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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手邪怪


第三章



    鱼和汤二人遇上了小郭和小熊。
    小熊道:“今天晚上有一个盛会,让大家开开心。”鱼得水道:“又是什么鬼名
堂?”
    小郭道:“他没有什么好点子!”
    鱼得水道:“小熊,我可要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太离谱,我的朋友不容许胡作非为,
除非不作我的朋友。”
    “不……不会太离谱的!”小熊道:“在你们二直面前,一位是‘猎头汤’,一位
是‘一把抓’,我敢吗?”
    鱼得水道:“到底是什么把戏?”
    小熊道:“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二更稍过,小熊带路来到此镇后街一个民房门外叫开了门。
    小熊道:“我们是在任大侠的好友,特来致贺。”
    小熊还扬扬手中提的礼物,一共是三大盒。
    司阍人皱皱眉头道:“家主人的喜事根本没有宣布,更未发出喜贴,四位贵客怎么
知道这件事的?”
    小熊道:“这就叫旧交情不同呀!”
    “是……是的,除非交非泛泛,家主人是不会说的,请进来吧!”
    于是把四人让人客厅之中,还送上茶点。
    小熊道:“老管,你暂时也不必惊动大清见,待会他们两口一度春风之后,我们再
去闹新房,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司闻人信以为真,自去弄了几道菜和一罐名酒送上自去,四人就吃喝起来。
    汤尧道:“这是干啥?”
    小熊道:“先喝几杯再说如何?”
    鱼得水道:“不知是什么臭味一直不散!”
    小郭道:“没有呀!我就没有嗅到!”
    他和小熊是穿一条裤子的,花稍百出,也可以说是偏激过火。
    鱼得水道:“这儿的主人姓任?”
    “对!”小熊道:“他叫任大清。”
    汤尧道:“他不就是‘云中龙’任大清?”
    “对,就是他!”
    汤尧道:“小熊,你的交际很广呀!任大清虽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在中原一带却也
颇有些名气。”
    小郭道:“小熊攀上高枝哩!人往高处走嘛!”
    鱼得水道:“此人有点名气,却是‘茅厕坑吹喇叭——臭名在外’。”
    就在这时,内院中传来了争吵声,显然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在争吵,老的是男的,
小的是女的声音颇大。
    这时小熊抹抹嘴道:“各位,是闹新房的时候了!”
    众人莫名奇妙地跟入内院,而且登堂入室。
    这是个新房,还点着风烛。
    男的五十左右,女的十七八岁,两个上身都赤裸着,正好这时男的在女人脸吐了一
口痰,道:“我讨的是一个俏妞,怎么会变成一人丑八怪?”
    女的道:“你虽丑,配你这老甲鱼也凑合哩!你刚才不是还搂着我说我是小宝贝、
小心肝吗?”
    这少女一脸的铜钱大的紫麻子,一眼大一眼小,两片嘴唇上下翻飞。
    就在这时,四人入屋。
    任大清一惊道:“你们是……”
    小熊道:“闹新房的!”
    任大清道:“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小熊道:“我们认识你就成了,而且还带来了礼物,请你当场品尝一下……”
    小熊示意叫小郭打开礼物盒子送到床前。
    任大清一看,连忙掩鼻道:“小王八蛋!你八成是活腻了吧?你知不知道我什么人?
是不是不知道?”
    小熊道:“你不是‘云中龙’任大清吗?”
    “既然知道,你还不快滚!”
    小熊指指鱼、汤二人,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二位是谁?”任大清道:“我管他们
两个人是谁?”
    小熊道:“一位是‘一把抓’鱼得水,另一位是‘猎头汤’汤尧,你看这两个鸟人
比你这个鸟人又如何?”
    任大清面色骤变。
    这正是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一般人不知个中秘密,只知道“猎头汤”的名头很大。
    尤其是一些作过亏心事的人。
    任大清道:“原来两位名人在此,任某失敬了!”
    汤尧道:“好说!”
    任大清道:“几位何不请到面前喝几杯?”
    小熊打了个饱嗝,道:“爷们已经叨扰过了,是门房临时做了几个菜,还有一罐绍
兴酒吃饱了才来闹新房的。”
    任大清道:“在下以前不认识几位!”
    “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小熊道:“你老兄的万贯家财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照
不宣今夜要谈的是你玩女人弄小老婆的事。”
    “姓任的家当与别人何干?”
    汤尧冷冷地道:“如说无干,却也有干,你开了一家妓院是不是?而且名字很好听,
叫着‘热被窝’!”
    “这……”任大清不怕鱼得水,反怕汤尧道:“是又如何?只要是官家许可作的生
意,谁都能作。”
    小熊道:“对!只不过你却利用这妓院把弄来的女人玩过之后送人院中的零卖,好
的留下作妾,你已有小妾七人,玩过送入妓院的有没有六七十人?”
    任大清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容忍已到了尽头,“猎头汤”虽然唬人,他却也不便太
窝囊,道:“有又如何?”
    汤尧道:“既然有,我们就没有白来!”
    “没有白来又如何?”
    “叫你的脚后根朝北——难(南)看!”
    “狂妄!你以为姓任的是块泥巴,高兴怎么捏就怎么捏?”汤尧笑笑道:“差不
多!”
    任大清自床上跃起时,竟自枕下抽出长刀,凌空砍了五刀。
    “云中龙”当然是以轻功见长,这五刀在空中砍出得好像只有一刀,他本是砍向汤
尧,热闹刀的却是鱼得水。
    鱼得水接刀,任大清更加有把握。
    虽然有把握,五刀全被人家闪避,而且游刃有余。
    任大清眯着眼,又连扫七刀,最后一刀突然扫不动了。原来刀背被人抓住,怎么用
力拉扯也抽不回来。
    任大清的一张脸变成紫酱色。
    小熊道:“你任大侠具健忘,他的绰号就叫‘一把抓’呀!”鱼得水手一松,任大
清“蹬蹬蹬”连退五步,坐在床边上。
    乖乖!连姓鱼的都这么厉害,这“猎头汤”还了得?刚才寺亏是姓鱼的出手,要是
姓汤的……小熊道:“姓任的,你这块料子只配这位姑娘,所以你应该遣散所有的小妾,
把这位姑娘扶正为大老婆……”
    “你……”任大清大惊。
    小熊道:“你听我说,先不要急嘛!你一生玩的女人太多,黑的、白的、肥的、瘦
的,可以说尝遍了天下的‘三鲜’,于尝尝这道素食‘麻婆豆腐’,一定别具风味。由
于你刚才行凶动过手,所以你除了必须娶她之外,还要在这三盒礼物中各尝一口”
    任大清气得浑身发抖。
    尝盒中的礼物和他必须娶这麻面丑女为老婆是同样地无法忍受,也可以说作不到的,
可是……他怕“猎头汤”,他虽然未必会猎他的头,把他弄残了也和死了差不多,刚才
是八九醉,上了床就干,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酒醒了一半才发现是个丑女。
    小熊道:“由于尚未听说你强奸女人,只是花钱卖来,玩过往妓院一送,罪不至死,
所以不猎你上面的头。”
    任大清呐呐道:“你……你说什么?”
    小熊道:“上面的大头虽然可以免猎,下面的小头嘛……”
    任大清的眼珠子都红了,他何时受过这气?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真的下面
被“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知道八成是这小为他换了个丑女。
    小郭道:“任老兄,你可别以为这是开玩笑,你要是不娶这姑娘,也不遣散那些小
妾。下次非但要猎你的‘小头’,还要你吃下三大盒‘礼物’!”
    任大清沙哑着嗓音,道:“我……我答应!”
    “那么就请在三盒礼中各尝一口吧!”
    这礼物怎么能吃呢?任大清的五官都移了位。
    小熊道:“任大侠大概是宁愿被猎去‘小头’了!其实在你的小头来说,这辈子可
真是吃尽了山珍海味,就算被猎了也够本哩!”
    小郭手中拿一把剃头刀,还在用拇指刮着刀刃。
    任大清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楣,本来是弄个俊美的小妞要玩个痛快,没想到被人调
了包换了一个麻女。
    这还不说,硬要他吃盒中的礼物,一盒吃一口。
    这是三种“米田共”,有牛的、羊和人的。
    以“米田共”的浓味来说,自然是人的最浓,那是小郭的。
    任大清要是有志气就该起而力战,到战死为止也不能吃这个,因为一旦传出,名誉
扫地,一文也不值了。
    当然,开妓院的人还有什么自尊和人格可言?他首先抖着手,自一盒中捏起一颗羊
屎纳入口中吞下。
    这是比较容易下吞的一种,因羊屎颇硬,不会散开。
    第二是自别一盒中捏起一点牛,正要纳入口中。
    小熊道:“太小了!至少也要有拇指那么大的一块。”
    任大清心道:“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可别落了单,一旦落了单而被我逮住,嘿……”
他反正已经开始吃了,也不差那一点。
    他吞了牛的,最后人的是最最难吃的了。
    他准备了一海碗的水,抓了一把用水送下,然后把一海碗水灌了下去。当然不一会
又都呕吐了出来。
    临去时,小熊道:“任大清,你要记住!你今生已玩过太多的女人,也该知足了。
自即日起,资遣所有的小妾,只留这姑娘一人,明年此刻我们要来看看她生的孩子。”
    任大清道:“看……看孩子?”
    “不错!如果你把她风干起来,她会生孩子吗?”
    任大清道:“我照作就是了。”
    “如果口是心非,明年带来的礼物不是用盒装,而是用桶装。”
    在鱼、汤、熊、郭之中,以汤尧的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七岁。老实说,虽然有的
作了捕头,有的是大夫,却仍是童心未泯。
    离开此镇,四人迎着朝阳。
    鱼得水道:“这么胡搞,我以为很无聊,国家到此地步,咱们也该出点力才行。”
    小郭道:“咱们杀贼去!”
    小熊道:“杀那一拨贼?”
    “当然是李闯李自成!”
    小郭道:“还有满人呢!”
    鱼得水道:“小汤,我以为怀宗(即崇祯帝)已死,还有潞王及福王尚有可为,咱
们该为他们出点力。”
    汤尧道:“史可法本拥潞王,却扭不过马士英及院大铖,只好勉强拥福王由崧,如
由崧能力精图活,也许仍可有为,而他们目前最缺的地却是粮饷。”
    “对!”鱼得水道:“有了粮饷才有兵源。”
    小郭道:“咱们要去弄钱。”
    这工夫忽然有女声自林中道:“那要看你们要弄大钱还是小钱?弄小钱容易,弄大
钱嘛!非我不可!”
    小郭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这工夫林中走出一人,正是李悔道:“口气大没有用,要亮出一手才行。”
    鱼得水当然认识此女,正是故意弄断裤带那个。对她自然不欣赏,却觉得可惜,这
么好的外貌,行为却如此这差。
    鱼得水道:“姑娘似乎不会有什么正经点子。”
    李悔道:“鱼大哥,你们的点子正经吗?”
    小熊道:“什么点子?”
    “你们整任大清的点子就光明正大吗?”
    小郭道:“你也是女人,任大清是个玩弄女人的淫魔,玩了就送往妓院,你居然还
会同情他?那你何不找他玩玩!”
    “小郭,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弄钱的秘密!”
    小郭不疑有诈走了过去,李悔扬手就掴了他一个耳光。
    小熊大吼一声扑上,因为他们二人交情厚,不甘好友被打。
    鱼、汤二人却知道李悔和熊、郭二小一样,走了偏锋,但她不会重伤二人,似乎她
的身手也不怎么高。
    二人对付李悔,十五六招也不见胜败。
    鱼得水道:“算了!不要打了!”
    汤尧也道:“小郭骂人,挨一巴掌也是罪有应得的。”
    三人停手,小郭道:“臭丫头,你欠我一巴掌!”
    李海道:“谁也不欠谁的了!”
    汤尧道:“你说你能弄大钱是不是?”
    “多少才算大?”
    “你以为多少才算多?”
    汤尧道:“如果用之于一人或一个家庭,一百万即为大。”“要是用于数十万大军
的军粮军饷呢?”
    “数千万两也不算多。”
    李海道:“咱们就去弄数千万两。”
    汤尧道:“姑娘的口气的确太大了。”
    “口气不大,不是一试便知吗?”
    小郭道:“我看连试也不必试,你只是个女贼!”
    “对!我是个女贼,甚至我是吃喝嫖赌抽,坑骗拐带偷样样都来,但这‘嫖’字却
只能用到男人身上。”
    小熊道:“你在鱼、汤二位面前最好少玩噱头!”
    李海道:“要是为了你和小郭两个,请我来也不来!”
    小郭道:“少拍马尼!鱼得水看不上你这烂货!”
    李悔道:“小郭,你最好留点口得,我的行为偏激我承认,却绝对不滥,甚至到现
在还是……”
    “原封未动?”
    “当然!”
    “试试看如何?”
    “你还差得远,只有鱼大哥可以!”
    小熊道:“你的脸皮真厚,鱼老大会看上你?”
    “那可不一定,别看他的未婚妻白芝长得不错,要是讲究趣味,她不如我,一朵花
不但要香,还要解语。”
    汤尧道:“闲话少说,你的弄大钱妙法是什么?”
    “跟我来就是了。”
    小郭道:“跟你走八成要倒楣。”
    “要是不倒楣反而弄了大钱,你叫我一声干娘好不好?”
    小熊大笑道:“你这小骚货绝!”
    李悔道:“鱼大哥,你去不去?”
    “去那里?”
    “一家大赌坊。”
    “怎么样?”汤尧道:“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点子。”
    “老实说,我是一等一的郎中。”
    鱼得水掏出三枚骰子向空中一丢,一把抓住放在地上,只是手还捂在骰子上,道:
“猜猜看是几点?”
    李悔不假思索,道:“豹子!”
    鱼得水点点头,道:“果然有一套。”
    李悔道:“这是皮毛,要考就要深一点。”
    鱼得水再次等级起背身接住三骰,李悔看不到小鱼接骰子,道:“猜猜看是几点?”
    李海哂然道:“你右掌下只有两枚,是七点另一枚在左手中。”
    鱼得水放开手,果被猜中。由于是背向李悔,他左手接住一枚,十分技巧。李悔猜
点子更难,因为背身挡住了李悔的视线,只是看到骰子在高处的下处形态,但骰子落到
小鱼身子挡住处还会转动。
    在上面看到的点子就未必可靠,要凭智慧去猜才行。
    鱼得水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海道:“我的来历不很大,也不很绝,说出来却会吓你一跳。”
    小熊道:“八成你老爹不是块好料!”
    “对!非但不是好料子,杀头一千次也死有余辜!”
    小郭道:“必是个坑过个万人的老千!”
    李悔笑笑道:“走吧!”
    鱼得水道:“我虽不是官方编制内的捕头,论个计酬,却也是干的执法工作,咱们
为了味务,进赌场弄钱无可厚非,但要有原则。”
    李海道:“什么原则?”
    鱼得水道:“不弄百姓的血汗钱!”
    李海道:“鱼大哥,你这就外行了!试问普通百姓谁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两的家财?
就算有,谁又肯全赌了?”
    鱼得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这家赌场看来并不太大,却是这镇上的第五家。
    满清人关,江南暂时偏安,福王及潞王合作的局面也不密切,鞭长莫及,地方上自
然不像太平年问那么平静。
    地方官的包疽和贪污也就更严重了,所以赌场不禁。
    李海带着众人进人赌场之前,她已先化妆易容成男人,由她下场主赌,小鱼协助之
下。事实上鱼得水不经她差。
    只不过鱼得水的身分不便坐下来赌而已。
    选了半天,在一桌牌九上占了个“天门”座位。
    只有小鱼站在她身后测,小熊、小郭和汤尧在附近东望望西瞧瞧,偶尔下一注,表
示他们和小鱼及李悔不是一伙的。
    李悔一掏就是十七八张银票,计两百余万两。
    庄家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赌徒。
    此刻庄家抬面上银票一大堆,足有数百万两,还有现银。
    此人身后有两个人,似是他的部下。
    第一把,李悔拿了个七点,这是一揭两瞪眼的两扇牌九。
    庄上九点,三家都输,通吃。
    李悔只押了五百两,第二把又输了一千两。
    鱼得水知她故意先放水,使庄家不提防她。
    第三把小赢七百两,第四把一下子推出十万两。
    这赌法还很少见。
    一翻两瞪眼的两扇牌九,赢得快输得也快。
    如果拿一张“虎头”掳牌时会大叫“七七八八不要九”。
    因为来九就是“闭十”。
    如果个七点则大叫“粗粗细细,大天大地”。
    “天九王”除了小皇上,可以通知。
    牌九也有药水牌,在药铺中可购得配制,可保持半年。
    三十二张牌九,洗牌、开山、送牌都有作手脚的窍门。
    高明的“郎中”并不是把把通知。
    如果总是通知,傻瓜也不敢和他赌了。他们技巧在吃大注赔小注,即使“郎中”不
作庄,由于认识牌之故,算好“死门”、“活门”也能稳赢不输。
    总之,由于牌张的张数少,简单,比较哈及麻将容易作手脚。
    这次庄家打了个“七对门”,李悔拿头所牌。
    本是庄家分牌,李悔手快,自己拿了过来。
    庄家本是十分笃定的,但是他一掳牌是个九点,李悔还在慢慢地掳,庄家暧昧地笑
着似知她非输不可。
    那知李悔“啪”地一声,把两张牌砸在桌上,道:“‘长三’一对!”
    这对庄家似乎是意外,他记得天门是六点。
    鱼得水可算是旁观者清了。
    他看出李海是自己拿牌时,十分技巧地在公牌上换了一张。
    手法巧妙,天衣无缝。
    庄上是大行家,居然没有看出来。
    另外两家反而输了。却都是五百两以内的小注。
    下一把李悔押了两万,输了。
    再下一把一下子押了三十万两,结果又赢了。
    庄家有点吃惊,再来了三把,李悔连三胜。
    她已赢了百余万两。
    庄家头上冒出汗星,李悔要求作庄,二人易位。
    庄家很高兴,“天门”此刻是吉方,他乐得交换。
    这么一来,李悔可以大施身手了,先小输两次,十七次中赢了十三次,计三千七百
万两,这人输光了。
    赌就怕赌出火来,所以老赌客心情不佳时不赌。
    老实说,此人的赌技极高,而是由于轻敌吃了大亏。
    由于未抓到李悔开假,就以为是自己的手法拙劣。
    这一光火,此人就赌空头。
    鱼得水道:“老兄,赌本没了就回去弄赌本,或者向赌场调借,赌空头,事后还要
去要赌债,还不方便。”
    那知李海道:“你贵姓?”
    “我叫王贵。”
    “你如再输三四千万两,你能赔得起吗?”
    “当然,就是一亿两也赔得起。”
    鱼得水道:“老兄,吹牛可不犯罪!”
    王贵道:“老兄,你不懂,我没有吹牛。”
    李海道:“好,你的话我信,但如你输了,我要你开出借条。”
    “开条子?”
    “对!也就是欠款的条子。”
    “什么理由?”
    “吃喝嫖赌的都有。”
    “你向谁去索赌债?你知道我的来历?”
    李海道:“你若不是小人,你一定会负责对不?”
    “当然!好,我如再输了,就开出欠条。”
    于是又赌了。
    这一次王贵特别小心,不论是洗牌、做牌、掷骰及分牌都很小心,揭牌一盾,竟是
大王一对。
    除了小“皇上”天王九,是没有更大的牌了。
    李悔不亮牌,只是她输了。
    王贵这才发现,李悔下注的票子是不少,足有七八张,却只有五百多两,他本以为
最少也有一百万两呢!
    王贵这才看出,李悔有点邪门。
    好不容易拿了这么一副大牌,她却只押了五百多两。
    王贵要洗了牌重做牌,李悔道:“这又何必,继续赌下去呀!难道你对自己做的牌
都没有信心?”
    王贵一想也对,刚才也许是他拿错了银票。
    他不可能知道这副牌小而只下了五百两银的注。
    何况洗牌、砌牌、分牌及掷骰子全是他自己动手的。
    可是他也疏忽了一点,牌上可以作记号。
    会作记号的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可以看出来。
    这一次李悔竟然全都推出去了,也就是三千多万两。
    围观的人都站在三步以外,绝对不准超越一步。
    赌场主人以为这是有名以来最大的一场赌,也和其得力助手到场监督。总之,全赌
场的人和赌客全都在门外了。
    他们几乎不信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手气。
    也看不出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能拿出这么多银票来。
    王贵心惊肉跳,真想不到这年轻人越赌越猛。
    他居然不怕大,似乎越大越好,是什么来路?王贵本想小赌,赢个二三十个万两就
走人。
    赌钱往往如此,一旦陷入就无法自拔。
    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李悔那一大堆银票、金条和银元宝上。
    在一般人来说,他们的想像中从未有过几千万两银子的概念,也从未看到几千万两
就推在面前的桌子上。
    可能这三千多万能一翻而为六七千两万。
    当然也可能又回到王贵手中去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李悔太傻。
    没有人会以现款和输光的人赌空头。
    就算他能再赌后立刻去取也不成。
    王贵抹了抹汗,再次打出骰子。
    绝的是,又是七对门,更奇的是,三枚骰子一出手就在桌上互碰、打转,然后再互
碰而变成七对门的。
    王贵的脸色又变了。
    他的本意是要打出“末门”拿第一把牌的。
    现在“出门”及“末门”也都是陪衬,他们只押了百余两。
    王贵分了牌,放在桌上未动,目注李悔揭牌。
    李悔慢慢地掳牌,掳了一头,再换另一头掳。
    鱼得水已看是什么牌了,但他绝不出声。
    李海边掳边道:“这次要糟!”
    四周鸦雀无声。
    这副牌可能使一个人走上死路,也能使一个人暴富。
    王贵越急就越出汗。
    李悔偏偏就不快揭,有人道:“庄家也可以先看看自己的牌呀!”
    旁观者显然也有点沉不气了。
    李悔掳了一会,又把牌扣在桌上,道:“我的手都软了,王老兄,就请你先揭吧!
也不一定要我先揭呀!”
    王贵主要是怕他弄鬼,要眼看他揭牌。
    反正两扇牌九也不需配,他目注李悔把自己的牌一翻,真正是一掀两瞪眼,四周大
哗,竟是“虎头”加大“十”,只比“闭十”好了一点。
    李悔大叫道:“天老爷真帮忙。”把牌一掀,比庄上正好多了一点。
    这一次更是全场哗然。
    输钱也不要紧,这太窝囊了。
    李悔把台面上所有的银票、金条和银元宝清点了一下。
    总计是三千七百万五十八两,当然还有些零星银子。
    李悔道:“老兄……”
    王贵汗出如线,道:“小弟,你赢了这么多还不够?”
    李海道:“你这是什么话?输不起是不是?”
    “不是输不起,而是怕你老弟拿不走这么多。”
    李悔道:“放心!一文也少不了,全部可以拿走。”
    王贵站起来拍拍屁股,突然要去抢台面上所有的银票,李海去扣他的脉门,未曾扣
住,他已抓起大把银票。王贵身后二人正要动手,小熊和小郭把他们制住。
    鱼得水不知何时出了手,道:“老兄,这么多人你敢抢?”几乎没有人看到他是如
何出手的,他收回那只手已经脱了臼。这才知道遇上了狠角色道:“那就走吧!”
    双方出了赌场,王贵道:“小弟,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李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何人。”
    “你知道?”
    “对!你是李自成李闯的部下,专管粮饷的副手。”
    王贵大为震惊。
    鱼、汤等人也十分惊异,这个荒腔走板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王贵道:“你怎么
会认识我?”
    “你不必管,我劝你乖乖地把欠款还清,不然的话……”
    “怎么样?”
    “我会向你的上司告密,说你输了公款……”
    鱼得水道:“如果他没说错,你老兄确是李闯的部下,你输了这么多,绝对无法交
代,何不就此投诚?”
    “投诚?你们是……”
    “我们是大明的人。”
    “大明的国都已在我们的头子占领之下,大明……”
    “还有福王由崧领导,不久可以光复京城。”鱼得水道:“到是你改过向善,弃暗
投明的良机,甚至可以把你所管理的全部款项献给大明作为军饷,这功劳不小!”
    王贵心想:大明已经完了,你们还不死心!
    可是他又知道不是敌手,只好处与委蛇。
    说是人多不便,只希望李悔一个人跟他去取欠款。
    李悔怕他跑了,鱼得水向李海微微点头,李悔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离开向南奔行,汤尧自左,鱼得水自右,包抄迂回追踪,奔出五六里。
    王贵回头道:“再见了!老产引……”涌用跳下绝壁。
    绝壁之下是一条溪流颇深,李悔不善游水,眼看他逃了。
    待鱼、汤二人追到,王贵早已顺流而下不见了。
    鱼得水道:“此人能输三千多万两,回去也无法交代。”
    李悔过:“贼兵的管理制度根本谈不上,说不定连账簿都没有,抢掠来的谁也弄不
清。”
    鱼得水道:“姑娘怎知他是李闯的部下?”
    “我……我只是听别人和他交谈得知的。”
    这话非但鱼得水不信,汤尧也不信。
    小熊道:“这三千七百多万两,咱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也用不完,明廷不争气,咱们
管他们的鸟事?”
    鱼得水面色一沉,道:“弘光(即福王)不是料,但潞王尚可,且怀宗(即已吊死
煤山的崇祯)虽无大能,还算个不错的皇帝,忧患意识我们是该有的。”
    汤尧道:“老鱼,你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亏你有此大志。”“华夏子弟怎可没有同
仇敌汽之心?”
    商量之下,决定把这笔钱交给兵部尚书史可法。
    也只有他才能善于运用这笔钱,这要去南京。
    马士英专权,想利用福王由崧的昏庸作他的傀儡。
    于是联合四个总兵如高深、刘泽清、黄得工及刘良佐等护送福工交仪真,列营江北,
气势逼人。
    史可法为大局着想,不能自相倾轧,只好与百官迎福王入南京。
    先稍监国,随后立即大位改元为弘光。
    史可法、高弘图、姜日广、王泽为大学士。
    马士英仍督凤阳兼东阁大学士,这论一下来,马士英大为不满,他本想作宰相,却
仍要他在外作总督。
    后来马士英与忠臣史可法不和,史请调督师出镇淮,统辖四总兵。
    四总兵不相容,也听说扬州出美人,都想留驻扬州,经史可法劝说才暂时相安无事。
    史可法上书请经略中原,但弘光帝独信任马士英,一切外政都不大理会,专门贪图
逸乐享受,在酒、乐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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