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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

第 五 章  怜天乐声



  邯郸城中昨日本已是风雨飘摇,可今日似乎更甚,街上守卫森严,挨家挨户地搜查,使
得城中人人都知道。出了一帮极为厉害的大贼,谁也不能够大安心,不过因为几家大户早有
遭窃的传闻,对这事并不太感奇怪和诧异,可是这两天连续有人死去,那便不是一个正常的
现象了,再加上北部六镇的动乱不断地传过来,虽然朝中派临淮王带兵去扑灭义军,可这所
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可思议的。邯郸城中似乎有些混乱,这是不可避免的;但话题最多的还是
昨夜郡丞府里的夜宴,这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至少在“烟雨澳中
谈论得便是不亦乐乎。外面虽然不断地有官兵穿梭,也不时有官兵进楼查问,但“烟雨楼”
中的气氛并没有改变多少,客人也依然很多,烟雨楼味道最好的一道“珍珠翠玉宝参鱼”今
日却没有得卖,很多客人都大为失望,因为这一道菜主厨师父已经永远都无法复活,昨夜死
在郡丞府的膳房之中,因此,烟雨楼的人对郡丞府的内幕知道得并不少。所以。到烟雨楼来
吃过菜的人,自然便能得到最前卫的消息,更何况邯郸五大家中昨夜全都经历了贼人的洗
劫,这个世上的人,最爱作捕风捉影的宣传。城内的官兵和衙役似乎根本就无法对付这一群
可怕的敌人,在元浩的指令下,有人飞马赶往邺城,请高手相助。也有飞骑赶往大名府,这
或许是没有办法中的最佳决策,元浩似乎对邯郸城中的高手都有些失望了。元府内并不是很
紧张,因为元府内的高手到底有多少,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邯郸城五大家之中,每家都
有高手。但谁都明白,便算是其他四大家中的高手加起来,也不一定会比元府之中的高手
多。知道元府内布置有多少高手的,只有元浩和元家的大总管元费,连元府的管家元权都不
大清楚。元费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在邯郸城中,他只是一个传奇色
彩很浓的人,而在元府,他却是一个难以测度的人,在无权的印象中。元费是一个月难得听
到十句话的人。元费是元家的大总管,可是的确有一点不称职,他所要做的事,一般都是由
元权和长孙敬武共同分担了,他却成了一个闲人,也不知道他整日是在干些什么,见到他面
的人也不是很多,但他的的确确是元家不可否认的大总管,元家其实还有另外一位高手:元
重、元家的生意很多,而这个元重便是负责这个生意之上的事,各路的生意全由这位难得一
见的人物打理,而元浩身为家主,却很少亲自动手去管这些事,他所经营的便是官场与田地
之业;他一手控制着整个元家的产业。蔡风受了伤,这并不是一件很大不了的事,长孙敬武
受了伤也并不是怎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可是若有人胆敢欺到元府内来了,那便成了另一回
事,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推测便可以解决的,而且关系到元府的权威,因此,这触怒了平时有
些沉默寡言的元费。元费的武功似乎是很高,但见过的人却没有几个,包括元浩在内,不
过,只知道,和元费交手的敌人,并没有几个人仍活着,活着的却也并不是完整的人。因此
知道元费可怕的人很多,而知道元费深浅的人,在邯郸城中却是没有。元府内似乎很平静,
和府外的骚乱似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可是敏感的人却知道这只是一个假相,只要是元费出手
布置的局面,便是静得可以卷着裤管趟过的小河,也要加倍小心,一不小心,那失足淹死的
可能绝对不是为零的指数。

  蔡风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过来,昨日睡了一天,脑袋都有些发麻了,他担心把脑袋给睡扁
了,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天气并不冷,甚至有些热,不过。这个清晨那种清爽宜人的感觉却
的确不错,蔡风想起的是府内小河的鲜荷,那洁白美丽的莲花和那碧绿若伞般的荷叶,他也
感到奇怪,为什么会在这么早便想起那些东西呢?不过他的感触的确是来自荷花和荷叶,或
许因为这个早晨的空气很清新,抑或来自那“莲子宝参汤”,不过,不管怎样,蔡凤只觉得
精神已经好多了,伤势也好得快极了,肩上的箭伤那曾经雄心的剧痛己经消除,甚至都结起
了血痂,而腿上的伤势也好多了,不知道是因为陶大夫的药好呢,还是因为蔡风的体质好,
反正蔡凤昨天吃的补品倒是很多的,补血之类的东西在元府中应有尽有,只让蔡风吃得嘴
腻。元治待蔡风还真的不错。也许应该说是元权待蔡风很好,毕竟蔡风是他的救命恩人,也
是元叶媚的救命恩人,更因为蔡凤竟可独立杀死两位连官府都束手无策的大盗,成了不可否
认的高手,对于人才元府是不会不珍惜,因为元家所需要的便是这种人才,元费很喜欢。蔡
风心中却想着云层上面的天,天外面的景色,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便不是那三种类型
的人之中的一类,他真的有些糊涂,从田府到元府,为了什么?这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场梦,
不知道他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感到悲哀,抑或是好笑,生命总是那么多的无奈,或许她是骗
了自己,因此,他想到走,离开元府,离开邯郸,可是——蔡风真的有些好笑,他到邯郸本
是为了元叶媚,而离开邯郸却是为了避开她,这的确是有些可笑,有些可悲,他想到了那株
洁白的莲花和那碧绿的荷叶。是呀,只有从水中冒出来,才能够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才能够
展现出自己的美丽,才能够享受到真实生命,才能够知道生命存在的意思。蔡风有些体悟地
悠然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掀开身上的薄被,移了移两脚,缓缓地站起身来,忍着
隐隐的伤痛移步窗边,极目远望。天地之间仍是一片祥和,大阳仍未披上山头,却在西边的
天幕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白色,外面并不黑,这种清爽的亮光,使人更能感受到生命真实的存
在。“吱叮——”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兰香听到房内有响动,立刻便推门进来。
  蔡风并没有转身,转身其实并没有必要,他早就知道,进来的是兰香,从脚步声便可以
听出来。“公子,你怎么下床了呢?你的伤——”兰香一声惊呼,见革风如此立着,竟显得
有些慌乱而不知所措。蔡风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很温柔地道:“不必担心,我没事,这点伤
又算得了什么,你先去休息吧,别管我!”“可是公子,奴婢早已休息过了——”
  蔡风轻轻地挥了挥左手,打断了兰香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轻缓地道:
‘那你为我搬一个椅子到小河边,我想去看看荷花。”“去看荷花?”兰香有些惊疑不定地
问道。
  “不错!”蔡风淡淡地应了声,说着轻步向外移去,面色恢复了昔日的红润,目中射出
自信而傲然的光芒,使得兰香不得不深信蔡风的决定,只好搬张靠背椅跟在蔡风的身后。草
儿之上那晶莹的露珠闪烁着眼晴般的光彩,为夏末的早晨增添了一丝凄美和生动。
  “就放在这儿吧。”蔡风伸出那只灵活的左手折下一枝垂挂到了头顶的柳枝,望着满河
的碧荷,温柔而恬静地道。兰香很依顺地放下椅子,用一种极为崇敬的目光望着蔡风却并没
有说什么。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蔡风依然没有回头,却安然地坐到椅子上了,平静地道,同时
将柳枝很野性地放在嘴中咬着,目光幽远地在碧荷中搜索。一朵莲花,在荷叶的遮护下。静
静地生长,蔡风却叹了一口气,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种震撼的情绪。水在缓缓地流,那种悠
然的境界让蔡风的心中变得很平静,其实,蔡风的心很容易平静。这是猪人独有的心理,在
恬静中,把自己融入大自然,则可以感觉到那潜在的危险,这是一种通过后天的训练才有的
结果。不过,这一次,蔡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却似感觉到一种召唤,那是一种似箫而
非箫的乐声,那般安详和恬静,却又隐含着一种悲怜天人的博大的情怀。蔡风说不出那感
觉,声音很小,似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也似是由地底传出,这让他大感惊异,不过却渐
渐地完全被引入那低低的乐曲所制造的境界之中。那乐曲所包容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恬静、
安详。却又隐隐带着一缕缕淡淡忧郁的情怀——“蔡风,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竟是元叶媚
的声音在蔡风的耳边响起。
  蔡风惊了一跳,从那超然的乐曲声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望了元叶媚一眼,有点不知
所措地问道:“怎么叶媚起得这么早?”“太阳都起山了,还早吗?”元叶媚似笑非笑地
道。
  蔡风向东方的天空望了一眼,一惊,失声道:“怎么这么快,太阳就起床了!”
  “太阳起床?”元叶媚好笑地望了蔡风一眼,重复着蔡风那让人发笑的话。
  “起山和起床有什么区别呢?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蔡风不诧地响应道。
  “哦,错了还不准人说呢!”元叶媚一蹦一跳地来到蔡风的旁边笑着不依道。
  蔡风不由得心神有些恍惚道:“我警告你呀,以后再不要学刚才那般动作,你可知道有
多大的诱惑力吗?我差点又控制不住爱上了你呢,你说有多么危险”“贫嘴,没半点正
经、”元叶媚很大方地白了蔡风一眼,笑骂道,旋又问道:“你刚才想得那么人神,在想什
么呢?”蔡风一愣想起刚才听得不知时间流失的乐曲,侧耳细听却又并没有再听到,知道是
没有再吹奏了,不由得心中暗叹,却斜斜地望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刚才想叶媚正要
抓我去见官,可是半路上杀出一个黑脸大汉,把我给救了,还说叶媚是个大坏蛋,要砍了
你,我吓得跪地求情向他解释道:‘好汉刀下留人,听我细讲内情——’”说到这里,蔡风
突然停住不说,却昂首故作深沉地吸了口气。元叶媚知道蔡风故意卖关于,可见蔡风说得古
里古怪的,不禁忍不住问道:“什么内情,干嘛不说?”蔡风邪邪一笑,意味深长地望了元
叶媚一眼,改变声线,装作惶急的样子,学足求饶的声调,道:‘’好汉爷刀下留人。好汉
爷刀下留人,刚才是因为我对叶媚大小姐出言轻浮而且粗俗,才激怒她,以致要抓我见官,
虽然见官不好,可是我认命了,请你千万千万要刀下留人。”“噗哧!”元叶媚禁不住笑了
起来,笑不打一处来地道:“一个大大的滑头,不过演戏的功夫还是一流的。”’‘是吗?
怎么叶媚一点都不感动呢?让我感到好像我的表现极差似的,唉,看来我还是不行。”蔡风
似乎有些丧气地拾起早已从嘴上掉到腿上的柳条,在虚空抽打了一下道。“别一副不死不活
的样子好不好,我看你早晨能跑到河边来。已经是了不起的业绩了,谁会有你这么快从伤痛
中恢复过来的速度呢?你没见到你的表现。已让我惊了一大跳吗?”元叶媚也从树上折下一
根柳枝,似笑非笑地望着蔡风道。蔡凤微微展颜一笑,道:‘真是世道太差,明明是我被你
吓了一跳,还说是你被我吓了一跳,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吃一点亏算什
么呢?这么小气。”元叶媚一翘小嘴不诧地道。
  蔡风苦笑道:‘哦投降了,是我小气,我想叶媚定还没用过早膳,还是让我们用过早膳
再争论吧。”“真不明白,你怎么还撑得住跑出来【”元叶媚低声怨道。
  “是别人送我出来的嘛,这点也猜不到,我还以为叶媚很聪明呢,也不过如此,来送伤
员回房。”蔡风大大咧咧地道,把手中的柳枝向日中一横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送
你回房?’元叶媚望着蔡风那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当然是你啦,在邯郸城中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在我面前,而我又有伤在身,自然伤者
优先,十伤者多劳喽!”蔡风不怀好意地笑道。元叶媚这才知道蔡风是在耍她,不禁好笑
道:“那只好请你在河边多坐一会喽,我可是记得孔夫子所说男女授受不亲,因此,我没办
法帮你,不过为你搬椅子倒没问题。”蔡风不由得摇头苦笑道:“真不够朋友,朋友都不分
男女,又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过念在你能自觉搬椅子倒也还有一点良心,便不和你计较
了,搬吧。”说着蔡风很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摇一晃地向所住的房中行去。元叶媚估不到蔡
风真的站起来,不由得急忙上前搀扶道:“我扶你!”
  蔡风停下脚步,歪着脖子望了望元叶媚那不含杂质而又关切的眼,感受着由她身体上所
传来的热力,不由得心头一阵感动,有些感动地道:“谢谢你。”“我们是朋友嘛,刚才我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你当真了。”元叶媚低声怨道。
  蔡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真诚而快慰地笑了笑道:“有叶媚这句话,蔡风真的是很高兴
了,不过蔡风还是不希望叶媚扶我,真的,这样会对叶媚很不好的。”“我不在乎。”元叶
媚丝毫不在意地响应道,同时并没有松开厂着蔡风腰的手,并将蔡风的手搭放在自己的肩
上。蔡风轻轻一挣,却让右肩上的伤口渗出血丝,终还是挣脱了元叶媚的手,这才用左手拉
开元叶媚的手,并以左手轻轻地搭在元叶媚的香肩之上,深沉而又满怀真情地盯着元叶媚,
有些激动地道:“叶媚不在意,我在意,我在乎,我绝不想叶媚因为我而败坏了名声,请叶
媚不要逼我。”元叶媚一呆,愣了半晌,眼晴一瞬都不移地望着蔡风的眼睛,平静地道:
“蔡风应该不是这样怕事的人。”蔡风放下搭在元叶媚肩上的手,苦涩地笑了笑道:“在这
半刻之前,蔡凤绝不会拒绝,绝不会想这么多,可是此刻我若如此,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么
卑鄙,多么无耻,会让我觉得自己的心是多么肮脏;我会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元叶媚呆愣
愣地望着蔡风,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般。但绝对不是鄙视,而是感动。
  蔡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叶媚对我是如此真诚,而我却始终没有认真相对,我始终清
除不了心头那肮脏的念头,已经让我感到了极为不安,直到刚才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不
能骗自己了,真的,我必须面对现实,我必须去珍惜我所拥有的,相信叶媚会理解我,对
吗?”说完,蔡风深情地望着元叶媚那美丽得让人有些心醉的俏脸。△△△△面面△面△
风,轻轻地吹,凉爽得使清晨的每一个音符都变得轻快起来,初升的太阳洒下那让人心醉的
光芒,温柔地抚摸着每一点蕴藏于大地之上的生命。风,轻轻地吹,碧荷摇晃成生命的频
率,拨动着每一根充满生机的心弦。
  风,轻轻地吹,河水未有半丝皱纹,轻缓地流淌着。在碧河之底,流淌成另一类生命的
契机,一切都变得有些迷离,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这在清晨中的苏醒,是一个预示。良久,
蔡风和元叶媚都从沉默中苏醒过来,却唯有以相视而笑来为这异样的清晨注入了无尽的生
机,这一笑,所包容的真诚,在两人的心中早已称量,没有人能够感受得到有他们这般真切
和深刻,便像没有人理解荷花和荷叶为何会如此协调地并生一般。蔡凤不很潇洒地转身和移
动脚步,却有着极为让人震撼的活力和内涵,元叶媚以娇贵的手在蔡风的身后搬着大椅子,
有些吃力的样子,但却绝对没有放弃的表情。在清晨,两人走成了一道极美的风景。
  “啊!是小姐和公子!”兰香老远便一阵惊呼,急奔行过来。
  “小姐让我来搬,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兰香诚惶诚恐地道。
  “没关系,你扶一下蔡风,由我搬。”元叶媚很轻松,也很安详而平静地淡然道。
  “这怎么行呢,要是让大人知道了,岂不会打断奴婢手脚。”兰香惶急地道。
  蔡风回头淡淡一笑道:“叶媚,便让她搬吧,你搬连我也会心中不安的,你还是先回去
用早膳吧。”元叶媚一翘嘴,有些不甘心地道:“什么也不让我于。我岂不是很可怜!”
  蔡风哑然失笑道:‘你呀,人家是为你好,反而不知好歹,好吧,那你便把椅子搬到我
房中再去吧。”旋又对兰香道:“你别怕,大人看见了,有小姐挡着,不会有问题的。”
  “这”
  兰香有些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这两个怪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了,叶媚,你们府上可有会奏乐的高手?”蔡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元叶媚有些疑惑地望了蔡风一眼,应道:“当然有啦,你问这个干什么?”
  蔡风一呆,哑然道:“我不是指那些歌女奏乐的,而是似笛非笛、似萧非萧的乐音【”
  “似笛非笛、似萧又非萧的乐音?那是个什么东西吹的?”元叶媚放下手中的椅子有些
疑惑地问道。蔡风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东西,不由得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吹
的,算了吧,你先回去用早膳了,否则,一大早别人会以为我们干坏事呢!”元叶媚俏脸一
红。嗔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蔡风笑道:“你不是正准备向我学狗嘴吐出象牙的本领吗?”
  “不跟你说了!”元叶媚白了蔡风一眼,转身便行出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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