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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神龙


第三二章 伐毛洗髓



  “不要但是了,快点……”
  伸手就替方若玫宽衣。
  蓦地,方若玫感到身上真的有点胀痛起来,但她年龄虽小,毕竟是个女孩子,怎么好意
思在陌生人面前宽衣呢。便道:“我不要,我不要。”
  她不住地挣扎着,但身上胀痛的感觉,愈来愈厉害。最后竟痛得混身发抖冒汗。
  红樱鬼母很着急。这屠龙丸中,混有千年鳝王的生血,服者倘若不经过一番贴体拍打,
不但药效难以发挥,而且还会壅塞经穴,酿成大害。但拍打的时候,又不能闭住对方的穴道,
而方若玫却又不肯主动地脱衣。
  就在这稍一迟疑之际,方若玫痛得满床翻滚起来,眸子也变得鲜红色,充满了血丝。
  “我痛……我难过……”方若玫声嘶力竭地叫。
  这是药力发作的徽象,万万不能再拖延了。
  红樱鬼母一咬牙,双指戟立,霍地向对方身上割去。
  “豁啦……
  那指尖自颈直割至小腹,方若玫一身黑衣,连同亵衣亵裤,应指分裂,露出雪白玉体。
鬼母的手脚好快,立刻把衣服剥除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握拳,像雨点般击在对方身上,而且每一拳都凝注了内力,力量相当的重。
  说也奇怪,在平常时候,以红樱鬼母发拳的功力,方若玫非受伤不可,但此刻非但无事,
而且还感到很舒服,胀痛大减了呢!
  红樱鬼母瞪目如铃,眸中射出灼灼神光。那对粉拳,由头至踵,又由踵至头,不住地拍
击着,有的时候,连拍带捏,甚至指戳肘撞,把方若玫的身体翻来覆去,打得“吧吧”直响。
  很快的,半个时辰过去了,方若玫只觉得身上的胀痛,一阵强似一阵。只要鬼母发拳稍
一缓慢,肢体就好像要胀得裂开来似的。
  鬼母的功力虽强,象这样凝贯功力地连续拍打,也觉得禁受不住,额头上汗如雨淋。
  但是,又不能中途休息,那对方若玫的害处太大了。
  正在此时,风声乍响,似乎有一个人踏入后院。
  在平时,即是千军万马,红樱鬼母也不会害怕的。无奈此刻正在紧要关头,万万松懈不
得。
  那人似乎为这“吧吧”拍击之声所惊动,东张西望地找着发声的地方。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大树旁。
  只见那是一个官装高髻的女人,云裳仙衣,但姿色却是平常。背后插了一柄款式古雅的
长剑,剑柄上镶了不少精圆的珍珠,红色的剑穗飘动,竟然是白云仙子董绮云。
  原来刚才点了方若玫的穴道,又见这里是一处荒凉的古庙,时当深夜,一定不会有人来
的,所以很放心地去找她的大师兄——神风剑客柯施罗。谁知道大师兄没找到,方若玫却失
踪了。
  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找到了后院,却发现大树腹中,居然出现连声怪呼,“吧吧”地
不停。
  找了一会,没有发现入口,她略为寻思一下,朗声说道:“我是罗浮山铁肝祖师门下,
白云仙子董绮云,特请本院主人一会。”
  隔了片刻,没有人应声,但“吧吧”拍击之声,却更响更密起来,董绮云心中大怒。
  但夜静荒庙,气氛诡异,董绮云也不敢贸然发作,勉强忍住气道:“在下只想请主人一
会,打听一件事立刻离去……”
  “吧吧吧吧”声音不断,却没有人答理她。
  白云仙子董绮云双眉齐挑,煞气满脸,历声道:“既是主人不肯赏脸,莫怪在下破壁而
入。”
  其实,红樱鬼母早就听得清清楚楚,一来正在紧要关头,不愿答话分神,二来发现对方
的功力尚差,决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懒得答理。
  这时,方若玫的脸色愈来愈红,双眸通红,但神智却很清楚,只是身上胀痛之感增强,
肌肤似欲爆裂。
  却听得红樱鬼母低声道:“给我注意听着,我现在传你吸星手的口诀和练法。”
  方若玫连忙点头,却听得鬼母又道:“口诀一共二十八个字,你牢牢记住后,立刻就开
始练,三天之后,就将小有成就……”
  随即喃喃地把口诀背了出来。
  方若玫的记忆力很强,她才吟第一遍,就已经记住了一半多,及至念到第二遍第三遍时,
早就一字不漏地牢记心里。
  跟着鬼母又传了练功窍门和应该注意的地方,原来这种“吸星手”奇功,也是从锻炼内
功着手的、最重要的,是运用体内的一股真气,控制运转方向,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一股强大
的吸力。
  方若玫在刹那之间,悟出了窍门,心中不由狂喜,正在此时,猛听得“呼”的一声,寒
光一闪,树壁上忽然透入一支蓝光闪闪的长剑,正当红樱鬼母站立的方位。
  幸好红樱鬼母的武功高强,发现杀气袭体时,一扭身子就避过了,但剑风所至,居然贴
肌生寒。
  这分明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神物利器,就在鬼母心神微分,拍击方若攻全身的拳势微微一
滞之间。方若玫只感到混身胀痛大增,血脉肌肉好像要裂开一般,不仙得尖叫道:“痛……
我痛……”
  说到第二个“痛”字时,已经语不成声,尖锐刺耳,令人毛发悚然。
  红樱鬼母大惊,拳发如雨,击在方若玫的身上。这才没有惹出乱子,但已经无法兼顾由
树外刺入的长剑了。
  只见剑身霍地一动,从原来刺入的洞口滑出去了。
  那当然是白云仙子董绮云的杰作了,她的随身兵器——伍候剑,乃是春秋时的神物,采
取海心万年寒铁磨冶而成,没有经过一丝灶火,所以不但光如蓝电,削铁如泥,而且寒气特
盛,五尺之内,就使人感到寒气贴肌了。
  刚才方若玫的一声尖叫,董绮云也听到了。只当自己一剑伤敌,所以对方大声叫痛。
  她既是得意,又是吃惊,冷笑道:“还不替你家仙子滚出来……”
  又是半响没有动静,也没有人答理,只有“吧吧”之声连续不断。
  她又奇又气,只当对头重伤身死了,但是为什么仍有“吧吧”之声传出来呢!
  这一来,引发了她一探究竟的心,轻轻地贴近大树,把眼睛凑向剑孔,发现树腹之中,
有二个人仿佛在治病疗伤,又仿佛在勤练武功,并且也发现了“吧吧”之声的秘密。
  以白云仙子董绮云的眼光,居然测不透疗伤或者苦练武功,竟然需要使用这等怪异的方
法。
  红樱鬼母已经绝迹江湖十年,董绮云当然想不到是她,何况鬼母的装束和神态,和十年
之前身为北邙掌教时变得很多,自然更是认不出来了。
  但红樱鬼母拍打捶声时的深厚功力,和目中灼灼闪射的神光,却令董绮云惊异不已。
  目光扫到方若玫身上,董绮云只看到一团白肉,由于方若玫的脸被鬼母的身形遮住了,
所以看不出是谁?
  这时她已经心萌退志,觉得对方的武功既高,而又和自己无关,自己何必去找麻烦呢,
还是赶紧去找方若玫的好。
  刚想到这里,目光看到了榻旁的一堆衣物,黑的颜色,非绢非麻的质料,那不是方若玫
的衣物吗?
  再向塌上一看,那躺在床上的人,虽然脸容无辨,但身材高矮无不与方若玫仿佛。
  一刹时,董绮云又喜又气。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她,气的是,竟然有人敢在泰山头上动土,
劫救自己的俘虏。
  在树腹中的红樱鬼母,早就发现有人在那里偷看,按照她往日的脾气,就此一点,就已
经死有余辜了,但此刻抽不出手来,只好置之不理。
  而方若玫呢,一面是混身发胀,另方面却又在专心致志地苦习“吸星手”神功,那真气
随着她意念所至,运转不息,慢慢地纯熟起来。
  在开始的时候,真气行的很慢,有的时候甚至走错穴道和经脉。但她的悟性极强,发现
不对,立刻能自行补救,重新导入正确的经脉。
  但在真气运行到第二通之后,错误就逐渐减少,运行也快了起来。到了最后,居然只需
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运行一周。
  而且运行的时间一久,竟然感到头脑空灵,神志清明,除了身上的胀痛不减外,竟是舒
服得很。
  这一来,方若攻心中大喜,愈发专心一志地去做功夫了,至于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根
本不得而知了。
  但在此时,董绮云已经缓缓抽出长剑,蓝芒闪闪,凝运功力在树身上一绞一转,开了一
个二尺方圆的大洞。
  身子刚往里一钻,却见红樱鬼母蓦地回过头来,目光如炬,灼灼逼人,霍然地把左手一
挥。
  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蓦地袭上身来,董绮云挥掌一挡,身形急向后退,但依然被那股
大力一涌,推得一直退出丈外,方始勉强站稳,心中不由大惊。
  “对方的功力,可较自己强得多了。”
  这是董绮云首先想到的一点。她很想就此退走,又觉得不大甘,最后发现对方没有跟踪
追出来,不觉又感到有点奇怪。
  其实,红樱鬼母刚才分神一击,最最受不住的,还是方若玫。她只感到落在身上的拳势
微停,立刻又发胀疼痛,连脸色也因胀痛而变得很是怕人。
  说也奇怪,红樱鬼母昔年杀人无数,心肠如铁,即使是对最喜爱的弟子,也丝毫不动情
感。但对方若玫却是大大不同,只要她眉黛轻轻一皱,还没有叫出半个痛字来,她就心痛如
绞了。
  其实,她和方若玫素昧平生,见面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何来这一份深厚的情感呢,
红樱鬼母偶一回想,连自己也感到奇怪了。
  董绮云又在院中站了片刻,仰望月兔渐渐大了起来,试探着一步一步地走近大树,但在
离开自己开出的树孔还有一丈多时就站住了。她又忆起了对方深厚的内力,不觉浮起一阵阵
心寒。
  逡巡了半晌,发现对方还是老样子,而且红樱鬼母的脸色,竟是相当凝重。看到这里,
心头一动,忖道:“她们一定在练一种奇异的功力,无法分神他顾,既然如此,只要小心一
点,又有什么可怕呢!”
  想到这里,心中一喜,身形缓缓行近,一面凝集功力,那柄蓝光闪闪的长剑,吐出二、
三寸的一段奇亮芒尾,频频伸缩。
  红樱鬼母很生气。据她的估计,只需再支持半个时辰,方若攻的危险期就过去了,但目
前却是最紧要的时光,可不能停手。
  气得她目射厉光,连连瞪了董绮云二眼,满脸都是杀气。
  她发怒之时,目中碧光暴射,神态慑人,董绮云本是惊弓之鸟,见状胆儿一怯,逡巡却
步。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双方隔着树孔相持,只有那“吧吧吧”拍击之声,连续不断
地响着,点缀着这荒庙寒夜,很是怪异和恐怖。
  又待了片刻,董绮云渐感不耐,娇叱一声,身随剑走,化为一道蓝虹,电射而去……
  她的去势很是猛烈,再加上伍候剑的森森寒气,仿佛已尽全力,其实此人凶狡,城府甚
深,这也不过是试挥敌情的虚招而已。
  剑光将至,却发现对方全神凝注在替方若玫拍击之上,似乎无暇分身,她不由大喜,霍
地一剑,搂头劈下。
  蓝芒如电,寒光如潮,却见敌人微微一挪身子,自已的一剑就落空了。
  这种微妙的身法,董绮云见所未见,不由吓了一大跳。但见对方一剑后,并没有腾出手
来反攻,甚至没有回头一看。
  如此一来,她的胆子就大了,长剑上三下四,横七坚八,剑光霍霍,一连出了十多剑。
  这时,她已经冲进了树腹之中,也看清楚躺在榻上的人,正是自己要找的方若玫,因此,
攻击得更凶猛了。
  但是,对方的身法实在太奇妙了,身形始终不离对方方寸之地,双手也始终没有离开方
若玫。但自己的长剑,却始终劈不着她,每次相差不过毫厘。
  这一轮急攻,打得董绮云大为兴起,胆子愈打愈大,发招也更是凶猛膘悍。
  树腹中的桌椅什物,只吃芒尾扫着一点,立刻应手而裂,狼藉满地。红樱鬼母深深的知
道,自己虽有刀枪不入的保身奇功,但对这一口前古神物伍候剑,却没有多大用处,只要中
上一剑,照样非死不可。
  刹那间,董绮云连攻一十八招,始终没有得手,不由气得厉啸一声,身形换位后退。红
樱鬼母一心两用,休看她若无其事地躲过敌人长剑,其实在功力方面耗损了不少。
  这时,她喘过一口气来。
  仰头一望天色,月兔西沉,东方未明,但疏星寥落,马上天就要亮了。只得旭日初升,
大功也就告成了。
  白云仙子董绮云厉啸一声,长剑疾掣,蓝虹暴射,这次竟舍了红樱鬼母,直向躺在榻上
的方若玫劈去。
  口里怪叫道:“看剑!”
  这一着,也算是毒辣万分了。
  红樱鬼母逼不得已,双手在方若玫身上猛力一推,蓦地拳掌齐出,身形斗然一旋,右手
搭上了对方的持剑手腕,左手劈面一拳击出,紧跟着双脚腾飞,连环踹出。
  “喀嚓……”
  “砰……”
  “堂……”
  “啪……”
  “登登登登……,,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董绮云惨嚎一声,被股大力一推,一直跌出树腹之外,手中蓝光闪
闪的伍候剑,也已经到了敌人的手里。
  这原是片刻间发生的事情,那“喀嚓”一声,是鬼母一把扣住对方持剑手腕,使劲一捏
一扭,硬生生把手腕拗断时发出的声音,当然伍候剑已给她夺了过去。
  “砰”地一声,乃是鬼母一拳击中董绮云下颔,虽然因为她连续发招,没有续足真力,
但董绮云还是禁受不住,头骨粉碎,牙齿把舌头也咬下一截来。
  “堂”“啪”二声,却是鬼母双腿连续踹出,一脚踢中右肋,另一腿却扫在董绮云的膝
盖骨之上,顿时胁骨断了好几条,膝盖骨也全给踢碎了。
  这好几处伤势,都是十分严重的。但却几乎在同时之间发生,最后,红樱鬼母变掌略一
用力,就把董绮云由树腹破孔中抓出来。
  这几下,打得淋漓尽致,痛快无比、红樱鬼母高兴得哈哈大笑,但回头一看躺在榻上的
方若玫,却不由惊得脸上变色。
  原来就这片刻功夫的停止捶击,方若玫已经痛得目睛暴瞪,晕死过去,鼻孔中沁出一缕
紫血来。红樱鬼母手忙脚乱地把夺来的长剑一摔,双掌一交力,连续不断地拍在方若攻的身
上,足足拍了一、二千下之多,方若玫始微微呻吟一声,双目微眨,但目光之中充满了痛若。
  红樱鬼母神色一惨,忙道:“乖妹妹,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
  方若玫喘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红樱鬼母拳如雨下,有的时候,双掌一伸,把方若玫赤裸裸的娇躯,摄离木榻,就好像
一根棍棒似的旋转翻覆拍打不已。
  足足又是好几个时辰,太阳早就爬得半天高了,方若攻方始恢复过来。但可把红樱鬼母
累惨了,满头的汗水,头发也有点蓬松,脸色也微带惨白。
  这时,她停下手来,眼见方若玫鼻息调和,一脸安详,呼呼安睡,心中一放,顿时感到
疲乏非凡,极需休息,立刻就地盘膝坐下,不一会,就进人物我两忘之境。
  只有那倒霉的白云仙子董绮云身受重伤,晕死过去,这时被冷风一吹,慢慢地苏醒过来。
  她首先看到的,是满院的阳光,刺目难睁。其次又看到树腹中的两人,一个盘膝而坐,
一个依旧躺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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