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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神帮》


第二十章 风神四少名扬天下



  翻腾的火舌在人的身上吱吱燃烧,人却在地面上翻滚哀号,只是那滚动与挣扎,随着渐
弱的惨嚎,亦渐变缓变慢,终于死寂!
  这边悲惨的烈焰图刚刚展现,那边,又有人生死即分——
  先时,小桂一招逼散敌人,身形微晃,如影随形的盯住其中二人,掌刃再起。
  空中,他冷然断喝:“落魂!”
  刹那之间,成串的掌影宛如受了诅咒的冤魂,自倏然裂开的地底含恨冲出,飘曳四方。
  这威力是酷厉而尖锐的。
  被盯住的二名杀手在急掠倒射中,二柄长剑倏乎扬动,眩目的剑芒呈不规则形的飞戮穿
刺,剑连着剑,招缀着招。
  他们二人面前,顿时现出一座刃锋锐利的参差剑山,阻挡着小挂的暴烈倾泻的掌影。
  只是,他们太轻视修罗掌威力。
  尤其,如今小桂含愤出手,招与心合,他个性之中那股天生具有的凌凌威煞.更是将修
罗掌里,应有的凛烈、霸气和酷厉,淋漓尽致的彻底发挥。
  于是——
  劲力触实!
  如山的剑芒经不起呼啸激愤的掌影冲击中,轰然溃散无踪。
  未歇的掌势,带着泣啸的风号和锐利的力道,毫不留情的涌向那二名蒙面杀手。
  长号声中,杀手之一已然横摔飞出,浑身上下,布满皮开肉绽,宛似婴儿小口的血淋琳
伤痕。
  另一人衣破血溅的仓惶退避,他虽是蒙见面,看不出此时脸上是何表情,但无比的惊悸
和惊然却毫无掩饰的自他眼光中流露出来这时,小桂似已不知仁慈为何,眼皮子眨也太眨,
面无表情的欺身跟进,双掌猛合倏分,两片凝聚成形的掌风,呼啸飞憧对方胸口。
  就在同时,一道冷电精芒有如极西电蛇,猝闪倏至,微颤之下,化成十六道光柱,如轮
放射的装向小桂的后背。
  小桂如果闪避背后的攻击,势必得失去歼灭眼前这名对手的机会。
  于是——
  他一咬牙,左手古怪的往斜刺里扣指猛弹,人却似厉鬼缠身般,认定面前这个蒙面杀
手,双掌翻飞,如群山齐崩,挟以雷霆之成,压罩眼前之敌。
  于是——
  惊叱急喝中,血光暴现。
  紧跟着传出一阵掌击肉体的劈啪闷响。
  小桂往斜刺里扣弹的穿云指,诡异的回折之后,猝袭身后来敌,撞中那人左肩,不仅废
了他的左膀,更将之身形带外二步。
  因为这一偏斜,那人攻势大半落空。但是,他的利剑仍在小桂背上斜斜开了三道半尺有
余的血口,皮翻肉卷,血迹淋漓。
  然而,小桂背上的伤,却以面前这名蒙面杀手的命做为补偿。
  他所挥击的掌势,有大半击实在对方身上。只是,敌人临死之前,仍奋力出剑,一剑劈
落。
  小桂虽是及时斜闪,免去断腿之噩,却仍被对方剑尖划过右腿,自胯及膝,衣裂肉开,
血光迸溅!
  落地一记跄踉,小桂痛得险些站不住脚,
  但是,他却无暇喘息,因为他已经听见,背示、刚才被穿云指伤中的那人,已再度扑
至。
  他已顾不得能死伤敌,双掌猛地反抛,身子借这抛掌之力,奋力斜掠。
  忽然——
  小桂身旁左近,一柄弃之于地的无主长剑,咻然猝射,将那名正自举剑,飞扑小桂的巴
彤教杀手穿心刺透,更将之撞出三尺之外,活活钉死于地。
  小桂旋身收劲,刚好看见小千冷涔涔,面色铁青的朝自己冲来。
  人未到,小千已惊急过度的破口大骂:“你这小鬼,想找死是不是?哪有人像你这般拼
命法?你还要不要命呀””
  小桂怔了一下,孱弱笑道:“自制一点,小老千,你该不是吓坏了脑袋吧?”
  小千紧张的情绪,在大骂之后突然宣泄尽,他松口气似的长嘘一声。
  忽然——
  他举手猛敲,赏了小桂一记爆票子,臭骂道;“没错,我正是被你这小鬼给吓傻了。”
  “敲的好!”客途在小辣子扶持下,蹒跚行近,微喘道:“这小鬼如此吓唬人,的确欠
接。”
  歇口气,他口气不足的接道;“不过,据我所知,当这小鬼杀气满布时,想要他的命,
可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才会放心让你个人应付。”
  强敌尽去,小桂浑身肃杀亦自敛去。
  他疲乏已极的呵笑道:“都怪你,谁叫你伤得这么重,害我气得抓狂,我当然会豁出去
和他们飙一下。”
  小辣子主持公义道:“不知道是谁中毒在先,害得别人为了照顾他,不得不身负重
伤。”
  “说到重伤……”小桂身形不稳的摇晃着:“我的两条腿,好像已经麻木了,它们似乎
不太像还长在我身上。”。
  小千立刻将摇摇欲坠的他扶坐在地上,一边为他检视碎碎的大小伤口。
  客途关切道:“你感觉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小桂大着舌头,略带僵硬道:“我现在只觉得脑袋晕况,四肢欲折,双目所望,尽是一
片朦胧,就算坐着,也觉得像在坐船一样,天在旋,地在转,胸口更是翳闷的慌。”
  小千小心翼翼的为他拭净伤口,止血、敷药。
  他一面动手,一边嗤地笑道:“你是久战脱力,又加上大量失血,如果没有这些症状才
奇怪。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故意说得这么可怜兮兮,想博得谁的同情?”
  说着,他探手在小桂怀中取出上回在百梅谷蒙梅老村长所赠的灵药,倾出一粒,塞入小
桂口中。
  小千拍拍手,站起身:“吃过这粒龙延金丹,再睡个党,保管你醒来又是神清气爽,不
会再在陆地上坐船。不过,你这一身伤,怕又要个把月才能收口痊愈。还有,客途内伤也不
轻,咱们可得先找个地方歇歇才行。否则,万一再遇上那些交情要命的各路英雄好汉,光凭
我和小辣子二人的本事,只有背着你们师兄弟俩,跑给人追的份了!”客途轻笑一声:“看
来,我们今晚无论如何,也赶不到二、三十里外那座小镇了。”
  小桂扮个鬼脸道:“别说二、三十里,就算二、三里,我也走不到。”
  小辣子四下搜望道:“我去看看能否找回被爆炸吓跑的座骑,顺便留意一下有无其他敌
踪。依我看,咱们今晚说不定得在这座林子里过夜哩!”
  小千嘿笑道:“我实在没啥兴趣和这里的满地尸体,共渡漫漫长夜。所以,你速去速
回、不管有没有马,咱们还是设法离开这座黑林比较恰当。”
  小辣子好笑道:“怎么?你怕地上这些死人尸变,会来找你讨命?”
  “我怕个鸟!”小千嘻笑道:“你大概忘了我是干哪行的,这些死人若真的变做厉鬼来
索命,那他们才真叫死不知路,注定永不超生!”
  小桂调息一阵,略见精神道:“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小辣子,你去将马牵来,咱们
还是趁着尚有天光上路,再看着沿途能否找到地方借住。”
  “牵马?”小辣子讶异道:“到哪里牵?你怎么知道那些畜牲跑了没?”
  客途呵呵一笑:“你向咱们来时的小路往回找,不出二十丈,在路的左侧,肯定能看到
马。只是不知道,那边有几匹马在就是。”
  这下子,小辣子不可思议的瞪眼叫道:“你是说真的?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二十丈外有
马?”
  小千呵呵讪笑:“等你和他们再混久一点,就会知道,他们俩也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本
事,不过……”
  他瞅着小桂道:“是我神经过敏了呢?还是,这小鬼的功力,真的突然增加了?”
  小桂和客途好玩的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不用怀疑。”客途轻笑证明道:“显然,这小鬼因为先前的中毒,因祸得福,致使功
力有了更进一层的突破。”
  “真的?”小千和小辣子满面狐疑道;“有靠毒在提升功力的人吗?”
  客途提醒道:“别忘了这小鬼体质特殊。”
  小桂无奈在笑:“不然,我刚才为什么要花惩大的力气去解毒?如果不是碰上我正在全
力运气过大的紧要关头,也不至于累得师兄独立对付强敌,以致身受重伤。”
  他方些谦意的瞄了客途一眼,客途微笑着一摆手,表示没什么。
  按着客途的指引,小辣子果然在树林外不远的路旁,找着了两匹受惊逃逸的座骑。
  牵回了马,将小桂和客途扶上马背,小千和小辣子一人执缰而行,四人离开了那座浮荡
着浓浓血腥和焦臭气味的黑松林,
  出林之后,眼前果然有数条大小不同的土路向坡下婉蜒。
  小辣子笑问:“再等将要何去何从?”
  小桂眯眼打量一下前方,自信满满道:“顺着西北方那条牛车小路走。”
  “你确定?”小千边走边道:“那条路看来挺偏僻的,你为何选它?”
  客途呵呵一笑道:“因为这小鬼看到那路上的车撤痕迹了,眼前风狂沙迷,可是那路上
的车行痕迹和蹄印却都还清晰可见,足见这路不久之前才有人走过,咱们跟着走自然没错,
若是速度快些,说不定还能赶上前人。”
  “那还等什么?”小辣子大步而行:“就快点走吧!”
  果然,大约里许的路程之后,一处只有十来户人家的拗子口出现在四人眼前。
  这里的人家,多数是务农的庄稼人,纯朴而憨实。
  那引来四人的车辙痕迹,止是一名在上午出门采办年货的老农驾着牛车所遗。
  这老农姓徐名亭,无子无嗣,单独一人住在竹篱茅舍里,地方僻远而清静。
  小桂他们找上门借住时,孤独的徐亭自是乐意不已。
  于是,小桂四人便顺顺当当的在徐亭家中住下。
  这一住,就是二十几个日子。
  孤单了好几年的老徐亭,今年过年有四个呱呱喳喳的小毛头陪着他,那种高兴的心情,
可就甭提有多么令他开怀。
  小桂和客途靠着揣自百梅谷的诸般珍奇成药之助,不到一个月,二人的内外伤俱已康复
  如今,他们二人的精神和体力,比七受伤之前,更加壮硕充沛。
  当然,如此一来,小桂他们也该再度赶路,前往淮阳山区。
  此时,正值立春过后不久。
  翌日。
  刚下过一场小雪。
  空气虽然冷冽,却是无比清新。
  大地仍然笼罩在一片寒冰之中。但是,远近树梢技芽上,已有点点新芽隐现,四野生机
渐露。
  只待温噗的南风一起,远山近岭,必定是处处添绿,宣告着春天的到临。
  小桂他们选在如此一个清朗的午后,准备启程。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老徐亭面对整装待发的四人,不禁老泪盈眶,寓情依依。
  留下了二匹健马,小桂他们四人徒步上路。
  徐亭一路相送,一直送出了拗子口,犹自不舍得回头。直到小桂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
的彼端,再也看不见时,这位孤独的老人方始带着满心的落寞,踱回自己的住处。
  他却不知道,此时,在他的床榻上.有小桂留下的一只小皮囊,其中装着一串珍珠,数
粒宝石。
  那是小桂为酬谢他的借宿和照顾,特意留下的谢礼。这些珍珠宝石,足够老徐亭舒舒服
服的过上好几辈子,就算他想领养四、五个小孩来作伴,也绝对负担得起,甚至是绰绰有余
了!
  魄境,淮阳山区。
  这是一片幅辽阔,但是山势徐缓的绵亘峰峦。
  如今,已是春噗花开的时节。
  远山近岭习成葱郁,柳条儿吐出毛柔柔的花絮,满山的野李树怒绽着玉洁的花海,随着
花纷演起舞。
  遍地的野花,魔幻般的在一夕之间开遍山野。羽翼初丰的小鸟们高居枝头吱嗽争鸣,多
彩的蝴蝶翩翩穿梭在红红紫紫的小花朵之间相互斗艳。
  这是充满希望与欢乐的季节。
  翌日。
  天空晶蓝的有若凤玉、噗柔柔的春阳晒得人遗体舒畅,满山的野花在温和的南风中摇曳
生香。
  忽然———
  一阵欢愉的笑声,划破春日山野的清静,仿佛是从春之乐章里,突然迸跃出一串热力四
散的音符。
  四个装扮各异,年龄相仿的少年,一路爆笑行来。他们之中,有面容朴实的长衫文士,
有腰悬佩剑的少年侠客,也有身着道施,斜背木剑的小道,和手舞打狗棒,口唱莲花落的小
乞儿。
  这四人,正是小桂他们。
  小辣子犹带尖嫩的噪音叫得最响:“……没想到.自从黑松林那一战之后。咱们四个人
居然都大大的出了名。风神四少?难得那些吃饱没事干,专门闲瞌牙的江湖闲人能够想出如
此贴切的封号送给咱们。”
  小桂意气风发道:“这可好,有你这颗火爆辣子儿,配上咱们三人,大伙儿一起来个大
锅炒,我保证江湖一定会被咱们炒得既火辣又热闹。”
  小千嘿笑道:“新新人类发挥自我,带领风骚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客途实事求是的思量适:“自黑松林一战之后,咱们的生死冤家,像巴彤教或是猎人族
这些对头,竟然也跟着消声匿逊,未免透着古怪。我不认为这些人会如此轻易放弃追杀,你
们说呢?”
  “当然不舍!”小辣子扮个鬼脸,谑道:“他们如果就此放弃,那江胡也就甭混了。”
  小桂呵笑推敲道:“猎人族是为了银子,才找人麻烦。他们这种人若要出手猎人,一定
会先考虑能不能吃定猪物。所以,自从咱们风神四少名动江湖之后,如果还敢打咱们主意的
猎人,来者绝非泛泛。”
  小千颔首道:“还好江湖之中,功力超凡的猎人族廖廖可数。而且,这一类人通常自负
非凡,所以不屑向小孩下手,他们不来猎咱们的脑袋,实属正常。”
  小桂又道;“至干,巴彤教自然找上咱们之后,从未占过便宜,像他们这样每次都杠
龟,输多了自然也会变得精明。因此他们若是卷土重来时,铁定是大大的不好惹,这一点倒
是咱们不能不留心的地方。”
  小辣子咯咯直笑:“说不定,巴彤教现在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咱们往下跳哩!”
  小千嘲讪道:“明知自己要被陷害,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你是有病,还是吓疯了?”
  小辣子不以为什的嘻嘻怪笑:“我这是享受刺激,游戏生命,像你程度这么烂的人,当
然无法体会个中奥妙。”
  小千乐得鼓掌叫好,直道说得是极。
  小辣子恼火道:“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颗辣子动不赢口,手中打狗棒猝扬,翻脸动手.追着小桂乱棒直落。
  小桂故意逗着这颗小辣子玩,当然不逃远,反而在客途和小千背后窜来跳去,拿他们二
人当挡箭牌。
  小千未免池鱼之师,高叫着保持中立,闪到一边避开二小的纠缠。
  少了小千当盾牌,小桂索性绕着客途闪躲小辣子的打狗棒。
  客途好气又好笑,直骂长不大的小鬼。
  小辣子玩出兴趣来,本是气恼的追打,已变成又叫又笑的追杀。
  客途被他二人转得头昏眼花,见二小竟有欲罢不能的趋势,只得左右开张,伸手扣抓,
拿下跑得气喘呼呼的二人。
  “运动够了没?”客途笑骂道;“你们吃太他撑着了是不?对付仇人也这么认真就好
了。”
  小桂抹着汗,保证道:“对付敌人,我一定比现在更认真。”
  小辣子玩得太高兴,早已咕咕咯咯,抱着肚子笑倒在地,无暇说话。
  小千无奈的叹笑道:“本来,只有一个小鬼,还不太会作怪。现在多了一个没长大的小
娃娃,往后的日子只怕他们俩有得胡闹呢!”
  小辣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撅嘴嘲谑道:“牛鼻子,少那么老气横秋好不好?你没听古
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多笑一笑,有助于延年益寿。”
  小千撤嘴讪谑道;“贫道实在看不出,被人追杀有何值得得意之处?”
  客途正经道:“刚才小辣子所说之言,并非不可能之事,巴彤教本就是以神秘和暗杀而
出名,既然他们明着对仗总是吃亏,那么采用阴谋诡计或暗算伎俩来对付咱们,应是意料中
的事,这个我们不能不防。”
  “只是……”小桂吃笑道;“自古以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说咱们要如何防
起?”
  客途黠谑道:“这种运畴帷幄的事,师兄我向来交由你负责,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了?”
  “好贼哦!”小辣子忍不住略咯咯失笑:“原来,客途师兄的老实,也是表面的而
已!”
  小千呵呵直笑;“又有一个人开悟了。客途,你的假面具快带不住了哩!”
  小桂故作凄凉的投诉道:“现在你们终于了解,为什么每次闯祸,我领的罚一定比师兄
重。”
  小辣子与他一搭一唱道:“真可怜,难怪他会是你胸口永远的痛。”
  客途不反驳也不否认,只是好整以暇的环着骨,含笑望着这二个小鬼。
  倒是小千忍俊不住,噗嗤失笑:“小鬼,我怎么记得,上回你告诉我说,以前你和客途
二人联手捣蛋时,你师父一定罚客途比较重?”
  “我说过吗?”小桂眨眼放作低懂:“这么重大的秘密,我怎么会泄漏给你听?我一定
是老糊涂了。”
  他表情认真的作状伸手,把着假想中的长胡子,逼真的模样,逗得小千和小辣子同声哄
然大笑。
  客途亦是芜尔而已,忍俊道:“算你这小鬼还有点良心,对师兄只有抹灰,还不敢抹
黑!”
  “那当然。”小桂黠谑直笑:“抹黑师兄视同欺师灭祖,是唯一死罪。我可还没活够,
哪会做这种蠢事?”
  他们四人,一路说说笑笑,不觉已渐入深山。
  走在绿叶成荫的小径上,听着百鸟在轻柔的春风中欢啼,四人不禁阿醉在醉人的春光
里,不知不觉的沉静下来,悠然品味着春天动人的韵调。行行复行行。
  良久之后。
  小辣子首先憋不住话,打破沉寂,问道:“修罗鬼,你可有打算要如何探寻你爹的下
落?”
  “老实说……”小桂干脆爽快的摇头道:“没有!”
  小辣子啧声道:“那我们岂不得满山乱跑?”
  小桂煞有其事的考虑道:“满山乱跑未尝不是个挺有趣的办法。”
  “你有病!”其他二人不约而同白他一眼。
  小千道:“这片山区如此辽阔,若是漫无目标的乱问,得花多少时间才逛得完?”
  小桂似笑非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找爹的人是我,我都不急,你们急个啥?”
  小辣子满面狐疑:“喂,你笑得太诡异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客途呵呵笑道:“你果然越来越了解这小鬼了。每当他露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保证他的脑子里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这回他设计的对象,大概不会是我们。”
  “我肯定?”小千和小辣子可是不太信任这个喜欢搞怪的小鬼。
  “老实说……”客途学着小桂方才的口气,温吞吞笑道:“我一点也不肯定。”
  小千呻吟一声:“你们俩还真是哥俩好,宝一对呐!”
  “早知道你们二人是同个窑子出来的啦!”小辣子瞪眼道:“摆出同一副死德行给谁
看?姓君的,你有底,到底放是不放?”
  “哇!”其他三人不由得膛自赞叹:“你实在有够粗野,果然不愧一丐之尊。”
  “当然!”小辣子自己也忍不住咯咯失笑;“如果不够粗野,怎么制得住一干牛鬼蛇
神?你们以为丐帮的少帮主好混吗?”
  小千回答道:“小鬼,你真的打算在这山里到处闲逛,没开玩笑?”
  “然也!”小桂故作神秘道:“就像师兄说的,我的确是有计谋的,而且不是要陷害你
们啦!”
  客途会心一笑:“既然如此,咱们接下该往何处闯也?”
  小桂弹指而笑:“这就得问小老千了。”
  “问我?”小千莫名奇妙道:“你想乱闯,于我屁事,为什么问我?”
  小辣子噗嗤闷笑的私自讨道:“有人开始被我污染了!”
  小桂笑得甚是有趣:“咱们虽然决定满山游荡,不过,就像你说的,这片山区既深又
广,难免有些地方能去,有些地方不利于行。面对如此茫茫前途,不问你这个茅山出产的小
牛鼻子,又该问谁?”
  “好耶!好耶!”小辣子兴致勃勃的叫嚷道:“我早就想见识见识小老千的占卜术,不
知道是不是真的灵光哩?”
  “你们是故意向我挑战?”小千皮笑肉不笑道:“探探路向,不过是小儿科的事,我随
便算算都保管灵验无比。”
  “臭庇!”小辣子朝他伸伸舌头,扮个鬼脸,表示不信。
  小千心中一动,不由轻嗑一声,满脸正经的伸出左手一阵捏算。
  小桂等人全都带着好玩的心理,看他搬弄着手指。
  小千忽而抬头四望,但见小辣子立身之后,是一片崩颓的山坡,黄泥倾泄的坡面,在苍
化的林间显得格外刺眼。
  “不妙!”他有些失神的哺哺自语:“火爆辣子,地二生火,位于南是阴,怎么会是
阴?”
  他古怪的瞄了小辣子一眼,接着沉默不言,径自低着头,捏算不已。
  小辣子催问道:“牛鼻子,你到底算出什么?干嘛一副阴阳性气的样子?”
  半晌,小千飘忽一笑:“我刚才以心易中的三要应灵推算了一下,发现咱们不利南行,
而且前途凶险,不过,我再合以十应细推。内卦虽然不吉,外卦却是吉象,所以此行凶险当
可解除。”
  小桂好奇问道:“什么叫三要应灵?什么又是十应?你满口行活,我们怎么听得懂你在
说什么?”
  小千回神笑道:“所谓三要,指的是耳、眼、心此三项人身重要器官。十灵,乃是灵
妙,灵就之意。简单的说,这是心易之中,以静听、明察、慎思来卜卦下断的占法。至于十
应,乃是指天时、人事、地理、方卦、时分、静物、动物、声音、五色等细目。”
  客途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心易并非按竹占卜立卦,而是因时、因地、依物象所现而
立卦的一种占卜方法?”
  小千眨眼道;“不错,你很有概念嘛!”
  小桂嘿嘿笑道:“你如果知道师兄对易经所学的程度如何,就不会轻易泄漏三要、十应
的秘诀了!现在师兄恐怕已经学会你的心易占法喽!”
  客途呵呵一笑:“没那么快,不过若是再应证二次,大概就差不多了。”
  小千无奈苦笑道:“碰上你们这两个碱货,我若不留心一点,茅山秘法迟早会被你们俩
偷光。”
  小桂吃吃直笑:“我问哪有偷?不过是顺便学学而已。”
  小辣子不耐烦的打岔道:“小老千,你算了半天,到底决定咱们该往何处去没有?”
  小千用一种含有阴谋的口气,嘿嘿怪笑道:“决定了。咱们就往南方去,我想要证实一
项推算是否准确。”
  “什么推算?”三人好奇的追问。
  小千反倒拿把道;“佛曰……不可说!天机若是泄漏,就不灵了!”
  小辣子皱皱鼻子,哼道;“你不肯说,就算不灵也没有人知道。”
  “这个简单。”小桂提议道:“不如叫小老千将他的推断写下来,封在密函里,等时候
到了再揭晓,就知道他这个茅山小道的本事如何了。”
  “可以!”小千爽快答应:“我也想知道自己易占的本事,到底程度如何。”
  于是,他自腰间百宝袋拿出纸笔,将刚才自己推算的结论写下,封入一颗腊丸之中,交
给客途保管。
  小桂不解道:“为什么不放在我这里?”
  小千贼笑嘻嘻:“因为我怕你这小鬼耐不住好奇,会找机会偷看天机。”
  “原来你是不信任我!”小桂哇哇大叫。
  小辣子理所当然道:“你看起来,就不像该被信任的人嘛!”
  不待小桂发飙,小辣子早已脚底抹油,一溜烟跑的比什么都快。
  小桂不甘示弱,掠身追去,口中直吆喝着好胆莫走。
  客途望着二人背影,摇头直笑:“跟这二个小娃娃继续混下去,我迟早要返老还童。”
  小千扮个鬼脸道:“这种话我已经说过了。”
  客途难忍好奇的问;“你的腊丸里,到底写了什么秘密?真的不能看?”
  “怎么?”小千眯着眼,啾笑道:“连你都想窥探天机?”
  客途呵呵笑道:“我又没保证不偷看。”
  小千噗嗤失笑道:“你果然也是正常人。”
  他担顿一下,才又接口笑道:“腊丸里面的东西不是不能看。只是,凡事顺应自然发
展,才算合乎真正的易象。太早揭露,或隐而不发,都会引起变化;事若有变,就容易意外
横生,你说是不?”
  客途故作讶异的打趣道:“原来茅山不光是教法术而已,居然也教门下弟子讲道理。”
  小千默笑道:“我们是道士嘛!关于道理,好歹也得懂一点,否则,岂不真成了胡说八
道之徒。”
  远处,传来小辣子的催促:“客途师兄。牛鼻子,你们到底走不走呀?”
  小千望了客途一眼,好笑的竖起拇指朝自己身后比了比,好整以暇道:“兄弟们,南方
在这边,我们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黄昏。
  落日余晖自峰顶技下万道霞光,山林尽被染价一片红晕。
  如今,虽然已是春噗时节,但是太阳下山之后,山间气温亦即很快的下降,不觉令人微
感料峭。
  小桂他们一路南行,半天下来,着实也踏遍借大一片林野,然而路上并未碰上什么惊险
或意外。
  眼见暮霭四合,天色渐昏,小辣子不禁调阅着小千,说他占卦不准,贻笑大方。
  小千不以为许,自信笑道:“你这颗辣子儿淫心急,好戏就快要上场了。倒是待会儿上
戏,你自己可得小心注意一点。眼前你额角黑气隐现,直逼命宫,此乃大凶大兆。不妙,待
我仔细观来……”
  他原先只是随意溜了小辣子一眼,顺便帮这颗辣子看个面相。但是说着,说着,他不禁
仔细的打量着小辣子当前气色。
  这不看还好,看情之后,反倒叫小千这个深知相理的茅山小道大吃一惊,原本调笑的口
吻尽去,神色变得严肃而正经。
  小辣子被他正经八百,盯着自己猛瞧的样子,看得心头猛跳,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情油然
浮现:“牛鼻子,你别吓人好不好。”
  小桂和客途相觑一眼,仿佛也觉得有什么不对。
  “怎么回事?”小桂蹩眉问道:“小老千,你看出什么了吗?”
  小千终于收起专注打量的眼神,展颜一笑:“没事,没事。小辣子的命宫平正明润是常
吉之相,现下虽是黑气进逼,但却被山根的红光所阻,所以此数应是有惊无险无碍性命。”
  小辣子被他说得忽忧忽喜,不由得将信将疑的哄道:“你这臭牛鼻子,到是真会看相?
还是假的?怎么一会儿我有难不妙,一会儿又有惊无险。你的说法和那些只会吓人的江湖术
士根本一样,全是胡扯嘛!”
  小千嘻嘻谑道:“我算得准不准,灵不灵,等事情发生了,自然可以得到印征。”
  小辣子没好气道:“会出事的可是我,你这臭道士当然乐得看戏。”
  小桂和客途终究对小千有信心,既然小千说没事。
  他们自拉不再多操不必要的心。
  客途看看天色,提议道:“咱们今天的搜巡,暂时到此告一段落吧!天快黑了。还是先
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再说。”
  他正跳目四望,忽而拢眉轻嘘:“你们看,对山那边是不是有炊烟的样子?”
  其他三人随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果见一缕淡淡的轻烟正自对面山拗处,袅袅升起。
  小桂心头一跳,微见欣喜道:“那儿该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吧?”
  小千狎谑道:“不见得哦!说不定,那里正是小辣子应劫之处。”
  “啊呸!”小辣子作势挥棒,砸向小千,嗔叫道:“就算我真的有劫要应,也要叫你先
倒霉!”
  “别闹了!”客途阻止二人的纠缠,喝笑道:“小鬼已经走了,你们还有兴致在这里
玩?”
  果然——
  小桂早已迫不及待的朝着对山轻烟飘起之处,电驰而去。
  三人亦即随后追上。
  临近山坳,已有淡淡的烧烤气味随风飘散。
  小桂若有所觉,身形设伏,已然隐向半山斜坡。
  由上而下,观望着山坳之中的动静。
  其他三人随即潜近,自小桂背后探出,遥望坡下。
  那里——
  巴彤教大队人马正井然有序的分坐三处,默默进食之中。
  小辣子无奈苦笑着耳语道:“看来。好像是被牛鼻子猜中了!”
  小桂拍拍他肩头,抿嘴轻笑:“安啦!既然小老千说你没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
也会尽量罩着你的啦!”
  小千低声叮咛道:“虽是有惊无险,不过能小心,千万要小心,免得自讨苦吃。”
  他在心里头暗自嘀咕道:“虽战无碍性命、但是血光之灾却跑不掉呀!这种事又不能明
着说,真是叫人伤脑筋。”
  客途沉吟道:“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是否冲着咱们来的?”
  小辣子低语道:“不管是不是,既然进上了,咱们总不能假装设看见,就这么雕头离开
吧!”
  小桂撇嘴一笑:“咱们和对方已经是死约会,就算他们不是冲着咱们而来,一旦遇上
了,照样得彼此问候.不死不休。所以,眼前既然有机会暗箭伤人,咱们岂能不善加利
用。”
  小千估量道:“下面一共有二十人.分坐三处,分别是七人、八人和五人。看情形,坐
得比较远的那五个人正是这一群杀手的领头鹅,他们腰佩长剑,显始是一流高手,其他人员
是持弯刀的杀手,但是根据咱们和他们交手的经验,这些人功力也不算太差。因此……”
  他瞄眼笑谑道:“请问各位战友,咱们这只暗箭,倒是该如何射法,才能一举中的?”
  这时,巴彤教的杀手似已饱餐战饭。
  坐在较远五人之中,有人招唤一声。
  其余二处人马立即靠拢过去。
  只听见一个冷厉的嗓音道:“根据消息,风神四少这四名小鬼已经在昨日入山,正往西
北方向前进。按道理,他们应该在今天午后就会遇上护教特使的埋伏才对。但是,本座接获
护教特使之传讯,四个小鬼并未出现于西北方面目前行迹不明。他们极可能转向,朝吾等方
向前来,所以待会儿由我们金牌特使每人率领三名弟兄,分散搜寻四个小鬼的行踪。切记,
不可泄露身形,找到人后,遥缀其后,并以青鸣简明指出其所在位置。待各组人马进人拦截
位置、讯号相应之后,再同步发动伏袭,以免为对方走脱。明白没有?”
  众杀手轰诺一声明白。
  那个冷厉的嗓门又交待立即进行分组,一柱香的时间后开始出发。
  山拗中的众杀手立刻各自忙碌起来。
  小桂他们隐在坡上,听得真切,看得明白,不禁乐得直叫运气真好。
  “这下子,可以不用怀疑他们为何而来了!”客途不住轻笑。
  小桂自我陶醉道:“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一时心血来潮的决定,果然英明睿智,趋吉
避凶。”
  小辣子难置信道;“你怎么可能猜得到有埋伏?你的计谋就是和巴影教捉迷藏?”
  “不用怀疑。”小桂一腔的贼笑道:“你的眼前所站之人,乃是天才。天才的运筹帷
幄,是不会轻易落空的。”
  “得了!”小千表功道:“如果不是本天师卜算神准,提议南行,你这个天才的布局,
又如何彰显其效?所以,真正厉害的人在这儿!”
  小桂吃吃一笑:“人家说:能者劳心,患者劳力。这个道理你懂吗?天才是只负责开
口,天师才负责去执行,到底谁比较厉害?”
  小千一愣,为之膛言,只有咕咕直骂:“狡猾的小鬼!”
  “小声一点!”客途轻墟一声,压低嗓门道:“小鬼,别再臭屁了。下面的人已经整装
待发,你想好如何对付他们?”
  小桂轩眉笑道:“如果没想到,我哪有空和小老手斗嘴鼓?”
  “有影?”小辣子嘲谑道:“难道你有分心二用的本事,可以一边卖弄舌枪唇剑,一面
脑筋急转弯的思考计谋?”
  “正是如此!”小桂故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
虫?”
  小辣子嘻地一笑,正待开口讥讽,却看到客途笑得甚是有趣,不禁满怀疑惑道:“客途
师兄,你笑什么?难道这修罗鬼不杀开玩笑?”
  客途强忍笑意道;“这小鬼为了省下练功的时间出去玩,从小便苦练过目不忘和分心二
用这两项偷懒绝学。现在,这二项本事已经变成他的本能了。他随时运用自如,以便时刻偷
懒。”
  “老天!”小辣子和小千不可思议的翻着白眼:“天底下怎么会有病得这么严重的怪
胎?”
  客途转向小桂:“你打算将对方一举成歼,还是各个击破?”
  小桂狠辣一笑:“我虽然不懂风水,不过却看得出眼前那个山坳,正好像一个挖好的坟
坑,用来埋葬二十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
  小千不自觉环目四顾,击掌惊呼;“可不正是如此!此处山坳,四面耸岩堆垒,中陷若
穴.而且阴湿流汇,山川毒气所抑,此乃五阴毒穴之局!”
  此时,山间隐有薄岚轻拂,经小千指明,其他三人才发现,这飘渺的岚气,正似一匹一
匹的白练,自四野缓缓向山拗处对移。
  小辣子好奇问道:“五阴毒穴有什么厉害?瞧你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小千低徐道:“五阴毒穴,从而葬之,十族招祸,生人来之,五毒相侵,割脚断头,眼
前这二十个不明地理,不知凶险,竟然选中此地休憩打尖,真是命中注定该要葬身此地。”
  说也奇怪!
  这二十名巴影教杀手本已是整装待发,此刻见山坳之中岚雾渐盛,为首五人略作商量,
决定暂缓出发.准备等雾退之后再去搜寻风神四少。
  如果,他们未有如此耽搁,小桂预定的歼敌计划,尚且无法从容有著。如今倒好,他们
不急着走,正好让小桂有足够的时间,向客途他们详细说他的阴谋大计。
  小桂乐极直叹:“真是天助吾也!”
  其他三人好奇心盛,不住催问小桂所谓的阴谋。
  小桂却问:“小辣子,你身上有多少爆炸性武器?”
  “多着呢!”小辣子笑嘻嘻解下所背的麻袋,倒出其中之物,里面除了一面刻有小辣子
姓名与其所属功迹简传之竹牌,就是一团团以布巾包裹着的东西。
  小辣子小心谨慎的解布巾。
  布巾所裹,竟是一团团徽凉的软泥。
  小桂呵呵一笑:“你很聪明嘛!竟然懂得利用黏土包藏火药,如此倒可免作火药暗器受
压引爆,不失为揣带炸药的好方法。”
  小辣子瞄他一眼:“你也不笨嘛!能够一眼便看出这种软泥就是黏土的人,倒没几个。
而且,看到黏土,就知道它的作用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大部分的人,都会问我,这泥里面
包了什么。或者直接笑话,这么大了还喜欢玩泥巴,这些人全被我驾是,人头猪脑!”
  小桂得意道:“那些人是白痴,怎么能够跟我比呢!”
  小千和客途对望一眼,二人同样无声的咧嘴干笑。
  因为——
  他们二人乍见那泥团,首先想到的也是想问,泥巴里面包了什么?还好小桂先开了口,
否则二他当定了人头猪脑。
  小辣子轻轻剥开黏土,露出其中约有儿拳般大小的黑色弹丸。
  “这是天雷丸!”小辣子继续拆封,边道:“我这里随身所带有五颗,这种天雷丸的威
力,一颗便可以炸平一座小山,若是表在城墙上,足以替城闹开个新城门。因为它威力大、
体积大,不适合当暗器使用,所以我才会背着它,当预备火力。”
  他又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二支约有三寸长短的梭状银筒,和一小袋鸽卵大小烈火珠,
数量不下一、二十枚。
  小桂吹口哨道:“你果然不愧是火爆辣子,随便掏掏就能堆出一座小火山。”
  小辣子咯咯笑道:“这还不是全部。另外有一种火药暗器,叫做七彩烈焰球,体积只有
弹珠那么大,效果不比烈火珠稍差,是我用得最顺手的暗器,这一阵子刚好用完,还来不及
补货。那玩意儿我一次所揣,最少五十颗,堆起来才真是名符其实的火山,看了都让人觉得
过庵。”
  客途检视着那二支梭状银筒,问道:“这又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小千嘿然笑道:“这大概就是火爆辣子最有名的法宝之———火龙梭吧?”
  “算你有见识。”小辣子抿嘴一笑;“这正是火龙梭。”
  他拿火龙极,指着底部一个突出的圆钮,解说道;“这梭子里面装着三颗类似天雷丸的
炸药,一按圆纽,就会由梭中特别设计的强力弹簧弹射飞出,去势既快又急,非人力所可比
拟,敌人若要闪躲自然更是不易。这也是专门设计用来对付那种具有凌空摄物本事的高手,
他们或者可以徒手接下人力射出的火药弹丸,但是若想接任火龙弹,恐怕很难。”
  小桂眨眼笑道:“我师父可能做得到,改天如果有机会,我倒想试试。”
  “没搞错!”小辣子和小千同声惊道:“你要用火龙梭射自己的师父?”
  客途苦笑不迭:“干这种事,是这小鬼的最爱!”
  小桂理所当然道:“当师父的人,本来就该经得起考验嘛!”
  小千难以想象的猛摇其头;“遇到你这种徒弟,简直像受到诅咒一样,真是恐怖!”
  小辣子亦是满面不可思议道:“怎么会有你这种徒弟?为了你师父安全着想,我可得把
火龙梭藏好一点。”
  小桂咯咯直笑;“要藏也得以后才藏,现在有这么好用的工具,我伟大而狠毒的阴谋,
就容易执行了!”
  他招招手,四人一起面向山撤,优身趴下。
  这小鬼指着山坳四方,轻声说明:“我不管这里是五阴毒穴,还是六阳灵穴。你们看,
这山撤四周的山壁,土质并不坚实,偏生又有无数千斤巨岩浮岩其中。因此,咱们只要用火
药轰炸几个重点,并阻绝对方仅有的退路,那么巨岩崩颓,沙石倾落,肯定将山坳中的人埋
个正着,欲逃无处。”
  小千望着岚气浮荡的山坳,有感而发道:“天虽无绝人之路,但是却有坑人之穴。小鬼
刚才所指几处要轰炸的重点,依此穴格局观之,正巧是该穴伤、杜、惊、死四门所在,此四
门若同时齐开,穴中势必无阻地组,其中注定返劫之人进入其中等死,风水地理之奥妙,果
然玄之又玄!”
  小辣子嗤声笑弄:“得了,你少在那儿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咱们如果一炸成功,穴中无
人生出时,你倒得担心,我该应什么劫,才合乎你的卜算。”
  小千撇撇嘴未及多言,小桂已摆手叫退。
  四人退下斜坡,小桂分派道:“山坳出路由小老千拿着火龙梭负责把守,如果有人逃
逸,就赏他吃火龙弹。另外,小辣子也带着火龙梭潜到山坳右侧,瞄准对面我刚才指出的那
块半天岩,看到我挥手,就一起动手轰他个鸡飞狗跳。”
  小辣子和小千同时点头,表示明白。
  小桂和客途个自递了二颗天雷丸和数粒烈火珠到怀里。
  小桂又道:“师兄和我负责山坳左侧和山坳内的轰炸行动。大伙儿有没有什么问题?”
  其他三人互望一眼,纷纷摇头。
  小桂满意的轻喝:“没问题就开始行动,个自就位,走!”
  他们四人有如四只狡健的狸猫,身形轻巧的逸向最佳轰炸位置,丝毫未曾惊动山坳中的
杀手们。
  小桂潜向自己选定的地点,那是山坳左侧一片矮树丛之后。
  他自树丛后探出头来,看其他三人业已个自抵达定位,遂举起双臂,交挥三次。
  于是——
  黑溜溜的天雷丸在他挥臂之后,猛然脱手飞射,一奔山坳左上的山壁,一射坳子口内的
巴彤教杀手!
  随着他的出手,其他三人亦同时动作。
  就在巴彤教惊觉有异的同时,轰然巨响。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猛烈爆发,一片火光进溅,夹杂着烟硝晦迷!
  山壁上,登时土倾沙颓,岩石纷坠。
  紧跟着又是一连串的轰隆爆炸之声,火光冲天之际,残肢飞抛,血肉横飞,哀号惨牌之
声不绝于耳。
  林鸟为之惊窜,熊熊烈焰卷腾半空,随之而来,一阵地动山摇。
  那山坳正如小桂之所预计,在爆炸之中轰然塌额,滚滚沙石倾天而降,填平了切口,更
埋葬了二十名巴彤教的高手。
  小桂他们在山颓岩倾之际,虽也个自掩躲,但仍是被漫天飞扬的沙尘扑了个灰头土脸,
好不狼狈。
  待到烟消尘散,颓山已止,地震逝去之后,小桂钻出头脸,急声叫问:“大家都没事
吧?”
  “没事。”
  “还好。”
  “依然健在。”
  其他三人也自藏身处露出脸来,四人相互探望,发觉每个人都变成黄泥满身的土拨鼠,
忍不住相顾失笑。
  小千摇头摆脑的拍击沙泥,哑然失笑:“下回若是再有机舍如此坑人,我一定记得躲得
远些,免得又搞得满面生灰!”
  客途晒然直笑:“看看咱们几个,一副浩劫余生的模样。这种稳住,谁会相信我们居然
是胜利的一方?”
  小辣子一张小脸越抹越花,哇哇叫道:“这都是君小鬼的错,什么狗屁烂阴谋嘛!差点
把自己都埋进泥沙里去了。”
  小桂不住呵笑道:“不是我计划出错,是你的火药威力太猛了,兄弟,我如果知道你的
蛋(弹)这么凶,我一定会多留一倍的安全距离。”
  “什么我的蛋?”小辣子嗔叫道:“我又不是母鸡。”
  小桂说笑道:“母鸡下蛋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新鲜?你不是母鸡,还能生蛋才是稀
奇!”
  强敌既除,小桂心情愉快,顺理成章逗起小辣子取乐。
  “生你的大头!”
  小辣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正在收拾剩余火药暗器的他,顺手便赏了小桂一颗烈火球,轰
得这小鬼抱头鼠审。
  小桂哇哇怪叫道:“喂,你没搞错?居然拿烈火珠轰我?”
  小辣子咯咯失笑;“还不是你教的!我没用火龙梭考验你,已经算是够客气的啦!”
  客途吹法笑道:“你这小鬼作茧自缚了!”
  小桂无奈道:“我本来也想回爆这颗小辣子儿一番,不过,想到他没有我这么高明的轻
功,很容易被炸成鸡丁,我只有强作罢了!”
  小千忽然哈啾一声,打了个大喷嚏。
  他擦着鼻子道:“说到鸡丁,我就肚子饿了。这里空气不好。咱们换个地方啃干粮如
何?”
  其他人经此一提,似乎也觉得肚里谗虫在叫,目是举手赞成。
  离开原顾的山坳,小桂笑道:“小老千,你刚才说,天无绝人之路,不过却有坑人之
穴,为了避免咱们一不小心误入歧途,你何不看看四周风水,帮咱们找个地灵人杰的福地过
夜。”
  小千懒洋洋道:“眼前天光晦涩,四周是乌漆嘛黑的,我哪看得到什么?如果你担心和
刚才那些短命的家伙一样,走进不归穴,干脆咱们往山顶去就是。”
  客途突然拉住他,奇怪道;“你说眼前天光晦涩.四周身漆八黑?”
  小千揉着眼睛道:“是呀!我连路都快看不到了,今天晚上怎么暗得这么离谱!”
  小桂他们闻言愕然,因为此时天上一轮弦月正散发着蒙蒙光华,月光虽不特别明亮,但
是照映在山林小径上,路面清晰可见。”
  小桂伸出手在小千眼前晃了晃。
  小千却宛若未觉,茫然瞪视着前方。
  小辣子犹豫道:“小老千,刚才爆炸时,你没被波及吧?你有没有被什么打到脑袋?”
  “没有呀!”小千不解的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小桂站在他面前,问道:“你看得见我吗?”
  小千突然探手,却因为没有距离远近的概念,啪地拍中小桂左脚。
  他一征之后,异常冷静道:“我看了道了!”
  小桂抓着他的手,引着他在路边就地坐下,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千沉默半晌,而后冷冷一笑:“我刚才不是打了个大喷嚏吗?看来,是有我的同道对
我施了法。”
  客途诧然道:“难道是你那些师兄在捉弄你?”
  小千缓缓摇头:“我刚才试探过了,如果是我茅山派的人所施术法,我念完解法咒,应
该就没事。但是,这种隔空障眼的法术,力量却远比茅山邪门,绝对不是茅山一派所为。”
  小辣子担心道:“那是谁在陷害你?他为什么要找你麻烦?你能解得开他的法术吗?”
  小桂怒气隐现:“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和你过不去?告诉我怎么对付他,我负责将他收
拾下来。”
  小千平静逾常,反过来安抚二人:“你们不用担心,像我们这种修术法的道主,难免碰
上同道中人故意挑衅,借此斗法。我虽是着道在先,不过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会让对方
尝尝茅山天师秘法的厉害!”
  客途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对方来历了,是不?”
  小千颔首道:“除了龙虎山阴阳门下的阴阳法师,寻常道士很少敢惹我们茅山派的弟
子。师出阴阳门的法师,总是视茅山弟子为世仇,碰上了非得较量较量不可。”
  小辣子迷惑道:“可是,我们一路上并没有近见什么人呀!那个什么狗屁阴阳法师,为
何要和你过不去?”
  “我总会查出来的。”小千沉稳一笑:“现在,我得先破了对方的法才行。”
  他摸索着自己腰间的百宝袋,取出十数支寸长的竹签,一面喃喃默念着咒语。
  他咒语颂毕,刚好也将地面竹整全部印上指血,只听他厉喝一声:“破邪!”
  染血竹签倏然朝西北方向飞去,小千急忙道:“跟着竹签.它会带我找到施法的人。”
  客途二语不说,挟起他追着竹签飞掠而去。
  小桂和小辣子不稍落后,立即腾身随行。
  那竹签有如飞鸟,不管地形如何,一味笔直向前,曳空飞射。
  客途轻功不俗,虽是扶着小千,仍能跟得上竹签速度,或是踏着树梢而过,或是腾越起
伏如波的小千,渐行渐远。
  小桂本是紧追不舍,但是不过里许光景,小辣子已经遥遥落后,这小鬼虽然极想跟去看
好戏.却突然想起,稍早之前,小千特别私下叮咛过他,千万别让小辣子落单,否则就怕意
内变意外!
  思及此处,小桂无奈一叹。
  放缓脚步,回头倒掠而行,一面向小辣子嘻颜逗笑。
  “太慢啦!”这小鬼圈掌于口,呵呵吼笑:“你的动作怎么像个小老太婆,慢慢吞吞磨
菇什么?”
  小辣子没好气道:“嫌我慢,不会过来背我走呀!”
  小桂朝他猛扮鬼脸:“你少做梦了,想叫我背,下辈子吧!”
  他们二人正行经一片疏林之外。
  忽然,林中蹿出一只栖鸟,吓了小辣子一跳。
  小桂正要出言消遣,林中寒光猝闪,无数利箭朝二人激射而至。
  “小心!”小桂大叫一声,旋身而动,顺势拨出腰间新佩的长剑,舞起一轮剑光.扫开
飞蝗般的利矢。
  但是——
  小辣子却因为被飞鸟惊扰,疏神之际,冷不防利箭当胸射至,欲避不及,正中胸前,人
亦被飞箭之力撞出三步之外,俯跌于地!
  小桂见状,目若喷火,狂吼道:“小辣子——”
  远方,似是在回应小桂的呼吼,亦同时传出尖锐凄幽的长号。
  “该死的狗碱!”小桂疯狂大吼,身形猝闪,飞扑林内,手中长剑狂然挥扫,劲啸如泣
声中,已连树带人将放冷箭暗算的三名射手,拦腰斩成六段。
  一招毙敌之后.小桂惨白着险,跌跌撞撞冲向小辣子身边,颤不成声道:“辣子……小
辣子……你别死呀!千万……不能死呀!”
  小桂急忙俯身检视小辣子的伤势,却有些纳闷的发现,他明明眼看小辣子中箭,但是此
刻,这颗辣子并末倒卧血泊之中,身上更是连箭影都看不到。
  忽然——“妈呀,痛死我也。”
  地上的小辣子呻吟一声,已然悠悠醒转。
  小桂赶忙将他扶着坐起,关心之情溢于颜表,问道:“哪边痛?我明明看到你中箭,你
没事吧?”
  小辣子脸色有些苍白,嘘喘口气,低弱道;“没事。还好我身上穿着一件金丝马甲,可
避刀枪,抗重击。否则,刚才两箭正中胸口,我钱定完蛋大吉。我只是被那两话强劲的力道
撞得岔过气去,加上狠狠摔了一下,所以才昏了过去。现在除了骨头差点被摔散了之外,大
致上是没事了。”
  小桂终于接口的嘘口大气,抹把冷汗道:“那就好,刚才真是吓傻我了。我还以为,你
就这么玩完了呢!”
  紧绷的心神,得以松懈,这小鬼忍不住也一屁股坐下地,呵呵失笑道:“你这颗辣子
儿,果然福大命大,有惊无险的逢凶化吉.这小老千看相的本事,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提起小千,这小鬼蓦地跳了起来:“不对,我刚才听到小老千他们那边也有惨叫声传
来,咱们得快过去看看,免得他们也出事了。”他不多废话,身子略伏,已弯腰将小辣子背
在背上,脚下急点,朝客途他们行进的方向发足狂掠。
  小辣子安稳的伏在小桂背上,眼见暗夜中景物倒掠,耳听风声呼呼,心里偷笑暗想:
“要你背我走,其实不用等到下辈子嘛!”
  不过,这话在心里说说可也,这颗小辣子当然不会在此时此刻,笨得将它大声说出口。
  一阵急驰。
  小桂已听得有人交手的叱两声.随风传来。
  辨明了方向,他身影迅闪,几次纵掠,已在一片背阳的斜坡之后,找到正与人交手的客
途和小千。
  此时——
  小千的视力显然已恢复正常,他正奋起神威,催动斩妖剑的三尺金芒,和客途联手对付
五名功力不弱的蒙面杀手。
  在斗场不远处的地上,正仰躺着一具身着黑白双色道袍的尸体。
  那尸体的双目,正是被小千施法染血的竹签所刺瞎,看样子这人便是作法自毙的阴阳门
法师。
  小桂一看战况,发现眼前这几名巴彤教杀手的功力,似乎又比以前所遇更高,就是合客
途和小千二人联手之力,竟也难以抵挡对方攻势,完全趋于被动,只堪自保。
  若再依此情况继续,不出百八十招,只怕二人就得血溅当场。
  小桂匆忙放下小辣子,交待一句;“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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