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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双响炮


第二十五章 女光棍气概



  “小伙子,滁州的一场风云际会,你的名声已升上三十三天,成了风云榜的头号人物
了。
  这些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拉拢了华阳山庄的这一股强大势力,使他们日后能真正走上侠
义的正途,真是功德无量。
  至于伏龙堡,老酒狂的看法是仍然执迷不悟,依然想打那批镖银的主意,你得要小心防
着点。
  同时伏龙居士的野心颇大,老酒鬼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他原本有与风神会合作的企图,
奈何熊耳山庄捷足先登,只得作罢。
  现熊耳山庄实力已一落千丈,要小心他主动与风神帮勾结!”
  “在几次的接触中,小弟已看出伏龙居士父女过于热衷于名利。他是个老滑头,一定会
看风色,风神会此次损失非常惨重,元气大伤,我想他不会笨得投靠该会与小弟为敌。因
此,小弟判断可能性不大,但他对镖银不死心却是绝对的,假如他敢下手劫镖,小弟必替他
在江湖除名。
  目前情势大好,咱们又增加了一个颇有实力的朋友,就是天香盟,吴盟主已表示放弃劫
镖,并共同对付风神会,因为该会某一高级人员是她的不世仇人。
  同时她也已首肯不再追究金陵副总镖头的杀弟之仇,小弟业已权宜答应该金刀司徒前辈
设宴向她陪礼,以了恩仇,请老酒鬼先向金刀打个招呼。”
  “小伙子,天香盟盟主之师是三目天尊,毒狐金姑奶奶己说过了,但她的父亲究竟是那
位吓死人的大菩萨呀?”酒狂问。
  “说起来她老爹在江湖中该是大名鼎鼎的,就是那位医术比药王还高明,但医德却令人
不敢领教的鬼医。去年他偕友人赴云南哀牢山采药,无意中发现风神会训练秘密杀手的基
地,被那些杀手追杀,友人死于淬毒飞鱼刺暗器之下。他亦中了暗器,但他当机立断手臂阻
毒攻心,而捡回一条老命。也因而发现负责训练杀手的老者姓柳,经小弟引证,确定是陆大
奎那位柳夫子,亦就是落拓书生柳不第。所以小弟为风神会拉来一个颇为强劲的敌手。”
  此刻,毒狐正踏进书房。
  沈野见状立即置杯起身,向众人辞别,拉着毒狐如逃避瘟疫般离开督府。
  辰牌初。
  平安宾馆店堂的柜台,以及门前的大广场忙得一团糟,因为这正是旅客结帐离店的时
光,忙乱自在意料中。
  店东胖弥勒一面笑皆逐颜开地送。一面游目四项,看看有无不长眼的道上人物在人群中
作怪。
  当他那双被脸挤成一线的猪眼瞄向街此时,突然像见到鬼似的脸色变得青灰,牙齿也在
打战,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片刻,沈野与毒狐一身非常光鲜地走过宾馆大门口,两人手中各提了一个简单的长形行
囊。
  沈野穿的是青缎面的夹袍,外加白轻狐裘,俊逸英伟。完全消失了那种混混的形象。
  毒狐却是一身黛绿衣裙,外加白轻狐裘,美艳绝伦,狐裘掩盖不住成熟动人的体态,只
要是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感到心旌摇荡。
  “黄店东你好!”沈野笑吟吟地抢先打招呼:“看店东满脸红光,定必生意兴隆,财源
滚滚,在下说得可对?”
  “托福托福,谢谢沈公子的口采!”胖弥勒的苦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公子此次偕
这位……”
  “这位金姑娘是在下的如夫人。”沈野直截了当地说。
  ”咱们是来光顾贵店的,咦!黄店东,你莫非身体不适,脸色发青,额冒冷汗,你可要
多多保重身体呀!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家规模颇大的客店,岂非白白地让人捡走
了?只要人健在,纵使损失一些生财家具,终有一天会赚回来的,你说是吗?”
  话说得客客气气,但话中有话。
  胖弥陀本是府城的地头龙,滁州的风雨虽然未波及到府城,但消息却早已传遍大江南
北,连风神会的超等高手,包括副会主在内,都被沈野杀得望影而逃。他一个小小的地头龙
如何惹得起这个大菩萨?
  再说在府城里,任何的武林人物都不敢公开地打打杀杀,但沈野就敢,甚至于连府衙的
捕头他都敢动!
  胖弥勒是老江湖了,如何听不出沈野的话中之意?如今瘟神既已上门,想赶也赶不走,
何况他根本不敢赶,纵使是老天爷借个胆给他,他也不敢。
  “请请,沈爷及夫人快往里请。”他见风转舵地立即让身,并改口称爷。
  进人店堂,胖弥勒立即命二掌柜的办理登记手续。
  “黄东主,上次我住过的那间三进上房,是否空着?如果方便,咱们仍旧住那间好
吗?”
  胖弥勒立即查了一下登记簿,连声道:“那间上房恰好空着,沈爷倒是挺念旧的。”
  ”鬼的念旧,我是因为那上房是独院的,天黑之后,使某些心怀鬼胎的人,方便悄悄接
近耍把戏而已,说起来该是为你着想,以免作为处理无名尸体而烦恼。”沈野又浮起了邪
笑。
  沈爷您说笑了,谁敢捋您的虎威呀!”胖弥勒不自然地陪着笑脸,并亲自送他们到上
房,始告退返回店堂,就这片刻工夫,他已感到汗湿内衣了。
  进人房中之后,立即关好门窗,两人非常仔细地检查房内之物件,包括床铺及承尘等,
最后又将后窗半开着。
  检查完毕后,沈野毫无顾忌地拉着毒狐在床沿排排坐,毒狐也大方地让他搂住柳腰。
  “姗姑,咱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记住,我要听实话。”沈
野突然提出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爷,我说的一定是内心的话。”毒狐正经地说:“你是个不拘小节,却大节不亏,能
同流却不合污,风流而不下流,宁愿委屈自己,而愿成全大局的人。”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沈野慎重地问。
  “我可以对天发誓!”
  “但你却漏说了一句,那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爷是这种人吗?”
  “我的确是这种人!”
  “好!我相信爷说的。’毒狐的神情如谜。
  “但爷所欲达到的目的,必定是大目的、而非私有,爷所采的任何手段,必定是问心无
愧的!”
  沈野深深叹了口气,面上神色变幻不定。
  “姗姑,我活到二十六岁,只有四个人了解我,我可知是哪些人吗?”沈野既落寞又感
伤地说。
  “我想大概可以猜得出来。”毒狐微笑地说。
  “令尊、令堂、令师以及……”
  “是你对吗?”
  毒狐怔怔地看着沈野,她的神韵是冶艳而玄迷的,令人觉得有些颤悚与失措。
  突然,她激动地抱着沈野,樱唇如雨滴般地落在他脸上。沈野没有推拒,反而爱怜地轻
拍她的香肩,示意她勿激动。
  “你虽不说,我也明白你会说是你。”他轻柔地抚摸她的娇面。
  “我们仅相处短短时日,你居然对我了解得如此透澈,实在难能可贵。我想主要的原
因,不是你的聪明才智,而是因为你我是同类之故!”
  “爷!你说漏了一点,除了我们是同类之外,就是我以爷的喜怒哀乐,以爷的生命为我
的生命,不但愿为爷效命,更愿为爷效死!”
  “你别说了,我早已了解你的心意,姗姑,你可知我为何不带她们,反而请你来此的用
意吗?”
  “爷,我真的没去想过,我觉得爷带我出来是很自然的事。”
  ”你虽然没想过,但我却必须先让你明白,按理我应带小玲或小波的,因为我与她们到
底算是有了名份,但是我却舍她们而请你。就因为我们俩在心灵上能沟通,表现于外的,一
定会自然而逼真,这些话绝无丝毫轻视及侮辱的含意……”他将窃听风神会会主郁红绫及其
舅的谈话内容,以及将以色诱的手段来迷惑他的经过情形述说一遍。
  “风神会认为我是好色之徒,经常有情妇陪伴,为了使他们确信,所以我必须扮演浪子
的角色,为了逼真起见,因此,……只好委屈你来扮演情妇,只有你才能和我心意相通。
  在郁红绫未出现前,咱们必须表演得恰如其份,甚至于……反正必须让对方在暗中监视
的人想信,就算达成目的了。假如你不愿,我绝对不勉强,我说的是真心话,也希望听到你
一句真心话!”
  “只要爷不觉得委屈自己,我是心甘情愿的。”她娇面绯红地说“我不愿事先期许你什
么,但日后必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我不要爷任何交代或安排,我又不是小女孩,一切的行为都应自己负责。假如爷将这
件事成为一种心理负担,那就失去了我的原意了……”她话未说完,沈野突然抱住她的娇躯
滚躺在床上,一面亲吻她脸颊,一面低声示意有人在窃视。毒狐更为大胆豪放,不知是真是
假,居然呻吟出声,沈野反而感到有点吃不消。
  “小姗,昨夜我通宵未睡,我想趁机休息一番,你先放开手,让我将窗户关好,我说的
是真的!”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毒狐点头放手,关好窗子后,她又主动抱紧他,拉上棉被盖好,才又闭目休息。
  事实上,以沈野的修为而言,就是连续三日三夜不休息也不会影响精神与体力。他之所
以休息,主要是做给监视的人看的。
  谁知两人躺下后,由于身躯紧贴,热力散发,再加上毒狐身上幽香扑鼻,起了催情作
用,虽然两人都是衣衫整齐,但火焰似乎愈来愈旺。
  搞不清楚究竟是谁主动的,两人的衣衫不知何时均已脱光,两人像两条蛇一样地绞缠在
一起,或许双方都保住一点灵智,虽然裸裎相对,但却未及于乱。
  最后终于相拥而眠了,等两人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两人起来梳洗,穿妥衣衫后,并肩踱向店堂左侧的大食厅用餐。
  当两人出现在食厅落座时,坐在柜台后看风色的胖弥勒,心中又在叫苦,心跳顿时快了
一倍。
  上次沈野带着随从及书僮出现在大食堂厅时,就惹起了祸事,川中四霸被他的随从修理
得好修,另一位神秘的青衫中年人亦像狗一样地被赶跑。
  今晚,这位爷亦不在三进院的餐厅进食,偏偏又带着女伴出现在大庭广众间,岂非意味
着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沈野是酒将,毒狐亦能喝个一两杯,两人举杯互敬,低声交谈,不理会四周食客射来饮
羡的目光。
  南面靠窗的一张食桌上,坐了两个小流浪汉打扮的食客,正在低声交谈,并不时以晶亮
的双目偷偷瞄上他俩几眼。
  面对沈野的那位以极低的语音道:“我看他倒是挺像沈侯爷,会不是会同一个人?”
  “不可能。两人外表虽然有些像,但气质却截然不同,这是装作不出来的。
  我曾暗中试过沈侯爷,仅能算是二流身手,与沈野相较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侯爷目前
正在杭州,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另一位面向窗户的流浪汉反驳说。
  “夫人打算怎样进行?他目前身边正有一位妖媚的情妇陪着呢,你总不能将她赶走再毛
遂自荐吧!”
  “你可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吗?”夫人问。
  “不知道。”
  “她就是那个艳名满江湖的女杀手毒狐金姗姑,名义上是他的女管家,实际上是他的情
妇。
  我要好好想出一个合理接近他的借口,这种事急不得,否则会弄巧反拙。假如总护法那
种方法能得手,就不需我出动了。”
  “据监视的眼线说,整个下午他们都腻在床上,女杀手真有办法,居然将他迷得死脱。
  另据眼线回报说,他们投店时仅带非常简单的行囊。似非久住,他们很可能另有居处,
务必要掌握住他的行踪才是。”
  “我会交代他们注意的。我不在时你要多费—些心,随时与我舅舅保持联络。”夫人瞩
咐。
  沈野与毒狐两人所扮演的角色都非常称职。
  内室的窗户并未全部关闭,留下了一指宽的缝隙,故意让暗中监视的人将实情回报于对
方。
  二更初,送来了一壶酒,一些小菜以及两碗桂圆甜汤,放置于内间的方桌上店伙走后,
沈野关好了外间房门及窗户,返回内间时只见毒狐瞪着桌上的酒菜发呆。
  “你怎么啦?”他笑问。
  “爷叫酒菜干吗?”
  “等会儿作为宵夜之用,所以先准备好,以免到时找不到吃的!”
  ”咱们吃过晚餐才一个多时辰,怎会饿呢?”
  “当然会呀!等会咱们将会消耗很多体力,我不信你不饿?”
  毒狐总算会过意来,娇面绯红地捏了他一把。
  沈野则用手指指左右邻室,表示有人监视,毒狐这才明白他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可是
她都不明白,为何叫两碗桂圆甜汤。
  “爷,你叫两碗桂圆甜汤干吗?”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沈野不答反问。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
  “今天是阳月十五,正是下元”沈野说。
  “一年分三元,就是上元,中元及下元。
  世人都以为中秋庆团圆,其实不然、一年的三元该是应团圆的节日。
  尤其是今年的下元,值年及值运九星为九紫三碧,且逢吉神传送天福利道,是一个非常
好的日子。
  虽然人在他乡为异客,但今夜你我共居一室,未尝不是人团圆?桂圆在我的家乡就是象
征团圆,所以叫来了两碗桂圆应景。”
  “我从未听说过这些典故,所以根本不懂。”毒狐低声说。
  沈野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于是将她搂过来排排坐,两人分食桂圆汤。
  沈野突然问:‘你喜不喜欢过年节?”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抬头自指宽的窗缝中望出去,下元夜的苍穹,也和平时的晚上同样黑暗。
  “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过年节。”她低沉地说。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因素和寂寞、过了很久,才慢慢道:
“你该知道,这世上就有种人是绝不过年节的。”
  “那种人?”
  “没有家或有家归不得的人。”她答道。
  流浪天涯的浪子们,的确未曾享受过年节的欢乐。
  别人在过年节的时候,也正是他们最寂寞的时候。
  沈野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我也一样从来没有享受过年节的乐趣。”
  “哦?”毒狐似乎很惊奇。
  “你当然不知道我状况。”沈野似乎很深沉地说:“我自懂事以来,就不分寒暑,不分
节令地日夜练功,而且是一个人在一间小木屋中苦练。
  下山行道积修外功时,等于是流浪江湖随遇而安。
  每年的小年夜家中会接到我的一封平安信,知道我还在人世而已,如果未接到,就表示
我已离开了这个阳世了。因此,当别人在过年节时,我通常是旅客中的孤零零躲在被窝中听
外面的爆竹声。”
  毒狐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她只将娇躯紧紧地偎入他的怀里。
  久久,沈野斟了酒,托起她的娇躯,将手上的一杯酒递给她,再拿起桌上的另一林。
  ”小姗,来!为同为天涯沦落人干一杯!”他举杯一饮而尽。
  毒狐也同样地干了,颇有女光棍之气概。
  “小姗,今夜咱们都要打起精神来,把心中那些不如意的事暂时分开。
  你难道不认为咱们能独处一室。灯下对饮夜话,是缘份吗?”他改变了话题,希望制造
气氛。
  “当然。”毒狐的低潮好像已过去了,她欣然说:“我长那么大,这是第一次与一个年
轻男人在夜间共处一室,尤其是我心仪的男人!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既然你认为这是难得的缘份,你应该晓得如何把握吧!”他用手指在她腿上打出了窗
外有人的暗号。
  “这还用你教呀!”她半真半假的投身于他怀中,主动送上香吻,玉手却在他身上游动
抚摸。
  沈野已感到吃不消了,不晓得酒精在他肚中作怪,还是毒狐的热情引起的反应,他感到
周身发热,脑中昏昏的。
  这种现象与感觉他从未有过。他在与郁红绫几次的逢场作戏中,也未曾出过类此的感
觉。
  毒狐的胸襟不知何时敞开了,露出了一半酥胸,沈野感到心旌摇荡,正要低头吸吮时,
突感致命处一阵刺痛。
  “还不去关紧窗房,难道真的让别人看白戏?”她大声催道。
  于是他放开紧抱着的娇躯,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子关好,并上了插栓,当他回身时,却不
见她的人影。
  毒狐已经侧卧在床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很有默契地,
他吹熄了油灯,摸索着上床。
  经过一阵窒息性的热吻后,两条赤裸的肉体开始相互纠缠,接着传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声
浪,以及如痴如醉的呢喃,久久,始静寂无声了。
  沈野与毒狐虽然早已醒来了,但两人仍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她发乱钗横,羊脂白玉地的酥胸半露在被外,嘴角含春,微闭着美目,似乎在回味着美
好的经历。
  沈野却张着双目凝视床顶在冥想。
  “爷!你是否后悔了?”毒狐柔声问沈野被她的语音拉回现实。
  “我只是感到委屈了你,事实上咱们可以避免发生的,只怪我定力不够……”他似是自
责地说。
  “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既然做了就不应该自责或自怨。
  男女之间的情爱需求,是天生的,既然彼此都需要,又何必予以抑制呢?在我而言,遇
上你这个使我心仪的男人。我就心甘情愿地献身,这与一般的肉欲无关。
  我也看得出你对我有一份爱怜之心,既然是两情想悦又何必在心中放不开呢?或许你会
觉得对不起事室,但我却认为不应有此想法,并非是我个性豪放,才有此意。
  本朝的高僧十方大师曾说过:若是因缘巧合的话,一心之中,可容两种真情,甚至多于
两种。
  一代高僧都有此脱欲论调,可见有其深刻涵义。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我……”
  “别再说那些自责的话了,我不会要求你对我承诺什么,你也不必对我负责,咱们是各
取所需,其间没有丝毫勉强,今后你仍然是我的主人,我仍是你的管家。假如彼此有需要,
随时都可以逢场作戏,如此大家心里都不会有负担。”
  说罢,她主动地缠住他,玉手在他身上挑逗拨弄,渐渐地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报,两人赤
裸的身体又合而为一了。
  春光赶走了寒气,令人魂销的低声呻吟,而激发起他的雄风,久久,风急雨停。
  毒狐先起床着衣梳洗,并招呼店伙送来丰盛的早餐。
  经过毒狐刚才一番开导后,沈野似乎也想通了,因此又恢复以往的神情,两人有说有笑
地用完了早餐后,乘着难得的大好晴天,计划外出走走。
  已时正。
  两人出现于凤凰台上。
  倚在白玉栏杆向北望,南京城历历在目。向西南遥看,里外的凤台镇上连人畜走动都看
得清清楚楚。
  昨夜聚集风神会高级人员的那座农舍,亦历历在目,但门前广场却静静的。
  他俩并未特别注意那座农舍,以免引起跟踪者的疑心。
  两名跟踪的人是作儒生打扮,摇头晃脑地边走边吟,的确像两个酸儒,可是他们长袍底
下的快靴却露了马脚。
  快晌午了,沈野两人徐步走下凤台山,走过通济桥返回平安宾馆。
  午膳是叫店伙送到房内食用的。
  这是沈野的策略,让敌人摸不清他的惯性,就无法在事先安排设计陷井来暗算他。
  虽然昨夜他听到风神会中新下的谕令,严禁所属人员向他挑衅,但风神会尚有一批未曝
光的秘密杀手,谁敢说该会不会派遣那些杀手向他暗算?
  整个下午他与毒狐均耽在房中未露面,使那些监视的人,疑神疑鬼。这是斗智,谁的耐
性差,落败的机率亦高。
  傍晚时分,他俩在房内用过晚膳后,正在品茗清谈。
  门外响起店伙的叩门声:“沈爷,店外有位爷驾车来接沈爷及夫人,请您两位动身。”
  “知道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出来,谢谢你、”他与毒狐立即动手收拾简单的衣物,并将
两人的兵刃用布包好,出房行向店堂。
  胖弥勒正与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须的大汉在谈话、一见沈野两人,立即堆下满脸的笑
容,心中那份高兴就甭提了,这位瘟神总算要离店了,他正要开口说几句言不由衷的客气
话。
  身旁那位虬须大汉文即迈步上前,向沈野施礼并接过两人手中的包裹。
  “在下因路上耽搁了一会,让爷与夫人久候了!”
  沈野一见来人不由一怔,塞外飞龙居然派他的副统领擎天手来充作他的随从,心中一阵
感动。
  “原来是宋师父亲来,真不敢当!”他由衷地感谢。
  胖弥勒欣然地示意账房结账,并向沈野客气地道:“沈爷及夫人请恕招待不周,下次夹
驾来南京,务必请再光临本店!”
  “东主的盛情在下心领了、”他微笑地伸人怀掏出一块十两重的金元宝交柜。
  “在下夫妇并非退房,只是去拜访朋友,快则两三天就可返回,房间替我留着,这是两
天的房钱,剩下的作为预付定金,够了吧?”
  满脸的笑意刹时消失,换上来的是一张苦瓜脸,胖弥勒的表情变化得可真快。
  “是是,房间一定替沈爷留着,您请放心!”他的心又抽搐得紧紧的,暗中叫苦不迭。
  沈野懒得看他那副哭丧着脸的表情,带着毒狐随擎天手出店。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这是一座独立农庄,像一般农庄没有两样,仓库、磨房,地窟样样俱全。
  所不同的是庄院前的晒壳场却特别大,足可停上四十多辆骡马车,以及有一条秘密的地
道通向半里外的土地庙。
  沈野等住进农庄后,立即被一些神秘人物监视了。
  两天的时间在平静中度过,他就利用这两天在庄内各处布置了些能预警的小巧机关,作
好防险准备,并瞩擎天手以利木板做了三付简易的木匣备用。
  他曾问擎天手,怎会被派来农庄的。
  “侯爷要求的人选,是武功及暗器皆高的能手,因此卑职就毛遂自荐地来了。”擎天手
笑吟吟地说。
  “前辈的霹雳神梭,我尚未曾使用过呢!过几天可能会派上用场了,希望能大发利
市。”
  “咱们的目标究竟是些什么人?值得侯爷如此慎重。”
  “是风神会暗中训练的冷血杀手。善使用弯刀及淬毒暗器,尤其那引进暗器高手,均以
暗杀为主,根本不理会发射暗器的规定。
  因为他们虽具人形,但已失人性,对这些已失人性的人绝不可存有怜借之心,必须下煞
手以免养虎为患!”
  “爷以为他们会向农庄突袭?”毒狐问“很难说。该会目前能用的手段,不外乎以杀手
暗袭,或由会主夫人伪装身份接近我。
  咱们既已洞悉他们的阴谋,并作预防措施,到时候一旦发生状况,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你们要千万记住。本农庄一旦有警,不可贸然现身。以免被当作暗器活靶,要设法诱敌
深人,在房舍内好好宰割他们,绝不可强出头逞英雄,这不是武林朋友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在未获得他们的飞鱼毒刺暗器解药之前,不可轻身历险。”
  晚膳后,三人分别检查庄内的各种防险与预警设施后,各人提早回房休息,他们要养蓄
体力,才有精力应付不测的事变。
  第五天的已牌初。
  一辆轻马车来到农庄前的广场,车门开处下来了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三位来客,瞬间被接
入庄内。
  午正时分,兰位访客乘原车离开农庄,沈祖亲自送客上车后,始关上大门返回屋中。
  整个下午,三人不时在庄院内忙着,不是清扫积雪,就是修剪树木枯枝,闲着也是闲
着,不找些事情做做,如何打发时间呢?
  暗中监视农庄的人,聚精会神地毫不放过农庄内的一切动静,甚至于连鸡鸭在庄内走
动,亦不疏忽,可谓克尽职守。

  双连坡,是一座小丘陵的入口,离南京府城约四十里,由于它是府城与凤台镇的分道
处,因此是旅客的一处歇脚的中途站。
  寒风凛冽,天宇阴沉,虽然是大白天,双连坡这座小村落家家闭户,显得冷冷清清的,
积雪的大道上罕见人车往来。
  申牌初。
  总算见到了两批北行的旅客,接近了双连坡。前一批旅客是五个人,每人背着一个长形
的包裹。
  后一批旅客均是挑夫,人数非常多,约在四十人左右,每人均挑一付罗筐,与前一批旅
客相隔约半里之遥,踽踽北行。
  前一批旅客,为首者是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暴戾之气,年约四旬开外的壮汉。
  身后四人,是两个面目阴沉的瘦高老者,以及两个粗壮的中年大汉。
  五个人挺胸凸肚地大步往前走,神气万分。
  当他们行至离分道处约十丈之处时,突见路旁疏林中行出三个头戴白布套,身穿白色宽
袍的人,在三丈宽的积雪大道中一站,不言不动,挡住了去路。
  五个人立即警觉地停住了脚步,并将背后的长形包裹取下打开,是三把刀两枝剑、各人
将刀剑连鞘插在腰带上,可随时拨出应变。
  三个白袍人自头罩的眼洞中射出六道精湛湛的神光,满身涌出阵阵杀气,五个神气万分
的旅客,心中起了极度的震撼。
  最笨的也该明白了,这三位白袍人是有意等候他们的,而且是有恃无恐,如果没有必胜
的把握,怎敢不打埋伏而公然相迎?
  为首的人一打手式,五个人一涌而上,形成半弧形包围,一开始就摆出群殴的阵势。
  这也难怪他们,对方来历不明,身份如谜,武功深浅莫测,当然要以优势的人数震慑对
手,这是称雄道霸者的金科玉律,而且永远有效。
  三位白袍人屹立如山,任由对方列阵,像是三尊天神,丝毫无惧。
  “何人亮万!为何阻挡咱们去路?”为首的壮汉怒喝。
  ”阁下可是白虎星主”为首的白袍人语气倒是挺和顺的。
  “正是本座,你……”
  为首白袍人似乎要制止白虎天王的问话。
  “后面半里处那些挑夫,该是疾风小组的成员?”
  ‘你究系何人?为何要问那些……”
  白袍人不让他说完,就抢着开口:“我只是要证明你们的身份,至于究竟为了何事,你
马上就可以看到。”
  话落,立即仰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附近树林枝头的积雪纷纷下坠,声势十分惊人。
  半里处的四十余名挑夫闻声突然停步,以惊疑的神色向前凝目远眺。
  突然离大道左侧一排灌木丛中,大踏步走出三队穿黑色劲装,腰佩清一色雁翎刀的大
汉。
  每队八人,将四十余名挑夫分截为三段。
  二十名双怪眼,流露了冷森、漠然、锐利的光芒,气势雄浑。
  四十余名挑夫一阵乱,忙放下担子,在货筐内取出狭锋刀,分别就地列阵,由于情况突
然,距离过近,因此无法取用弓箭。
  为首的黑衣刀客一打手式,二十四把雁翎刀“铮!”一声同时出鞘,杀气渐渐迷漫。
  “给你们三声数,自动放下兵刃者断一臂,抗拒者,刀刀斩绝!”为首的黑衣刀客喝声
如雷。
  “一……”一名黑衣刀客开始数数。
  为首挑夫一打手式,被分割成三处的挑夫立即自行聚会列阵,似乎作拼斗的打算。
  “二……”
  双方兵刃前伸,刀吟隐隐。
  “三!”
  “杀!”叱喝声如雷。
  黑衣刀客两人一组,雁翎刀如雷霆电击,分别突人,分割、席卷,有如虎入羊群,血雨
四溅,肢体飞抛。
  沉重的雁翎刀先天上就是狭锋刀的克星,何况这些伪装成挑夫的疾风小组人员,只是精
通箭术,刀法乃所长,如何能挡得住那些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黑衣刀客之雷霆攻击。
  在黑衣刀客一冲错之下,那引进挑夫就躺下了三分之一,这些黑衣刀客刀上的造诣可怕
极了,再过片刻,挑夫恐将被杀绝屠光。
  果不出所料,当黑衣刀客发起第二次冲错,接着左荡右决,能站立的挑夫只剩下十一
名。
  一声暗号,十一名挑夫立即向路右的灌木丛方向奔逃,距离不足五丈,一个起落就可钻
入丛木之中,老命可保。
  黑衣刀客眼见他们脱逃,并未追杀、只顾清理现场。
  十一名挑夫双足一落,身形再起正投向灌木丛之际,突见灌木丛后有十数名黑衣人长身
而起,一阵匣弩声响起,惨叫连连,十一名挑夫就像中箭的雁般自半空中跌落,在地上挣
命。
  好一场快速的大屠杀。发生很快,结束得更快。
  片刻间,大道上的尸体、残肢,兵刃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要不是雪地上仍留有血渍,
谁也不相信片刻之前这里曾是屠场。
  二十四名黑衣神秘刀客消失于路左的灌木从中。路右丛林中持匣弩的十余名黑衣人,始
终未曾现身。
  在双连坡分道处,和三名蒙面白袍人对峙的白虎天王等五人,目睹这场快速的搏杀,眼
睁睁地看着所属的疾风小组被屠杀殆尽,欲想前往救应,亦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前的三
个蒙面白袍人正在虎视眈眈,怎会让他脱身前往救援?
  他急怒得双目充血,但亦感惊震万分,知道情势非常恶劣,对方明摆着是有备而来的,
一个处置不当,恐怕连自己等五人都会埋骨于此。
  “阁下,本会与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居然毫无理性地下令屠杀本会四十余名弟
兄!”他沉声责问。
  “很抱歉,这无关乎私仇,是为了公义!贵会肆虐江激,制造了无数血腥事件,这就是
今天屠杀你们的理由。
  今天我不是为说理而来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们愿意废除武功以留得性命?抑或
欲作无望的拼斗而理骨此处?”为首的白袍人森冷地说。
  “可恶!你像是吃定我们了。”白虎天王无名火发,忘掉了情势的恶劣。当忍无可忍
时,只有选择拼的一途了。
  “那是毫无疑问的,你不信是不是?”
  “太爷当然不信,太爷纵模江湖二十多载,杀人数百,从未在敌人的威胁下低过头!
你,是标准的胆小鬼,既不敢亮名号,又不敢露出真面目。
  居然装神弄鬼地故作神秘,大言不惭地耀武扬威!太爷偏不信邪,我要看看你是何方的
神圣?”
  铮!腰间的大刽刀出鞘,显得神威非常。
  “好,有种!不愧为风神会的四大星主之一,我尊敬你这位对手。”为首白袍人冷然地
说。
  白虎天王身边两名壮汉中的一个,迈步上前往他身边一站。
  “长上,与这种见不得人的小辈动手。未免有失身份。”壮汉遨然地说。
  “让属下打发他上路,以免耽搁行程。”
  “小辈,你的刀呢?”壮汉阴笑着一步步向前接近,双手仍然隐在披风内,但乎没有拔
刀的打算。
  “站住!阁下,你已走得够近了。
  你到现在仍没有拔刀,你想要玩什么花样?”站在左侧的白袍人娇喝,提出警告。
  “哟!原来是个母的。怎么?你怕我呀!”
  壮汉得意洋洋地狞笑,仍然继续向前接近。
  “阁下,你少在姑奶奶面前玩弄这些鬼名堂,你隐藏在披风内的手中拿了什么玩意?好
了,你的脚如果再踏前—步,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哈哈哈……”
  一声冷叱,剑光一闪,人影似乎幻化为剑光一部份,一闪之下,又回到原位。这一现一
隐,一进一退,速度快逾闪电。
  反正众人看到剑光乍现乍隐,且听那位壮汉震耳的狂笑突然中断,如此而已,剑光消
失。才知道发生了可怖的变化。而且变化已经结束了。
  那位女白袍人仍然站在原处,手中一把光芒四射的短剑垂在身侧,美目中寒光闪闪,慑
人心魄。
  那位壮汉则站在丈外,自披风内掉下一具匣弩在脚前的雪地上,身形摇晃不定,狂笑声
已经消失,嘴仍然张得大大的。他的咽喉已断,鲜血与气泡不断冒出,双手自披风中伸出前
抓,似乎想留住什么,身形一晃,再晃,向前一栽,摔倒在雪地上,手脚在作反射性的抽
搐。
  “咦……”
  惊讶的声音发自另一名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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