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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刀浪子》
作者: 龙乘风

第十三章




  唐竹权虽然“咚”声倒下,而卓万千仍然站立在地上,但胜利者却是唐竹权。
  唐竹权虽然倒下,但没有死去,贝是内力损耗太大,全身虚软而已。
  龙城璧检视过唐竹权的身体之后,总算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白玉楼并非久留之地,他扶起唐竹权,匆匆离开。
  唐竹权忽然睁开眼睛,道:“老弟别太紧张,老子还没咽气,地狱镖局的总镖头,又将
会有甚么诡计行动?”
  龙城璧眉心一聚:“咱们来此的目的,是要想给予地狱镖局一个沉重的打击,最好就是
能把那总镖头擒下,但现在看来,他的行动竟似比咱们犹快速得多。”
  唐竹权道:“莫非他已亲自率领局中的爪牙追击马象行,近夺取百马图?”
  龙城璧点点头,道:“这绝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幸好卫空空和司马务都在马象行左
右,凭他何两人的剑法,地狱镖局总镖头也未必能讨好得去。”
  唐竹权道:“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快点赶到九重霄去,以免那群畜生乘虚而入。”
  龙城璧一笑。
  唐竹权虽然与卓万千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仗,但身体复原之快,却在龙城璧意料之外。
  龙城璧现在心里想着的地方,是九重霄。
  他也许不应该在途中抛下马象行而赶到长安,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决定而感到后悔。
  因为他已查出,地狱镖局的总镖头在长安,他希望能在长安把这个主脑人物解决。
  然而,他毕竟来迟一步。
  地狱镖局的总镖头,已亲自率领局中的清英高手,展开追杀马象行,夺取百马图的行动。
  他为会么如此重视百马图呢?
  百马图究竟埋藏着些甚么秘密?

  腊月二十一,晴。
  在平窑,今天的气氛有点异乎寻常。
  因为在这一天的清晨,有十辆马车匆匆赶到这个小小的市镇上。

  平窑是一个小地方。
  居住在这里的,十之八九都是老弱妇孺,在一百二十五户人家里,若要找壮丁,恐怕连
五十个都找不着。
  平窑无壮丁?
  并不。
  但他们现在都已躺进棺材里。
  原因只有一个。
  ——强盗把他们杀光了。

  这一个小小的市镇,并不富裕,本来并不是盗贼光顾的理想地方。
  可是,这个市镇也有值得强盗下手的理由。
  这一个理由,说出来实在可怜得很,那是因为平窑根本就没有官兵驻守,当这个市镇面
对强盗的时候,就只能任由他人鱼肉,毫无反抗的能力。
  曾经反抗过强盗的壮男,现在都已变成一堆枯骨。
  但在八年前,情况又突然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
  先后三股流匪,相继杀到平窑,冀图来一个大浩动,但结果却遭遇到一个可怕的报复。
  这三股流匪,人数最多的一股达八十五人,而人数最少的一股,则共有二十九人。
  但他们刚杀到平窑,立刻就被一群神秘的黑衣剑士包围,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没有人知道这一群神秘剑手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为甚么会突然出现保护平窑,大杀盗
匪。
  经过这三次激烈的“歼匪战”之后,平窑总算有一段太平的日子,连市面也开始变得渐
渐繁荣起来。
  不过,这种“繁荣”仍然是极有限度的,别忘记这里毕竟还只一们很小很小的地方。

  在平窑,唯一可以有食物和美酒供应的地方,就是公鸡栈。
  公鸡栈是这个小市镇唯一的饭铺。
  也是唯一的酒家。
  更是唯一的客栈。
  同时,更是独一无二的长生店。

  既是饭铺,也是酒家,并不稀奇。
  酒家与饭铺,本来就经常可以给人混为一谈的。
  酒家与饭铺再加上客栈,那也并无不妥,而且亦普遍得很。
  发但公鸡栈不但卖酒卖饭,供应住客的房间,同时更兼营长生店,售卖棺木,那倒是奇
哉怪也的事情了。
  普天之下,以这种形式经营的店铺,恐怕只此一家,并无别号。
  然而,在平窑这个小市镇,任何人都已再无选择的余地。
  如果面对一大堆棺木而没有胃口吃饭喝酒的话,那是阁下的事。
  看来这间公鸡栈的老板,也是一个很绝的人。
  他若不绝,又怎会把酒家和长生店这两种截然不同性质的生意,混在一起来经营?

  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进平窑。
  第一辆马车,就停在公鸡栈的门外。
  其余的九辆马车,亦相继先后停顿下来。
  平窑是个小地方,别说十辆马车,就算三四辆马车同时驶到这里,也会令人感到惊讶不
已。
  公鸡栈的掌柜先生,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儿。
  他既是掌柜先生,也是这间公鸡栈的老板。
  平窑里的人,都称呼他怪伯。
  他若不怪,又怎会把公鸡栈弄成这副样子?
  当那十辆马车停在公鸡栈门外的时候,怪伯的神态好像太吃一惊。
  他喃喃地道:“今天是甚么日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立刻就有一个人淡淡的说道:“今天是贵宝号发财的日子,难道你看
不见有生意上门了?”
  这人的声音有如击木,令人听来,不舒服到了极点。
  怪伯一声干笑。
  只见门外一人,大步而入。
  这人衣白如雪,但偏偏却脸如黑炭。
  怪伯打量了这人一眼,又干笑着,道:“开饭店的不怕大肚皮,但你们的人数却未免多
了一点。”
  白衣黑脸人道:“难道贵宝号的饭锅无米可煮,无柴可烧?”
  怪伯道:“那倒不致差劲到这等田地,但煮饭烧菜的时间,恐怕会令各位等得太不耐
烦。”
  白衣黑脸人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幸好咱们并不是来吃饭的。”
  怪伯道:“不吃饭,只喝酒?”
  白衣黑脸人摇摇头:“咱们既不想吃饭,也不想喝酒,只想买棺材。”
  怪伯一楞,继而笑一笑,道:“买棺材也是生意呀,本店的棺木,保证价廉物美。”
  白衣黑脸人道:“价钱不成问题,躺下去舒服与否也不重要。”
  怪伯咳嗽两声。
  躺下去舒服与否,这句话大有问题。
  躺在棺材里的当然是死人。
  死人躺在棺材里,又怎会知道舒服抑或不舒服?
  除非躺进棺材里的是活人,那又自当别论。
  白衣黑脸人又道:“听说这里的棺木,数量并不少。”
  怪伯道:“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白衣黑脸人道:“如果鄙人欲购买棺木一百副,未知能否如数供应?”
  怪伯一呆,眼睛瞪得比平时最少大三倍。
  “一百副?”
  白衣黑脸汉淡淡道:“数量不足?”
  怪伯苦笑声,道:“远远不足。”
  “有多少现货?”
  “十九副。”
  “太少了,不敷应用。”
  “那也没有办法,大爷贵姓?”
  “鄙人花如炭。”
  “噢,失敬,失敬,久仰,久仰!”
  花如炭眉头一皱。
  怪伯道:“是否为了棺材的事而烦恼呀?”
  花如炭道:“不错。”
  怪伯道:“花大爷何以要购买棺木百副之多?”
  花如炭道:“因为咱们要去杀人。”
  “杀人?”
  “不错,杀马家大屋的人。”
  “他们人数共有多少?”
  “八十余人。”
  “既然有八十余人,那何以要棺木百副?”
  “预多不预少。”
  “妈的!”
  花如炭的眼睛顿时瞪大,冷喝道:“你在说甚么粗话?”
  怪伯重复一次:“妈的!”
  花如炭突然亮出一根四尺长的铁竹,直指着怪伯的胸膛:“你是甚么人?”
  “人人都称呼老汉为怪伯。”
  花如炭冷冷道:“真人不露相,看来你并不是个普通的生意商人。”
  怪伯悠然一笑:“老汉的确不是个普通的生意商人,那又怎样?”
  花如炭的脸沉下,铁竹突然向前用力一插。
  飒!
  怪伯的身子,却像一片叶子般,轻灵地飘到另外一个位置。
  花如炭一招落空,冷笑道:“八年前三股流匪在这里被杀,想来阁下也有参战罢?”
  怪伯笑道:“老汉专砍盗贼们的小祖宗,一砍下去,哈哈,保证他们做鬼都难再风流。”
  花帅炭的脸色一变。
  他的脸本来就黑墨墨的,现在更加黑得发亮。
  “你用的武器是不是斧头?”
  怪伯嘿然一笑:“兔崽子知道的事情倒不少,老汉从十一岁开始练斧到今,已足足超过
五十年。”
  “你就是风流魔斧霍一笑?”
  怪伯笑道:“好小子,居然道破了老汉的来历,不错,我就是霍一笑。”
  花如炭沉声道:“你的斧头呢?”
  霍一笑忽然伸手向上一指。
  “老汉的斧头,一向都喜欢放在屋梁上,花老二,你想见识见识吗?”
  花如炭冷冷一笑,不待他说完,便已用左掌一连三掌向霍一笑的胸膛上推去。
  他这三掌力道威猛,非同小可。
  但他真正的杀着,却仍然是右手的那一根铁竹。
  这时候,霍一笑已巧妙地避开花如炭这三掌,而且身如巨鸟般,向屋上飞跃而去。
  他身形拔高盈丈,风流魔斧很快就落在他的手中。
  花如炭不敢怠慢,全力对付霍一笑。
  霍一笑是甚么人?
  地狱镖局的杀手为甚么会来到平窑这一个小市镇呢?

  平窑虽然是一个小地方,但在它的北面,却有一座险峻的山峰。
  这一座山峰的名字,就是九重霄!

  九重霄虽然挺拔险峻,但接近峰顶之处,却有一座堡垒。
  这一座堡垒的历史并不悠久,只有八年!
  虽然没有人能证实住在这座堡垒的人,就是几年前力歼三股流匪的神秘剑客,但这种传
说却一值在在平窑这一个小市镇之上流传着。
  这一座堡垒,静静的耸立在九重霄上,而江湖上绝大多数的人,对它还是感到陌生得很。
  这一座堡垒,将会发生甚么事情呢?

  虽然这一座堡垒建成迄今,只不过短短∧年,但马象行与这座堡垒的主人,却有三十多
年的交情。
  马象行在江湖之上,一言九鼎,获得武林同道的极度尊敬与信任。
  别人信任他,他也同样的信任另一个人。
  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九重宵这座堡垒的堡主——庄帅。
  庄帅在江湖上的名气,远在马象行之下!
  马象行虽然生性随和,不求名利,但他毕竟是马家大屋的主人,江湖之上,很多人都知
道这一位武林大豪的名号。
  但庄帅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他出身寒微,在贫穷中活了辈子。
  直到四十岁后,他忽然意外地找到一个宝藏。
  这一个宝藏,就埋藏在九重霄峰顶之上。
  他找到了一个方匣子,里面有五颗彩云珠,一对龙凤剑。
  原来那是五百年前中原第一高手云外山人的遗物。
  那一双龙风剑,和五颗彩云珠,都是稀世之宝,庄帅在京师之中,以高价把它们出售。
  这是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
  但庄帅的名字,却没有因此而传扬开去。
  因为庄帅的编排很巧妙,连买主都不知道出售这些宝物的人是谁。
  世间上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马象行。
  马象行与庄帅是知己朋友,他们之间的事,可谓知无不谈,谁也没有任何秘密隐瞒着对
方。
  马家大屋满门老幼八十余人,现在就匿居在庄帅的堡垒中。

  世间上尽管有太多见利忘义,见死不救的朋友。
  但庄帅绝不是这种人。
  为了马象行,他决意陪伴马家大屋满门老幼,准佣与地狱镖局的恶魔,决一死战。
  九重霄与平窑这一个市镇,可谓唇齿相依。
  庄帅既已在九重霄峰下,创建下自己的基业,他当然绝不容许那些流寇匪盗,在平窑这
一个小市镇上肆虐作恶。
  数年前,庄帅力歼三股悍匪,着实替平窑这一个小市镇造福不浅。
  但现在,庄帅又面临到另一个更巨大的挑战。
  马象行的敌人,也就是他的敌人。
  但地狱镖局是否也和那三股流匪般容易对付呢?
  当然绝不。
  但庄帅毫不犹疑,即使甘冒奇险,本愿意把马家大屋的人收留,并且随时准备与地狱镖
局的杀手展开生死决战。
  他不愧是马象行的知己朋友。

  庄帅在江湖上虽然并无名气可言,但他的武功却在马象行之上。
  在他的堡垒中,总共有七十多名剑手,他们其中沾了大半,都是堡主庄帅的弟子。
  而另外一小半,则是风流魔斧霍一笑的弟子。
  霍一笑是庄帅的同门师兄,虽然他常用的武器是风流魔斧,但他在剑法上的造诣,却绝
不下于庄帅。
  霍一笑的性格,比较庄帅偏激一点,但却嫉慈如仇,遇见了为非作恶的匪类,决不会轻
轻放过。
  霍一笑的脾气有时候也的确很古怪。他拒绝了庄帅的提议,不肯住在那座堡垒之中,却
在平窑开设公鸡栈,公鸡栈究竟是间客栈,还是一间长生店,这一点连庄帅都弄不清楚。
  霍一笑在平窑中居住,无疑已成为九重霄堡垒的前哨战士。

  当公鸡栈激战远未发生的时候,庄帅便已接到一个消息。
  十辆马车,从东南方向平窑杀到。
  这十辆马车上的人,都是地狱镖局的杀手!
  庄帅立刻传召秦照烈与雷九幻到大义厅。

  大义厅,也是练武厅。
  庄师每逢出战盗匪之前,总喜欢在这里考虑应该用何种战略把敌人歼灭。
  秦照烈和雷九幻都是他最器重的两大弟子。
  秦照烈已四十二岁,而雷九幻却仅三十出头。
  庄帅一看见这两人,立刻就下了一道命令:“尔等两人率领仁字组、勇字组及义字组的
兄弟,速速赶到公鸡栈!”
  他的命令立刻生效。
  秦照烈和雷九幻的行动极其迅速,三组剑手很快就向平窑进发。
  当这两人离开大义厅之后,庄帅忽然又看见有两个年青剑客走了进来。
  庄帅的目光一亮。
  他展露笑容,表示欢迎。
  大义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走进去的地方。
  但这两人例外。
  因为他们就是和马象行一起来到这座堡垒的卫空空和司马血。

  虽然庄帅笑脸相迎,但卫空空和司马血的脸色却冰冷如霜。
  庄帅微微一怔:“咦!有甚么事情不妥吗?”
  卫空空冷冷一笑道:“你没有甚么不安,但马家大屋满门老幼的性命,却不安到了极
点。”
  庄帅双眉紧蹙,沉声道:“卫大侠此言,是何用意?”
  司马血冷笑道:“庄堡主,你的把戏,已被咱们揭穿。”
  庄帅勃然道:“你们疯了?”
  司马血摇摇头,冷漠说道:“咱们没有疯,疯的是你自己!”
  庄帅嘿嘿一笑。
  卫空空冷笑道:“刚才你遣派秦照烈与雷九幻去送死,更加足证咱们的推断没有错误?”
  庄师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射出阴森森恐怖的光芒。
  司马血道:“马象行太信任你了,可惜他直到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卑鄙的伪君子!”
  卫空空道:“你已在京城之中,把龙凤剑及彩云珠,以高价出售,但你仍然不满足,因
为云外山人还有一份百马图,落在马家大屋的手上。”
  司马血冷冷一笑:“那份百马图,本是西域高那族的至宝,无论是谁要成为高那族的族
长,都必须拥有这份百马图,因此,该族已无族长达数百年,族中情况越来越是混乱。”
  庄帅深深的吸了口气,冷笑道:“你们再说下去。”
  司马血徐徐地说道:“龙凤剑及彩云珠的售价虽高,但和百马图的价值相比,遇是天渊
之别,高那族的某大富豪,愿付出黄金五十万两,寻回百马图。”
  黄金五十万两!
  这该是怎样的一笔财富?
  有谁能想像得到,五十万两黄金堆放在一起的时候,是怎样的情景。

  西域尽管是个荒芜的地方,但却不乏腰缠万贯的巨富豪。
  高那族的黄金大王达米波,就是一个财富多得无法计算的大富商。
  但他一直都无法成为高那族的族长,这是他感到不大惬意的事。
  有一次,他在醉酒之际,与另一个巨富打赌,赌注是一百万两黄金。
  他们打赌的,就是那份百马图。
  与他打赌的钜富,认为达米波绝对无法在三年之内,把百马图找回来。
  他们的赌约已生效,所以,达米波不惜出重金,务求要把百马图从中原武林之中找回来。
  当庄帅把彩云珠和龙凤剑在京城中出售的时候,立刻引起了达米波的注意。
  他立刻找到庄帅,要求庄帅把百马图一并出售。
  彩云珠、龙凤剑和百马图,都是昔年云外山人的遗物,但百马图早已落在马家大屋一事,
江湖上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即使江湖中有人知道百马图已落在马家大屋的手里,他们也意料不到这一份百马图竟然
有如此惊人的价值。
  别说其他江湖人,就连马象行也不知道这份百马图竟然有人愿出五十万两黄金收购!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形势已很明显。
  马家大屋之所以被弄到如此地步,完全是庄帅在从中作祟。
  庄帅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卫空空与司马血何以把这件事情调查得如此清楚。
  司马血已从他的神色之中,看穿了他的心事。
  他冷冷一笑,对庄帅道:“那份百马图,并不在马象行的女儿身上,这一点,相信你感
到很失望罢?”
  庄帅并不否认。
  马象行误信庄帅,把家眷迁到此地“避难”,谁料到却是送羊入虎口。
  庄帅会派遣他的姬妾,对马象行的女儿进行彻底的搜索。
  但她们没有发现百马图。
  庄帅冷冷一笑:“你们现在都成为阶下之囚,百马图迟早都会落在我的手上的。”
  司马血道:“庄堡主,你未免过份自信。”
  庄帅道:“谁也不能阻止地狱镖局的行动。”
  司马血冷笑道:“你给了地狱镖局总镖头多少好处?”
  庄帅目光一寒:“那是本座的事,与你无关。”
  司马血道:“你一定想知道咱们何以把这件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罢?”
  庄帅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倏地,大义厅外,传来了一个人苍老的笑声。
  笑声苍老而冷酷。
  庄帅的脸色却已变了。
  庄帅虽然还未看见来者是谁,但从笑声之中,他已知道这人就是杭州老祖宗!
  那是唐门的主人唐老人。
  庄帅曾与唐老人有数面之缘。
  唐老人的故事,和他的行事作风,庄帅并不陌生。
  尤其是唐老人那种苍老而严峻的声音,他更不会忘记。
  但他绝对料不到,这个远居在杭州的唐家主人,竟然会在这头出现!
  唐老人!
  这一个号称杭州老祖宗的唐老人,果然已来到了这一座堡垒之中。
  他仍然穿着一袭淡灰长袍,一杆松木红缨枪从不离手。
  江湖上曾经有人给唐竹权一个外号,叫“酒不离口”。
  而唐老人却是“枪不离手”。
  事实上,近十余年来,尺要看见唐老人,就一定会看见这一杆松木红缨枪。
  唐老人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而松木红缨枪,也许就是天下间最令盗匪心寒的一杆枪。

  和平时一样,唐老人的神态是威严的,他闯到庄帅的堡垒,倒像是回到了杭州唐门一样。
如果就照这种情况看来,倒像是唐老人才是这座堡垒的主人。
  庄帅吸了口气,道:“难得唐老侠驾临敝寨……”
  唐老人不待他说下去,就挥手冷笑道:“别在老夫面前耍这一套,老夫已把你的底细调
查得清清楚楚。”
  庄帅的神情,变得很难看。
  但在唐老人面前,他仍然没有发作。
  唐老人脸色越来越森冷,声音也越来越是严厉。
  “犬子已到长安,打算给地狱镖局来一个致命的打击,他虽然嗜酒如命,但却比任何人
都更清醒。”
  庄帅脸上一阵抽搐。
  原来唐竹权一直与父亲保持密切的联系,唐竹权与龙城璧赶赴长安之后,唐老人立刻就
对庄帅展开最彻底的调查。
  庄帅忽然啐了一口,咬牙道:“这是本座与马象行之间的事,你何必插上一手呢?”
  唐老人冷冷道:“马象行的父亲,是老夫的挚友,他是老夫的侄辈,他被你陷害,老夫
焉能坐视不管?”
  庄帅的脸色又变了变。
  卫空空突然拔剑出鞘。
  “哼!庄堡主,你现在还有甚么废话好说?”
  庄帅无言。
  他已无话可说。

  庄帅的计划,原本是可以成功的,但到最后却给唐老人完全破坏。
  他不但没有得到百马图,反而因此而丢掉一条性命。
  他在唐老人、司马血和卫空空的面前抹颈自刎。
  他的剑很锋利,只是轻轻一抹,就把自己的喉管切成两截……

  在平窑,霍一笑与花如炭的激战,已把这个小市镇的居民吓得纷纷躲进屋子里,连头都
不敢伸出来。
  地狱镖局的杀手,已把这个小市镇的局势完全控制。
  另一方面,秦照烈和雷九幻,亦已率领着三组剑手,从九重霄赶到平窑。
  他们刚踏进平窑,立刻就遭遇到地狱镖局的杀手猛烈袭击。
  秦照烈面对着的,是地狱镖局中最凶狠、最富于杀人经验的杀手。
  而雷九幻遇上的对手,却是美艳不可方物、漂亮动人的花如珠!

  地狱镖局倾全师之力,向九重霄进攻,大有志在必得之势。
  如果不是唐老人把庄帅的阴谋揭穿,又有谁能想像得到,陷害马家大屋的人,竟然会是
庄帅呢?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庄帅竟然是一个如此阴险的人。
  庄帅派遣秦照烈和雷九幻到平窑,诚如卫空空所言,他们是去送死。
  他们的剑法虽然很不错,但又岂是地狱镖局杀手之敌。
  秦照烈一出手,就已陷落在下风。
  雷九幻更糟。
  他以为花如珠只是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小丫头,所以他一上来就已犯了轻敌的严重错误。
  花如珠的笑容很迷人,雷九幻竟然有“不忍下手”之感。
  花如珠笑得更甜。
  她已看出这个男人有怜香惜玉之心。
  但她却并不是个仁慈的女人。
  雷九幻不想杀她,但她却想要他的性命。
  当雷九幻看得有点痴的时候,他的小腹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凉意。
  花如珠仍然在笑。
  她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告诉他:“我没有取你的剑,你的剑仍在你的身上。”
  雷九幻汗如雨下,小腹上却是血如泉涌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明明是在自己手里的一把青锋剑,怎么忽然间会反过来插在自己的
小腹上。
  他咬牙怒道:“你……你这算是甚么武功?”
  花如珠笑了笑,居然还扮个鬼脸:“这是空手夺白刃的功夫,这种功夫很普通,难道你
竟然从未见识过?”
  雷九幻重重的抽了口气。
  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他在十五岁那年便已开始练习。
  他败得无话可说。
  花如珠忽然又伸手,抓住青锋剑的剑柄。
  雷九幻大喝道:“你好毒!”
  他冲前,想扑向花如珠身上,把她活活掐死。
  但他连花如珠的衣角都抓不着,青锋剑便已经拔了出来。
  雷九幻的身子猛然一震,张大嘴巴,但却无法再迸出半个字。
  噗咚!
  他的确是来送死的。

  雷九幻被杀,秦照烈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两者比较,秦照烈的剑法虽然好一些,但和他现在面对的敌人相比,仍有一段距离。
  他被敌人的刀剑刺伤了好几处,虽然斫伤的并非要害,但却已败象毕呈。
  而他和雷九幻率领的三组剑手,也陷入了凶险的局面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公鸡栈内突然传出一个人惨厉的呼叫声。
  花如珠的粉脸刷的一变,变得比纸还苍白。
  她大声叫道:“如炭……”
  她认出这一下惨厉的呼啡,是花如炭的声音。
  她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鸡栈。
  花如珠还未赶到公鸡栈,便已看见花如炭掩着下体,一蹦一跳的窜了出来。
  在花如炭的背后,霍一笑挥舞风流魔斧,直追出来。
  花如珠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这个宝贝的小祖宗,显然已被霍一笑的斧头砍断!

  风流魔斧,又建一功。
  花如炭近年来害死不少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他现在被霍一笑一斧砍却“是非根”,正是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花如炭身受重伤,而且伤的地方又是每一个男人最重要的部位,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
  他抱着花如珠的腿,惨叫道:“姊姊……替我报……仇!”
  花如珠的脸色也是惨变。
  花如炭毕竟是她的胞弟,骨肉亲情,又怎能不令她感到极大的震惊?
  花如炭说完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之后,忽然一掌就向自己的天灵盖上重重的击去。
  花如珠没有阻止。
  她已看出花如炭的伤势极为严重,即使侥幸能保存一条性命,也必会引致严重的残废。
  花如炭死了。
  他倒毙在姊姊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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