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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

第 一 章 友情无价



  司徒水当然不会走的,他本就是同段牧欢可以穿一条裤子的朋友。 
  段牧欢也不会叫他走的。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如果只能一起喝酒,一起吃肉,那算什么狗屁朋友? 
  当你的朋友倒下时,你一定要使杀害你朋友的人倒下,或者你自己也与你的朋友一起倒
下。这不是什么义务,也没有什么东西在强制你这么做,但如果你自以为自己是他的一个真
正的朋友的话,你就必须这么做。 
  段牧欢轻轻地道:“让我先试一试。”司徒水看了看他,点头道:“好!” 
  刁贯天怪笑道:“其实这有什么区别?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开!”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
话似的,“欢乐小楼”东侧的一段院墙又“轰”地一声响,倒了! 
  足足有十几丈长。 
  然后便有数百个黑衣人从那段缺口中冲将进来。 
  每一个人的兵器都是刀。 
  刀很古怪,刀法更怪,似乎竟是东瀛刀法,其中有近五十人的额头上全部缠着一条白布,
他们的武功更为诡异。 
  似乎他们的身子不是骨骼及肌肉组成,而是由一种弹力极好的物质构成。 
  他们的身躯几乎可以做出任何动作,腰肢柔韧得就像柳枝。 
  身形极快!转眼间已有数十个“欢乐小楼”的人倒于他们的刀下了。 
  本是占了优势的“欢乐小楼”的人,在这一批黑衣人冲入之后,又开始有些吃紧-一时
血腥之气更浓。 
  段牧欢冷冷地道:“想不到我竟引狼入窒了,更想不到你的易容之术已如此高明。”刁
贯天怪笑道:“易容术?你看过有这样神奇的易容术吗?”冷战十三楼的人将那日惨烈一战
的经过告诉过段牧欢,所以段牧欢已知道那日刁贯天以数种面目出现。 
  但段牧欢却一直以为那是刁贯天用了人皮面具。 
  没想到他是习成了二百年前“九面暴魔”的“魍魉大法”!刁贯天得意地道:“人人都
说段牧欢如何的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而已。相信谁不好,为何偏偏要去相信一个已死了二
十年的花满径?”“花满径真的已死了吗?”“那老家伙若是不死,我敢以他的身份来蒙骗
你吗?看来死去的人,也未必就完全没用的。 ”段牧欢沉声道:“没想到七年前四剑穿心
之后,你竟然还活了下来。”刁贯天道:“岂止你惊讶?连我自己都是惊讶不已。为什么我
不死呢?为什么大恶之人不死,反而是一些大侠必须死呢?”他得意地狂笑起来,狂笑声中,
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这让段牧欢感觉好多了——无论如何,看到一个“美艳”的刁贯天,并不是一件愉快的
事。 
  笑罢,刁贯天的声音也己变回原先的苍老声音他面目狰狞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在
我的内脏上,还有四个剑孔?每当月晦之日,我的全身便像要爆裂了一般,简直是生不如死。
但我却一直咬牙支撑下来了,我要把你们四个人一个个地手刃于我的手下!老天有眼,我的
大仇终于可以报了!”忽然,他的脸色又一变,得意地怪笑道:“也许,我不应该这么怨恨
你们,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进入 ‘九面暴魔’他老人家二百年前仙逝的悬崖底?又如何习
成神功?” 
  段牧欢冷冷地道:“你别忘了,‘九面暴魔’最后还是死于孔孟神刀的刀下。” 
  “不错!” 
  刁贯天大声地道:“可孔孟神刀不会再有了。江湖中人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挡阻我的人。
各大门派,一向都喜好明哲保身,只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四情剑侠’到今天为止,也已
从这世上一笔勾销了。试问天下还有几个人能站出来,又愿意站出来与我作对呢?” 
  段牧欢缓缓地道:“天道永远是不可违的,就像旭日永远要从东方升起一样。” 
  刁贯天喝道:“收起那一套狗屁理论吧!我便要做一个逆天而行的人!”此时,“欢乐
小楼”的人又稍稍占了一点优势了。 
  段牧欢道:“卓白衣是如何与你勾结上的?”刁贯天的脸色变了变,方道: “看来你
也不是大傻。我与他只是合作而已,彼此各取所需,又如何能说是勾结? ”段牧欢叹了一
口气道:“想不到‘白衣山庄’的势力已如此强大了,强得出乎我的意料。”刁贯天左手扬
起他的那根箫,直指于前。 
  他道:“二位还是一起上来送死吧,也省得黄泉路上太寂寞了。”段牧欢没有说话,他
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剑。 
  他不会被刁贯天这么一句话就激怒了的,如果如此轻易被激怒,那么他根本就无法活到
现在。 
  空中开始有了一种压抑人心的杀气! 
  刁贯天的眼中慢慢有了一种死亡之色,略略地有些幽绿了。 
  那根魔箫便那么随意地持在他的左手上,似乎全未着力。 
  一声清啸,段牧欢的双肩狂旋,“欢乐剑”早飞如电! 
  顿时空间有如飘起了一阵旋风!旋风中,他的身形便立刻化成一团飘移激荡的淡青色之
影! 
  一溜溜冷森森的刃芒,立即组合成一圈圈的光弧。 
  空气中响起一阵刺耳的裂帛之声。 
  是“欢乐剑法”中的一招“欢天喜地”! 
  刁贯天冷哼一声,身子便已掠空而起,手中之箫,如极恶的毒蛇,在不断地弹越穿掠,
猝闪暴飞,斜斜向段牧欢的胸前撩去。 
  箫已在与空气相磨擦的过程中,发出诡异的声音。 
  段牧欢的剑光突然凝形,身子立刻贴地翻飞。 
  他的剑已与他的人合为一体,如一团光球般滚将过去,寒刃在他的身侧进射穿飞如满天
繁星。 
  刁贯天暴喝一声:“来得好!”他的身子便在那一刹那间一个急滑步,飘掠而出,左手
一扬,手中之箫便已向段牧欢的咽喉点来。 
  段牧欢的身子凭空斗然反旋。 
  飘落之时,他的一只右脚着地,整个身子便如同要倒了一般。 
  他的人向后仲去。 
  刁贯天立即袭身长进,一箫挥出,挟着冷厉之风,向段牧欢的左肋扫来;同时右拳“砰”
地一拳,击向段牧欢的小腹。 
  段牧欢的身子突然以右腿为支点,划出一道长长的弧。 
  看起来,整个过程便如同画出了一个圆锥。 
  圆锥的锥间,自然是段牧欢的右腿后跟。 
  他本是正面向着刁贯天的,这样一个急旋,却已反窜至刁贯天的身后。 
  机不可失! 
  他立刻向刁贯天的双足削去。 
  如果能够削到刁贯天的胸腹,他当然不会选择双脚,但他这么身子倾斜着飘动,无形中
便使自己的攻击点矮了许多。 
  但只要能削中,一样是一件好事,一样是抛血溅肉的。 
  段牧欢看不出刁贯天能以什么方法避过这极为诡异的一击。 
  这是他很少使用的一招:乐不可支!真正的名如其形。 
  眼看刁贯天的一双脚便要废了,突然,刁贯天的双足发生了一种极为怪异的变形。 
  这种变形,与人体的结构根本是相连背的,也就是说,只要是正常人,自己便无法做到
这种变形。 
  莫非,刁贯天已不是血肉之躯?他的身子已可以像软糖一样随意地扭曲变形? 
  本是不可能的事却发生了。 
  所以,段牧欢的剑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不过,这一招也着实神奇,即使刁贯天可以如
此怪异的方法闪避,却依然是被“欢乐剑”划了一剑! 
  伤在右足,约摸有两寸多深。 
  这对于刁贯天来说,已是奇耻大辱。 
  他重出江湖之后,还没有这么快便被人伤过。 
  当下,他暴吼一声,身子疾然升空,掠起有三丈多高后,斗然转身,遥扑而下。 
  他手中的箫又发出了诡异之声。 
  而他的右手已遥遥挥出一记浑厚的掌力,其势如雷霆万钧,拳风竟将三楼的几扇窗户震
断了。 
  段牧欢不敢怠慢,他的身子便如一条蜥蜴般贴地飞掠。 
  “轰——”二楼的木制平台哪里经受得住如此霸道的一击? 
  立刻坍下了一大片。 
  连同司徒水所站之处,也已垮了下来。 
  司徒水身形飞坠而下时,已瞄准其中一截大梁,看准时机,立即右足用力在上面一点,
人便如轻燕般借这一点之力,反窜而上。 
  “呛啷”一声暴响,他的刀已赫然在手,向正自下落的刁贯天拦腰扫去。 
  “当”的一声,是刀与箫的相击之声。 
  司徒水立觉一股劲力向自己涌来,声势颇为骇人。 
  他不敢硬接,一提真力,立即顺着那股汹涌之力道向后飘飞,在身子将要与墙体接触的
那一瞬间,他的双足向后一点,人便再次升空。 
  他已飞窜至三楼。 
  刁贯天化开司徒水的一击之后,立即虚点飞扬的碎水块,飘飞而上。 
  在他身子尚未在三楼落定时,司徒水立刻暴袭而进,刀身如泼风般扫出,光芒夺人之目,
划出长长的一道光弧。 
  刁贯天双腿如斗转星移般互一错步弹踏,竟从那几乎密不透风的刀光中踢将而进,袭向
司徒水的下腹。 
  如被刁贯天蹋中,焉有命在? 
  司徒水急吸腹收胸,身子如同后面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系着般,向后射去。 
  刁贯天身形一晃,不依不饶,如恶鬼附身般跟着欺身而进,手中魔箫,直点司徒水的胸
前。 
  司徒水的身形一变再变。 
  刁贯天如附体之蛆,摆之不脱。 
  一个退,一个进,司徒水显然速度是不及刁贯天的。 
  暴吼一声,司徒水的刀已疾然一横,正与魔箫撞了个正着。 
  然后,司徒水便如一只风笋般惜力飘了起来。 
  刀如天瀑倾泻、黄河决堤般浩浩滔滔地挥洒而出。 
  银亮的刀光似匹练一般绕回飞舞,如此凌厉霸道。 
  横卷猛扫之中,空气也已被极快的刀划得“咝咝”之声不绝于耳。 
  刁贯天的身子便如一缕轻烟般,在漫天飞舞的刀光中盘飞穿掠。 
  似乎,他的身躯已是一种虚无之物,如此神奇的密织成网的刀竟然还是砍不中他。 
  相反,刁贯天在翻飞穿掠之中,不断地变幻移动着手指,如精灵般在箫孔之间跳动、游
走。 
  于是,又有了诡异的魔音从组成这只萧的骷髅头之口中飞出。 
  司徒水突然觉得心情格外的烦燥。 
  他有一种身处于恶梦之境的感觉,似乎是明明白白的,一刀接着一刀地挥将而出,仍不
失"断梦刀"之凌厉。 
  但他却意识到自己的刀法不再那么精灵了,感到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制约着他的刀,
使刀法衔接下再那么流畅如水。 
  他心中不由一惊。 
  数招之后,司徒水已险象环生。 
  他的身上已有冷汗渗出。这不是怕,而是因为他一直在强行控制自己的心智。 
  他有一种想要一头栽下,沉沉地进入梦中的感觉,似乎对这场厮杀已不再感兴趣了一般。 
  这实在是一个不祥之兆!但那股力量是那么得深千可测,谁也分不清它来自何方。 
  司徒水的刀在飞舞旋闪,如流星一样迷离。 
  聚合分散,倏左忽右。 
  角度总是那么刁钻古怪,速度总是那么快得惊人。 
  刀身之光灿亮异彩,如云花纷纷,时又如流瀑垂溅,时又如狂涛涌出。.魔箫挥动之处,
一股逼人的阴煞之气漫开来。 
  这是一件凝集了魔力的箫。 
  纵使司徒水的刀使得如此神出鬼没,却仍是未能伤得了刁贯天。 
  二人便如两只极为灵捷之鸟一般在三楼起落翩飞,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刁贯天的身子如一抹轻烟般射出! 
  魔箫遥指司徒水,快捷逾电。 
  “断梦刀”立即划空横封,刀刀相连,式式衔接,没有一丝空隙。没有一丁点回旋的余
地,有如纷飞的乱雪,晶莹剔透,就那么迷迷芒芒地罩了上去。 
  魔萧突然发出奇异的一声尖啸,然后,便见那只魔箫已从刁贯天的手中飞射而出。 
  而且,魔箫所走的线路,竟不是直线,而是如迂回曲折的毒蛇一般,蜿蜒而进。 
  司徒水的“断梦刀”立即横扫过去! 
  “当——”刀萧相撞!便在此时,司徒水遇到了让他吃惊异常的事! 
  只见他那力逾千斤的一刀扫中魔箫后,魔箫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飞出去,而是顺着他
的刀身,疾然一旋,绕过“断梦刀”之后,竟仍是射向司徒水的前胸。 
  变故是如此的突出其来。 
  司徒水的刀已用老,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地回撤封挡情急之中,司徒水只好以一伤换得生
命。 
  他的身子如一片羽毛般平平飘起,但下盘已卖给了刁贯天的箫了。 
  箫挟着尖啸之声急奔司徒水,“哧”地一声,将他的右腿洞穿! 
  箫便又从另一端射将而出,而司徒水的右足上已多了一个血孔,有口杯那么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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