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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四章  盎盂相敲兴巨澜

青山巍峨,苍松叠翠,绿水环绕。在一座依山傍水的观音庙内,秃眉尊者虔诚地跪拜下去,叩头声声入耳,祈求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您老人家法外开恩,指点我那大逆不道的大痴行者,让他顿悟,痛改前非,引渡他前往极乐世界,千万莫让这孩子下了地狱。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弟子求菩萨将大痴的罪孽,转嫁到弟子的身上,弟子代他受苦受难,阿弥陀佛。”

突然听得佛像开口道:“下跪者可是秃眉尊者,你有一片舍己为人之心,已具佛心,可喜可贺,本菩萨便成全你孟秃眉,你之所以称为秃眉,是否因为你用眉毛作暗器,将自己的眉毛打光了。对不?”

秃眉尊者大惊,连忙又叩头道:“菩萨显灵,菩萨说得对。菩萨明察秋毫,说得对极了。弟子以前与人交手用暗器时便用自己的眉毛,每一根眉毛都超度了一个恶人。在眉毛打光之后,弟子再也没有杀过人,阿弥陀佛,菩萨显灵,菩萨与弟子讲了这些,弟子感恩不尽。”说罢又接连叩头,但心中却大是怀疑。藉叩头之机偷偷观看,欲找出那尊说话的千手观音神像后是否藏有人。但看了好几眼,叩了好几个头,没看出一点端倪来。

那尊千手观音又道:“秃眉,你的眉毛拔光了,也杀了不少人,罪孽本来很大了。你自己的罪孽自己尚且承受不了,还要替别人家去承受罪孽,岂不是不自量力吗?每个人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自有自己的报应。大痴那贼子种下的恶果,你凭什么去替他承受,吹皱一他春水千你何事?”那尊菩萨像在说话的时候泥塑的嘴唇也竟然也上下翁动,直看得秃眉尊者心服口服,相信的确是菩萨在显灵。

菩萨又道:“秃眉尊者,跟在你身后的那位神出鬼没的小姑娘,便是我南海大士座前的玉女下凡。她要替人间铲除妖魔鬼怪。所以你可以将你知道的一切关于九龙教的秘密向她诉说,并且你要助她铲除九龙教,铲除其他邪魔外道。这对于你来说,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秃眉尊者跪伏谢恩道:“弟子谨遵法旨。”顶礼膜拜起来。凡是出家做和尚的人,都不同程度的相信世间有佛的存在。秃眉尊者也不例外,当局者迷,所以他相信的确是观世音菩萨在显灵。

佛像后的逍遥浪子偷偷地暗笑,忖思:“这大和尚,今日被我耍了.不知明日能否知道”他若知道给我叩了这么多头,不晓得要气成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又继续装神弄鬼道:“秃眉尊者,你要诚心诚意辅助我的座前玉女,听她命令,辅佐她行善人间,对于你来说这是件功德莫大的善事,你可愿意吗?”秃眉尊者急忙道:“禀菩萨,弟子谨遵法旨,弟子一再表明立场,对此事求之不得。”

假菩萨真逍遥浪子继续问道:“秃眉,你可知道,九龙教的总坛无底湖在何处?”秃眉尊者答道:“弟子晓得,但这个地方说出来,谁也不会知道,只有弟子亲自领菩萨去,菩萨才知道。”说到这里,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弟子好糊涂,菩萨慧眼明察,天上地下所有事物飞怎能不知道九龙教总坛无底湖所在。弟子方才出言唐突,实在该罚。”说罢又要举手惩罚自己。

逍遥浪子笑道:“秃眉,你着相了,佛家讲究一切无相,你打自己、惩罚自己,岂不着相?你要为你的弟子大痴行者担过,同样也是着相。这对你的修行恐怕是一块莫大的绊脚石。

所以以后要注意无相境界才能修成正果。”秃眉尊者扑倒在地,顶礼膜拜道:“谢菩萨指点。”那菩萨又接着问道:“青龙坛在太湖的什么方位?”跪在地上的秃眉尊者忖思:“这菩萨真怪,明明自己洞晓世间万物,却非要问我不可,青龙坛是九龙教的十八分坛之一,在太湖中心一座小岛上。”心中想着口中不敢停留,便如实答了出来。那菩萨听后半晌没作声。秃眉尊者以为自己说话不慎或答出了毛病,忙前前后后一想,自己的每句话都是丝毫没有出入的,不知道菩萨为什么半晌默不作声。,便又五体投地叩起头来。

逍遥浪子所以半晌没有说话,是因为他已经听到寺外有三位武林高手在树枝上弹飞而来,这才没有言语。

果然未有片刻,庙门一响,走进三个三尺多高的小道士来。那三位小道士仙风道骨,活脱脱便似传说中的金童一般,各个手执拂尘,宽袍大袖,甚有风度。

那三个小道士入得庙门来,见地上跪着一个大和尚,和尚不断朝千手观音叩头。三个小道士互相瞅了瞅都掩口憋不住笑了出来。其中一人道:“阿大,你说咱们应不应该也拜拜观音菩萨?”另一人说道:“阿二,你说呢?还用问我吗。”第三人道:“还是我小阿三说句话吧。其实我们应该拜拜观音菩萨的。佛道本一家。以前阿三我便做过佛门三宝弟子呢。”那叫阿大的小道士突然道:“你做佛门三宝弟子的时候,也似眼前这个大和尚一样,跪在佛或菩萨像前久叩不起么?”那叫阿三的小道士道:“不是这样子的,佛家讲究一切无相,如果天天给佛叩头,反而却着相了。其实只要心中有佛,自然成佛,何须顶礼膜拜,更不用五体投地。便是天天骂佛呵祖,只要做事合乎佛家宏旨,佛也会渡化他前往极乐世界成就金身正果的。这便是佛家的一切无相。”

另两位小道士,即是阿大了阿二,频频点头。那阿二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便是佛家博大精深之所在,不似其他教派成天讲什么臭规矩,越讲越着相,最后连教主也成不了大道金身,成不了正果。”

阿大忽然道:“你们两个贫嘴,少绕舌行不行?我们是道家,为什么要推崇佛家?你们说这些话,对得起身上穿的这袭道袍吗?”

那阿三道士嘻嘻一笑道:“我不是说过吗,佛道本一家,道家到最高境界时,也似佛家一样,一切皆被淡默了。这外表的一切,与大道本身毫无关系。就象佛家所说,外相本是臭皮囊,如能舍了外相臭皮囊,才能够修得到大道金身呢。”阿大道:“好,那我们三个便不跪观世音菩萨如何?”阿二、阿三点头称是。这时地上跪着的秃眉尊者也跳了起来,道:“多谢三位道兄的指点,我也不再着相了,我也不再磕头如鸡啄碎米了。阿弥陀佛,佛祖在心中,何用表现在口中,何用整日去跪,何用整日去焚香。多谢三位道友,点化我这迷津之人。”那叫阿二的小道士突然道:“大和尚,你说说看,世上真有神佛仙圣么?”

秃眉尊者憨声道:“有的,真有的,便是在方才,这尊观音像还显灵了呢。他同我说了许多话,教导了弟子许多佛法,许多许多!我只能记得一少部分,使我顿开茅塞。再加三位道兄的金玉良言,使小僧这时得益非浅。”

小道士阿二突然跪了下去,朝着佛像叩头道:“这么说,我便叩几个头,着相又怕什么,求菩萨保佑我那天真纯情的陆家两个妹妹莫遭皇太子的毒手,求菩萨保佑她们能脱离苦海,能够等到我们三人将她们救出来。”

秃眉尊者闻言,忽道:“阿弥陀佛,原来三位小道友,是陆家两位千金的师兄弟吗?”那叫阿大的小道士道:“非也,我们同为三清弟子,她似姊妹遭了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是以风风火火赶往京都,打算有多大的能力,使多大能力。能救得她们姊妹脱离苦海更好,救不得也只有尽人力听天命了。”秃眉尊者闻言稽首道:“阿弥陀佛,三位道友曾点化贫僧顿悟无相境界,贫僧便回报给三位道友一个天大的喜讯,你们的那两位道友即是陆家的两位千金已平安无事了。”

阿二道士忽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秃眉尊者道:“是贫僧亲眼所见,她们被观音座前的玉女半路给救下来的。贫僧当时还不相信,后来观世音菩萨显圣时,说出了那救陆家两位娇娃的小姑娘便是她的座前玉女,直至此时才深信不疑。”阿三道士摇头道:“你说的怪诞之极,我不相信。”

秃眉尊者道:“你们不相信也罢,相信也罢、反正事实便是事实。不信,你们沿着这条道往前走,会迎面碰上陆家兄妹与唐夫人的。特别是那唐夫人有泪观音之称,她的观音泪说来骇人之极,便连老衲都毫无把握躲得过她的一颗观音泪。”

站在神像后的逍遥浪子暗暗叫苦,心里惊叹道:“眼前来的这三个小道士,精华内敛,气机之强,比这秃眉倒霉和尚犹要强上好几倍,但这秃眉却不识得人家庐山真面目,与人家叨咕来叨咕去,一会若是这三个小道士对秃眉烦了,秃眉恐怕难逃一劫。我与秃眉有数面之交,便得在暗中保护他。若是这三个小道士心怀叵测,说不得本公子只好露出本来面目,阻止他们对秃眉大师痛下毒手。”

这三位小道士便是上官兰芝、上官蝉娟与孔翩翩所乔装成的,可笑的是,一所庙内夫妻四人已近在咫尺,却互相认不出来。那道士阿三即是孔翩翩突然间道:“大师,你说方才观世音菩萨显灵,可是真事?”

秃眉尊者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出家人从不打逛语。”孔翩翩道:“恐怕这事大有蹊跷,想当年我的一位至亲之人也曾经装过观音菩萨哩。”说完转身望着寺外的远山,陷入遐想之中。她这几句话同时也勾起了神像后逍遥浪子的甜甜的回忆。忆起与翩翩初识时的一幕幕。远山翠微,青秀可人。翩翩心中,不胜悲凄。她感叹人世变幻无常,曾经在白云庵中装观音大士的逍遥浪子而今在她孔翩翩心目中已与之两世为人,怎能不让这位曾经做过尼姑而又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伤心落泪。翩翩将几颗泪珠偷偷地拭去,但却怎能瞒过上官兰芝与上官蝉娟的眼睛。

上官兰芝摆了摆手中拂尘,道:“逝者已矣!生者应继承逝者之志,为天下众生安宁,继续尽力。阿三,你不要这么脆弱,想那些做什么?相信你所想的人在冥冥之中一定睁着眼睛看着咱们,保佑咱们。”

当真,逍遥浪子在千手观音的神像后,用一只眼睛从观音神像的腋下一缝中偷偷地看着她们。逍遥浪子听到她如此说时,心中一震,心中忖思:“看来,这三个小道士是伤心人别有情怀,但不知他们因何如此消沉,不去想它,知道池们是嫣然与莞尔的道友就够了。所以,他们与大痴行者的师傅秃眉尊者动起手来,我得权衡轻重,只能从中斡旋调停,绝不能倾向于任何一方。”

上官兰芝等三女,武功之高强,并不较逍遥浪子差上多少。虽然逍遥浪子经过一次神蚕脱壳之变,武功倍增,但上官兰芝的武功之高强,却也是世间罕见。上官兰芝首先感觉到庙内气机不对,好似隐伏着另外一绝世大高手。当下她环目四望,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暗中窥视?请现身一叙,我们三个小道人在这里恭侯着呢!”

经匕官兰芝一语提醒,秃眉尊者亦感觉到气机不对,同时也犯起狐疑,怀疑自己方才所听到的菩萨说话之声,是受人愚弄。随上官兰芝喝话之后,继而接着喝道:“还有老衲,老衲这里也在恭侯着呢!请庙中藏身的这位朋友现身一见,否则便是瞧不起老衲,更是瞧不起这三位道友。”言毕,已经运足功力于双掌,准备随时放手一搏。

逍遥浪子在神像后很是犯难。他这般样子出去,那么方才对秃眉尊者所说的一切假借菩萨之言便都被揭穿了,若不这般出去,庙内四大绝顶高手,一定不会轻易放下他的。他虽然不晓得那三位小道士就是他的三个妻子,但从三位小道士的气机上判断,这三人比自己也不遑多让。

迟疑片刻,听得下而那三个道士之中又有人喝道:“朋友,若是敬酒不吃,我们只好请朋友吃罚酒了。”逍遥浪子心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出去吧。但不能这个样子出去,我要变另外一种样子出去。想到这里,运起内家玄功,浑身摇动,但听骨节咯咯一阵脆响,他的身躯长高了一尺有余,娇嫩如玉的娃娃脸也变成了蛮横凶恶的一张怪脸。想自己的这个样子是不会被秃眉尊者认出来的,这才从佛象后现出身来,来到大殿中,朝四人抱拳道:“四位仙长师傅,方才小的因赶路疲劳在神像后大睡了一觉,不知四位相唤,有何事见教?”

上官兰芝一扬拂尘道:“无量天尊,你这位朋友在佛像后面睡觉,我们还以为有跳梁小丑、鸡鸣狗盗之辈,偷偷窥视在旁呢。”

孔翩翩接着道:“这位朋友,你方才说我们四位‘仙长师傅’,指的是什么?”

逍遥浪子道:“你们这里有三位道士,便是仙长,另位和尚便是师傅,所以我便合称你们为‘仙长师傅’,并不指什么,只是对你们的尊称。”

秃眉尊者双目罩定逍遥浪子的双眼,厉声间道:“你这位朋友,方才是不是在神像之后装神弄鬼来愚弄老衲,赶快从实招来。不然,老衲要让你吃点苦头。”

逍遥浪子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方才俺一觉睡得好香,睡梦中梦到了观世音菩萨,他便在俺的身旁,他好象在点化一个失去目标的迷津之人。由于在梦中,我也朦胧依稀,忆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了。”

秃眉尊者闻听逍遥浪子也提到观音菩萨显灵,疑云更浓,当下喝道:“阿弥陀佛,你这朋友好不识抬举,竟敢在佛像后装神弄鬼,捉弄老衲,老衲发言相向,你从实招来也就罢了。谁料你这朋友不识好歹,欲以言搪塞。老衲岂能饶你。”声落,双掌已向前拍出来,两股掌风如拱,刮得左右神像都晃荡起来。

逍遥浪子面对迅如狂棋的强劲掌风,淡淡一笑。一笑之中怪异的脸上更显得怪异之极,只见他随便的挥手一袖,轻描淡写之极便将那两股无坚不摧的内家罡气消饵于形之中,接着道:“大和尚这般火气,怎能修成正果。方才菩萨显灵曾经点化过你,看来你是朽木不可雕的和尚,仍然六根未净,嗔戒不改。你这般火气纵是成了佛家正果,到了极乐世界,不把极乐世界烧成一片火海世界才怪呢?”

秃眉尊者认定方才定是这位在佛像后面转出来的人戏弄了他,又见逍遥浪子功力如此深厚,当下不敢大意,平息怒火,宁神静气,双掌翻飞,拍出了一路玄妙绝伦的佛家掌法,登时庙里劲风呼啸,气卷成潮,竟将几尊小佛像刮得倒在地上。

逍遥浪子如蝶穿花,绕行在秃眉尊者的掌力范围之中,左扭右闪,样子竟然未现狼狈之态,端的潇洒飘逸之极。由此可见,他与秃眉尊者的功力相差甚是悬殊,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旁观者清,上官兰芝等乔装扮成的小道士在旁冷眼观之,开始她们甚是佩服秃眉尊者的纯厚内家功力,后来见逍遥浪子从容应付,简直似老翁戏耍玩童一般,这才不由得吃惊非小,重新审视逍遥浪子。但见他身高不足四尺,一张丑恶的脸孔陌生之极,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武林中有哪一号人物如此厉害,她们竟未晓得。

逍遥浪子尽量掩饰本身的武功,以免被旁人认出自己。他若知道眼前的三个道士竟是他的三个妻子,同他一般运缩骨神功易容变成的,他更不敢林展出自己的绝顶功夫来。这时他只将在北冥,与北冥老人相斗时,学得的北冥老人的身法施展出来,中间有一两式是他自己的身法―云龙身法。但飞又这一两式云龙身法落入上官兰芝等三人眼中,已经使那三人对他的真实身分声生了怀疑。

孔翩翩见到场中的矮子怪人突然使出一招云龙身法,大惊失色,忙用传音入秘,对上官兰芝与上官蝉娟道:“二位姊姊,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咱们逍遥浪子的云龙身法呢?”蝉娟声道:“这人怪异之极,咱们不可以放过,逍遥浪子的云龙身法放眼天下,除你我三人之外再无人会使出一招半式来,可这人居然接连使出两式,岂不令人匪夷所思。”

兰芝道:“岂止令人匪夷所思,简直叫咱们百思不解,除非眼前这个人便是咱们死去的逍遥浪子。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逍遥浪子之死毋容置疑。能使我们怀疑的只有从他墓中飞出一群蝙蝠,未见到他的死尸。可是眼前这个人无论怎么瞅,也不像咱们的逍遥浪子。”

三女在用传音入秘互相交谈着,场中逍遥浪子与秃眉尊者迅若飘风般化成两团身影,二人越斗越快,最后连两团身影也见不到了,只见一团模糊的影子,己经分不清两人的身影究竟谁是谁。

逍遥浪子边躲闪着秃眉尊者的掌力,边暗自在心中忖道:“如此斗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本公子要思得脱身之计,然后再变回那原先小姑娘的模样,才能摆脱这秃眉尊者。”想到这里,第一次施展出来学自北冥老人的霹雳电光斩,但见他手掌微翘,腕子一抖,一道强劲如闪电的掌风劈了出去,迅捷之极,凌厉无比。

秃眉尊者正在左一掌右一掌打得不休之时,突觉眼前电光一闪,接着半边身子发麻,登时止住了脚步,身子向前踉跄一下,使足全力稳住身形这才没有倒下,但便在不及交睫的一瞬之间.眼前已失去了对手的影子。

逍遥浪子一式白鹤冲天,拔身扶摇而起,穿破庙顶,自庙顶之中射了出去,庙内尘埃纷纷落下,落得秃眉尊者满身满脸,秃秃的头顶上也落了一层。

上官兰芝等三女正要拔身自逍遥浪子冲天而去的窟窿中追去,那些纷纷落下来的尘埃封住了他们的去路。她们毕竟是女儿之身,生性好洁,生怕这些肮脏的东西碰到自己。便在她们怔了一怔,略微缓滞之时,再从那窟窿中飞射出去,已消失了逍遥浪子的身影。三人站在庙顶向四处搜寻,但见绿草茵茵,翠柏摇曳,奇松密布,远山翠微,还哪里有那人的影子。

自一块奇异突兀的怪石后传来阵阵喝叱声,其间夹杂着劲风裂空之声。三人身形如电赶了过去,但才赶到一半,便听得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喝道:“慢走,打不过本姑娘就想走,哪里有这等便宜的事!吆!你跑得太快,哪里去了,哪里去。”

待三人赶到时,但见石后有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子,头上梳着数十条小辫子,辫子扎着漂亮的蝴蝶结,正在那里跺着脚四处寻找。见到了她们三个,好象颇感意外似的,问道:“喂,你们三个小道士,可曾看见一个短汉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上官兰芝道:“这位小姑娘,你所找的人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可惜我们来迟一步,让他溜掉了。”

那小姑娘摇头叹息,头上的蝴蝶结踉着飘呀飘的。道:“三位小道士,你们找那人有何要事?那人好强霸,遇到我之后,便伸手来抓我,我出掌狠狠地教训了那人一顿,那人见不是敌手溜得倒快。”

这小姑娘正是逍遥浪子的化身。他飞身落到石后,将头上的包巾扯下,然后运缩骨神功变回现在的这般模样。至于衣服,他将方才那身衣服褪了下来,压在石后的一块巨石之下。

仅这么眨眼的功夫,他又变成另外一个人,饶是上官兰芝等人功力通玄,眼力不凡,也没有发现破绽。

从庙里匆匆赶来的秃眉尊者,见到逍遥浪子所化身成的小姑娘时,怔在了那里。因为他方才听到观音菩萨显灵时指点他的活,对这位小姑娘已经感到并非凡人。是以恭敬之极,忙趋前稽首一礼道:“阿弥陀佛,小菩萨别来无恙。老衲这厢有礼了。”

小姑娘合十还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大和尚别来有恙,你怎么这般神态,看你的脸色好象内息不畅。”秃眉尊者脸上羞得通红,但是他不善于撒谎,便是善于撒谎,也不敢在这位他心目中认为是观音菩萨座前玉女的小姑娘面前打妄语。故而又稽首一礼,如实答道:“女菩萨有所不知,方才贫僧在后面的那所庙里与一个怪人斗了半晌,那怪人武功高强之极,竟然出手之际便封了贫僧的穴道。”逍遥浪子故做惊讶之态道:“大和尚武功之高,我也是知道的,有人竟能在一招之内封了你的穴道,真是不敢叫人置信,便是由我娃娃圣母出手,自忖在一招之内制服称,也毫无把握。”

上官兰芝等闻言不由得齐又上前打量起面前的这位小姑娘来,听他自称是娃娃圣母,又敢大言不惭说能在一招之内有可能封住秃眉尊者的穴道,怎能不令她们三位对眼前的这位千娇百媚的小女孩子刮目相看。

秃眉尊者道:“小菩萨,那人的武功极为高强,在茫茫尘世之中确实难寻敌手。但与小菩萨您比.他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他遇到你,两条腿再加一条腿去跑路,犹恨少生了一条腿呢。”

逍遥浪子心中暗自骂道:“你这个大和尚,溜起须来倒有一套本领,但却不知那人是我的化身,你说他三条腿犹恨少生一条腿,成了四条腿之后不就是畜牲了呜,拐弯抹角岂不是驾了我一句,可恼可恨。”想到这里,脸上毫无表情道:“大和尚,你说的那个人方才已经与我交了手,我们打过十一回合后,那人便溜之大吉,但是从交过手的那十余回合来看。那个怪人的功夫并不比我差,大抵我们在伯仲之间。

秃眉尊者一征,他惊怔的是同自己交过手的怪人已经同眼前的小菩萨交过手。上官兰芝等三人俱是大惊。她们惊的是眼前的小女娃子其貌不扬,竟然能同方才从庙里逃走的那样绝顶高手斗成平手,天下当真怪事迭出不穷,仅在一日之间,便出现两位绝顶大高手,怎能不令她们暗自震惊。

逍遥浪子瞪视着四人道:“我与那怪人打过了便是打过了。你们四个大眼瞪小眼,和尚瞪道士的干什么,不相信吗,不相信你们再把那怪人找回来,我娃娃圣母再斗一次那怪人便是了。”

秃眉尊者忙上前见礼道:“阿弥陀佛,小菩萨,莫再这般说,老衲相信你便是。以后老衲要不离您左右,谨遵观世音菩萨法旨,追随在您的左右,辅助您荡平天下歪魔邪道。”

上官兰芝等三女相视一笑。均在心中暗自笑秃眉尊者愚蠢,世上哪有什么观世音菩萨。

逍遥浪子微微额首道:“好,大和尚这般一心向善,诚心可嘉,但是大和尚所说的奉观世音菩萨法旨,使我如坠五里雾中,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罢两眼故做好奇地眨着,等着秃眉尊者回答。

秃眉尊者如实答道:“方才,老衲在观音庙,观音菩萨显圣,她亲口对我说,您是他的座前玉女,您临凡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是负责荡除歪魔邪道。菩萨法旨命令老衲辅佐于您左右,老衲怎敢不遵菩萨之令。”逍遥浪子不再理会秃眉尊者,转头向那三个小道士抱拳一礼道:“三位仙长,从你们三位赶来的身法上看,你们三位武功之强,当不输于当世任何一位绝顶大高手。不知三位如何称呼,小女子不自量力,斗胆要与三位论交如何?”

兰芝道:“相逢即是缘,风萍偶聚,也是前生注定的。小妹妹,我们三位道号阿大、阿二、阿三,不知小妹妹怎样称呼。”

逍遥浪子道:“武林中人,在百年前称我为娃娃圣母。百年后我又重新出世,可是样子没有老上半点,你们也称我为娃娃圣母吧。”上官兰芝等三女骇然失色,他们绝不敢相信这个小童女竟然有百年之龄,当即齐上前施礼道:“失敬,失敬,晚辈们有眼不识泰山,对前辈失敬。”

逍遥浪子道:“正如你们方才所说,萍水相逢即是缘。若与你们论交,便平辈论交,要是前辈晚辈的称呼,咱们还论什么交情,你们便叫我小姐姐如何。”

从面貌上来看.他所化身的小姑娘要比上官兰芝等所化身成的小道士小上一二岁,让这些表面上看年长他一二岁的小道士叫她小姐姐真是荒诞绝伦。

孔翩翩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客气,阿三先叫你一声小姐姐,小姐姐,您究竟有多大年龄了?”蝉嫣随着亦道:“阿二这里也叫你一声小姐姐,小姐姐,您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上官兰芝紧接着道:“阿大我也叫你一声小姐姐。小姐姐,您的身材老是这般小,总也长不大么?”

逍遥浪子莫可奈何的连连摆着手,摇着头道:“你们问的这些我都不能回答,若问武功有多高,咱们一会试试身手就知道了。若问年龄有多大,反正我在百年之前已是百年之身了。”

说到这里,他心中暗道:“反正是大吹大擂一回,索性就吹得玄乎点。”接着她又道;”问我的身材老也长不大,因为我习练的是娃娃神功,所以自从习练这种功夫的那时候起,身子再也没有长半分。”

秃眉尊者自作聪明插言道:“三位道友有所不知,这位娃娃圣母乃是南海大士观世音菩萨的座前玉女。既然是座前玉女,她怎能长得成大人的身材,这便是对她身材老也长不高的最好的解释。”

逍遥浪子横了秃眉尊者一眼,故做生气道:“绕舌,站在一旁闭上你的嘴,我们也不会说你是哑巴和尚,顶多说你是秃眉和尚到头了。”说完转身又对上官兰芝等三人道:“你们欲要知道我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便请三位联手与我一试便知。”

上官兰芝不由心头一震,暗暗忖道:“这小娃子,无论是出言行事,都是诡橘之极。我们三姊妹联手,放眼天下,谁堪一击?可是眼前身高仅三尺左右,年龄至多不超过八九岁的小女孩子,竟敢叫我们三人联手斗她,岂非咄咄怪事。”

蝉娟与翩翩同兰芝的想法一样,好奇地睁大眼睛,上下细细端详起逍遥浪子来。

逍遥浪子道:“你们不用客气,尽管联手对我,放手一搏,咱们要印证武功,便要印个一二三来。你们要对我手下留情,咱们怎能印证得出来呢?”

上官兰芝忽道:“小姐姐,阿大有个建议,咱们四人印证武功,岂可同平庸高手一般,拼比武功争那虚名。咱们印证武功只是互相了解一下,点到为止罢了。所以咱们印证武功的方法也要别出心裁,你看怎么样?”

逍遥浪子频频额首道:“阿大小道士说得甚是。阿大小道士,你有如此磊落胸襟,如果不做道士,在江湖中逐鹿,倒有可能成为一代武坛霸主的。如果在政界中逐鹿,说不准还会执牛耳据鼎做天下呢!”

兰芝谦逊之极道:“小姐姐,过誉了。”孔翩翩道:“既然咱们比武只是为了印证一下彼此的武功,那么咱们如何比法,还想请小姐姐提出。因为你表面上看是一个小孩子,却要我们叫你小姐姐,你要不拿出点做姐姐的风范,出个好主意.我们这左三句小姐姐右一句小姐姐叫得岂不冤枉。”

逍遥浪子道:“很对,很对,这次比武应该由我出个方式。因为我让你们叫我小姐姐,再让你们去布置一切,我岂不忝为姐姐,不如做你们的妹妹。”说到这里,故意装作犯难的样子搔了搔头发,手指播弄处,那些小辫子左飘右扬,辫子上的蝴蝶结左飞右飘。半晌,逍遥浪子才道:“咱们来个文比如何?我先出题,比过三场,自然大伙便清楚了武功家数。”逍遥浪子说完,抬起纤纤小手朝十余丈外的大树遥遥一指,但听得畴的一声,自他指端射出五缕强劲内力,竟然将那株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洞穿出五个透明的窟窿来。

上官兰芝道:“这第一阵由我来印证。”说完抬起玉手,皓腕扬处,手指猛颤,亦是五缕强劲的指风射出,在逍遥浪子射穿的那颗大树上,也留下了五个透明的窟窿。上下相对,颇是好看,就象两排经人工精心细凿出来的十个小孔一般。

逍遥浪子道:“这第二阵咱们得来点新花样。”说完朝远处的一株松树遥一朝手,五指微屈,竟然凌空将一棵树枝攫了来。他将树枝上的松枝取下一把,也没有随手掷出,只是弃了树枝,反而将松针送到口中,张圆了小口衔住,昂头向天摇着脑袋寻找着什么。恰在这时,天空中雁鸣声声,一排大难排成人字形,自北向南飞来。那排大雁足有四五十个,在空中排成工整的人字形,简直似某个大手笔的书法家写在天上一般,逍遥浪子见了,面现高兴神色,张口将松针喷出,然后笑道:“看这一阵你们能否照样做到,大概是非常难,因为你们即便有这般的武功,也不一定赶得恰到好处,有雁群飞来,这需要天时。”

他话才说完,空中那排成人字形群雁自云端跌落下来。

秃眉尊者上前去拾那些落在地上的死雁,还未等俯身拾起,已是惊得叫了起来:“呀!这般骇人之极,这般不可思议,这般空前绝后,当真不愧是观世音菩萨的座前玉女下凡,老僧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家随着他的惊呼声循声望去,但见那几十只大雁,每只大雁的头顶均插了一根翠绿的松针,那松针自大雁的一只眼睛射入,从另一只眼睛射出,竟然是只只被射得个对眼穿!

孔翩翩忽然合什一礼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姐姐同我们比武论技,也用不着杀这么多大雁。众生平等,小姐姐杀生实是因与我们比武而起,我们的罪孽不可赎矣!”

逍遥浪子道:“阿三小师弟,莫要自怨自艾,众生各有众生的报应,这些大雁适时经过,便是天意。它们这些大雁要命中注定死在小姐姐口喷松针之下,便连做了刽子手的我都没有什么遗憾与不安,你倒这般菩萨心肠,替死去的大雁悲伤起来。”

翩翩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善哉,善哉!小姐姐,你的杀孽这般重,又有这么好的武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下,希望你能够适可而止,对待任何人存有仁慈善念。这样是整个武林之幸事,是天下苍生之幸事。”

逍遥浪子默默点头,心中对眼前这三个小道士顿生好感,认为他们心地善良值得一交。

孔翩翩道:“既然小姐姐这阵杀了这么多大雁,阿三我提出不满,这一阵便由我阿三顶着。”说完昂头望着天空,无巧不巧,又有一排大雁自空中飞来,飞得比先前那排低些。孔翩翩双手举向天空,掌心朝天,掌指朝后,但见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运气于双掌,那双手掌刹那间变得晶白如玉,自掌上缓缓迫出两股无形气机,直冲云霄,阻住了那排大雁的去路。那排大雁惊慌四散飞去,孔翩翩急将双掌在空中划了一弧,将四散飞去的大雁用无形气机阻住,然后又运内力,强行将群雁向下吸来。

雁群与地面的距离虽说不算太高,但总也有几百米高,孔翩翩隔空运气,已是殊属难能,又这般不杀生,强行吸住那群大雁,更是难能得很。但见她运足内家玄功向下吸那群大雁一步,便得付出一分代价,亏得她习练的乾元颠坤罡气乃是世间至阴至柔的内力之一,绵若抽丝,久久不绝。足有盏茶功夫,翩翩才将空中那群大雁吸落至头顶十丈左右。这时那群大雁向下吸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群雁扑扇着翅膀,击起猎猎风声,听在众人耳中,也是越来越清晰,到后来简直有些震耳。

这般史无前例的壮观场面,直看得众人心头暗暗折服,便连逍遥浪子默默自忖要做到这样,也要付出毕生功力才能达到。他细观之后,蓦然一惊,因为他见到翩翩所施展的功力似曾相识。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心头大震,因为他这时已经确定眼前这小道士所施展的功力,便是她的爱妻孔翩翩所特有的乾元颠坤罡气。

当天空中的群雁落至距孔翩翩头顶三四米远的时候.再也扑扇不动翅膀,犹如各个死雁一般敛了双翅直坠下来,落入孔翩翩的手掌之中,竟然连成长长的一串。逍遥浪子见了,连忙躬身一礼道:“阿三小弟弟,小姐姐我这里认输了,这第二阵你们赢了。”

孔翩翩胜得甚是费力,将内力外吐,那些大雁又恢复了自由,扑扇着翅膀,眨眼之间直上云霄,在空中惊慌得四散飞去,飞出了好远才又重新排成一队,飞入了白云之中。

逍遥浪子道:“咱们所比试的第一阵平分秋色。第二阵你们以仁慈为主赢了我一阵,这第三阵吗,我可得争取赢了你们,否则,让你们叫我小姐姐,再叫的时候,便有些难堪了,世上怎样有姐姐战胜不了弟弟的呢?”

他边说着边左顾右盼,希望能够找到点什么。秃眉尊者适时问道:“阿弥陀佛,小菩萨需要什么尽管吱声,老衲替你去办。”

逍遥浪子道:“我想需要一根长长的线,越长越好。”秃眉尊者闻言面现难色。逍遥浪子接着道:“大师既然寻不到,也就罢了,不必犯难。”

秃眉尊者忽然灵机一动,脱下那袭袭装自边缘扯出一根线,一圈圈地往下扯着,道:“有了,老衲这袭装是由那上等的蚕丝织成,将这架装拆了,可扯出好几里地呢,这根线足够长了吧?”逍遥浪子心感难安道:“大师,您这般待在下,在下如何报答你?”

秃眉尊者道:“小菩萨不必客气,您是观世音菩萨座前的玉女,您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任务重大,老衲能为您效力,已是三生有幸,与佛有缘。”

孔翩翩道:“小姐姐,阿三不明白,你用一根长长的线有何用处……?”

上官蝉娟忽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定是要用这根长长的线来与我们隔物拼比内力。线越长传力越困难,这第三阵由我来接,这明明是为我出难题么。”

逍遥浪子笑道:“阿二小道士猜得甚是正确,但这第三阵并不是由你自己来接,我想要你们三个联手与我一拼内力。”

上宫蝉娟道:“不可以,不可以!我们三个联手即便是胜了你,胜之不武;若是输了更是没有面子,这第三阵由我自己独立承担好了。”

秃眉尊者突然道:“阿弥陀佛。三位小道友刚才还点化老钠不要注重色相,不要往重尘世的一切。这胜负虚名你们若注重,岂非也着相了。用你们道家的恬淡无为来说,你们便不恬淡了,便不无为了。”

上官蝉娟只得点头称是,但心中却不以为然,忖思:“我们明明是三个女人,三个亡夫的女人。我们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三清弟子,哪里学得会恬淡无为,哪里学会你们佛家的一切无相。只是在穿着道装装腔作势。但是,即便是装腔作势,也得装到底,否则,难免要麒麟皮下露出马脚。”

上官兰芝忽然道;”大师说得很对,我们与这位小姐姐只是在印证武功,孰弱孰强,无关紧要,只是彼此相互了解一下而已。”

逍遥浪子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咱们这第三阵,最好是由你们三人一起联手,一起与我较量内力,否则这第三阵便不用比了。”

孔翩翩呼道:“为什么?阿三我不明白。”

逍遥浪子淡淡一笑道:“因为你们出一人与我拼比内力,不用比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定输无疑。”

他这一句话将三个假扮成道士的女中豪杰激得豪气万丈。顿时三人眉毛齐挑,竟然齐声道:“这一阵,我们绝不三人联手,仅出一人也要胜你。”

正在他们互相僵持不下之际,那秃眉尊者已将自己的一袭袭装拆了一小半儿,把一团蚕丝递到逍遥浪子手中,道:“老袖能为小菩萨所做的只能有这一切,虽然是一件袭装,也应了佛说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便是老衲的另外一些东西,老衲也绝不在乎。”

逍遥浪子感激之极地看了秃眉尊者一眼,笑道:“秃眉和尚,将来我帮助你将那些眉毛长出来,如何?”秃眉尊者摇头道:“小菩萨,此言差矣,佛说不在乎色相,如果在乎了这些,便落小乘境界了。”

逍遥浪子点头,不再与秃眉尊者说话,将手中那团蚕丝找出头绪来,然后默运内力手腕一颤,那原来卷成一团的蚕丝带着哧哧声响笔直地前挺。前挺的线团飞速地旋转着,犹如一盘蚕丝之轮,迅捷无比的旋转片刻,蚕丝之轮已经旋转尽去,变成一条长长的蚕丝。末端持在逍遥浪子手中,前端已在数十丈之外。微风吹来,原本是飘摆不定的蚕丝,经逍遥浪子再次震腕注入内力,竟硬如标枪动也不动,停留在空中。

上官兰芝等三女见了,心中皆已默默认输,.不用拼比内力,仅凭这一手,他们三个自忖要想办到虽然不难,但达到这般火候却有些难度了。

逍遥浪子道:“三位小道友,莫要客气,请你们到彼端与我拼比内力。”说完见三人站在原处未动,接着又道:“为何不肯与在下拼比内力,是嫌在下武功低微吗?噢!让三位道友到彼端去,实属对三位小道友的不敬,由在下后撤,将彼端移过来如何?”说完,已是弹身倒跃,两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正好那根蚕丝的另一端已到了他原先立足的地方。

三女互相对视一眼,知道单凭一人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拼比内力定输无疑,只好放下面子,三人各出一掌抓住或抵住那根蚕丝,运足内力朝逍遥浪子那端撞去。

在旁观战的秃眉尊者见到挺直的蚕丝之上,好似有了光彩一般,一道五彩缤纷的电光自三个小道士的手中沿着蚕丝撞向那端的小姑娘,但那端的小姑娘手腕一抖,自手掌中也射出一道淡淡的紫光,循着蚕丝迎了上来。两道有形有质的内家真气,在蚕丝上相撞,先是”波”、”波”有声,后来便无声无息。唯能见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家罡气,此进彼退,彼进此退,互相攻伐不下。

武学之中,内力方面比武功招式犹要难练,特别是将内力变成能够外放之时,已是难能。象眼前这般将内力逼迫出体外,竟能让人们看到有形有质犹若彩虹,在这世界之上寻得出来的武林高手寥若晨星。秃眉尊者今日大开眼界,在他面前便有四大高手具有这般功力。他自己忖思:若他自己全力施为,也能够将内力施放出来有形有质,但是这般施展用不了多久,真元恐怕就要外泄罄尽,到后来生命也要受到威胁。

逍遥浪子将内力提到极限,他所施展的内家罡气乃是新近悟出的神蚕九变神功,并非是原先的逍遥太虚神功。因为他晓得如若施展原先的功夫,恐怕要被眼前的这些人猜出身份来。

另一端三女所施展的内力皆是最拿手的功夫,上官兰芝用的是玄女门内家无上功法,上官蝉娟用的则是家传浩然罡气,孔翩翩所施展的是家传的乾元颠坤里气。但三女的三股无上内家呈气混在一处向外发射,蚕丝彼端的逍遥浪子便认不出来了。逍遥浪子只知道其中叫阿三的人所施展的内功路数属于爱妻孔翩翩一路的。

四大高手倾尽全力一拼,僵持不下。过了三盏茶功夫,四人额头均见了汗。若是在逍遥浪子没有悟出神蚕’九变神功之前,他与自己的一个妻子拼比内力,虽然能胜,胜时也要费好大力气。与两个妻子拼比内力,输的是他,更莫说象眼前这样同三个妻子拼比内力了。但是经过神蚕脱壳一变之后,他的内力已经陡然增长一倍。是以,这时与三个妻子相拼比内力,居然僵持良久,一时间难分胜负。

世间的事便是这般扑朔迷离令人难以预料,令人可笑之极。眼前这一家四口人,面对面的全力施为拼比内力,竟然是谁也认不得谁。一夫不认妻,妻不认夫倒也罢了。可怕的是他们盎孟相敲,同室操戈,竟然都将身怀功力施展到极限。

逍遥浪子正在全力施为,但就在这心不旁鹜之时,猛觉身后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来。想要回首去看却是不能,想要撤回内力,理更是不能。但听得身后又响起强劲之极的猎猎掌风,直印向自己的命门要穴。逍遥浪子心中暗忖:“我命休已,这时莫说是有如此掌力的武林高手痛下杀手,便是三尺顽童只要在我身上点一指,我便得命归阴曹。”

秃眉尊者听到风声不对,寻声看去,但见一位头上生出三寸余长弯弯根尖角的老者,那老者离地三尺,凌空飞来,双掌排空,直印向那”小姑娘”的后心命门死穴。秀眉尊者心目中早将逍遥浪子所变化成的小姑娘当作神灵,见此情景,不顾自己性命,虎吼一声,双掌迎了出去。

但毕竟晚了一步,那人的双掌结结实实的击在逍遥浪子的命门穴上。把小浪子打得口喷鲜血,一头栽倒在地。蚕丝的另一端三女所扮的道士,惊呼一声,飞身向前,前来施救。

逍遥浪子在倒地刹那,忽听得秃眉尊者大叫一声:“你个独角龙,你们九龙教为祸武林,你又敢来偷袭观世音菩萨的座前玉女,早晚会遭天谴的!”只听到这些,便再什么也听不到了。出气大于入气,眨了眨眼睛,伸了伸腿,魂飘九霄。

那独角龙一掌击实逍遥浪子之后,折身落向三丈外,阴侧侧怪笑道:“这个小丫头不是在四处打听我们九龙教的总坛所在吗,本教主索性成全她,送她到地狱里去寻找吧。”说完斜眼侧睨着秃眉尊者,道:“秃眉,咱们是老相识了。几十年前,你与我们九兄弟为敌,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你重出江湖,还要欲与我们兄弟为敌吗?”秃眉尊者方才一掌落空,已知道这独角龙的武功造诣,较几十年前又精进许多,但眼见自己所崇拜的小姑娘死在这万恶不作的独角龙掌下,怎肯罢休。晃身向前,拍出双掌,掌风雷动。

独角龙与秃眉尊者打在一处,二人功力相若,斗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旁侧的树木遭受池鱼之殃,连根拔起。便连地上的小草也都扑僵或者随着掌风飞上天空。

上官兰芝等三女飞身到与她们拼斗内力突遭暗算的小姑娘的身前,俯下身去,齐探视小姑娘的心脉,发现这小姑娘早已毙命。纵是神医在侧也休想令她起死回生。三女本欲将自身真元传输入小姑娘体内,保得住她性命。但是,这个假小姑娘是无论如何也救不活的了。

“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上官兰芝跃起大吼一声继续道:“那个生了怪角的老妖物,你且过来,道爷要让你偿命。”

激战之中的秃眉尊者,边发狂地向外出掌边道:“三位道友,且在旁为我观敌掠阵,这个仇由老衲来报,他竟敢暗算菩萨座前的玉女,老衲身为佛门弟子,此仇不报,有何颜前往极乐世界去拜渴我佛。故此这个仇轮不到你们,老衲这里当仁不让。”

蝉娟忽然道:“大师错了,这个仇应由我们三个替她报,因为若没有我们三个与她相较内力,莫说是一个独角龙,便是有十个独角龙想要害得这位绝顶高手的性命,恐怕都是流水朝西,日出西面,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此仇应由我们三个替她来报。”

秃眉尊者与上官兰芝等对答之间,稍有分神之际,已被独角龙乘机在左肩上斜拍了一掌,这一掌之力足令使铁石巨人变为废人,秃眉尊者虽然内功精湛,但也经受不起这一掌,”哎哎”一声退在了一旁。

独角龙仰天狂笑,声震云霄,笑罢大有人莫予毒的狂态喊道:“天地之间唯我九龙教独尊,你们这几个臭和尚破道士能奈何得了本教主。”

他的话音未落,孔翩翩已用一式百禽身法,犹若浮光掠影般靠近,伸出小手,左右开弓,”劈劈叭叭”连捆了他四个耳光子。这独角龙竟然在仓促之间没有躲得过去,刹那之间,两颊红肿起来,变成了胖头胖脑的独角龙。

九龙教教主之一的独角龙自有生以来未曾遭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当下怒气冲天,嗽嗽怪叫,双拳齐发,捣向翩翩前胸。

孔翩翩更怒上加怒,见独角龙的双拳直奔自己的双乳而来,也未想到自己此时是假扮道士。以为这独角龙是轻薄好色之徒。当即银牙紧咬,心道:“若不狠狠惩罚你这怪兽一次,也不晓得世间有能克制住你们的高人,你们以后就更加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了。”想到这里,故意未施展玄妙身法躲开,而是站立未动,将双手置于胸前,微微挑起双手的两根小指。那独角龙的双拳眼看便要捣在翩翩胸前,忽见翩翩两根小指挑起正对准自己拳头上的穴道,忙硬生生收了回去,当即惊愕之极问道:“你这小道士,出身何门何派,怎么这般厉害?”

翩翩笑道:“我这小道士出身在祖宗门祖宗派,是你们九龙教的祖宗。若是对你们这些徒子徒孙不客气,早已杀得你们精光。直至今日你才晓得我这阿三小祖宗的厉害么?既然知道了赶快滚回你们的总坛。莫再为祸武林,就此龟缩不出,倒可饶得你一命。”

兰芝忽然叫道:“九龙教九位教主可饶八个,唯有他不可饶恕,因为他已经杀了与我们拼比内力的小姑娘,一命偿一命。我阿大说话算话,一定要取他的狗头,来祭奠这位小妹妹的。”心想:“这小姑娘已死,她生前要我们称她小姐姐,现在她已经不知道我们再叫她什么,按年龄应该叫她声小妹妹。”

蝉娟道:“阿大,你叫她声小妹妹,可不是白叫的,你要为她报仇么?好!我赞成,这报仇一事也算我一份,我阿二在这等事面前绝不输于任何人。”

孔翩翩接着道:“我也自然是当仁不让了。”那独角龙见到眼前三个小道士你一言我一语,好似把自己当成了囊中之物,不由得怒上加怒,怒极反笑道:“哈哈,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牛鼻子,敢在老夫面前卖狂言,说大话,不知死期已近吗?好!老夫这便送你们去到斗率宫中去见你们的太上老君去吧!”说完,忽然双掌前推,但见他双掌心呈现出殷红一片,空气中充满恶臭的腥风。

上官兰芝大叫道:“翩翩快躲,那人使的是毒掌功夫,若是被他掌风击中,恐怕你要蜕去一层皮呀!”说完已经撤出碧英玉剑,剑气所指正是独角龙的双掌掌心。独角龙万没料到面前三个小道士都是当世绝顶大高手。在粹不及防之际,忽觉眼前电光闪过,两掌掌心已被洞穿,鲜血喷射,若练了数十年毒掌功夫,只杀得了面前一个小姑娘便已被破去。痛得他哇哇怪叫,这痛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痛惜神功被破去。在双重痛感下,未将独角龙痛昏过去,已是侥幸。

兰芝手按剑柄,怒道:“独角龙,你已恶贯满盈,今日,本道爷阿大便要取你的性命,替这无辜的小姑娘报仇。你还有何遗言,赶快留下吧,迟了片字也来不及说了。”独角龙重出江湖所恃的毒掌功夫,已被人在一个照面之内毁去,当即气焰收敛了许多。访呐道:“小道友,你的剑术如此通神,堪与传说中的北坤罡斗宫少宫主上官兰芝相媲美。不知你们三位小道友与北坤罡斗宫中的上官兰芝有何渊源?听说上官兰芝女侠为其夫逍遥浪子守孝在崇明岛上,立誓三年不出岛一步,此话可当真么?”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九龙教重出江湖所忌惮的便是上官兰芝等有限的几位绝顶大高手。若是上官兰芝等三姊妹在崇明岛上立誓三年不出,他们九龙教便可乘此时机重出江湖,在三年之内打下一片固若金汤的基业。待三年以后,上官兰芝等人重入江湖,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兰芝姑娘摇摇头道:“我们并不认识什么上官兰芝,我们的剑法是承自师门,与你说的上官兰芝毫无关系。所以请你免开尊口,要问什么自己到北坤罡斗宫或崇明岛上去问,我们不晓得。”兰芝心内忖思:“我便是上官兰芝,我的确立誓三年不出崇明岛一步。但是事出非常,不得已才运缩骨神功乔装成道士行走江湖。为的就是对付你们九龙教,这里我怎能够向你坦白,说出真相来。”

秃眉尊者已经是眼喷怒火,这时趋前一步喝道:“独角龙,你纳命来,你杀了观世音座前玉女,便是死上千回百回,也不足以抵罪于万一。佛爷今天便要将你点天灯,千刀万剐。”言罢又要上前动手。

蝉娟晃身形挡在了他面前,道:“大和尚且慢,这人已记在我们三个小道士的帐上了,不劳大和尚动手。因为他杀的那小姑娘虽非死在我们三个小道士的手上,若不是我们三个小道士同她拼比内力,她又怎能死去,所以此仇必须由我们替她来报。”

孔翩翩道:“道兄言之有理,阿三我赞成。但我们三个中,由谁去杀他?”上官兰芝道:“自然由阿大我了,从大小顺序上论,这第一个杀人的便是我,以后再有此等事,才能轮到阿二。你怕要等到最后了。”孔翩翩摇摇头道:“阿大,你说错了,以后我不希望有此等事,千万别因我们争杀恶人死了好人。这样的事我永远也不希望见到。”

上官兰芝点头道:“阿三说得对,以后我们别充当别人的帮凶。今天设非我们与这武功绝顶的小姑娘拼比内力,便是九龙教的九个教主齐来,想要碰一下这小姑娘的毫毛,恐怕都是痴人说梦。”

九龙教九位教主之末的独角龙虽然毒掌被破去,依旧狂傲之极,忽然高声道:“你们将老夫推来推去,好似老夫是你们囊中之物,俎上之肉,未免将老夫看得忒是不值份量了!谁要想动老夫一根汗毛,谁都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来。”

孔翩翩嘻嘻笑道:“你这个生了角的怪物,满口废话。莫说碰你一根汗毛,便是在你的两只鬼爪子上射两个窟窿你又如何,有本领便找我们算帐呀!”

独角龙既气又急,同时又忌惮十分。在原地转了三圈,最后下定决心为了性命,便得不要面子,当即改成另一副面孔道:“三位小仙长,你们的剑术通神,但我们九龙教也不是好惹的,因此,本教主大仁大量,与你们揭过这一过结不算,以后咱们再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如何?”

蝉娟道:“你这独角龙,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不要为被你暗算而死的小姑娘报仇,你也不计较我们刺穿你双掌之仇吗?”

那独角龙脸上强挤出笑容,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这位阿二道长说得不错,本教主正是此意。”上官兰芝眉毛一剔,将手中碧英玉剑微微斜扬,道:“不行,你得偿命!所以你的这条小命早已搽在本道长的手掌心了,想要活命在阎王爷那里通融尚且可以,在我这里却一点通融余地都没有。”

独角龙吓得冷汗滓浑,面色数变,厉声道:“小道士不要不识好歹,本教主大小也是一教之主,狗逼急了还会反咬人,何况是本教主了。你莫认为本教主除了毒掌功夫外,再就没有别的厉害武功,你来看。”说罢,抬脚照身旁一块千斤巨石踢去,但听得”哗啦”一声,那石被踢成千百片,漫空飞起,下了满天石雨一般,乒乒乓乓好久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孔翩翩嗤之以鼻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来现丑。”上官蝉娟接着道:“米粒之珠,怎放光华?”三女一唱一和,根本没将独角龙的这一手放在眼里,直气得独角龙鼻子都歪了。但是,人家没将他这一手武学入在眼里,他又奈之何!本来嘛,他刚才所表现的这一手武学根本不成为一手,应该称作一脚。

上官兰芝娇叱道:“独角龙!你死定了。”声未落,碧英玉剑已经射出八十一缕剑气。那剑气犹若八十一道长虹经天而起,声势之惊人,足令天下武林闻名丧胆,见之夺魄。

上官兰芝话声未落,空中有人接言道:“他没有死定,因为老夫已在这里看了多时。”声音诡橘之极,犹如自四面八方一齐飘来。那声音犹未落尽,场中的独角龙已经失去踪影。便是上官兰芝这等武学大宗师,也未见到独角龙是被什么东西给卷走的。只是感觉到劲风一荡,那独角龙便似被一条无形的线拉了出去,快逾疾矢,追不可追。便在她一怔之际,已经消失了独角龙的影子。

远处一株郁郁葱葱的松树枝顶站立一人。那人黑纱罩面,一身青袍。在他身旁,站立的正是独角龙。独角龙朝那人躬身施礼,样子颇为恭敬道:“谢总教主救命之恩,属下这里铭记在心,终生难忘。”

秃眉尊者一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朝树梢上的两个人问道:“怎么,你们九龙教什么时候请出来一个总教主?原来你们九龙教自称无拘无束,却是骗人的,也请出个祖宗来做总教主。方才阿三道长说得不错,他们是祖宗派的,你们要请为何不请他们?”

树梢上那青纱罩面的人突然怪笑一声,声音中中气显得充沛至极,声波如滚滚海潮,击荡四野。随着他的笑声,远近树木皆随着颤栗起来,震得落叶飘飘。那人笑罢,厉声道:“秃眉尊者,你识时务者少开尊口。免得祸从口出,惹来杀身之祸。”说完又将目光转移在上官兰芝的头上问道:“小道士,你方才的剑术,当称得起当代第一剑客,与那上官兰芝相比较,并不逊于她半筹,所以老夫现在怀疑你的身份是否是装出来的。老夫怀疑你便是上官兰芝。”

上官兰芝三姊妹闻言一怔,心中均想:“这人端的厉害!”秃眉尊者道:“蒙面人,你既然身为九龙教的总教主,为何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难道你怕见世人么?”那蒙面人怪笑道:“老夫尊为九龙教总教主,怎能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你们想见老夫的庐山真面目还不配。”

孔翩翩问道:“口出狂言的蒙面人,你是脸上画着乌龟或者王八什么的,才不敢让大家见到吗?”气得那九龙教总教主怒气冲霄,自树梢上一晃身形来到众人面前,身如鬼魅,身法之快,令人咋舌。但见他腿不弯,腰不弓,好似身子每个部位都没有动一下,便飘过数十丈距离,落到众人面前。

孔翩翩可不吃他这一套,接着揶揄道:“既然你脸上画了小乌龟,那么你便真的是乌龟了,你的夫人可能曾与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有关系呢?哈哈,所以你羞于见人,不知你脸上的乌龟是谁给你刺上去的。”

九龙教总教主被孔翩翩的几句话激怒了。他目放杀机道:“你这小道士,你今天已经触怒了本教主,死不足以抵罪。本教主要将你生擒活捉,在你的脸上刺些小乌龟。”

孔翩翩笑道:“你这大笨龟,错了,错了,我道士生来不娶媳妇的,你在我脸上刺上乌龟,人家也不会叫我王八的,你这大王八才是地道的大王八,想改也改不了,想赖也赖不掉。”

九龙教总教主更加怒不可遏道:“小道士,你说我妻子与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来过那么一手,那么,你这小道士也同她有过那么一手么?”

一老一少几句话逗得旁边的兰芝与蝉娟想笑还不能笑,强自憋住,静观孔翩翩继续戏耍那九龙教总教主。

孔翩翩道:“你这老鸟龟说得错了,你那夫人与天下所有的好色男人都来过那么一手,并不包括小道爷我。”

九龙教总教主厉声道:“好你个利嘴的臭道士,难道你不是男人么?”

孔翩翩笑道:“你说得对,对极了!道爷我不是什么男人。”她心中想来,自己女扮男装,且乔装为道士,这么说一点也没有打证语。是以才理直气壮。

九龙教总教主怒道:“你既不是男人,便是女人了。好!今天我便要生擒活捉你,然后扒下你的衣服,看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如若是女人本教主便要……嘿嘿!”言下之意定是荒诞不经难以入耳的话。

翩翩虽然女扮男装,但她听了不禁羞得耳根都红透了。更加生气,立意要留下这九龙教总教主的性命,暗运乾元颠坤罡气于双掌,随时准备放手一搏。九龙教总教主接着又道:“你这臭道士,既然是女人,便应该是道姑装束,怎么是个小道士装束?好!本教主不管你什么装束,脱下衣服后便知道你究竟是男是女,或者非男非女。”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孔翩翩又截口道:“对,你说对了!本道爷非男非女,因为我们出家人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已不分男身女身,只有大道金身。”说罢,斜视着九龙教总教主,寻他空门。只要九龙教总教主在怒急时稍露破绽,她定会乘机发难。

九龙教总教主忽然自怀中托出一团银白的东西。众人见了,皆大吃一惊,那东西非金非银,非纱非丝,却不知是一团什么样的东酉。但见那东西细若人发,缠在一处,有条有理,若是展开长及百丈。

上官兰芝等人这时才明白方才‘这位九龙教总教主用什么方式救走了独角龙的定然是用手中的这团银白东西掠出,卷走了独角龙。由于这团东西忒过纤细,竟然瞒得过众高手的眼睛。

九龙教总教主将手中那团东西一展,但听见哧哧声响,已经不见了那团东西。众人细看,但见一条细若人发的长长细丝,远及百丈,尾端握在了九龙教总教主的手中。

上官兰芝握着碧英玉剑的手更加紧r。她眉头一皱,问道:“你这老狂夫,欲以何种武功,对我们三位小道士发难?难道就是凭你手中的这根银白色的丝线吗?”

九龙教总教主将手中的银白色长丝一晃,那根百丈长的银丝竟然另一端向回射来,平行飞向这端的翼半哧哧有声。另一端又回到他的手中。他握着银丝两端好似握着一根从中折弯了的铁条一样,但这铁条未免过于细过于长了。兰芝见他井不回答,将手中碧英玉剑向上一举问道:“你可晓得本道爷手中这柄剑是什么剑吗?”话出口之后,不禁又后悔起来。因为她的这柄剑是代表着北坤罡斗宫的信物,同时也是九天玄女门掌门人的信物。这么一问,可能引起九龙教总教主的注意。

九龙教总教主仔细看一眼兰芝手中的碧英玉剑,微微颔首道:“我所猜的不错,你定是那上官兰芝用缩骨神功变化成的小道士。因为这柄碧英玉剑乃是九天玄女门的掌门信物,绝不会落到旁人手中的。所以,据我所猜,你们这三个小道士便是上官兰芝、上官蝉娟与孔翩翩三个绝代佳人。本教主正好春情难耐,想寻你们这等绝代佳人消遣消遣,便掠你们回九龙教总坛,让你们做我的教主夫人去。”说罢仰天哈哈淫笑起来。

他这一番话直气得蝉娟与翩翩皆怒不可遏,齐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兵器。蝉娟所托在手中的是一条宛若活蛇的明珠金蛇鞭。那金灿灿的蛇盘曲着,口中含着一颗璀璨光辉的明珠。翩翩所有的兵器只是一枝金枝玉叶。那金枝玉叶,枝为金,叶为玉,在阳光下显得光芒四射,更是昂贵之极。

九龙教总教主见了,点头狞笑道:“老夫所猜果然不假,你们这三个假道士,真是那三个女娇娃。你们三个绝代佳人,为那小浪子守寡有何益?莫如跟老夫,以后能够夜夜新欢,也不枉了青春一场。”

蝉娟戟指叱道:“无耻狂夫,拿命来。”手掌扬处,明珠金蛇鞭幻起漫天蛇影,灵蛇飞窜之中,劲风如潮,袭卷向九龙教总教主。九龙教总教主慑敛心神,他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对眼前这三人武功路数,再熟悉不过了。曾经他以另一种身份吃透了这三个女人的亏,是以,见她们亮出兵器,便猜出他们的武功路数来。当下,将手中的奇门兵器向外一展,去锁上官蝉娟的明珠金蛇鞭。但手中的奇门兵器甫动,眼前便消失了上官蝉娟所用的明珠金蛇鞭的影子。他不禁一怔,瞬即释然,忖思:“上官蝉娟这丫头习得乾坤双奴的无影神形鞭法,果然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她的鞭影不知那里去了,但总不外乎向老夫的身上招呼,老夫只要护住身子,不愁她的明珠金蛇鞭不现形。”心里想着,手中的奇门兵器将自身封得风雨不透,但听见哧哧砰砰连响,在交睫之间,上官兰芝的碧英玉剑上已经射出数百道剑气,皆被他的奇门兵器封住。

那孔翩翩也不甘示弱,手中金枝玉叶晃处,砰砰之声便是金枝玉叶与九龙教总教主的奇门兵器相撞所发出来的。至于明珠金蛇鞭则至此时犹未现踪。兰芝的剑气之锋利,原比寻常钢铁铸成的宝剑犹要强上百倍。便是寻常的刀剑撞到她的剑气上,也要被斩为两断。但不知九龙教总教主手中所持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抵挡得住兰芝剑气,丝毫未损。不禁使兰芝震惊,便连翩翩蝉娟都跟着心头一寒,晓得今天是遇到了大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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