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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蜀山剑侠传


第十三章 三世恩仇



  法元更知厉害,喝着众人闪避四墙。
  醉道人冷笑一声,忽见万只毒蛊飞来,急忙掠退,那毒虫追杀更急,眼看不及三尺之
近,醉道人猝然张嘴一喷,一幕酒箭打向毒蛊,或而酒劲了得,竟然喷得毒蛊晕头转脑,落
地无数。
  那绿袍老祖见状,更是嗔怒,一掌扫向毒蛊,一劲猛欺过来,五指开打,迫击那火红葫
芦。
  那地面被扫,毒盅忽又醒神,急急向上蹿来,醉道人已是上下受敌,不得不全神迎敌,
猝又见及老祖掌劲扫至,他果然不愧妖道前辈,掌劲霸道已极,醉道人倍感压力之下,猝然
横心将红漆葫芦砸打过来,那绿袍老祖哈哈厉笑,更回猛劲劈去。
  醉道人见机不可失,竟也发掌打向血红葫芦,双方掌劲交击,轰然一响,炸得葫芦碎
粉,连同美酒四散乱射,扫得一旁诸人满脸沾酒,天空毒蛊猝死不少,醉道人趁机掠出殿
外。
  绿袍老祖却见心爱毒蛊受损,怒得哇哇大叫,电般冲杀过来,手掌乱劈,逼得醉道人连
连败退。
  绿袍老祖再次厉啸,偌大蜂群波卷过来,就要吞噬醉道人。
  就在万点金星罩得不见人形之际,猝见无数红针喷射开来,直若元宵烟火,射得万点金
星乱坠,眨眼掉去泰半,气得绿袍老祖哇哇厉叫,再见那红针乱跳,他惊骇不已:“极乐老
道的乾坤针?”
  这老道听说已炼得运老还童,厉害无比。
  敌暗我明之下,绿袍老祖只有速战速决,猝然连劈数掌,打得醉道人撞向墙头,复又一
拳轰得墙壁烂碎,暴音震耳欲聋,困在地牢的齐金蝉和笑和尚突被声音惊着。
  齐金蝉心念一闪,莫非救兵已到?
  哪顾得伤势在身,突然抓来天雷轰,猛按秘钮,轰得牢顶垮揭下来,现出桌大裂洞。
  两人尖声大叫:“人在这里!”
  顾不得狱卒隔着铁栅门惊惶尖叫,两人合力拚命想往裂洞爬去。
  外头醉道人闻声,虽受困,却仍惊喜:“果然在此!”
  他猝然大喝:“前辈快帮忙!”
  话声未落,猝见外头取来偌大一把晶红乾坤针,不但打得剩余毒盅乱跑,更把绿袍老祖
逼退数丈。
  那绿抱老祖眼看青光闪动,直觉乃极乐童子赶来,自己毒盅已毁,或能自保,但那活吞
齐金蝉之事,恐怕不易办到,或而应先吃了他,得到灵药之后,再来杀敌不迟。
  心念一闪,连那乾坤针也不去抵挡,厉笑一声,化成绿光,直往地牢方向射去。
  醉道人莫名不解,老妖岂是不战而逃之人?
  心念一转,顿有所悟,登时惊叫不好,喝着支援徒众:“看住他们!”
  顾不得情势,急追过去。
  那支援者,并非极乐童子,而是关心弟弟的齐灵云,以及周轻云和几位道长。他们借得
极乐章子的乾坤针,果然把绿袍老祖吓走。
  一行七八人追掠广场,俞德、龙飞几人正准备迎敌,法元却惊心动魄,在失去绿袍老祖
助阵,元气自是大伤,又且不知来者何人。
  登时拦住对方,急道:“是缘袍老祖扣住齐金蝉,不关我们的事,你我双方已约定正月
十五动手,各自都该遵守才对!”
  齐灵云唯一只关心弟弟,哪顾得收拾这般人,冲身过来之际,双掌迫退敌方,掠身斜
冲,直追过去。后头七八人自以救人为重,接连追逐过去,霎时走个精光。
  法元始暗自嘘气,装作若无其事道:“一切等晓月禅师来了再说。”
  当下吩咐,不得任意出手,气得花飞、俞德双掌乱劈天空以泄怒。
  至于齐金蝉和笑和尚好不容易才爬钻出来,正待高兴唤人来救之际,忽见绿光闪动。
  齐金蝉一时未想及绿光代表什么,以为是救星到来,登时招手相迎:“快快快!快打开
我穴道,待我收拾那老妖怪!”
  话声未落,猝闻一道腥味冲来,齐金蝉骤见两颗绿闪闪眼珠,那不是老妖是何人?
  吓得他尖叫要糟,拔腿就想开溜。
  然而绿袍老祖功力何等深厚,又岂肯这受制小家伙走脱,一把抢身过来,猛然抄扣齐金
蝉手中镜铐,捉小鸡般将人提走。
  齐金蝉脸色大变,急叫救命救命,放手放手,整个人却如风筝般被拖飞老远。
  笑和尚惊喝不已,然而武功受制,根本追赶不及。
  眼看醉道人赶来,他猛指北方:“在那里!”
  醉道人掠追过去。
  复见齐灵云和周轻云赶来,笑和尚见指北方,大叫:“在那里!”两女追去。
  后头又见五六名追兵,笑和尚正说完“在那里”忽而想及,若众人都走脱,自己岂非再
次受困于此?赶忙又叫:“在这里,救救我!”
  几名英雄始醒神过来。全力解开笑和尚穴道,他猛运真劲,一挣脱镣锁,急急追向北
方,希望救得齐金蝉才好。
  那绿袍老祖一心想吃齐金蝉,可惜后头追兵整紧。他心念一动。急往山区转去,绕飞十
数里。终于把人甩脱,始找向山头一处乱葬岗似的地形,将齐金蝉抛于地面,厉笑声更形刺
耳。
  齐金蝉暗自叫苦,为今之计只有拖延,直到教兵赶来,突然强忍痛楚,赶忙跪拜于地,
猛磕头,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此举倒惹得绿袍老祖莫若不解:“你拜为师?我何时收你为徒了?”
  齐金蝉道:“就是现在!徒儿从未见如此武功高强的师父,所以决定甘心当您徒弟。”
拜得镣链咔咔作响,煞有其事。
  绿袍老祖斥道:“老夫从不收徒,你少来!”
  齐金蝉道:“收我为徒是师父荣幸,我是九千神童转世,筋骨出奇的好,任谁收我为徒
都能光耀门楣!”
  绿袍老祖本有思考,但闻及九天神童,不就是自己想吃之肉,哪还顾得收徒,登时哈哈
厉笑:“不错!就是你这灵童之肉,才能使我脱胎换骨,纳命来吧!”
  鸟爪般五指一抬,慢步就要过来扣人心肝。
  齐金蝉暗自叫苦,没事说什么灵童之身,引来莫名麻烦。
  眼看那骷髅鸟爪已近,只能缩身后退,猛装笑脸道:“不不不!师父误会了,我是骗你
的,我已非童身,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强奸了智通的女人杨花,不信你可以去问,方才这么
说,只是想骗你而已。”
  绿袍老祖谑笑不已:“管你什么身,反正老夫肚子大俄,抓你填肚!日后宣传出去,我
吃了齐漱溟儿子,何等威风!”
  越想越得意,悍然数身过来,就要生吞齐金蝉。
  齐金蝉但见那怪掌探抓是不留情,心知再不抵挡,必定毙命当场,为今之计,全看手中
这口铁盒了。
  当下斥喝:“不准过来,否则叫你粉身碎骨!”铁盒抵挡前头。
  绿袍老祖当然不甩阶下囚,更是狂厉大笑,不闪不避抓扣过来。
  齐金蝉就是要他如此,眼看骷髅鸟掌抓至,他猝然将铁盒那两道凹孔挡抵过去,老祖想
运劲震开。
  齐金蝉霎时戳指刺入秘钮,两道闪电叭啦暴蹿而出,那电蛇直若附骨之蛆。尽穿老妖物
那只骷髅怪手,进而冲卷其全身上下,蓦见千万道青光缠绕老妖三尺身躯,电得他放声大
叫,全身抖颤,挣扎地想脱出青光。
  齐金蝉岂能让他脱逃,纵使自己戳钮之际,亦被电着,但见及老妖竟然无法抵挡,更是
欣喜,当了嗔嗔怒叫,猛欺过来,硬把铁盒砸向老妖胸口,准备电死他。
  那绿袍老妖哪曾见过这鬼玩意?
  一个照面即被电得全身发颤,肌肤疼焦欲裂,想挣又挣不开,想甩又甩不脱,情急之
下,使尽吃奶力气,暴打一身劲道,终于迫得齐金蝉唉声尖叫,弹飞十数丈远,撞断一墓
碑,铁盒掉落七丈草丛间。
  绿袍老祖勉强喘口气,瞧瞧自己疼痛身躯,竟然当真变成焦黑色,吓得他又俱又气,狂
吼着:“你用何妖法?”想攻,又顾忌良多,只放一步步探试着逼来。
  齐金蝉见状,哪敢再呻吟?
  赶忙欺扑那口铁盒,准备依样收拾老魔头。
  绿袍老祖顿有所悟,敢情是这口铁箱作怪,岂肯让齐金蝉得手,一声斥喝,照样欺抢过
来。
  齐金蝉看他扑来,怎可让他得手,拼出劲道抢在手中,正待引雷轰人之际,绿袍老祖双
手业已扣住铁盒,他怒吼:“放手!”
  齐金蝉硬喝不放,扣得死死。
  老妖登时东甩西甩,欲把齐金蝉双手甩开。齐金蝉就是不住手,被甩得东翻西跌。疼痛
不已。
  绿袍老祖数甩不下,更形嗔怒,一掌就要切下齐金蝉双手,情急中,齐金蝉只好用指再
戳秘钮,电蛇乍闪而出,不但轰得绿袍老道暴弹十数丈远,亦把齐金蝉电得身发抢直,肉皮
欲裂,连滚十余圈,栽了个灰头土脸。
  他尖声大叫:“哇!好痛啊!”
  情急中,心里仍自认为铁盒重要,四目一扫,复见铁盒落于左恻三四丈土堆上。他拼着
吃奶力气,抢打过去。
  绿袍老祖数次受击,竟然口角挂血,显然受了内伤,那颗狂戾之心简直快气炸。
  脸看齐金蝉再次抢夺东西,他已学到教训,猝然欺身过来,不抢宝盒,硬是灌足双掌,
尽扫齐金蝉,心想将他收拾后,宝盒照样手到擒来。
  齐金蝉根本避无可避,为今只有硬挺地接下,并抢得宝盒,如此或有一拚希望。
  就在他手抓宝盒之际,两道强劲掌力努轰而至,打得他如断线风筝,倒摔十数丈远一处
死人坑中,砸得里头枯骨碎烂。
  他唉唉痛叫,跌坐而起。蓦然想及,自己身受重击,本该吐血倒地,现在怎还有元气坐
起?莫非自己功力已复?
  当下骇喜中,猛运真劲,果然大道十足,怎会如此?
  难道是那强劲雷电电得自己全身受制穴道尽通?
  来不及多想,那练袍老祖身形又自追来。
  齐金蝉冷笑一声:“看我怎么收拾你!”登时装出呻吟声。
  绿袍老祖不疑有诈,忽见铁盒落于齐金蝉左侧,当下哈哈厉笑,就要伸手吸取过来。
  岂知齐金蝉突然猛抓于手,一声“轰死你!”
  只见两道闪电暴穿而出,那速度之换,竟然让老妖无处可躲,被轰得,闷吐鲜血。暴喷
十数丈高。
  齐金蟀自知用电者不如被轰者来挥更具杀伤力。登的弹身而起,便再迫出电蛇,直若暗
天霹雳般暴打老妖物,轰得他尖声厉叫,四肢抽直,再弹高三丈。
  眼看将落坠下来,齐金蝉岂肯放过,又自连轰四五记强雷,打得自己来不及闪避一处凹
润而跌滚,绿袍老祖始能掉落地面。
  齐金蝉防他强弩犹在,忍着痛楚,正待追杀绿袍老祖之际。忽见得地上焦黑人影一闪,
敢情是老妖想开溜。
  情急中,他正想轰人,猝又见及左林造掠数道人影,看是救兵赶来,齐金蝉不愿宝盒暴
光,只好罢手,指着那黑影,喝叫:“老妖在哪里,快收拾他啊!”
  说完倒地装晕,以免责备。
  群雄登时兵分两路,齐灵云和周南云赶来照顾齐金蝉,醉道人和笑和尚等人则追杀绿袍
老祖。
  齐灵云赶至地头,忽见弟弟一身是伤,一时心疼,泪滚腮旁,急叫金蝉醒醒,扶身过
去,灵药金丹连喂数颗,随又不断运气推掌,齐金蝉甚想知道绿袍老祖生死,岂能昏迷太
久,一有动静,已幽幽醒来。
  周轻云抽出宝剑,砍断齐金蝉身上镣铐,轻轻笑道:“你这次很惨。”
  齐金蝉道:“有一个比我还惨!”
  但瞧那绿袍老祖变成焦炭般,他自己是笑不合口。
  齐灵云斥道:“你敢私闯险区,回头告诉爹,让你永远不能出门!”
  齐金蝉道:“有没有搞错,我是男人,你们硬要我呆在家里当乖宝宝?不如把我阉了算
了!”
  当下挣脱姐姐,直往醉道人那头奔去。
  齐灵云急喝:“回来!姐的话,你敢不听!”
  周轻云道:“灵姐,你想他何时乖乖听过你的话?走吧!他就是这种人,看开些不就得
了。”
  齐灵云暗自叹息:“我能看开么?”
  虽然叹声不断,还是跟着周轻云赶了过去。
  那古松林中,打斗已经结束,地面倒着一名三尺不到,全身焦黑的老头,改情醉道人以
及笑和尚等人联合开攻,已把这绝世魔头给收拾毙命。
  齐金蝉赶来一瞧,始嘘口气,心神一松,伤势疼痛始迫得他跌靠村干,吃吃笑道:“杀
得好极了,这魔头一死,慈云寺再无人是咱们的对手,咱们立刻反攻,必获大胜。”
  醉道人道:“他真的是绿袍老祖吗?怎生变成黑发老头了?”
  他想不透,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被烧成这副样子?
  此事大概只有笑和尚明白,他问道:“师弟如何收拾他的?”
  齐金蝉道:“我哪有此能耐?多亏老天有眼,情急中劈来几道闪电,不但劈得老妖重
伤,还救了我命!”
  笑和尚频频点头:“真是幸运!”
  醉道人大惑不解:“像这种武功高手,也会被雷电突着?真是不可思议!”
  齐金蝉暗笑于心道:“这叫老天有眼,走吧!打铁趁热,咱们再杀进慈云寺,灭它一个
威风凛凛!”
  醉道人猝然邪笑,慢步走来,一手揪住齐金蝉耳朵:“你还好意思大声小叫?擅自行动
已是不该。还敢私下动手,害得众人提心吊胆。害得我那口血漆葫芦被毁,害得我没酒喝,
你该当何罪?”
  齐金蝉唉声叫痛,急叫:“放手啊!我引诱绿袍老妖让你们收拾,也算是大功一件,足
可将功抵罪……”
  醉道人冷斥:“就算你不引诱,老妖也逃不过十五劫难,你是多此一举,该罚!”
  他又掀几下,齐金蝉失声又叫:“你怎可无理,要不是我出面,邱林早被老妖吃了。你
们老躲着不见人,还要责备我的不是么?”
  醉道人一愣,尽管齐金蝉犯错在先,但的确教走神眼邱林,若再责备过重,恐尽之不
过,但马威都下了,岂可半途收尾?
  他冷道:“若非如此,早送你回峨嵋坐莲花洞,还不快快跟你姐姐回去养伤,日后再敢
乱来,谁都保不了你。”始放下抓耳右手。
  齐金蝉心知风暴已过,心头稍安,瞄向笑和尚,讪声道:“他也有罪,怎没受罚?”
  笑和尚闻言,赶忙自揪耳朵,干笑:“我自己处罚,不必前辈代劳。”揪得红疼疼,果
然马虎不得。
  醉道人道:“亏你还使这招,若不莽撞行事,何来罪罚?该是金蝉哄你来的吧!”
  笑和尚瞄向齐金蝉,自己虽有被引带之意,然而又怎能说是被哄呢?他从不说假话,一
时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齐金蝉道:“醉叔以为我那么厉害么?随便哄哄人家,就能让人受不了而迷失心智?”
  醉道人道:“不必客气,你的确有此本领!说不定绿袍老祖还是被你哄得自己撞向雷电
呢?”
  齐金蝉矢口否认,却笑得十分得意,直道:“醉叔别太抬举我,只怪他做了太多缺德
时,遭了天打雷劈……”
  冷目瞄向左侧,本想瞧老祖尸体,此时却空无一人,他惊诧不已:“老妖不见!”
  这一喝,众人目光齐射去,哪还见得尸体,个个不禁动容。醉道人登时下令四处搜寻,
然而搜寻半里方圆,根本毫无结果。
  周轻云道:“醉叔确定他已死去?”
  醉道人苦笑:“当时他的确已断气身亡,谁知……会是有人盗走尸体?”
  齐金蝉道:“在我们面前,光明正大将尸体盗走?”
  若真如此,那人武功岂非可怕已极。
  醉道人但觉老脸无光,然而又能如何?
  他道:“纵使老妖死而复生,但他已受乾坤针刺穿数处要穴,想要及时恢复武功,恐怕
也得数年以后,暂时不足为忧。”
  齐金蝉有了天雷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讪声说道:“下次再让我见着,非电得他变
木炭不可!”
  齐灵云斥道:“给我安分些,老是找一群怪物。迟早会出问题!”
  齐金蝉心里有数,却懒得顶嘴,唯唯应诺之后。又装病痛以避开姐姐烦人审问。
  醉道人再邀几名英雄四处搜索,仍无结果之后,始护着齐金蝉、笑和尚,退避邪村之玉
清观,以向群雄报平安。
  峨嵋派英豪本是居于碧筠庵,然而近日又来不少助阵人手,此庵已显拥挤,矮臾朱梅遂
提议移往避邪村之玉清观,一方面此处放宽广,再则此观离成都较远,或而真的跟慈云寺妖
人拼起来,也好避免波及无辜。
  他乃辈分最等,群雄自是言听身从,甚快移师过去。在玉清大师照理之下,一切又都安
顿妥善。
  那醉道人引领齐金蝉几人回观之后,已有多人前来询问有关状况,醉过人一一答复。至
于有关齐金蝉私自闯关之事,他毕竟仍护着齐金蝉,完全以救邱林始受困解说,齐金蝉始能
落个无罪一身轻,安心养伤去了。
  一连三天,齐金蝉倒是安安分分地调理伤势,此间除了邱林每日定期前来慰问,实则感
激救命之情外,只有他姐姐齐灵云寸步不离照顾着,以免他又作怪,而耽搁了伤势。
  第四天清晨,玉清观又来了不少帮手,分别是东海三仙玄真子的大弟子诸葛警我、神尼
优昙的大弟子素因,以及餐霞大师两个弟子女空空吴文琪同女神童朱梅。
  齐金蝉忽闻朱梅到来,自是欣喜。然而他哪知前次不等佳人,自行赶来碧筠庵而得罪了
朱梅,此时却怪朱梅未曾前来探望自己病情。
  其实,他的伤业已痊愈六成,早已蠢蠢欲动,等至中午仍未见朱梅到来,他已等不及,
满是抱怨找向朱梅。
  朱梅正在后院清出庭园静坐。一副若有所思而茫然模样。
  齐金蝉大步踏来,忽见秀发披肩的美人脸容突然间成熟而忧郁许多,方才想出一大堆责
备的话,此时都咽了回来。
  朱梅但觉有人逼近,回眸瞧去,竟是齐金蟀,心头虽然泛起以往种种,然而不知怎么,
竟然有了某种隔阂感觉。
  她勉强装出笑容:“你伤好了?”
  齐金蝉道:“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朱梅道:“我想啊!只是有些事还没办完。”
  齐金蝉道:“何事?你不大开心,是不是长大了?”
  朱梅不知如何回答,或许齐金蝉说的没错,自从服了肉芝血之后,突然间,一些想法都
变了,尤其对感情方面。不再像以前,可以肆无忌惮,现在却有着奇异的顾虑存在。
  齐金蝉问了几声,得不到答案咱觉没趣说道:“长大也好,我看你也是出家当道姑的
命,玩不起来,不玩了!”
  说完,他甩头即走。
  “等等!”朱梅突然叫住他:“我的确有事。”
  齐金蝉哦了一声,倒要看她到底何事。
  朱梅感叹一声道:“师父交代我,必须找朱梅前辈解决一事,她还交封信要给追云叟,
我却不知要解决何事。”
  齐金蝉道:“当然是你俩同名之事,我去转转着!”
  反正己没劲,再说下去自找没趣,齐金蝉立即离开,转往禅房秘室,果然见及追云叟正
和素因、玉清大师谈话。
  追云臾问道:“令师神尼优昙,如何不肯光临?”
  素因答道:“家师说此番比试,不过小试其端,有诸位老前辈同众道友,已尽够施为。
家师无介入的必要,如果华山烈火禅师忘了誓言、西藏毒龙毒者前来助纣为虐时,家师再出
场不晚。但是家师已着人去下过誓言。谅他们也决不敢轻举妄动了。”
  追云叟问言道:“烈火、毒龙两个孽障,接到神尼警告,当然不敢前来,我们倒省却了
不少的事,许飞很想必也是受了餐霞大师的监视,不过这到底不是根本办法,我向来主张除
恶务尽,这种恶人,决没有洗心革面的那一天,倒不如等他们一齐前来,一网打尽的好。”
  齐金蝉此时正踏步进来。
  追云叟眉头一挑道:“伤养好了?现在又想进行啥花样?”
  齐金蝉道:“有啥花样?出风头的事都被你们这些老头占着,我们只有喝汤的份啦!”
  连云臾干笑:“岂敢岂敢,今日有了金蝉大侠,我老头可逊色多多,就像前几天,你竟
然把绿袍老祖收拾得片甲无存,实是厉害厉害!”
  齐金蝉被哄得笑声不断道:“传言有误啦!我来此是代表朱梅要解决朱梅之事。”
  追云叟一时疑然:“朱梅怎解决朱梅事?”
  齐金蝉解说后,追云叟这才了解,轻轻笑起道:“是该解决了,你把她找来,我把矮冬
瓜也找来,当面解决此事。”
  齐金蝉立即拜礼退去。
  追云臾则向空中发出奇异啸声,声音未落,窗口已钻出朱梅矮胖身形,他瞄着追云叟
道:“没事少吹那叫小狗啸声。”
  追云叟道:“大哥,准备解决你心头数十年重结。”
  话未说完,齐金蝉已领着女神童朱梅进门。
  她和矮叟目光交惯,双双各自逃避什么,避了开去。
  追云叟道:“事情总要解决,你带来餐霞大师信?”
  女神童很快拿出书信,迫云叟接过手,打开瞧瞧。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朝着接交朱梅
说道:“兄弟,这是餐霞大师的来信,她说这次她到几个门徒到此参加破慈云寺,一来是让
她们增长阅厉,二来是跟先后几辈道友见见面,异日行走江湖时,彼此有个照应,三来她门
徒女神童朱梅在幼年时,原是你送去叫她托餐霞大师教养,那时才两岁,餐霞大师要你取
名,你回说就叫她朱梅罢!说完就走了,于是变成和你同名同姓。
  你何以要让她与你同名同姓,以及你俩恩恩怨怨,我已尽知。此时餐霞托我替你俩将恶
因化解。并把她的名字改过,以免称呼时不方便,你看好么?”
  矮叟朱梅面带喜容道:“这有什么不好,我当初原是无心之失,不意纠缠三世,我度他
两次,他两次与我为仇,直到他这一世,幸喜地转动为女,我才将她送归餐霞门下,如今你
同餐霞替我化解这层冤孽,我正求之不得呢!”
  这番话,大概只有几位前辈明白,连女神童朱梅本人也莫名不知。
  她只知每次碰上矮叟朱梅,心中立即无端起了万般厌恶之感,自己却不知什么原故。
  现在听了追云叟之话,敢情是前辈子恩怨,且再听因果即是。
  齐金蝉则是挖到宝般,直盯追云臾,恨不得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追云叟淡然一笑道:“人孰能无过,我辈宅心光明,无事不可对人言,待我把这事起因
说了吧!”
  于是要在场请人坐于椅子、蒲团上。
  他看看两位朱梅似都准备妥后,始说道:“在七八十年前,矮叟朱梅和一位叫文瑾者,
乃是同窗好友,而那文理,即是女神童前身,他俩少年同进科举,却因奸臣当道,无意做
官,二人双双同赴峨嵋,求师学道。得过峨嵋派鼻祖长眉真人的师弟水晶子收归门下。
  “三年光明,道行大进。同时师父水晶子也兵解成仙,有一天,二人分途往山中采药,
文道友在一个石壁内发现了一部琅环秘籍,其中尽是吐纳飞升之术。
  “文道友便拿回来,与朱道友一同练习。练了三年,终于经得灵魂出窍法。两人遂时常
玩此游戏,让灵魂脱离躯体飞出,魂游天地,山中岁月,倒也逍遥自在。
  “彼时文道友生得非常矮小,朱道友都是一表非凡。道家刚把元神出窍练成时,对于自
己躯体保护最为重要,起初他二人很谨慎,总是一个元神出游,一个看守门户,如此不断相
互交换。
  “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常有同时元神出游状况发生,不过,照例先将躯壳安置在一个严
密稳妥的山洞之中。
  “也是文道友不该跟朱道友开玩笑,他说那琅环秘籍乃是上下两卷,他拿来公诸好友的
只是第一卷,第二卷非要朱道友拜他为师,才肯拿出来。
  “朱道友向道心诚,不住地央求,也承认拜文道友为师,文道友原是一句玩笑话,如何
拿得出第二卷来?朱道友却认为是文道友存心想独得玄秘,二人渐渐发生意见。
  “后来朱道友定下一计,趁文道友元神出游之时,他也将元神出窍,把自己躯壳先隐在
后山一个山洞之中,自己元神却占了文道友的躯壳,打算借此要挟,好使文道友将第二卷琅
环秘籍献了出来……”
  朱梅深深一叹,往事似乎厉厉在目,齐金蝉却听及精彩处,咄咄逼来:“后来呢?逼到
手没有?”
  追云叟瞄眼:“根本没东西,怎么逼?”
  齐金蝉呃了一声,尴尬说道:“那继续吧!结果如何?”
  追云叟道:“后来,文道友回来,见自己躯壳被朱道友所占,向他理论,朱道友果然借
此要胁,非叫他就出原书不可,文道友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赌神罚咒,辩证明白。
  “朱道友才死心了,然而就在他打算还文道友躯壳时,巳不能够了,原来借用他人躯
壳,非功行练得极深厚,绝不能来去自如。
  “这一下,文道友固然吓了个胆落魂飞,朱道友也闹了个惊恐天地,彼此埋怨一阵,也
是无用。
  “还是朱道友想起,让双方躯壳相互排换,等到道成以后,再行还原。这个方法原本不
错,等到去寻朱道其本身躯壳时,谁想因为藏的时候荒疏了一点,被野兽钻了过去,吃得只
剩一些尸骨,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编遭连夜雨!
  “文道友见此,自是以为朱道友存心谋害,誓不与朱道友干休,但是自身仅是一具飘渺
灵魂,根本奈何他不得,每日元神在空中飘荡,到晚来依草附木,口口声声喊朱道友还他的
躯壳,山中高寒,几次差点被罡风吹化。朱道友虽较后悔万分,但也爱莫能助。
  “他日日听着文道友哀鸣,良心上受刺激甚深,一时想不开,正打算拉托峨嵋山上,以
身殉友,恰好长眉真人走过,将文道友带往山下,据了一个新死的农夫给拍了进去。
  “朱道友听了这个消息,便将他援引上山,日夜同在一处练功。始面那农夫本质浅薄,
后天太钝。不能精进,并且记恨前仇,屡次与朱道友拼命为难,想取来道友的性命,俱被朱
道友避过,他气忿不过,跳入舍身岩下而死。
  “又过了二十数年,朱道友收了一个得意门徒,这人相貌与文道友生前差不多,在爱屋
及乌之下,朱道友自是格外尽心传授,谁想这人心怀不善,学成之后,竟然去行刺朱道友,
那时朱道友已练得越神入化,那人行刺来成,便被朱道友所斩。
  “等到他死后。又遇见长眉真人,才知果较是文道友投生,朱道友后悔已自不及。
  “又隔了许多年,朱道友在重庆城看到一双乞丐夫妇,倒毙路恻,旁边有一个两岁女
孩,长得与文道友丝毫无二,这时朱道友已能前知,便算出果真是他三次人身,当时原想将
她带回山中抚养。
  可是又鉴于前次,接二连三地报复不休,将来难免麻烦。却待不管,一来良心上过意不
去,二来见这女孩,生就仙骨,资质过人,如被异教中人收去,同自己冤冤相报还是小事,
倘或一个走入歧途,为祸世间,岂非孽由己造?
  可是自己生平从未收过女弟子,为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黄山餐霞大师,当不便买了
两口棺木,将女孩父母成殓,找地方埋了,然后将这女孩带往黄山餐霞大师处,拜托她抚
养。
  餐霞大师见这女孩根基厚,颇为喜欢,当了使点头应允。那女孩因在路上受了风寒感
冒,头上有些发热,朱道友的丹药本来灵异,便取了一位与那女孩调服。
  “那女孩因了朱道友灵药之后,不消片刻,便神智清醒过来,居然咿呀学语,眉目又非
常灵秀,餐霞大师与朱道友俱各喜欢异常。
  “朱道友见那女孩可爱,使用手抚弄,谁想那女孩前因未昧,一眼认清朱道友面目。恶
狠狠睁着两双眼,举起两只小手,便往朱道友脸上一抓,竟自气晕过去。
  “朱道友知她怀怨已深,自己虽用许多苦心,难于解脱,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身便走。
  “餐霞大师因这女孩没有名字,忙将朱道友唤住,叫他给女孩取名。朱道友为纪念前历
起见,又不知女孩生身父母名姓,便说‘叫她朱梅吧!’,说完就走。直到今日,才又与这
女孩二次碰面。”
  追云叟道:“这便是女神童朱梅与朱道友的一段因果了。”
  两位朱梅各自低头,心中感触万分,不知该如何解决才好。
  追云叟道:“这女神童朱梅自从误中白骨箭,得服肉芝血之后,把把她生来恶根业已化
除净尽。虽还异日决不会再发生什么举动,但是你们两人俱都应当由我把话说明,因为峨嵋
派转眼门户光大,女神童朱梅是后辈中不可多得优良弟子,她的险难也太多,很有仰仗朱道
友相助的时候。
  “我既受餐霞大师委托,与你们两家化解前流,依我之见,莫如朱道友破一回例,收这
女神童为记名弟子,以后如遇危险,朱道友责无旁贷,努力扶她住上,把昔山同门之好,变
成师生之谊,然后再把她名字也改过来,以便称呼,如此这段公案即可解决,岂不两全其
美?”
  矮星朱梅闻言,面露笑容,他当然愿意解决背负心头数十年之罪。
  那女神童听到前身直是如此悲惨,不由掉下两行珠泪,还好,她自服芝血之后,心绪矜
平许多,再加上餐霞大师平目训悔,让她心地空灵已极。
  如今再见矮叟,已不再如往着百般厌恶。平日常听师父说自己根行甚厚,日后必望大
成,但是多灾多难。师父三十年内便要飞升,她巴不得有个永远保镖,时常照原自己。
  忽闻追云叟要她拜矮委朱梅为师,正是莫大良机。一时提至心灵,便不等招呼,竟自走
了过来,朝着追云叟与朱梅二人双膝跪下,膜拜说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矮叟朱梅见她跪倒,想着前因。不觉泪流,也不像往日滑稽状态,竟自恭恭敬敬姑起,
用手相搀。说道:“你快快起来,我昔日原是无心之失,适才作也听师伯说个明白,你我昔
日为同门,今为师生,自非比寻常弟子。”
  “此后只要你不犯教规,见我力量所能及者,无不尽力而办你的名字本可不改,因不好
称呼,你前身原姓文,我看你就叫朱文吧!我除你一人外,并无女弟子,你以后仍在黄山修
炼,我随时当亲往传授我平生所学。”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面掌心方圆铜镜,又说道:“这面镜子名唤天遁镜,你拜师一
场,我无他传授,特把它赐与你,此乃百千年前,广成子练魔之宝,我为此宝,足足寻觅三
十年才发现,自是珍贵,你若遇妖法,拿此镜照去,刚任何妖法必可出去,至于口决,待会
再传授与你。”
  女神童朱梅,跪接宝镜后,又谢了师父赐名之恩。
  一旁素因及玉清大师贺她得到良师,又获异宝,日后必定出有作为。
  从此女神童朱梅使改名朱文了。
  齐金蝉瞄着朱文,她似乎忘记自己存在,一再呆下来,已觉得没意思。何况新拜师,总
有说不完话题,找了机会,他已溜回禅房,还是找那难兄难弟笑和尚来得有趣些。
  笑和尚伤的较齐金蝉轻,几日调理,元气已复,此时正和诸葛警我在后院一处怡心台上
比武较量。
  齐金蝉对这位年约十人,却也打扮得仙风道骨,直若诸葛孔明再世的文质彬彬书生并不
陌生,他老要把诸葛警我叫成诸葛不亮,以挪揄他因为有了诸葛姓氏,即便装出孔明先生。
  那诸葛警我也习以为常,忽见齐金蝉到来,立即收招为礼,笑而“不知齐大侠光临,有
失远迎,还请见谅。”
  齐金蝉谑声道:“你不是诸葛再世?怎会没算准我会来?”
  诸葛警我干笑道:“我只算准大侠跟朱梅师妹情意绵绵……”
  齐金蝉突然截口:“到说她啦!泄气泄气!”
  笑和尚议声笑起:“我已算准齐大侠因为失恋才来找我们的。”
  齐金蝉道:“什么恋?连边都沾不上,我看她已经走火入魔,准对道姑发生浓厚兴趣,
我勾引她,有啥鸟用?”
  笑和尚道:“真情颤动天嘛!齐大侠别放弃机会才好。”
  “那也得各自甘愿才行!”齐金蝉道:“想当年,我一勾眼,她就魂不守舍地替我办
事,连她师父的宝物都敢输出来。谁知前几天吃了芝血后,整个人突然变了样,对我冷淡得
快结成冰,实在后悔让她喝那玩意儿!”
  诸葛警我道:“这不一定代表她无情,而是害怕,她怕爱上你之后,紧跟而来的可能是
种种让人受不了的负担,所以她只有选择回避一途。”
  齐金蝉忽有所悟:“这么说,她还是对我深情不变了?”
  笑和尚道:“女人间只有在她伤心欲时,才会对男人变心,你有让她伤心欲绝吗?”
  齐金蝉道:“哪有!我还教她呢!”
  诸葛警我道:“这就是啦!她是害怕欠你越多,将来越深险不能自拔,才会故意做此态
度。”
  齐金蝉登时呵呵笑起:“女人啊!真难预料,不过,话又说回,她师父是道姑,我要娶
了她。你想她会付出何代价?”
  笑和尚道:“顶多不当道站,当你妻子而且。”
  齐金蝉道:“你们赞同?”
  诸葛警我道:“时代不同拉,修道升天,好像太土了些!”
  齐金蝉呵呵笑道:“小声些,不怕你师父听到,把你关禁闭?”
  诸葛警我道:“能关得了多久?你还是担心你自已吧!我有一个师父,你却有一个姐
姐、两个父母在收拾你。”
  笑和尚道:“其实,我们也想看你对抗结果如何?若可行,我也想娶老婆!”
  “去你的!六根不净!”齐金蝉猛地敲他一记响头,终又露出会心一笑,“算啦!我先
行一步,不过咱约法三章,以后谁要落难,其他入一定要想办法救人,知不知道?”
  笑和尚道:“齐大侠的话,我敢不还吗?”
  诸葛警我道:“师弟放手去做便是,我们誓死支持到底!”
  齐金蝉斥笑道:“真是赌咒让我死,也罢!谁叫我们是身世凄惨的一群。不谈这些,换
个话题,伤好了吧?再上慈云寺如何?”
  笑和尚笑容一敛:“你……还敢去?”
  齐金蝉道:“笑话!连绿袍老祖都被我干掉,剩下那些虾兵蟹将,有何好怕?”
  “齐大侠果然胆大无比!”诸葛警我道:“不过,据我所知,对方又来了不少助手,师
弟还是小心为是。”
  齐金蝉道:“总不能在英雄谱上写着——齐金蝉因为收拾绿袍老祖之后,被扛回来,从
此变得没卵蛋吧!呵呵!我会特别注明你们两个不但没卵蛋,还变成女人!”
  笑和尚眉头一皱,困笑道:“千万不能这么写,我跟你去便是。”
  诸葛警我仍有所顾忌:“师弟千万大意不得,要去,也该详细计划才行。”
  齐金蝉道:“你不是想当赛诸葛,你帮我计划不就得了。”
  诸葛警我呃了几声,问道:“师弟想去做啥?”
  齐金蝉道:“当然是刺探敌情,始后找机会各个击破。”
  诸葛警我道:“既然以刺探敌情为重,师弟不妨在开战前夕再去,那样对方人手必定找
足,可一次探清楚,现在陆陆续续地,准是吃力不讨好。”
  齐金蝉若有所悟:“说的也是,看来……就延他几天吧!”
  话未说完,笑和尚支支吾吾,尽使眼色,齐金蝉但没有异,转身瞧去,忽见姐姐灵云冷
目走来。
  “你们在谈什么?”齐灵云冷道:“想计划什么阴谋?”
  齐金蝉赶忙否认:“哪有!我们只谈十五开战那天,要如何收拾慈云寺妖孽而已。”
  齐灵云道:“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给我回去养伤,没事不准出来!”
  齐金蝉应声是,朝笑和尚、诸葛警我使了眼色,暗示到时再联络,始甘心转身回房。
  齐灵云私自询问笑和尚,到底谈些什么?笑和尚从不说谎,可是怎能回答?
  干窘哈哈笑了两声,直道好事好事,不愿作答,闪身离去。
  诸葛警我亦是有样学样,逃得甚快。
  齐灵云当然认定必有花招,立刻返回住处,把弟弟看得死死,让他不能作怪。
  一晃眼,竟然已到正月十三,再过两天即是决斗日,齐金蝉若不再想办法脱身,秘探工
作将无法进行,可是姐姐就是寸步不离,实叫人头疼。
  是日中午,他亲自泡了一壶铁观音,端到姐姐面前。
  美来之举,已让齐灵云疑心。问道:“你有何企图。”
  齐金蝉道:“感谢您十多天来辛勤照顾,弟弟过意不去,特以此茶致谢,姐您喝一口
吧!”
  齐灵云就是觉不对劲:“你是不是在茶里下了迷药?”
  “唉呀!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会做出这种事?”齐金蝉一脸委屈:“姐难道连我第一次
敬的茶都不喝?我还有脸见人吗?”
  齐灵云实在瞧不出名堂,心想,且把茶喝了,逼在咽喉处,若有异样再吐出来便是。
  于是瞄着金蝉,装出笑脸:“好吧,难得你如此献殷勤,我不喝,准让你念一辈子,拿
来!”
  齐金蝉登时连连道谢,斟了一杯,交手姐姐,并笑道:“您肯赏脸,真是弟弟荣幸,我
喝一杯敬您便是!”说着自斟一杯,并一饮而尽,大概表示完全无毒之态。
  齐灵云瞄他一眼,还是小心翼翼把茶喝了,正待将茶逼于咽喉之际,猝见金蝉唉呀一
声,左手似被烫着,茶壶急坠地面。
  齐灵云关心弟弟,一时惊但欺前急叫:“你怎么……”
  话来说完,齐金蝉见机不可失,一个闪身,右手疾拍姐姐背部,齐灵云呃地一声,热茶
突然灌入腹,吓得她惊觉有变,双手急抓咽喉,灵目直瞪弟弟:“你你……茶中有迷药?”
  已跃坐椅上,脑袋一片天玄地转。
  齐金蝉呵呵笑起:“那么好的姐姐,看您终日劳累,我多心疼啊!姐您就安心睡上一觉
吧!”
  齐灵云简直哭笑不得:“你当真敢对姐姐下迷药?……不要乱来……”终于支持不住,
趴向桌子,晕了过去。
  齐金蝉满意一笑:“那是姐的光荣,因为我不是随便迷人的,休息一下吧!您也给些让
我当个男人的机会吧!整天这样看着我,别人会笑话的……”
  边说,他边把姐姐扶向床头,井盖上棉被,装出熟睡模样,但觉机不可失,立即抓了那
口天雷轰,小心翼翼溜出禅房。
  笑和尚早在屋角等候,乍见齐金蝉,会心一笑:“摆平了?”
  齐金蝉道:“现在是,以后就不晓得,走吧!英雄是不能断送在女人手中,咱们立功
去!”
  说完,两人潜向秘处墙角,偷偷溜出玉清观,又自找上慈云寺去了。
  慈云寺内法元、智通、俞德等,自从绿袍老祖失踪后,越发感觉到峨嵋派声势浩大,能
人众多,非同小可,偏偏所盼望几个救星,一个俱未到来。
  明知眼前一干人,决非峨嵋派敌手,心中暗暗着急,就连龙飞也觉得敌人不可轻侮,不
似初来时那般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了。
  众人彼此朝夕盼望过兵,直到现在,还不敢径自找峨嵋一派下手。
  法元还好一点,却把一个智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哪还有心去想淫乐,整日长吁短
叹,期盼高手能及时赶到,否则十五将到,稍有差池,自己花费苦干年心血所创建的慈云
寺,就要化为乌有。
  起初,智通尚怕峨嵋派前来扰乱,昼夜分班严防。但过了十余天,并无动静,心想或面
对方该进守约定,十五之期,才会前来,心绪不禁渐渐松懈下来,且等晓月禅师等绝顶高手
来时再说了。
  寺中这些助阵者,有一大半是许飞娘年转请托来的,除了法元和女昆仑石玉珠外,差不
多都是些淫魔色鬼。
  又加上后来的百花女苏莲,九尾狐柳燕娘两个女淫魔,尤其特别妖淫,彼此眉挑目逗,
你诱拐引,有时竟然公然在禅房中白昼宣淫,简直闹得不像话。
  那智通的心爱人儿杨花,本是智通、俞德的禁育,却因在用人之际,索性把她连同秘室
所藏的歌妓舞女全都取出来,公诸同好。好好一座慈云寺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春官大会。
  法元虽然辈分较尊,但见及几乎所有人全在淫乱,眼看着不像话,却不知从何管起,只
得任人胡闹去了。
  众人当中,早恼了女昆仑石玉珠。
  她本是武当派小一辈剑手,后在衡山采药,遇见西川八魔的师父黄钟道人,他见石玉珠
长得美秀绝伦,色心大动,一个冷不防,将她制住,定要石玉珠从他。
  石玉珠知道他武功、法术高强,自己中了暗算,失去自由,根本无法抵抗,使假作应
许,等黄钟道人解去她禁制,她立即偷袭恶道人,谁想竟然不是黄钟道人敌手。正在危急之
间,恰巧许飞娘经过此山,她见石玉珠用的剑招正是武当绝学,便想借此拉拢,可是她又不
愿得罪黄钟道人,当下蒙面出手,终将石玉珠救出险地。
  石玉珠边谢飞娘相救之恩,立誓终身帮她的忙。
  这次接了许飞娘请柬,她姐姐缥缈儿石明珠,曾经再三劝她不要来。
  石玉珠也明知慈云寺并无善类,但是自己受过人家好处,岂可不报,仍执意要前来赴
约。
  起初,她看见绿袍老祖这种妖邪,便知不好,但想及自己即经受人之托,使当忠人之
事,好歹等个结果再走,还好自己本领还算可以,大概不致出什么差错。
  谁知苏莲与柳燕娘来了以后,同那龙飞、柳宗潜、狄银儿、莽头陀一般妖孽昼夜不断宣
淫,简直不是人样,她越看过不惯,心中厌恶非常,天天只盼到了十五,同峨嵋分个高下之
后,急速洁身而退。
  那不知死活、进退的色中之鬼柳宗潜,仗着师父龙飞势力,简直无恶不作。
  这次来到慈云寺,看见秘室美女许多,同苏莲、柳燕娘两个淫娃,早已风飞天外。
  师徒二人,一个把住百花女苏莲,一个把住龙尾狐柳燕娘,朝夕取乐,死不撒手。旁人
虽然气急不过。一则惧于龙飞子母阴魂剑厉害,二则寺中美女尚多,不便为此伤了和气,只
得气闷心头。
  原先智通便知道石玉珠不出同流合污,自她到来,任替她单独预备一间静室,拨了两个
和尚早晚伺候。
  她自看穿众人行径,每日早起,便自离开此寺,或练功山区。或到附近城慎闲游,直到
晚间才回来歇息,省得看了那些人心烦。
  众人员不少垂涎她那美若天仙容貌,然而顾忌她并非好惹,这些天来,倒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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