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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二章 神蚕初变化童顽

且说曾被埋在地下的逍遥浪子,他在北冥悟得天蚕神功,本来是不应该死的,但他的元气被他的胞兄江柳杨尽数吸去,想活也活不来,这才死去被埋在这里。但他在水晶墓室珍珠棺内,尸体丝毫未变,且丹田仅存的一点元气,在经过长时间的复苏后,渐渐地汇聚。

后来他居然慢慢地醒了过来,这是外边的守墓人万万想不到的。

逍遥浪子在坟墓内醒来,躺在里面,默默运功,使得元气恢复了八成,这才坐了起来,从前到后,想起自己到天竺去找兄长,直至乘修罗地狱袋,飞往北冥,前前后后恍如一梦。此刻他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以为还是在北冥之中。于是又默默运功,谛听周围的一切。斯时他的功力恢复了八成,但已较平时多出来六成,因为他习练了天蚕神功。

这天蚕神功虽是他亲自创立的,却不晓得其中妙处是:每死一次再复生之后,功力便能增长一倍。在北冥时,他悟得此套神功,已经知道习练此功后,可以九生九死,也隐隐地领略到每死一次,功力定增长一倍,便象蚕儿蜕一次壳,身体变得大了一些一样。虽不晓得自己功力增长到比他以前强至一倍程度,但却在地下听得到为他守墓者的窃窃私语。当他听了一段时间后,已经将来龙去脉弄得明白,知道自己的三个妻子及其他友人在为己守墓,感到心慰不已。

但在棺木中听到陆家姊妹也为自己出家,并且将道观建在自己的坟墓旁,来为自己守墓,同时又感到头大不已。

是以,并不敢出去。在棺木当中,苦憋了几日,逍遥浪子完全恢复功力后,再也难耐寂寞。这活死人生活,非是未亲身经历过的人所能体会得到的。于是,逍遥浪子运功于掌,用双掌在地下挖了一条通道,悄悄地出了去。在外面的一个古洞里,他捉到了千只蝙蝠,将这蝙蝠移花接木般,偷偷放入了水晶棺中,然后将自己打通的地道堵死,悄悄地离开了崇明岛。

逍遥浪子重入江湖,想起自己曾是流浪儿,在江湖中所吃的苦头时,不禁感慨万千。他身恐自己现在名声过大,又死而复生,在江湖中掀起万丈波澜,出了崇明岛后,逆长江而上,游出好长时间,也不知道游了多远,这才上了岸。在一座集镇上突发奇想,买了一身孩童穿的服装,找了一处僻静所在,坐在地上运缩骨神功,但听得骨节咯咯直响,他竟然越变越小,变得象七八岁的孩童,然后将那身衣服穿上。寻水倒照,竟然发现自己买得这身童装居然是女孩子的衣服,不禁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他正在开心地笑着,忽听身后有人道:“那小女孩子,你笑什么?小小女孩子,在水边玩耍,不怕跌到水里淹死么?”

蓦回首,见一妇人领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那小男孩七八岁的年龄,从像貌上看,恰与逍遥浪子运缩骨神功变成的小女童有些相似之处。逍遥浪子有意游戏人间,运功将自己的声音变得娇嫩之极,酷象地道的小女孩声音道:“婶婶,我不怕淹死,我的水性可好呢!不信,我下水游给你看。”说完纵身就要向水中跳去。

那妇人大骇,上前一把抓住,急道:“小妮子,你不可以下水,水中这么凉、这么深,即使你会水,不能淹死,恐怕也要感冒着。”

逍遥浪子闻言,觉得好笑,但表面上装得十分感激地道:“多谢婶婶的关怀。”说完小手去摆弄着自己的满头长发。他本是大人,变成小孩;这头长发却不能变短,也正巧他变作女孩子的模样,这头长发反倒再适合不过了。俨然便是小女孩子处心积虑,留起的。

那妇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梳子,来替逍遥浪子梳理着乱蓬蓬的头发,爱怜地叹息道:“小妮子,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头发不经常梳理,不知乱了多少日子,你母亲不照顾你么?遇到了婶婶,婶婶见了你便爱上了你,将来与我家的儿子结亲吧!以后婶婶天天为你梳发,可好?”

逍遥浪子心里觉得好笑,口中却道:“好,好!但是,阿妈阿爹没同意,我可不敢自做主张。”一派天真无邪的神态,当真将小姑娘的形象装得淋漓尽致,任谁也想象不出他是一代绝顶大高手的化身。

那小男童点着逍遥浪子的鼻子道:“小姐姐你不害羞?妈妈常说我‘小胖子,坐门墩,哭哭咧咧要媳妇’,刚才妈妈说让你做我媳妇,你怎么不害羞?每次妈妈说时,我都要跟妈妈耍脸子的,妈妈说我这么小就害羞,怕是大了就不会害羞了。小姐姐,你这么小不害羞,怕是大了会真害羞呢?”童言无忌,逍遥浪子感叹不已,心中一动,历经神蚕蜕变后性情亦随之一变,决定开个玩笑。

那妇人精心为逍遥浪子梳理着头发,将那长长的头发辫成了一条一条的小辫子。每编成一条,身旁的小胖娃娃便扯着那条辫子叫道:“你的头发真长,你的头发真光滑,你的小辫子真好看,妈妈没空儿不为你编时,我为你编好吗?”逍遥浪子敷衍着道:“好,好!将来俺爹若同意,俺还要嫁给你呢?你不为俺辫,俺找谁辫哪?”

那妇人听着两小儿的一席话,高兴地笑了起来。但见笑容稍展即逝,那妇人好象有极重的心事,重重地叹息着。

逍遥浪子问道:“婶婶,你有什么心事吗?可能告诉给侄女我吗?”

那妇人摇头道:“小妮子,你这么小,知道了又有何用!即便是名满天下,令宇内魔头闻名丧胆的逍遥浪子重生,也会束手无策的,何况你个小小的妮子。”

逍遥浪子不服气地昂着头眨着明亮的眼睛道:“我不信,世上什么能令那死去的逍遥浪子难住,他若束手无策,那么天王老子岂不也要束手无策了吗?”

那夫人怎知这小女子便是逍遥浪子的化身。不停地为逍遥浪子梳理着头发,并在逍遥浪子头顶心插上两朵花,而后又在那些小辫子上系几个蝴蝶结,把逍遥浪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与真正的小妮子无甚两样。

陡然水面翻花,一人自水中跃起,直上天空数丈,凌空折身扑向那妇人。

那妇人先是一惊,而后双手提着两个孩子闪展开去,娇叱一声喝道:“好个人妖,我们左躲右躲,你还是寻了上来,居然从水中偷袭到我们身边,如果要我儿子的童元助你主子练功,你有本事便取好了,但是不许动那小女孩子一根毫毛,因为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逍遥浪子心中一怔,震惊不小,这妇人实在是世上难得的好人,在此关头能舍得亲生骨肉,反而要庇护自己,不觉对她产生甚好的感觉。于是,故意装作娇嫩的女孩子腔调,上前伸出白净纤细的手指,径指水中跃出来的那狰狞汉子,道:“你是甚么人?胆敢来此撒野,莫说你要取我们小孩子的性命,便是不取我们小孩子的性命,你如果为祸人间,我们小孩子反过来也要取你的性命,信不信由你,待一会儿证明给你看。那时,你再信也已经晚了,哈哈……嘿嘿……嘻嘻……”说着连扮着鬼脸。

直逗得那妇人在紧张的时候竟然露出些许笑意;直气得那狰狞汉子怒火冲天。那汉子身上水滴不住地往下淌。逍遥浪子又继续嘲弄道:“喂,你这个水中爬出的螃蟹,横着走路时虽然不能将整个路口都封住,但你却嫌胃口不大,未封住的地方也不要别人过,也不要别人活。你要我们小孩子的甚么童元,练甚么鬼功夫?今天你算找对了,小姑奶奶我便想找这样的人来耍一耍,看看是小姑奶奶的命长,还是你们的甚么功夫厉害,能把小姑奶奶的童元取走。小姑奶奶今天若不被你们害了性命取走童元,便要取了你们的性命,永远不让你们再取别的孩子的童元,你们这些害人精,千年祸害,岂能再让你们活得一日,”言毕,抬起细小手掌、一缕淡淡的有形的无俦真气,味味破空,径点那人的眉心要穴。

那妇人在旁见了,不禁骇然失色,万没料到,这个小妮子竟有如此奇功,便是自己修练了廿余载的内家玄功,也不能将内家真气自指端迫出形成剑气,杀人于无形。

当下,既惊且喜,知道这女妮子定有不俗的来历,于是,静站在一旁观看。水中出来的那丑恶的怪人哇哇大叫,甫欲上前去捉逍遥浪子,但觉眉头一痛,接着热乎乎、湿淋淋的血自鼻端直淌下来,滴到衣衫上。衣裳兀自挂着水珠,血水同水珠落在一起,刹那,变得淡了,在衣裳上连成一线直淌下来。自那人的胸前腹部淌到胯下,滴到地上,滴滴有声。

那胖娃娃见了,瞪着两只小眼睛,眨也不眨看了半晌,惊道:“这个水怪怎么了?妈妈,他追了咱们好几天,不是要我的命吗?这时他怎么从眉头上淌出红水来?真是有趣!他怎么站着不动,是被谁用定身法定住了吗?对了!是被这位小姐姐用定身法给定住了吧?”

逍遥浪子嘻嘻道:“我不会定身法,但是一指他,他便不会动了。喂!小胖子,你去动动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那胖娃娃走到水中出来的强人面前,伸手轻轻一推,那人便瘫倒在地。胖小子甚是胆壮,俯身去试那人鼻息,早已气绝多时。

妇人面上忧色尽去,但惊奇之色却溢于言表。上下左右前后细细端详逍遥浪子,又绕着逍遥浪子转了三圈,这才轻声问道:“孩子,你是哪家武林大豪的后代,怎么身手这般了得?方才你所施展的指力是大悲指力还是金刚指力?我看都不象,看你的指力之强,居然能同少林寺的方丈大师相媲美。少林寺的方丈大师在金刚指上造诣不浅,但你的指力较少林寺的方丈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点足令天下武林震惊。小妹妹,方才恕我们眼拙,多有失礼,不知尊府是哪一家,小妹妹怎样称呼?”她怀疑逍遥浪子所扮的小女娃子师门渊源大有来历,是以才有如此之问。

逍遥浪子连连摆手道:“婶婶,我没有家,也没有师傅。练得这些小把戏都是自己悟出来的。所以,你猜得那些都不对。但是,我恨刚才那个人的强霸不讲理,世上有了这些人,人们便永无宁日。所以,我便出手想制服他,没成想他却如此不禁打,一下子便呜呼哀哉了。”

没等逍遥浪子说完,那女人道:“孩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信,因为似你这等内力高强即便是苦练内家玄功数十载,也难能达到这种境界。你说你无师自通,既不是武林世家的千金,怎么可能有如此高强的修为。所以,你没对婶婶说实话,方才你信口开河说要嫁给婶婶的乖儿子,作乖儿媳妇。这些都是在调侃我们母子,这是不可能的。”

逍遥浪子听到这里,心中默认,不禁暗道:“的确如此,我是个男儿之身,怎么能做人家的媳妇。这位大嫂说得对,我是拿他们取笑,实是不该。要不要立即变回原来的样子,向他们承认错误,开诚布公地谈谈。要这位大嫂告诉我,那些专害小孩子的是些什么人,我立即去将他们铲除。”想到这里,颇犯踌躇,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若是就此将自己的身世揭开,恐怕江湖上闹得风风雨雨,若是继续装小妮子吧,如此小的一个小姑娘在江湖中身负绝顶身手,那也是匪夷所思的事。

便在他踌躇不决之时,那妇人又道:“小姑娘,令尊是哪一位?以你的身手而论,令尊定是武林第一高人。不然你既称无师,怎么可能这般厉害,论起你的身手,便是当今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未必能够与你齐驱并驾。”

逍遥浪子怔了怔,心中忖思:“的确如此。”嘴上却道:“婶婶过誉了,小侄女这点微薄之技,怎能登大雅之堂。只是方才信手点出一指,那一指出的却十分奇怪。出指之前便连我也没有想到那一指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威力。不过,这神来一指或许可以保持些时日。请婶婶告诉我,那些滥伤无辜、专门祸害小孩子的人,是些什么东西。我要凭着天赋的神来一指去铲除这些妖寇,为世间争得安宁。”

那妇人愁眉又紧整了起来,道:“孩子,你年纪轻轻,虽是绝顶高手,却不要招惹那些人的好。因为那些人个个都是不世魔头。方才,婶婶看了你的身手,以为你是某个隐居世外的武林世家之女,由你们的家族出面,或许能铲平这些败类。但你一再声称既无师承,又无门庭,只是孤身一个小小女子,还是不要招惹那些大魔头的好。虽然天公独惠于你,生来就具有这般深堪的内力,运指成风,能够形成剑气,毙敌于无形。但是那些大魔头各个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你以这点生来具有的功力去对付他们,何异是以鹅卵击石。所以你还是不要问的好。哎……”长长的叹息之余,眼望天空,轻理云鬓。又自言自语道:“若是那逍遥浪子死而复生,或是他的哥哥江柳杨没有去西天的须弥山就好了。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在中原,那些大魔头便会学缩头乌龟,藏头缩尾不敢着面,也不敢再为祸世间了。可惜两个人都不在中原武林中,一个死去,一个远走异国他乡,中原看来永无宁日了。”

逍遥浪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头上那彩色的蝴蝶结飘呀飘的,颇是惹人喜爱。他眨了眨天真的眼睛,道:“婶婶,你所说的未必,即使逍遥浪子和他的哥哥江柳杨不在江湖,江湖之中也不乏出类拔萃的超凡英雄,岂能让那些魔头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那妇人幽叹一声道:“这些魔头都是销声匿迹已久的大魔头,武功也不较逍遥浪子差多少,但是逍遥浪子在世之时,他们自忖非是逍遥浪子的对手,这才隐居不出。但逍遥浪子死讯传遍江湖后,并经多人验证确凿,这些人便重入江湖,为非做歹。但这些人犹恐逍遥浪子的哥哥江柳杨自天竺回到中原来惩罚他们。所以,重出江湖之后,无不加强修炼。邪派武功之中最高的一项武功是需要少男少女的真元修炼的,这种阴毒的武功练成后威力绝伦,但练习的时候,有伤天理,他们正在修习此功,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孩童。”

逍遥浪子道:“婶婶,他们这些魔头到底是谁?天下有的是孩童,为什么只追这位胖弟弟不放?”

那妇人道:“这些魔头,说来大有来头,到底是些什么样的魔头,世人至今仍未知道,只是知道他们群居在无底湖那神秘地方,至于这些人为什么穷追我们母子不放,因为我的孩儿是武林世家的后代,自小便修炼了内家心法,所以他的童元要照同龄孩子强大许多,才被那些魔头选中,总是阴魂不散地跟在后面。哎!还是不练武的好,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雄。”

逍遥浪子诧异道:“婶婶,那无底湖在什么地方?侄儿我要去走一趟。”一时不慎说走了嘴,,侄儿与侄女意义截然不同,已是明确表示出他是男儿身分,但那妇人却没有想到这一层,仍然忧戚之极地道:“孩子,你不要说些天真幼稚的话,你才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岂能与那些不世魔头抗衡。莫说我不知无底湖在什么地方,便是知道那无底湖在什么地方,也不能告诉你,因为告诉了你无异将你送上阎罗殿。”

那胖小子上下打量着逍遥浪子,突然问道:“小姐姐,你的功夫真厉害,能不能教给我,你教给我武功,待我练好了,同你一起去杀了那些无恶不做的魔头。还有,你教我武功,我给你梳头,咱们一报还一报,谁也不欠谁的,好不好?”

听着小男孩天真的话语,逍遥浪子不禁童心大开,笑道:“好,甚好!待会我便教你武功。”

那妇人见这两个小孩子甚是投缘,心中的愁云稍稍散去,道:“你们两个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待你们修成绝世神功之时,早已被那些魔头取了性命。”

那小男孩道:“母亲,你说错了,我们现在只要不被他们抓住,待我们练绝世神功之际,或许不用我们动手去杀那些大魔头,他们已经早死了,因为他们现在都是些老头,待我们练成神功之后,他们早遭天谴了!”

逍遥浪子也随声附和道:“是的,我们似旭日东升,他们则是暮日沉沉,只用时间来跟他们斗,他们终究都会被我们斗到土底下去的。”

三人正在说话间,忽然水中冒出四颗人头,那四人朝三人狰狞齐笑,又跃出水面,将三人围在当中,并且各自亮出一对分水峨嵋刺,其中为首一人道:“是谁杀了我们的兄弟,原本打算捉住你们回去供我们的九龙教总教主练无敌通天神功,现在看来,捉住你们之后要将你们干刀万剐,好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那妇人傲然一笑,忽然抬手自指尖飞出一粒晶莹的东西,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在空中左拐右拐,绕了一圈,四名手执分水峨嵋刺的汉子俱都丢了分水峨嵋刺,躺在地上翻翻滚滚叫起痛来。那妇人见了,微哂道:“凭你们这几个水鬼,也想来打本少奶奶的主意,可认得你们被什么暗器所制么?”

其中一人惊骇之极道:“你,你使的是天杀令主唐云天费尽毕生时光,所研究出来的暗器绝技观音泪吗?你当真是唐家的遗孀?”

那妇人眼中喷出愤怒的仇恨之火,仰天笑道:“对,你说得不错,你们为了练邪毒武功,武林中的孩子,几乎无不遭你们的毒手。我唐家满门被你们这些歹徒无故地屠杀了,幸好上天有眼,让我带着我的兴儿逃了出来。以后,本姑奶奶就要凭着观音泪向你们讨还笔笔血债。”

逍遥浪子闻言,心中颇为大惊,他在远赴天竺之时,中原武林中曾兴起腥风血雨,为祸武林的便是方才他们所说的天杀令主唐云天。万没料到事事如白云苍狗,自己仅仅长眠一觉,醒来世间已经历了这般沧海桑田的变化,恶名昭著的天杀令主唐云天,在自己未见到一面的情况下,便已被人满门屠尽,只剩下眼前这对孤儿寡母。

逍遥浪子的心地最是善良,同情心油然而起,忖思:“莫管孤儿寡母的身世如何,现在只能说他们是可怜的孤儿寡母,有强大的江湖惑势力欲追杀他们,我逍遥浪子便不能袖手旁观。”想到这里,斜眼看着地上的四个翻翻滚滚之人;心中又不禁大惊,没有想到唐云夫所创出的独门暗器观音泪居然如此厉害,他们四个在地上痛苦之状,不亚于下油锅、上刀山、入火海的痛状。

唐夫人突然问道:“你们四个将死之人,感觉如何?现在你们应该明白,唐家的观音泪乃是天下暗器之祖宗,要比陆家的指捻蚊须针还要有尝头,谁若想尝,便来找我们孤儿寡母好了。”

逍遥浪子在旁暗自忖思:“这观音泪当真霸道绝伦,真可谓:观音有泪,泪不轻流,泪一经流,众生便苦!”

那唐兴拍着胖乎乎的小手,笑道:“你们四惫软骨头虫,在地上爬来爬去,不觉得害羞么,方才,我母亲只是用一颗水珠打中了你们,你们便这般模样,若是将固体的观音泪打出,你们还要成什么样子呢?现在已经比杀过一刀的猪还要狼狈不堪,那时恐怕要比杀过两刀、三刀、四刀的猪犹不象样子了。”

唐夫人道:“兴儿,别闹。”继而转朝地下翻滚的四人问道:“你们的九龙教总坛无底湖在什么地方?”

那四人齐痛苦地摇头口称不知道。此刻他们已经被所中观音泪的回旋奇劲折磨得经脉尽碎,汗透衣衫,在地上滚动时,又沾了满身的尘埃,整个象条泥鳅一般。样子既滑稽又令人不忍看下去。

唐夫人见了,晓得他们到了此时是绝对不敢说谎的,便挥挥手,朝唐兴与逍遥浪子道:“孩子,咱们走,让他们这四个魔崽子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不要理他们。现在便是华陀再世也休想救活他们,除非有咱们唐家的独家解穴手法,解除他们的禁制。但这观音泪却是不好解的,便是由我亲自施为,也得耗去数年修为的功力,是以观音泪这暗器不可轻发,一经发出,便无生路。”

三人向前走出不远,逍遥浪子心中颇不以为然,暗暗忖思:“唐夫人所言未免言过其实,这观音泪虽然霸道之极,但并不见得如她所说,中者无救。我一会偏要回去救救那四个!救得活了,便要在这四人身上下功夫,追查到无底湖的所在。救得不活,也不搭什么。”

唐夫人领着他们进入了一座并不繁华的小镇,在人丛中逍遥浪子滑如泥鳅,三钻两钻左扭右拐,便脱离了唐家母子的视线,溜出镇来。往回路急奔,奔到那四位中了观音泪的歹徒面前,伸掌在四人脊椎穴各拍一记,拍过之后倒背着双手,静静地观察地下倒着的四人情况。

那四人好似痛感稍减,翻滚挣扎的频率已不似先前的那般剧烈。四人心中都明白,是这个小姑娘在拍他们一掌之时,注入自己体内一股硕大的内家真气,这股内家真气同他们体内的观音泪的奇异回旋之力相抗衡着。但四人却没有生望,因为他们的经脉到现在为止,早已断尽。不过,逍遥浪子的内力注入其体内后,使之减了许多痛楚,这四人仍是感激不尽。

逍遥浪子见四人聊解痛苦神色,这才娇声娇气任谁也听不出不是位七八岁的小姑娘,问道:“四位大哥哥,你们并不天生是恶种、奴才坯子。又何必要帮你们教中的恶魔们做坏事?为虎作怅的事,要被世人唾骂千年的。现在,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请你们告诉我,你们的九龙教总教主居住的无底湖究竟在什么地方?”

其中一人忍着痛楚问道:“小丫头,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虽然有些道行,能拍我们一掌解除不少痛楚,但凭这点雕虫小技,要想打我们九龙教的主意,恐怕还差十万八千里。再者而言,我们并不知道总坛无底湖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每位教主下辖两位坛主,我们只归太湖的青龙坛坛主所辖制,直接对坛主负责而已。”他说到这里,声音己微弱之极。

逍遥浪子抢上前去俯身去看,那人已经半张着口,半睁着眼命丧黄泉。逍遥浪子摸那人的心窝,但觉心跳已停,不禁骇然,这时才晓得唐门的观音泪暗器之霸道,当真绝不比陆家的指捻蚊须针稍逊半筹。当即默默兴叹,忖思:“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蜀中唐门的观音泪本来源于陆家的暗器,但所表现出来的威力,绝不比陆家的任何一种暗器差劲,便是天下人公认的暗器之王陆世鹏亲手发出来的“万蚊无须”也不过如此而已!”

便在他暗自震惊之时,扭头看其他三人,亦都毙命。当下十分懊恼,站起身来将先后五具死尸摆在一起,默运内家玄功,在死尸旁边击出一掌,尘土飞扬中,地上现出一个深约半丈的大坑,而后他将五人尸体抛到大坑中,又平推两掌,将土坑掩埋。在荒家前伫立片刻,暗叹人世无常,方才这五人还是凶霸霸,生龙活虎的五条大汉,只转瞬间便两世为人,踏上黄泉之路。

逍遥浪子自觉乔扮成小姑娘甚是好玩,故而一路蹦蹦跳跳,沿那条河向前走去。走到午间,但觉腹中稍感饥饿。这才记起自己自北冥飘流到中原至今尚未食人间烟火。坐在河边青青草地上,望着河里自己的影子,欣赏着那俏皮的幼稚的面孔,暗暗寻思:“我要吃一顿什么样的丰盛午餐,在这荒郊野岭,既寻不到镇店,便是寻得到,身上没有半分文,想吃什么也吃不成,难不成我堂堂天下第一绝顶高手逍遥浪子要去偷人家的东西吃吗?”

想了一会,越想越是饥肠辘辘,后来于无奈中,只好盘膝在小河边,默默打坐行功,腹饥稍感减缓下来。

逍遥浪子打坐完毕,站起身来,躬身捧清清河水喝了个饱。他本来已练就开天目慧眼神功,目光所及,但见水中一条奇特的游鱼逆水而上,那鱼周身闪着金光,体型与众不同,头肥大,颇象娃娃,身子也臃肿不似平常鱼的扁平。他稍稍一惊,晓得这便是传说中的金娃娃。这种金娃娃鱼是练武人的特佳补品,平常人若是食了,也会体魄强健,百病皆灭。练武人有幸得到,吃了之后功力会助长二十载的。逍遥浪子怎肯放过,一头扎进水里,像一枚箭一样径射那金娃娃。

水面上被逍遥浪子带出一条笔直的水线,快逾迅电掠了过去。在水中逍遥浪子仲手捉住了金娃娃,然后折身跃出水面,不啻似潜龙升天,水珠飞溅中,已凌空再度折身射落在河边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上,竟是半躺半卧横卧于柳枝之上。那柳枝随风飘荡,逍遥浪子横卧枝头好不逍遥。

他随手折条柔嫩的柳枝,将内力运在柳枝上,那柳枝坚如利剑,信手自金娃娃鱼的两腮穿入,然后将那柳枝两端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弧,挂在树梢。瞅着那随风荡来荡去的金娃娃鱼,左看右看。那金娃娃鱼在空中兀自不停地摇头摆尾。觉得很是有趣,一时舍不得吃。他轻如棉絮的身体,侧卧梢头,亦随风荡来荡去。眼前景象,一鱼一人随风飘荡,令人叹为观止。

逍遥浪子终于忍不住饥饿,张嘴去咬那在柳枝头飘来荡去的金娃娃鱼,便在此际,突然听得远方传来声声虎啸之声,犹若霹雳行空震耳欲聋。逍遥浪子怔了怔,侧耳倾听,但闻那虎啸声中充满了悲壮绝望,愤怒与不甘的成分。他听得不觉心头一震,忖思天下万兽之中虎为王,为何虎啸声如此悲凄,不知这头猛虎遇到什么更可怕的事物。正在忖思间,又传来阵阵虎啸,这次传来的虎啸分明是小虎的叫声,声质清脆,透出难舍的依恋。

逍遥浪子在心底忖思:“莫不是那头大虎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它的小幼虎们在旁焦急地悲鸣。想到这里顾不得再去生食那条金娃娃鱼,拎起后凌空在梢头弹身,流星一般,飞射而去。不远处的一片松林内,一头母虎横尸于地,七窍流血,身旁四头幼虎围着,昂头悲鸣,声震四野,和着澎湃的松涛声令人不忍再看,不忍再听。

逍遥浪子静立枝头,想到自己自小便孤身闯荡江湖,所经历的种种凄苦。不觉热泪盈眶,暗暗忖道:“自此后,这四条小虎也没有了依靠,便如当初浪荡江湖的我,好不令人怜悯。”

便是这时,他神目如电,见那头母虎腿又动了动,凝神细观,知那母虎并没有死彻底,现在若施救,说不准还能救得活。当下不再犹豫,飘身落地,径落到四头幼虎之间的母虎体侧。

饶是他神功盖世,也不敢稍有大意,虎口之下岂能儿戏。当即默运玄功,周身三尺之内任谁也近不得身来,便是那四头小虎一起扑来,也会被他的护体罡气弹回去。

四只小幼虎并没有扑来,逍遥浪子小心翼翼地俯身去探视那头母虎的伤势,竟奇怪之极地发现那母虎的致命原因亦是中了唐夫人的观音泪。当下,急将自己的真元输向母虎体内,由于方才救人不成,已晓得自己的无上玄功恐难解除观音泪的禁制,默默寻思:“如何才能救得了母虎,若是救不得这头母虎,看那四只小虎,恐怕还在吃乳之中,说不准因它们的母亲死去,它们也会饿死的。”忖思良久,恍然大悟,暗道:“有了,我手中的这条金娃娃鱼有起死回生的功能,何不将这条鱼给母虎服下,那头母虎如果吃了这条金娃娃鱼,定然能够保得住性命。”

当下捏开虎口,硬将金娃娃鱼塞入母虎的口中,可是那虎已经不能够再吃食物。逍遥浪子无奈,只好默运玄功,用内力将这条金娃娃鱼自母虎的喉咙导引入体内。

那四只小虎好似甚解人意,知道逍遥浪子在救它们母亲的性命,依偎在逍遥浪子的身侧,挨擦着,用亲昵的动作表示谢意。逍遥浪子由于有护体神功,并不怕这四只小虎突然对他发难,所以并没躲开,站在四只小虎中间静静地观察地上躺着的母虎的变化。半晌,那母虎突然动了动,接着一跃而起,竟然在瞬间引吭长啸,声音犹似未受重创之前轰鸣若雷,震荡天地。

逍遥浪子颇是高兴,虽然他救的是一条虎命,但在他心目中万生平等,莫管是狼、是虎、是虫,即便是蚂蚁、蚊子、苍蝇,只要有生命的东西,在他想来都应该是平等的。所以他救了一条虎命,心中那分高兴,是不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忽然,他耳畔传来一缕嘲弄的声音道:“小妮子,你这是何苦呢?婶婶我杀虎你救虎,虽然救一条性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你却救一害一,救了虎命害了那条金娃娃鱼的命,真乃岂有此理。”

逍遥浪子怔住,环目四望,并没有见到唐夫人的踪影。便在这时树梢之上传来唐夫人的轻轻叹息,逍遥浪子抬头望去,但见那妇人正领着他的孩子唐兴端坐在一棵松树的枝权上。急忙趋前检枉为礼道:“婶婶,侄女救一头母虎,并不等于救一条性命,若这母虎死了,它的四个虎孩儿恐怕也要饿死,所以用一条金娃娃鱼的命救五条虎命,算来算去怎么都不赔本,甚是值得。”

那唐夫人摇头叹息道:“小妮子,俗云‘虎生犹可近,人熟不堪亲。’这话当真不假。你能似躲避瘟神一样逃开我们母子,这便是人熟不堪亲,你能舍得将人间滋补圣品金娃娃鱼喂那头母虎,便是虎生犹可近。”

逍遥浪子道:“婶婶这般小气,侄女不敢说你鼠肚鸡肠,但也要劝婶婶大度点,但不知这头母虎如何得罪了婶婶,婶婶以一粒观音泪索取它的性命?”

树上的唐夫人微微摇头道:“这头母虎并没有得罪我,但是它却得罪了我的兴儿,小兴儿见到四只小虎可爱,便想去跟它们玩耍,并且说那四只是猫中的大猫,就象我们唐家养的大猫一样。那四只小虎并未学会伤人。但那头母虎回来竟然要对我的兴儿痛下毒口。是以,婶婶才用观音泪略施薄惩。”

逍遥浪子道:“婶婶,这头母虎要伤你的兴儿,你救走兴儿便是了,何必取它的性命?唐夫人道:“人无害虎意,虎有食人心。我若不将它毙了,恐怕我的兴儿早已变成虎口中食。”

兴儿在唐夫人的怀中朝下面的逍遥浪子亲昵地喊道:“小姐姐,赶快上来,下面好危险呀,莫让那头老虎一口将你吞下,若是你被吞下,将来我长大了,就不娶别的女人了,因为我们已经说好,长大了要做夫妻的。”

逍遥浪子忍俊不住笑了起来,笑后才道:“唐兴,你真不害羞,都七八岁的大孩子了,竟然说要讨老婆,并且讨到我头上来啦!你妈妈随便伤人性命,那些人是九龙教的恶徒倒也罢了。随意茶毒生灵,这便不好了,因此我不想做你们唐家的媳妇。”

唐夫人细细端详逍遥浪子假扮的小姑娘,面现慈蔼神态,道:“孩子,你心地这么善良,不但对人,对没有良知的畜牲也这般善良,真是难得,在你长大以后,若是真瞧得起我们唐家,兴儿能讨来你做老婆,乃是我们唐家祖祖辈辈修来的福气。”

逍遥浪子苦笑着摇摇头道:“婶婶,你现在说这些言之尚早,人与人之间但凭缘份,缘至则聚,缘尽则散。婚姻之事更是凭缘字,若无缘,便是从小在一起青梅竹马,长大了也是劳燕分飞。若有缘,便隔千山万水也会被一条无形的红线拴到一起的。”

树上的唐兴拍着小手道:“姐姐,咱俩便有缘。我从川中逃到这里,便是被咱俩之间的红线牵到一起来的。”

逍遥浪子道:“兴弟弟,我敢打赌,咱俩之间保证不会被红线给拴住,你信不信?”

唐兴歪着小脑袋道:“我不信,咱们之间有莫大的缘份。我们唐家在川中遭到了荼炭,受到了灭门之灾,我才跑到这里来,才遇到你,这难道不是缘份吗?难道你同我没缘,同地下的小老虎有缘么?”

直逗得逍遥浪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中略将音质改粗了些,走了腔调。树上的唐夫人有些怀疑,暗忖:“这女孩子怎么这般粗犷豪迈,洒脱不羁,倒象武林大豪的风范。”心中生疑,不由得细细地端详起来。

逍遥浪子唯恐被唐夫人瞧出端倪,这才止住笑声,接着道:“兴弟弟,你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大概是不会错的,你说咱俩被红线栓上却是错了,以后你便会相信我现在所说的。”

心中忖思:“我已经是有了三个老婆的大男子汉,只是运用缩骨神功变成这个样子罢了,怎么能是你的小媳妇,这事真乃让天下人笑破肚皮。”

唐夫人无论如何去观察逍遥浪子,也没有发现他的庐山真面目,只好收起狐疑之心,带着她的兴儿跃下树来,,牵住逍遥浪子的手,道:“随婶婶走,婶婶便答应你,不伤这些虎的性命。咱们赶快走.前面有座城镇,方才我与兴儿在经过那镇想吃饭时,左找你,右找你,也没找到,决定寻到你再吃饭。”

唐兴道:“是的,是的,因为没有找到小姐姐你,我们娘俩也没有吃点东西,就急急地出了镇,想追你,恐怕你走到我们头前,遇上歹人。你一个小姑娘家怎是他们的对手,由我妈妈保护,咱们才安全。小姐姐,你不知道,我妈妈的武功有多高有多俊,等会遇到歹人你再看吧。唔!你已经见到过了,在河边那四个拿峨媚刺的歹人,不是被我妈妈的一滴泪珠给杀了么。”

唐夫人忽然眼蕴泪光,唐兴自母亲怀中掏出一个小坛,端到母亲的面前。那小坛子是一个精巧的白玉坛。唐夫人的泪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滴滴答答落入坛中,原来坛中所盛的都是她的泪水。

逍遥浪子见了不禁大是震惊,不晓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流泪是常见的事,特别是女人乐于流泪。但泪流出来后用随身携带坛子盛之,这却是不常见的。

唐夫人流罢眼泪,拭了拭湿润的眼睛,幽幽道:“孩子,你觉得奇怪么?我们唐家满门被灭,我怎能不流泪。每回流泪,都用这个坛子盛装好,意欲将来用这些泪珠向杀我们唐家的恶人索仇。”

小唐兴忽然插口道:“姐姐,你不知道,我爹爹创观音泪的时候,说那观音泪在流泪的时候施为最有威力,但是每到临敌时,我母亲强迫自己流泪却流不出来,那时她只有仇恨。所以她平日在哀痛的时候流泪,便用这个坛子盛住,到用的时候,将手指蘸在里面,然后再弹出,便弹出一滴泪珠。这是液体观音泪,并不算最厉害,还有……”

这孩子的话没有说完,唐夫人横了他一眼,道:“小娃娃知道什么、少说些不行么。咱们唐家的观音泪,分为三种,世人只知道流泪时所用的这一种,那两种尚属武林的绝大秘密,你个小孩子说出去干什么。并不是怕你的这位小姐姐知道,只是你们都是小孩子,口无遮拦,多一个小孩子知道,便多一份泄秘的根由。特别是武林中居心叵测之人居多,你让你的小姐姐知道了,说不定她会因此被某些武林恶徒捉住,让她说出这项秘密。她要是不肯说,那时吃苦头的是她。你现在信口开河,当做趣事对她讲了,说不定会为她种下祸根,到时候吃苦的是她不是你。”

幼稚的唐兴道:“不可能,小姐姐武功这么好,谁敢对她不敬,谁又能捉得住她?”逍遥浪子接口道:“傻弟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怕你们唐家的武学秘密被我这个外人知道。”

胖小子唐兴摇头道:“不对,不对,你不是外姓人,将来我长大要讨你做老婆的,你早晚都是我们唐家的人,这个秘密对你来说不应该是秘密。”逍遥浪子故意逗唐兴玩,说道:“傻弟弟,你相中了小姐姐只是暂时的。以后你长大了,身后粉黛丽人成群结队,到时恐怕你早将小姐姐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夫人道:“你们两个小孩子,才这般小居然要私订终身,真是匪夷所思的事。让我们做大人的不理解之极,不敢相信之极。希望你们两个小娃娃今天所说的话,以后能够记在心里。”

逍遥浪子心头暗暗叫苦,忖思:“我若将今天所说的话都记在心,并拿到将来的日程上来,那可就糟了,我是个大男人,嫁给唐兴小弟弟,那才叫做天大的荒唐事。便是男人许嫁给男人,我的三个老婆到时也要阻止的。我若嫁了人,她们怎么办,难不成要她们再改嫁吗?”

三人出了松林向前走出不远,果然前面有座颇为繁荣的小镇。唐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其实其中一个是大人的逍遥浪子,入镇之后,在一家规模居中的酒楼要了一桌酒菜,三人吃了起来。

邻窗雅座,二位身着白袍的武林中人,对坐酌饮。其中一人诗兴大发,缓缓吟道:

涉江采芙蓉,

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

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

长路漫浩浩。

忧心而离居,

忧伤以终老。

另一人劝道:“袁星,不要这般难以忘情,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嫣然、莞尔从宫廷中救出。我们赶快吃饭,吃过之后要星夜兼程赶往长安。不然去迟了,恐嫣然和莞尔……”说者虽然劝人,但神情沮丧之极。

逍遥浪子寻声望去,不由心头狂喜,邻窗那两位白衣劲装的侠客,正是他的结拜兄弟千手阎王陆云与天罡剑袁星。心头突突直跳,唯恐二人认出他来。但过了好久,明明见那二人的眼光自自己脸上掠过,却未见二人有何动静,这才清醒过来;记起自己已用缩骨神功变了容颜,扮成小姑娘,莫说是他们二位,便是自己的三位夫人在此,也休想认出来。

这时,但听袁星道:“陆云,咱们两个到长安之后,能否杀败宫廷中的高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嫣然和莞尔受到那混蛋太子李隆基的非礼!”说完低头不语,甚是惆怅无奈。同时,又甚为焦急,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长安。

逍遥浪子瞧在眼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已明白七八分。千手阎王陆云道:“可惜咱们兄弟俩的功夫未能登堂入室,较大内高手恐怕要差上一截。那大内的乘风道长,大痴行者也不算什么厉害人物,怕只怕那老怪物马行空。他若在场,咱们闯大内禁宫何异于飞蛾投火自取灭亡。”

逍浪子有意要开二位兄弟的玩笑,唇齿不启,默以内家玄功在腹内振动,形成气流,自肚脐眼传出。酒楼内忽然有一个阴沉沉诡橘的声音道:“袁星、陆云,你们两个堂堂五尺男儿,竟然保护不了陆嫣然与陆莞尔两个弱女子,还有脸面在这里喝酒,真乃岂有此理!你们还不赶快横剑自刎,或者找条绳子寻个树权,左一个右一个的吊死了事!”

袁星与陆云稍怔后又立即跃起旋身四望,却寻找不到出言讥讽他们的人。莫说他们,便是坐在逍遥浪子旁边的唐夫人也没有寻到是谁在说话。

楼梯口蹬蹬响动,上来一位宽袍大袖的和尚。那和尚头顶点着九个戒点,其它空地泛着青光,微垂双目,修眉细长,满脸红光,甚是槐梧。

袁星一肚子火,正自无处发泄,陡然见到那和尚,问道:“方才可是你满口喷粪?寻死觅活,并非由人,你这恶僧,死也难死!”

那和尚当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被袁星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抢白,将微合的双目陡然张开,立时好似两盏明灯,神光四射。稽首一礼,不温不怒,和蔼之极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恁般大火气,有什么事,不妨向老衲倾吐。为何刚一见面你便骂老衲?老衲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也要请问老衲何处得罪了施主。”

袁星以为方才出言讥讽之人,必是这和尚无疑,故而继续怒睁双目吼道:“你这和尚说完风凉话没有?还不肯承认吗?”

和尚问道:“施主,你有甚不顺心的,也用不着强加与老衲罪名,老衲才上得楼来,并未出一句唐突之言,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阿弥陀佛。”

千手阎王陆云忙出来打圆场说道:“大师不要同我这兄弟一般见识,他因事临头,有股急火乖处发泄才找人乱发。其实我们与大师萍水相逢,并没有什么冤怨。来,请坐下,在下敬大师饮几杯水酒。”

那和尚道:“不必,不必,善哉、善哉!对贫僧言饮酒,罪过、罪过!”

袁星突然道:“大和尚勿要讲慈悲,佛家戒酒戒荤,难道不戒恶语追魂么?”

饶是那僧人修养深,也给袁星挑起嗔火,当即脸色一寒问道:“这位施主说话好没来由,贫僧何处得罪与你,你又不肯说出,但为何总是对贫僧恶霸霸?贫僧虽未习过什么高深武功,三拳二脚的粗浅功夫也会些,你这般欺负到佛家弟子头上,贫僧为自己忍了也罢,但是为了天下所有的佛门弟子,为将来和尚的日子好过,贫僧也不得不请教一二。”说罢向后移去,但见他腿不弯,腰不弓,身子如同一根竹棍,姿势不变,竟然双脚在地面滑出数丈,自楼梯口滑到窗前,又在窗前一拐弯,滑向另一方位。

满楼人此刻无不惊骇,但见那木质的楼梯板,居然被和尚的双脚划出两道深约寸余的沟,那和尚有意显示神功,决心给天罡剑袁兴一个下马威,以证明他也不是好惹的。

天罡剑袁星见了虽然惊骇,但也并不畏惧。左手按腰间,右手缓缓地抽出木剑。整个酒楼上人此刻的目光皆落在袁星那缓缓抽出的木剑之上,那柄木剑一寸寸的拔出,终于露出了剑尖,大家惊讶之极,但见那剑尖上,竟然是黑黑的毛笔头。

那僧人凛然傲立,一座山岳相似。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这般强横不讲理,莫非便是新近才抛头露面的九龙教教众么?”

这边唐失人、唐兴、逍遥浪子三人闻言不禁怔住,那边陆云闻言也愕然。

和尚继续道:“贫僧乃是一个野和尚,早已不理世间之事,只是近来九龙教为祸武林,能够制服他们的各个都隐居起来,蜀中无大将,只好让贫僧挂帅。”

唐夫人闻言惊慌地站起,朝那僧人问道:“大师可是与那九龙教的九位教主是同代人物的秃眉尊者么?”

那和尚一震,回转过头来,瞬也不瞬地盯着唐夫人问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你怎么知道贫僧的来历?”

所有的人都十分惊讶,因为僧人这句话,无疑已承认了唐夫人所问的。但见他明明修眉长长,斜插入鬓,却又不知为何叫秃眉尊者。

唐夫人甚为恭敬地道:“大师,小女子乃是川中唐家未亡人,九龙教重出江湖,血洗了不少武林世家,我们唐家也未幸免。方才听大师所言,小夫人自然想起有关九龙教与大师之间的恩怨传说,是以才猜想出大师的身份。”

那和尚微微额首。

唐夫人又道:“大师的弟子大痴行者身在皇宫做大内侍卫,不知对否?”

那和尚又合什一礼,频频点头。

这边话音未落,不仅原来的袁星怒火冲天,便连千手阎王陆云亦是怒发冲冠。袁星趋前两步,一扬木剑,剑端的墨毫指着和尚的咽喉,怒道:“你这秃驴,当真是大痴行者的师傅吗?”那和尚又是点头。

陆云双手扣满指捻蚊须针,随后跟了过来,准备随时发难,但他并不似袁星那般大怒,面沉如水问道:“大师,大痴行者为祸天下,淫乱无度,你可晓得?”那和尚摇头。

袁星木剑微扬,问道:“你这秃失和尚,当真是秃眉尊者吗?”他心中颇感疑惑,传说中的秃眉尊者,是秃秃的眉峰,并没有眉毛,人品也甚是令世人敬仰。若这和尚真是秃眉尊者,非仅不应该长出修长的眉毛,便是他的弟子大痴行者,也不应该如此荒谬邪恶,到处淫乱无度。

那和尚伸手在双眉上一抹,果然现出秃秃的眉峰,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逛语,贫僧自然是秃眉尊者。”

袁星问道:“秃眉尊者,你纵容弟子犯下淫罪,这倒也罢了,你竟敢纵容他抢去陆兄的两位妹妹,这可是太岁头上动土,惹怒了本少侠,你可活得过今天?”言毕,木剑已锐啸着刺来。

在旁观战的逍遥浪子已见识过那和尚的武功深浅,晓得即便是袁星、陆云联手,也未见得是这秃眉尊者的对手。空自焦急却不能出面干涉,更不能出言告警。

唐夫人忽然站起,晃身形挡在秃眉尊者与袁星中间,笑道:“这位手使墨笔剑的大侠,但不知你口中的嫣然、莞尔是什么人?”在她想来,陆嫣然、陆莞尔说不准便是这人口中的蔫然、莞尔。她的丈夫唐云天便是陆家弟子,即陆焉然、陆莞尔的师兄。她不想让秃眉尊者与陆家有极深渊源的人结仇。

袁星正自怒不可遏,哪里听得进去别人说什么,斜身绕过唐夫人,手中墨笔剑如同经天长虹,径刺秃眉尊者的双眉。秃眉尊者笑道:“好好好,阿弥陀佛,贫僧重出江湖很难得与这般使剑的行家斗一斗!”言毕屈指连弹袁星刺来的三剑。

旁观者清,逍遥浪子早已看得清楚,这和尚的武功要较天罡剑袁星高出不止一筹,方才若那和尚斜身避开袁星的三剑,弹出的三指改射向袁星身上的三大死穴,那么袁星早已被和尚的强劲指风洞穿出三个透明的窟窿,焉有命在!

逍遥浪子微微蹙了蹙眉,轻轻地自地板传功,径袭向那僧人。

那和尚正准备与袁星再度换招,忽觉脚下一阵震颤,整个身体似被巨力无比的弹簧弹起来一般,皮球一样翻滚着冲天而起,直破酒楼顶层,射了出去!向天空中又射起七八丈高,这才向楼内落来。

满楼登时大惊哗然。当人们惊醒过来,顺着楼梯口偷偷向下溜,所剩下的只有陆云、袁星、唐夫人、唐兴与逍遥浪子。

秃眉和尚在空中稳住身形,默运轻功轻轻落在楼板上,伸出左掌,斜劈袁星手中木剑。

逍遥浪子识得这掌厉害,知袁星接不下来,忙将筷子夹着的豆芽菜径射到和尚的臂弯穴。便在那和尚手臂一麻之际,袁星的墨笔木剑早已掠过和尚面门,在和尚的目上画出两道浓浓的墨眉,笑道:“秃眉和尚,无眉画眉,本少侠给你画的可好看吗?”

气得和尚已是佛颜大变,再也没有满面慈色,另一只手掌击起里气如潮,袭向袁星。在旁边惊得逍遥浪子直咋舌头,暗暗叫道:“不好,袁星要吃亏。”想到这里,拔身而起,凌空一折头下脚上,头对着和尚的头撞下来,那和尚急将斜斩出的一掌收回,妄图改变路线向上托住逍遥浪子下冲的身体,但却万没想到凌空扑下的这小姑娘竟是武功已达出神入化、神出鬼没的地步,居然凌空一扭避开了他上托的手掌,以头触头两人的脑袋顶在一起!

秃眉尊者陡觉一股巨大无比的内力钻入自己头顶百会穴,全身顿感木然,连半举起的手掌改变路线都已不能。

空中的逍遥浪子以头顶着和尚的秃头,在半空中乱踢着小脚,娇声嚷道:“你这和尚真不要脸,人家小姑娘也没用你哄,你却拿头顶起人家来,常言说含在口里怕化,顶在头上怕摔,你就不怕摔着人家小姑娘,嘿嘿,你真不要脸。”

惊得天罡剑袁星目瞪口呆,手执墨笔木剑怔在一旁,却不晓得是这小姑娘救了他一命,至少是保住了他不至惨败、大失面子。

只有唐夫人晓得这小姑娘颇是难缠,说不准享誉胜名已久的秃眉尊者会是中了这小女娃子的道,急忙上前说道:“小孩子,你快下来,别跟大师闹,大师是有道高僧,岂能与你小孩子一般见识。”

顶在秃眉尊者头上的逍遥浪子,兀自双脚在空中不断地踢着嚷道:“不对,不对,是大和尚故意顶住我,不是小姑娘故意同和尚闹。”口里说着,心里忖思:“要怎么样才能让袁星和陆云不丢脸面,现在这和尚已被我激起怒火,这和尚的功力之强,较我相比差也差不了一两筹,若然放了这和尚,我的袁兄弟、陆兄弟定会有好看的了。”想到这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嘻嘻一笑道:“唐婶婶,你要我不跟这和尚闹也好,那我便下来。”说完腰上用力折身下来,但头上的吸力却不收回,陡然之间一上一下两个人翻了个个儿,逍遥浪子变成的小姑娘站到了地上,和尚那肥大的身躯却倒竖起来,被逍遥浪子变成的小姑娘顶在空中。

酒楼上所有人皆被这一幕惊得膛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却不约而同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后,看到的仍是这幕景象。

在袁星、陆云想来,定是这秃眉和尚有意显示自己的玄功,故意吸住小姑娘来戏耍。 唐夫人知道这里面定有蹊跷,并没有去冤枉秃眉和尚,继续对逍遥浪子道:“小姑娘,不要这般顽皮,秃眉尊者是当今硕果仅存的高僧之一,千万不要再戏耍他了。你虽天生异质,内力深厚得无法用尺丈衡量,但不要做过甚之事,犯了天怒,难道不怕天把赐于你的内家玄功收了回去?”

逍遥浪子却故意摇头道:“不对,不对,唐婶婶,是和尚吸住我不放。”在他说话时,每一摇头,那和尚的身子便随着左转右转,样子更是滑稽。所以唐夫人更加确认是逍遥浪子在捣鬼。继续劝道:“小姑娘,你的玄功确实令世人震惊,已达不可思议的程度,但千万别再继续戏耍秃眉大师了。”

唐夫人抬头望着秃眉尊者,道:“大师,就请你言语一声吧。”

那秃眉大师有口难言,在逍遥浪子刚一触及他头顶百会穴的时候,他的哑门穴早已被逍遥浪子的内力封住,便连周身的其它要穴也被禁止住,所以身子象被定了型一样,木雕泥塑般动弹不得。这时他朝唐夫人焦急地眨着眼睛,眼中之意是说:你说得对,我是被这个小妖女给捉弄了。心中却在不服气地高声嚷道:“阿弥陀佛,佛爷今天可犯了倒霉造,稍有疏虞便着了这个小姑娘的道,这小妖女当真鬼精灵之极,若是佛爷有备,岂能着了她的道!佛爷的一身玄功到现在为止,一点也没施展出来,气死我也!”

逍遥浪子等了片刻,道:“唐婶婶,这大和尚没有说话吧,他已经默用内力吸住了小侄女,并不是小侄女吸住他。这和尚可恶之极,懒惰之极!他吸住小侄女倒也罢了,将小侄女顶在头顶带着小侄女来去,小侄女倒落得让他驮着,但这和尚太徽惰了,居然倒转过来让小侄女驮着他来去,甚是可恶。”

天罡剑袁星将木剑向上一扬,指着和尚的眉心道:“小姑娘,你既然这么烦这和尚,叔叔便一剑送他到极乐世界去,你便得到解脱如何?”

逍遥浪子心中暗暗骂到:“叔叔你个头,袁星,我是你哥,今天哥哥我装小姑娘可真吃了大亏,叫唐夫人为婶婶倒也罢了,看她的年龄也有三十多岁了。可你这小家伙,居然让我叫你叔叔,哎,现在这种场面,不叫也得叫,嘴甜些吧,将来再找场子好好让你袁星吃吃苦头。”想到这里便笑脸相迎道:“谢谢叔叔的美意,但我并不想让叔叔为我杀人,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造化、缘法,今界我被这和尚吸住了,要驮他走动,大抵是前生注定的,所以请你莫要强加干涉。如果因为我杀了人,实在是罪过之极,更何况因我杀佛门弟子,更是罪上加罪。”

袁星无可奈何地撤回木剑,还入鞘中道:“你这小黄毛丫头,当真是利嘴皮子。”陆云也在旁随声附和道:“这小丫头方才飞身而起那一式端的惊人,却没有想到她是个虎头蛇尾的孩子,有然那么好的轻身功夫,又为什么胆怯?又为什么相信命运,相信前生注定要受这和尚的气?有我们在,我们两个合力要将你救下来,即便是杀了这个可恶的和尚,也算不得是什么造孽,因为他是那该死之极的大痴行者的师傅。”

逍遥浪子何道:“两位小叔叔,你们所说的大痴行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僧人?”

陆云道:“那大痴行者身为三宝弟子,却专干些令人不堪启齿的事,抢男霸女无恶不做。”他还有些话要说,便在这时,那唐夫人忽道:“你们这话说错了,虽然那大痴行者无恶不做,但这并不标志着他师傅也有罪,每个人自然有每个人的报应,大痴行者做恶最终报应到他自己头上,与他师傅秃眉尊者何干?”

陆云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既然秃眉尊者是大痴行者的师傅,大痴行者如此道德败坏,便是秃眉尊者的罪过,今天我与袁星怎能饶了这秃眉尊者。”

唐夫人忽道:“他叫袁星,你叫陆云!那么你是陆家唯一的香火传人了?”

陆云一惊道:“是的,但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知道我是陆云?”唐夫人眼泛热泪,突然泣不成声,硬咽着道:“陆云弟弟,我是你的嫂嫂,我的结发夫君,便是唐云天。我们唐门在月前遭难,被九龙教杀得只剩我们孤儿寡母!云弟弟,你要为我们作主,请你带我们孤儿寡母上云雾山察告师傅,求他老人家作主。”

陆云听罢,剑眉倒立,气血上涌,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你、你们全家都已遭难?我那唐师兄本来已经身无半点功夫,宣布退出武林,也遭到灭顶之灾,这九龙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胡做非为,我陆云与它誓不两立。”

袁星在一旁怒声道:“还有我,我袁星与他们也誓不两立。”

唐夫人道:“既然如此,你们便不应该与秃眉尊者作对,在数十年前,九龙教的九位教主与秃眉尊者便是生死冤家。现在好了,大家化干戈为玉帛,结起盟来共同讨伐九龙教如何?”

逍遥浪子忽道:“不行,不行!这秃眉和尚让我驮着他讨伐九龙教,上刀山下龙潭,可要累死我了,不行,不行!”言罢,一溜小跑下楼去,头顶吸着秃眉和尚,在大街上三纵两纵不见了影子。

街上的人只见光影一闪,但见一个怪物好似长着两个脑袋,上面也长出了一双脚,陡然之间自眼前闪过,瞬即便不见了踪影,互相窃窃私语,说是镇上闹了妖怪。

酒楼上下来的人在后紧紧追来,穿房越脊,但是追出镇外,早已不见和尚与小姑娘的影子。大家四处寻找,又怎能够找得到,鸿飞冥冥,杳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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