谁?”雷天风忙问。
  “是李老头儿。”
  “李老头儿?就是那位在宋府呆了三十五年的老仆人?”
  “喂,就是他。我爹有个毛病,每到三更必起床吃一次夜宵。李老头儿每天二更出去,
到城南的‘何家汤圆’取饭,然后送到我爹那里,半个时辰之后,再去我爹那儿取回装饭用
的漆盒。”
  “每晚都是如此?”
  “嗯,已经十几年啦。”
  江月听二人说了半晌,终于悟出其中的问题所在,问道:“雷大哥,你是怀疑李老头儿
给‘黑风七星’递的信?”
  雷天风缓缓摇头:“我现在还说不准。”
  二更的梆子已然响过。
  春雨潇潇,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在春雨中过早地进入了梦乡。
  沿街的气死风灯显得愈加昏暗。
  在一盏风灯的高姣下正站着一人,由于这里是灯光的死角,即使近在咫尺,也难以看清
灯下之人。此人便是雷天风,他在这里等一个人,一个他必须搞清楚的人。对他来说,这件
事太重要了。
  突然,街口处传来了脚踏泥水发出的“啪啪”声。不一会儿,灯光下出现一位身披蓑衣
的老者,手提一只大漆盘,步履艰难地在雨水中跋涉着。
  雷天风的身子轻轻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位老者便是自己要等的那位重要人物:宋府的
老家人李老头儿。
  李老头儿的脚步显得欲加艰难,背躬得更弯。
  雷天风缓缓摇了摇头,他真的有些不忍心朝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风烛老人出手,但眼
下他已无其他选择,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老人愈走愈近,离雷大风已不到三丈。
  突然,雷天风拾起了右手,一股不大不小的掌风自掌心绵绵吐出,没有一丝声响,迫问
老人的脚下。
  “唉哟……”
  老人惊呼一声,身子一倾,人却扑在泥水里,手中的漆盒扔了出去。
  半晌,老人的身子在泥水中蠕动起来,目中喃喃道:
  “唉……这场倒霉的雨……倒霉饭……唉……人老啦,连老天爷都专拣咱欺负……
唉……”
  老人终于站立起来,一瘸一拐地抬起沾满泥水的漆盒,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抹去上面的泥
水,动作很慢很慢。
  李老头儿真的老了。
  雷天风开始有一种犯罪感。他一生最最不耻的便是那种以强凌弱,尤其是那些欺侮老弱
妇孺的卑鄙行径。可今晚,他武林中人称的“中原武林第一杰”,竟向一个快要老死的老仆
人下手。
  雷大风的心在沉,头也在沉。
  老人一瘸一拐地从他眼前走过,根本没有意识到路灯下面竞站着个大活人。
  老人走远了,雷天风默默地站立在雨中。
  这个李老头根本不会武功!在老人扑倒在雨水中的一瞬间,雷天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要想装作会武功并不容易,可一个会武功的人要想作出不会武功则更难,
因为在突如其来的情况发生时,练武之人会有一种本能作出自我保护,李老头没有。 雷天
风依旧伫立在雨中。 小巷中人影一闪,宋姣姣缓步走了出来。
  “姣姣,你怎么来了?”雷天风转首问道。 “雷大哥,我……知道你会来。”
  “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嗯。”
  “看来,是我不好。”
  “不,雷大哥,你有你的道理!”
  “你不用安慰我。”
  沉默片刻,姣姣道:“雷大哥,直到现在,你还在怀疑胡先生?”
  雷天风不语。
  宋姣姣又道:“胡先生这七年来,对我爹一直忠心耿耿,还几次救了我爹的命。如果说
他对我爹有二心,我爹早死过几次了,如果速胡先生另有它图,图的又是什么?是龙王印?
  可龙王印就在他身边!”
  “姣姣,你不用说了。”雷天风道:“我现在突然有一种不样的预感……”
  “雷大哥,你胡说些什么?”
  “你听我说,假如我有不测,你要告诉你爹千万小心,除了少林的了尚和了空二位大
师,别人的话千万不能轻信!你爹是个难得的好人,但他太重感情,这可以使他收抚天下英
雄,也可能被小人利用,终究千古遗恨!”
  宋姣姣眼泪都快流出来,柔声道:“雷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雷天风似乎没听见姣姣的话,继续道:“我还有一位朋友,就是方纯白。万一有什么
事,你们可以找他。此人曾是位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腥杀手,不久前刚刚洗手。他一生没有朋
友,也许我是他唯一的明友。正因如此,他将此看得比什么都重。凡是与我有关的事,他绝
不会袖手不管。一旦你们遇到危险,一定要求助于他……”
  “雷大哥!”姣姣忍不住截口道:“你对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雷天风一怔,随后道:“不,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
  “那你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防止万一不测。你知道,有些事情,直觉比推测来的更准,既然产生了这种感
觉,我就必须这样作,不然我会后悔的!”
  宋姣姣不再说话,两眼默默地志着雷天风。
  “我们走吧。”雷天风轻轻拉了一下姣姣的胳膊,二人默默朝北走去。
  雨,仍在飘落着。
  洛阳城里,只剩下屋搪滴水发出的“滴嗒滴嗒”声。
  回到海棠书院,雷天风刚刚躺下,宋姣姣神色不安地走了进来,一见雷天风便道:“雷
大哥,不好了!江月和云婷都不见了!”
  雷天风二话不说,急步赶到前院,推门走进杨思玉的卧室,见里面没人,立刻明白了大
半。
  宋姣姣若有所思地道:“杨公子既然也不在,我想他一定同江月和云婷去了什么地
方……可夜已这么深,又一下着雨,他们此刻又能去哪儿呢?”
  雷天风道:“还能去哪儿,他们一定是去了望花楼。”
  宋姣姣一愕,道:“这么说他们去寻找霍冲?”
  “只能说一半是。”
  “那另一半是什么?”
  “找那个和尚,就是昨夜行刺云婷的那个人。”雷天风并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与了空大
师的谈话,因此宋姣姣并不知道那和尚便是了觉。
  “雷大哥,”宋姣姣道:“江月他们三人并不熟悉望花楼的情况,我担心他们人找不
到,反倒吃了对手的大亏。”
  雷天风神色冷峻道:“望花楼的底牌眼下连我都不清楚。不用说再有其他人,单单就是
那个和尚,他们三人便难以对付!”说到这里,他从墙上摘下邵力杰图给自己的宝剑“银天
玄地”,转身冲姣姣又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来。”
  宋姣姣点点头。她很想同他一道去,可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去望花楼,不仅帮不了雷天
风,搞不好反倒误事。宋姣姣、江月和云婷三个少女中,对雷天风的性格了解最透的便是宋
姣姣。在雷天风面前,她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坚持,什么事情不能坚持。
  望花楼。
  这里本是“洛阳王”徐宗江的行宫。五十多年前,望花楼处于鼎盛时期,每天从早到
晚,宫门前车水马龙,洛阳城内城外的大小官吏、豪门富甲以及各式各色的奇人名士,络绎
不绝地来到这里!利用各种手段巴结这位红极一时的“洛阳王”。没过几年,徐宗汇便成了
权顿半个中原,富可敌国的人物。一个人权力太大,财富太厚,必然会招人妒忌。没过几
年,新帝登基,不知是谁在小皇上面前奏了徐宗汇一本,说他在洛阳暗中积蓄、培植自己的
力量,对朝廷图谋不轨。小皇帝对这位“洛阳王”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也担心地势力过大
对自己不利,于是便借题发挥,下旨割了徐宗汇的“洛阳王”封号。自这以后,望花楼一天
不如一天。徐家汇从天上突然栽到了地下,连是谁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都搞不清楚,这下连
病带气,没过一年便咽了气。
  徐宗江一死,他的长子徐尚宗便成了望花楼的主人。到了徐尚宗这一代,望花楼已是门
可罗雀,投人再愿意惹这份麻烦,徐家毕竟是得罪了皇上的罪臣。好在徐宗汇留下的钱尉足
够几代人挥霍,因此徐尚宗虽不得志,任生活上却没遭罪。徐尚宗在这里平平安安过了三十
余几,前几年得疾症死去。
  眼下,望花楼的主人是徐尚宗的独于徐天怡。徐天怡可不像他父亲徐尚宗那般安份,总
想有朝一日重把徐家,享受一番祖父当年的雄风。因而,徐天怡这几年可没闲着,仗着祖宗
留下的万贯家财,不惜出高价网罗亲信,培植自己的势力。短短三年,徐天怕在洛阳城已算
得上是个人物。不过,徐天怡目前还缺少一些在武林中立得住的人物,因此还不能说羽毛已
经丰满。
  望花搂的人很杂,但徐天怡却十分清楚每个人的来历。
  不过这里有一个例外,就是新近刚刚来到望花楼的唐然。徐天怡并不知道这位唐然便是
当初被少林寺逐出的了觉和尚,
  唐然武功极好,手下又有几个能人,徐天怡目下缺的正是这种人,因此便留下了唐然。
假如他知道唐然的真实身份,就是借他两个胆子也绝不敢收留这位人物,因为这样无疑会得
罪少林派,凭他徐天怡眼下的这伙人,还不具备与少林派抗衡的实力。
  夜,漆黑如墨。但望花楼却是灯火通明。自从徐天怡成了这里的主人,望花楼便成了洛
阳城中的不夜宫。徐天怡有的是钱,他就是要与众不同,这样才能体现出昔年祖父在世时的
气派。
  望花楼很大,东面一座木制高楼,分六层,俯瞰城东花市,望花楼正是由此得名。
  不过,这座六层木楼只是行宫中百余座建筑中的一座,徐天怡的住处乃是行宫中央处的
“天怡殿”,名字是徐天怡根据自己的名字改的。
  天过二更,天怡殿中明如白昼。
  大殿中央的金漆木椅上端坐着一位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身穿一件极为华贵的紫色锦
袍,腰横玉带,头上束着金冠,粉白的面孔与其年龄极不相称,一对风目微微眯着,似乎在
认真欣赏着下面九名舞女的优美舞姿。
  不用问,此人便是目下望花楼的主人徐天怡。
  徐天怡身旁还坐着两排人,左边的头一位是个年近五旬的青袍人,中等身材,不胖不
瘦,两只鹰眼似乎不停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这几年投靠徐天怡的客卿。
  青袍人便是唐然,凭他的眼力,可看出徐天怡的这些客卿中,确实有几个身手不错的。
其中有两个胖子,像是孪生兄弟,据后然估计,这两个人也许是较为扎手的人物。
  徐天怡身后还站着两位娇媚的女子,左边一位身穿翠裙,右边一位身穿红裙。这两个女
子虽说早已过了少女年华,却有着一种在少女身上难以找到的成熟和风韵,左边一位给徐天
怡斟酒,右边一位马夹突起一块鹿肉,嗲声嗲气地将鹿肉喂到徐天怡的嘴里。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燕山双娇’林水桥和林花娇。
  徐天怡身穿祖父留下的王袍,吃着、喝着、看着,俨然是一副王者的派头。
  唐然侧目瞅了一眼正在兴头上的徐天怡,冷冷一笑,冲他身后的林水娇递了个眼色。林
水娇眨了一下眼,表示会意,随后伏在徐天怡的肩上,撒娇道:“王爷,这些三流货色有什
么好看,瞧你高兴的这样子!”
  徐天怡微笑道:“怎么,你吃醋啦?”
  林水娇把嘴一撅,道:“谁吃醋啦?妄身是说,看她们在这瞎蹦,有什么意思?”
  徐天怡哈哈一笑,道:“你懂什么?这些都是我特意从红玉堂请来的姑娘,以前皇上来
洛阳时,还专门看过她们的歌舞哩!”
  林水桥道:“再好的歌舞,也有听顿看腻的时候,不如换个新鲜些的。”
  “哦?”徐天怡回首道:“林姑娘的意思是……”
  林水娇柔声道:“王爷可曾听说过‘玉女醉剑’?”
  “‘玉女醉剑’?”
  “嗯,是一种刻舞,由两个女子合剑共舞,这种粗俗的歌舞简直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徐天怡皱眉道:“听林姑娘这么一说,徐某倒是动心了。可是,眼下哪里去找会‘玉女
醉剑’的姑娘?”
  林水娇甜甜一笑,道:“着王爷想到哪儿去啦?我们姐妹,这就舞给王爷看!”
  徐天怡惊喜道:“原来是这样!真看不出二位姑娘如此多才多艺!”转身冲厅下挥了挥
手,九个舞女退了下去。
  林水娇冲唐然道:“唐爷,请借剑一用。”
  唐然解下身上的佩剑,笑道:“我这剑重了点,不知林!”娘使着超不趁手?”
  林水娇接过剑来,用手掂了掂道:“再沉的剑,只要到了本姑娘的手里,也管保趁
手!”
  这时,林花娇也借了把创,二女走到大厅中央,先相对站立,同时抬剑,手腕一科,大
厅中网出两条银带,甚是炫丽。徐天怡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喝彩道:“好!”
  起手势一过,林水娇身子一转,一招“嫦娥斧月”,林花娇顺势一转,一沉,一记“怀
抱玉兔”,二女一上一下,一个平剑,一个竖剑,造型极为优美动人,再配上一红一绿两条
纱裙悠悠荡荡,简直今在场的众人有些魂不守舍,想入非非。
  银光裹着彩裙,剑影映着花窖,转眼间二十几个舞姿已过。
  “好!好……”徐天怡首先拍手喝彩。
  众客卿一见主人叫了好,不约而同地喝彩道:“好!太好啦……太精彩啦!”
  林水娇身子轻柔一转,剑自胁下困出,作出一记“遥指!”寒”;林花娇左腿单立,右
腿向后一挑,高高抬起,粉红色的纱裙滑至腰间,粉白滑腻的大腿霍然展露在众人眼前。
  这一记“嫦娥思凡”淫荡到了极点,没人去注意她怀中的剑,目光齐落在她的大腿上。
  “好!”
  不知是谁不怀好意地怪喝“声,招来了满堂的疯狂喝彩声。
  唐然阴阴地笑着,斜眼观察着一旁的徐天怡。
  林水娇和林花桥已然收势,众人的狂叫声仍在此起彼伏。
  唐然突然站了起来,冲徐天怡拱手朗声道:“王爷,唐唐突然想起来了,这套剑舞共分
三部,第一部是‘玉女醉剑’,就是刚才二位姑娘演给王爷看的,第二部叫‘花好月圆’,
比这‘玉女醉剑’更加精彩!”
  徐天怡眼睛一亮,道:“但不知何人会舞这‘花好月圆’?”转首看看二位女子,又
道:“二位姑娘,你们可会……”
  林水桥摇头道:“王爷,这‘花好月圆’本是一男一女共舞,就算妄身会舞,尚缺一个
舞伴,不知在座各位,哪位能与我共舞?”
  徐天怡的目光再次转向唐然。
  唐然哈哈一笑,道:“谢王爷抬举,只可惜唐然老朽之身,就算能与林姑娘共舞,也会
扫了诸位的兴致!”用手一指对面坐脑那对孪生兄弟,道:“这里唯一能与林姑娘共舞的,
我看只有这两位兄弟!”
  那二人一听,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右边一位道:“兄弟,今天这份美差,就让给哥哥
我,好不好?”
  弟弟笑道:“当然可以,只是,哥哥你从未学过此舞,不怕当众出丑!”
  哥哥一拍胸脯,道:“嘿!你哥哥我跟剑打了二十年的交道,一学就会!”
  身旁一位长者道:“我说大福,你可别先吹牛,到时我喝你的倒彩!”
  大福咧着嘴走了出去,接过林花娇手中的长剑,笑眯眯地冲林水娇道:“林姑娘,你先
说说,我该怎么个舞法?”
  林水桥宛尔一笑,柔声道:“其实说来也不难,这套是阴阳成对,相互配合。”
  大福的嘴咧得更大。不佳点头道:“好好!好一个阴阳成对,相互配合!哈哈……”
  林水娇笑了笑又道:“起舞时,我左你右、我下你上、我进你退、我刺你挡……”
  大幅一愣,道:“那不成了比剑?”
  林水娇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这套舞本身就有些比剑的味道,只不过有一点不同,剑
舞讲的是舞姿和华丽,而不是拼杀。”
  大福呵呵一笑,道:“嗯,我懂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好啦?”
  林水娇点点头,手中长剑一抬,一招“单风展翅”,剑尖在半空划出一个圆弧,随后缓
缓刺向对手的前胸。
  大福微微一笑,向后稍退半步,手中长创当空一划.一挑,迎了上去,可他的两只眼睛
却色眯眯地盯着林水娇那一对含情脉脉的美眸。
  林水娇娇躯一收,剑转当空,“唰”,又是一记横切,削向对手的右肋。
  大福左腿向前迈出半步,左手指至头的上倒,右腿一收,一招“倒挂金莲”,宝剑倾下
挡出,人呈“金鸡独立”
  之势。这一动作即优美又自如,顿时招来了在场众人的喝彩声。
  一旁观看的唐然默默点首,看得出,这个大福是个使剑的行家,每一招每一式都来的得
心应手,就凭他刚才这几招,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恐怕是练不出来的。
  唐然哪里知道,这个大福便是山东“风雷双剑客”中的一位,真名叫廖多福,另一位是
他的李生弟弟,叫廖来福。
  这二人的“雷雨连环剑”,在山东一带颇有名气,最最擅长的是兄弟二人双剑合壁。倘
若二人联手,就连当今的“中原三秀”恐怕都难以对付。
  十几招已过,林水娇突然加快了节奏。此刻,她的舞姿已不大讲究,使起剑来似乎有些
锋芒过露,每一招每一式都隐含着杀机。
  大福虽说剑法不错,但无任何心理准备,稍不留神,闪得慢了一点儿,只听“嘶”地一
声,左助处被对方剑尖挑破,露出一道三寸长的暗红色血痕。
  大福脸色顿时更变,向后急退两步,瞪大眼睛道:“林!”娘……你怎么……怎么动了
真的?”
  全场的气氛也随即变得紧张,人们还猜不出林水娇这一刻的真正含意。
  见众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林水娇冲大福抱歉一笑,娇声道:“福大侠,适才是我
的不好。我见大侠剑法精湛,舞姿创势如行云流水,一时兴起,便用快了几招,我还以为,
福大侠不会在意呢。”
  大福脸一红,急忙道:“林姑娘不必介意,刚才我大福不知道姑娘的一片心思,既然说
明了,咱们不妨再舞下去。
  林姑娘尽管尽情发挥,我留神便是。”
  林水娇点了点头,心中暗树:“若论剑法,我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不会伤我,只
要我使出几记杀招,三哥便可看出此人的剑脉和武功功底……”
  正当她忖思之际,大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我看你们不必再舞了!”
  随着话声,白影一闪,大厅中出现一位绝色天香的少女,身穿一件雪白的纱裙,往林水
娇面前一站,林水娇顿时成了孔雀前的乌鸦,牡丹旁的野草。
  全场众人目瞪地看着这位令人飘飘欲醉的少女,真以为是仙女下凡。
  徐天怡半张着嘴。
  林水娇气红了眼。
  唐然则皱起了眉头,他已看猜,这位白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欲杀未成的霍云婷。
  他认出了云婷,云婷一时还认不出他,因为那天夜里,云婷只看清刺客是个和尚。不
过,云婷知道一点,劫走霍冲的是两个女子,姓林,这就足够了,只要自己杀了林水娇,不
怕那和尚不出头!林水娇见自己已不再引起众人的注意,心中忌火顿起,手指霍云摔叱道: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望花楼!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云婷冷笑一声,道:“姓林的,你若想知道我是谁,首先得问这只剑!”“剑”字刚
出,大福手腕一震,手中的长剑已归了霍云婷。
  大福没说话,两眼仍直勾勾地望着霍云婷。
  云婷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想要命就走开点儿!”
  大福“嗯”了一声,退了下去,回头一想,总觉得哪儿手对劲,又回头望着云婷。
  唐然低声冲徐天恰道:“王爷,这女子擅闯王府,冲了王爷的兴,我想……”
  徐天怡摇头摆手道:“哪有那么严重?这少女生得如花似玉,绝非粗俗之人,她要与林
姑娘比到,就让她们比吧,咱们也正好开开眼界,嘿嘿……”
  此刻,就听林水桥道:“丫头,你要与我比剑可以,但你可不要后悔!”
  霍云婷冷哼一声,道:“本姑娘既然来找你比剑,就不会后悔。你出剑吧!”
  林水娇咬牙道:“臭丫头!你别欺人太甚!”说着,轮起手中的宝剑,笔直刺向对手的
咽喉。显然,她这是有意试探一丁对手的武功实力。
  霍云婷一声冷笑,身子“嗖”地一个疾转,手中的长剑在半空划出一个极其优美夺目的
银环,银环一个横飘,就听“当”地一声脆响,林水娇手中的长剑斜飞出去,“扑”地一下
刺入大厅的主技中,入内七分。
  林水娇呆呆地望着对手,半晌,双腿突地一软,跪在了地上,随后向左例一倾,卧倒在
碧云婷的面前。
  林水娇死了,咽喉处留有一道不大明显的寸长剑痕,因为霍云婷的剑锋太快,所以在林
水娇倒地之后,鲜血方从她的颈前涓涓倘出,留下了一片殷红的血渍。
  “不好啦!林姑娘死啦——”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长嚎了一声,大厅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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