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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

第 六 章 残雨剑式



  欧阳之乎静立了片刻,一咬牙,轻叩了一下那朱漆大门门环. 
  一片沉静,欧阳之乎有些忐忑不安。 
  一阵踢踢沓沓声响过后,有人在里边问:“少主么?”声音颇为苍老. 
  欧阳之乎“嗯”了一声,又“哇”地一声干呕起来。 
  里边一声叹息声响起,然后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个老家人从里边迎将出来,口
中一迭声地道:“少主,身子骨要紧那.” 
  欧阳之乎“嘿嘿”一笑,嘟嘟喃喃地道:“那……那小娘们,嘿嘿”又是一阵干呕.老
家人忙上前为欧阳之平捶背,道:“我去让刘七为你熬上一碗姜汤吧.” 
  欧阳之乎道:“姜汤?你以为我醉了么?可笑,可笑.” 
  这时,院宅内有一个房间里响起一个浑厚之声:“少文,到这儿来。”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暗道:“关键时刻来了.” 
  老家人低声道:“去吧,莫又惹老爷子生气.” 
  欧阳之乎心道:“这个老家人对丰少文倒是颇为关切.”口中却道:“我怕他作甚?” 
  说罢,脚步踉跄着向那房子走去. 
  进得房中,便见一个中年人背手而立,似乎正在看着墙上的那幅八骏图,听见欧阳之平
进屋之声,他道:“坐吧,义父有话要对你说。” 
  欧阳之乎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我如果现在突然出手,也许便能得手吧?” 
  心中如此想着,却未动手,而是整个人往边上一张椅子上一坐. 
  那中年人这才转过身来,看他眉目,倒是清朗得很,却不知为何有淡淡的忧郁. 
  欧阳之乎心道:“定是他无子又无妻,找了个丰少文作义子,而丰少文却又如此不成器,
所以他才如此郁郁不乐吧?谁让他作恶呢?倒也是活该。” 
  丰寒星望了欧阳之乎片刻后,方道:“你终是不肯听义父之言,又去了那声色场所,你
让义父大失所望啊!”说到这儿,他长叹一口气。 
  欧阳之乎不知该如何应付,便一胜茫然如醉地望着丰寒星,傻傻地笑着. 
  丰寒星脸上现出怒意,沉声道:“我怎么会调教出如此醉生梦死之徒,真是作孽!”一
顿,又道:“眼看已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却仍沉醉在花天酒地之中,终有一日人头落地时,
你还是恍如梦中.” 
  欧阳之尹醉意绵绵地道:“谁……谁敢打残雨楼的主意,真是活腻了。” 
  丰寒星怒道:“便凭你练的那点三脚猫武功,街上摆摊练拳之人也能将你打趴下,你可
知丰灵星是如何死的?” 
  欧阳之乎一闻,大吃一惊,没想到丰寒星竟会直呼丰灵星的名字,好歹,丰灵星也是他
的师兄. 
  虽然丰灵星是欧阳之乎杀死的,但要他回答这个问题,却是难住他了,他只好支吾道:
“那人如何死的……谁又管得了那么多?’ 
  丰寒星道:“丰灵星是个死了也无甚可惜之人,但他的死却提醒了我师门中的所有师兄
弟:也许,一场灾难便要开始了,只是……唉,也许一切全是咎由自取吧.” 
  欧阳之乎大大咧咧地道:“倒有点耸人听闻了,有谁敢找‘邪佛上人’门下弟子作对?
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丰寒星冷笑道:“你倒狂妄得很。丰灵星死了倒不足为奇,令人惊骇的是他所驯养的那
些猛兽也全都悄无声息地死了,他的门下弟子也全被制住,若非如此,对方又岂能如此轻易
得手?甚至,他们连小六林子的行踪也了解得一清二楚,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小六林子也
遭了毒手.” 
  欧阳之乎一听“小六林子”,身子不由地一震,自忖道:“剑九、刀七果然是丰寒星杀
的,却不知小六林子如今在何处,我倒得设法打探一番。” 
  于是,他便道:“小六林子她……倒也机灵得很.” 
  没想到丰寒星竟变得极为诧异,道:“你竟也见过小六林子她?” 
  欧阳之乎暗道:“险!说不定一不小心就露馅了.”急中生智,他道:“方圆百十里内,
有什么美女……有什么好姑娘,我倒是清楚得很的.只可惜无缘相见.”说罢,他咂巴了一
下嘴,似乎有点惋惜. 
  欧阳之乎本以为丰寒星救了小六林子后,定是将她收容于“残雨楼”,哪知听他口气,
却似乎并非如此.要不,就是瞒着了丰少文. 
  丰寒星叹了口气,道:“小六林子倒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她爹心机太过毒辣,使她遭
了灭门之祸.哎,若是少文你及她一半,义父我便满足了.” 
  欧阳之乎听他如此评价小六林子她爹,不由暗道:“你倒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口中却道:“人再好,武功再高,若是总遭恶运,那也是于事无补的,倒不如像我一般,
虽然落个‘恶少’之名,但也只是胡吃海喝一番,又不曾做下伤天害理之事,倒比小六林子
过得强多了.” 
  他这番话可不是胡言乱语,而是根据红儿探得的情况说的. 
  却听丰寒星苦笑一声道:“你这话倒有些歪理,我一向未曾如此督促你学武,也正是因
为这个原因,像你这样的性子,武功越高,便越是个大祸根,不过以后你行事需得谨慎,我
总预感到会有什么灾祸会降临到我们‘残雨楼’。” 
  欧阳之乎心道:“看来丰少文的武功那般不入目,倒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学无术。”口
中却道:“义父也莫一味低瞧了我,虾有虾路,鳖有鳖路,螃蟹没路它也知道打横里爬,说
不定孩儿我有朝一日也能功成名就,不也一样威风得很?” 
  丰寒星摆了摆手,道:“莫再与我油腔滑调了,我看你舌头都大了,还是去歇着吧.” 
  欧阳之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揖礼道安后,便出了房外. 
  外面已是浩月当空,四周甚是明亮。 
  欧阳之乎虽然是为演戏喝的酒,但他酒量本就不高,那酒喝得又急,现在倒真的有点晕
晕乎乎了,一时竟记不清丰少文住在何处,似乎是在南恻,又似乎是在北侧,思虑一番,便
摇晃着向南侧走去. 
  那老家人却看见了,远远地喊道:“少主,你倒是真喝多了,连自个儿的屋于也分不清
了.” 
  欧阳之乎一震,道:“休得哆嗦,我只是去厕所而已,谁要你在一旁指手划脚了?” 
  那老家人也不言语,却跑了过来,道:“还是老奴扶着少主吧.” 
  欧阳之乎也不再推辞,他倒有点担心自己会找不到茅厕呢。可这时丰寒星却在远处若有
所思地望着他. 
  回到丰少文的房中后,那老家人伺候着欧阳之乎宽衣,突然惊讶道:“少主,你身上那
块佩玉呢?” 
  欧阳之乎一闻此言,那半假的醉意立即吓得不见踪影了,身上已是冷汗直冒,情急之下,
他道:“小乔那小娘们非得要这块玉,我便给了她.” 
  老家人变色道:“少主,你……你也太……那玉本是你娘临死时交付给你义父,让他给
你带上作为护符之用.你,你却连它也给了小乔那臭娘们,明日我便去一剑了断了她.” 
  欧阳之乎心中一惊,暗暗奇怪这老家人的语气怎的如此强硬,哪像一个老家人对主人所
言?而且听起来似乎他竟也是习武之人. 
  欧阳之乎迷惑了,只好道:“你道我会真的给小乔么?那只是逗她开心一两日而已,过
后,我还不得设法要回来?” 
  老家人听完,望望躺在床上的欧阳之平,叹了口气,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碗姜
汤,放在桌上,道:“少主将这姜汤喝了吧.”言罢,又反手带门出去了. 
  欧阳之乎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似乎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可究竟有什么不对劲,他又一时理不清.他隐约感到
丰寒星与他所想象中的有许多不同.而且,那老家人也颇为古怪. 
  欧阳之乎越想越迷糊,加上酒精刺激,他的思维已有些迟钝了.不过,他已认定一件事:
不能急着向丰寒星出手,也许从丰寒星身上,能发现什么东西。 
  困意一阵阵地侵来,欧阳之乎沉沉睡去了. 
  他的屋子外面突然人影一闪,一个清瘦高挑之人站在欧阳之乎的窗外,静静从那窗纸处
向里望去,看他的脸,竟赫然是那老家人! 
  可为何他眼中有泪?为何他本是佝偻的身子变得如此高大起来? 
  可惜,这种让人吃惊的变化,欧阳之乎没有看见,他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欧阳之乎一太早便醒了,但他没有立即起床,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将昨夜的
情况细细回想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想了半天,觉得没有什么差错,便一伸懒腰起了床。 
  站在铜镜前,他不由有点好笑,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花天酒地的恶少? 
  便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干咳,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少主今日好兴致,这么早就已起
身了.” 
  话音刚落,昨夜那个老家人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铜盆,盛着一大盆清水,里边叠放
着一块洗脸巾. 
  看着欧阳之乎洗漱,那老家人忽然问道:“少主今日有何打算?”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道:“去小乔那儿拿回那块玉吧.”说罢,他偷偷打量老家人的神
色. 
  却见老家人似平一喜,道:“白天去,还是夜里去?” 
  欧阳之乎忽然想:“也许从这老家人身上能套出点什么.”于是他道:“白天去吧.今
夜我想向义父请教几个‘剑式’的问题,我有几个朋友都笑我武功稀松得很,那剑法也只能
称‘残水剑’,我要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残雨剑式’.” 
  老家人颇为欣喜地道:“其实学武本不应为争强斗狠而学.不过向你义父讨教也是好的,
你若能得他剑法五成,便也可挤身剑道高手之列了。” 
  欧阳之乎见老家人脸色越来越好,便有意无意地问道:“你倒像是会武似的,说的头头
是道.” 
  此言出时,那老家人脸色微变,强笑道:“我又懂什么剑术不剑术的?全是因为终日跟
在老爷子后面转悠,多多少少沾了点灵气.” 
  欧阳之乎暗暗好笑,洗漱完毕,便待出去,那老家人道:“少主今日用什么早餐?我让
刘七去街头替你捎点回来.” 
  欧阳之平道:“今日便不用了,我自个儿去吃吧,你去替我拿些银两来.” 老家人转
身去了.欧阳之乎抬腿拧腰地在院子里来回地走,看上去像是在舒展筋骨,实际上是为了察
看院内情形. 
  这么扭头摆尾的走了半晌,却一无所获.欧阳之乎正在失望之际,却被一种奇怪的声音
吸引住了. 
  那声音颇为清雨婉转,似乎是鸟鸣声,但比一般的鸟鸣声要动听些,倒像是一个多情的
女子在情意切切地细诉衷肠,而且每一声长鸣之后,都要转为三声低沉的“咕咕咕”之声,
又像有人在漱口. 
  欧阳之乎好奇心大起,忙觅声而去.没想到那声音颇不好捉摸,欧阳之乎转了半天,才
在一个小屋于的屋后驻足. 
  屋后有个很大的铁笼子,竟有两人高,铁笼子下边是用铁板铆成,厚三尺有余,上面则
是铁网围成,一侧开了一个口子,碗口那么大,现在也是封闭着. 
  欧阳之乎满腹疑虑走上前去,附在那铁笼子旁向里望去. 
  谁知倏地一声尖锐声响起,一道快逾闪电的青光从那铁笼子底部飞射而出,向欧阳之于
附在铁笼外的那张脸扑来,夹有“丝丝”破空之声. 
  欧阳之乎大惊之下,身子一挫一拧,向后倒翻出去,身形如惊虹. 
  待他惊魂甫定,方看清那飞射而来的竟是一只铁青色的巨鸟,比鹤大,比鹏略小,喙尖
锐如勾,竟有三寸长,一只腿弯曲如铁爪,紧紧地抓在那铁网上,却看不见另一只腿,也不
知是缩回羽毛中,还是本就断了.那只抓着铁丝网的爪子竟是一道红一道绿地相隔着,便像
戴着一个个的红环绿环,欧阳之乎略略一数,大约有细细密密的三十多道“环”。 
  再看它的身子,上面的羽毛极为光滑,发出幽幽的暗光,而且羽毛丝毫不蓬松,全向内
紧紧贴着.它的整个体形便如纺缍一般,前面细小,然后向后慢慢扩大,呈一种流线状,无
怪于此鸟飞扑而出时其速之快,迅如奔雷. 
  最让人注目的是它的那双眼睛,竟灼灼生光,极为冷傲凶霸,便如一个勇猛无匹的斗士
一般,电闪而过时,让人为之一悚. 
  现在,那只怪鸟正紧紧地盯着欧阳之乎,眼中竟有逼人的杀气!若不是有铁网相隔,它
早巳飞扑出来。 
  欧阳之乎又惊又奇,暗道:“没想到‘残雨楼’还养着如此一只凶霸凌傲之鸟,倒真是
一只稀世之禽
  他好奇地远远看着这只鸟. 
  倏地,欧阳之乎忍不住惊奇地“咦”了一声。 
  原来,他忽然发现这只怪鸟在早晨的阳光照射下,地上竟几乎没有影子,只有那么一点
极淡极淡的阴暗处,若不是细细察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欧阳之乎又看看日头,日头正是从东侧向这边照来,按理说那怪鸟的影子应该在这笼边
的地上的. 
  欧阳之乎不由啧啧称奇。 
  也许,是因为那鸟本身体型就极为奇特,体型虽大,所受光照面积却小,而且它表面那
一层幽幽淡淡的青光,也造成了光线的不可思议的折射,才有了这“无影”之怪状. 
  突然,他心中一动,暗道:“此鸟‘无影’,莫非,这竟是‘邪佛祖师’所驯养的那只
‘无影鹘鹘’?” 
  如此一想,欧阳之乎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他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不由得
连心跳也不均匀了,“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小心,别靠近它!”声音颇为焦急恐慌,正是
那老家人发出的. 
  欧阳之乎一回头,却见老家人手中拿了几绽银子,向这边跑过来,身手颇为敏捷,跑到
跟前,才惊魂未定地道:“少主,你没事吧?” 
  欧阳之乎奇道:“我怎么会有事?那鸟再凶悍,也是关在笼中的,又怎会伤到我?’ 
  老家人前后左右地打量了欧阳之乎一番,才定下种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欧阳之乎看了看老家人,道:“这鸟倒真是奇异得很,我看有一个名字称呼它倒真是合
适过.” 
  那老家人道:“不知少主说的是什么名字?” 
  欧阳之乎故作平淡地道:“‘无影’这个名字就颇有些意思。” 
  却见那老家人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强笑道:“少主倒是有趣的很,只是即使再神奇的
鸟,也终究不过是一只鸟,又何须为它取什么名字?何况少主一直都是不喜欢这鸟的,说它
太过恶霸冷傲,今日怎的对它如此有兴趣?” 
  欧阳之乎哈哈一笑道:“现在我倒觉得凶霸也有凶霸的好处,要不就会总是让人压着一
头了。” 
  老家人有点吃惊地望着他,然后道:“少主若真的喜欢这只鸟,我便设法让它与你熟络
点,你才好靠近它.少主便割下一络发须给我.” 
  欧阳之乎有点意外,但还是依言用丰少文的那柄“残雨剑”割下了一小绺头发. 
  老家人将嘴撮起,用力一吸气,一声唿哨声响起,那怪鸟一听,本是凶霸冷傲的目光,
变得温柔多了,看着老家人。 
  老家人这才走上前去,那鸟竟不回避.老家人伸出右手,抚爱地用拇指点了点怪鸟的脑
壳,那鸟也不发怒,反而发出“啾啾”之声,似乎颇为欢悦. 
  老家人这才拿出欧阳之乎的那缕头发,从铁网眼中伸进去,放在怪鸟眼前,怪鸟叫唤一
声,便将那缕头发叼起,脖子一仰,竟然把那头发一咽而下! 
  欧阳之乎惊奇万分地道:“莫非……莫非它平日吃的竟是头发?” 
  老家人闻言,吃惊地望着欧阳之乎,欧阳之乎心中一动,知道说漏嘴了,以前丰少文定
是知道这鸟吃什么的了. 
  情急之下,他忙接着又道:“我记得先前它是从来不吃这头发的,倒是尽吃些奇奇怪怪
的东西!” 
  说完这些话,他内心其实极为忐忑不安,因为他压根猜不出这怪鸟平时吃什么,但既然
它样子性情如此之怪,欧阳之乎便想当然说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能不能瞒过这老家人,
他自己心中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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