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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六章 相思泪干斗志昂

孔翩翩心中默默忖思:“这下子可算完了,不但我们三姊妹完了,便连整个武林正道也完了!举目天下,除了远去天竺的大哥江柳杨之外,能够同我们三姊妹武功不相上下,或者能高出我们三姊妹一点点,但也无能力生擒住我们。而今我们却被九龙教的鬼域伎俩擒住,大哥不在中原,天下岂不要大乱吗?这九龙教目下便要为所欲为,毫无忌惮,至于我的婆母我的爹爹,他们的武功虽高,却难以制得住九龙教这些逆徒。”

上官婵娟也在心中默默忖思:“眼下局势大势已去,乾坤双奴两位老前辈镇守北坤罡斗宫,我的婆母若与他们两位老前辈联手,还足堪于九龙教一战。但是我的婆母与绣花婆婆此刻正赶往京都去救陆家两位妹妹,她们殊不知江湖上已掀起惊天巨浪,还以为陆家妹妹仍在大内侍卫手中,其实,陆家妹妹早已被人救出。如此阴错阳差,看来是正气衰竭,邪气兴盛,天运如此,我等又有何办法呢!”

无独有偶,非仅以上二女心事忡忡,默默忖思,便是豪气不让须眉的上官兰芝此时心中亦在默默思忖:“举目宇内,唯有我们三姊妹克制得住九龙教总教主。眼下,我们三姊妹这般样子被他们捉了去,岂能有生路!再者,那老匹夫心怀不轨,不晓得要对我们三姊妹怎么样。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苦不堪言,实是我们姊妹所不能承受的。”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同被网在网中的逍遥浪子化身成的小姑娘之尸身,又默默忖思:“人生百世,都逃脱不了下地狱的,这小姑娘如此幼小年龄,便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们与她相比,还算是高龄呢,与其被带到九龙教总坛受辱,不如在这路上便自断心脉,免得受辱,以后于地下无颜去见逍遥浪子。”想到这里,上官兰芝默运玄功,冲开被封住的穴道,然后又用密语传音,对上官婵娟与孔翩翩道:“二位妹妹,你们可曾想到咱三姊妹将来的遭遇,那是不堪想象的。因此,姐姐我提议,咱们还是自己断了心脉的好,以免受辱于九龙教总教主。”

婵娟与翩翩的功力,比起兰芝来,本在伯仲之间难分轩轾。兰芝运气冲穴之时,她们也解开了自己的穴道,闻听兰芝密语传音之后,互相对望一眼后,同时传音道:“姐姐,莫轻生,不到山穷水尽地步,怎知未来没有柳暗花明。”

婵娟又接着道:“我们现在已经冲开穴道,他们并不晓得,寻得个机会,凭你我三姊妹的武功,不难杀出个血路来。”翩翩用传音入密接着道:“二位姐姐,以小妹之见,莫如咱们就这个样子混入九龙教总坛,要比明目张胆的攻去容易得多,到时咱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痛下杀手,毙了九龙教的总教主。剩下的九条龙在你我姊妹手下,何异于九条泥鳅,信手抓来,各个捆住,废去他们的武功,令其以后不再为祸武林,岂不皆大欢喜,要省去许多麻烦。”

兰芝继续以密语传音,但见她紧闭嘴唇,小腹蠢动,声音自肚脐眼内传出,道:“两位妹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如此做法,险极凶极,要知道那九龙教总教主身怀绝技,并且对咱们三姊妹心怀不轨。”

孔翩翩道:“姐姐,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三姊妹拼了性命,能够消弹武林祸患于萌发之时,实是划得来。故尔,希望姐姐能够充满信心,冒险一试。”

婵娟道:“翩翩说得对,其实姐姐便是现在不想去拼,又有什么法子。这纹蛛丝织成的网与墨黑的地罗网,非是刀剑所能斩得断的。咱们想冲出去,难比登天。也只有入虎穴,能得虎子则得,不能得虎子也要扰他个天翻地覆。所以,我们唯有此一条途径可走,除此之外,别无良策。”

兰芝黯然道:“二位妹妹,姐姐所说的别个走法,只有象网中这位小妹妹一样,死到另一个世界上去,免得到了九龙教总坛,受到九龙教总教主那个老混蛋的污辱。若是真的被他污辱了,将来于地下有何颜面去见逍遥浪子。”

婵娟与翩翩听了均默然不语,心中衡量起来,入九龙教总坛,有希望能够一击成功,但希望非常渺茫,反倒是被辱的可能性大。她们思来想去,对望着,苦无良策。最后,还是婵娟先传音道:“翩翩,我看咱们不如便依了兰芝姊姊之言,在路上自断心脉,到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到时若……”言下之意,不但使翩翩兰芝心悸,便是她说着的时候已是不寒而栗。”

翩翩对逍遥浪子所痴情的程度,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她倒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是怕对不起逍遥浪子。一阵寒战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道:“为了逍遥浪子,咱们得放弃最后一拼的机会。所以,我也同意兰芝姊姊之语,现在我们三姊妹便开始自断心脉,死了如何?”

二女听后,珠泪涟涟,同时以传音人密道:“好,咱们三姊妹便在黄泉路上携手去寻那冤家逍遥浪子吧!”说完,三女齐闭了眼睛,便欲自断经脉而毙。

九龙教的几位教主万万想不到网中有如此惊天骇地的变化,表现上平静如常,实际上是汹涛澎湃。所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三女要自己走上绝路的。

便在三女齐运内家玄功,拟欲自毙的时候。突然她们耳畔传来微若蚁鸣,却熟悉之极的声音道:“兰芝、婵娟、翩翩,你们三个怎么这么不争气,为了我逍遥浪子!为了将来能于地下有颜面见我,便要自断心脉吗?你们要明明白白地知道,世上已经掀起腥风血雨,你们的任务是铲除邪魔外道,卫道护法。这般轻生去了,这些尘世的魔头有谁去铲除,故而,不许你们胡来,谁也不许自断经脉。若是自断了七经八脉,我在幽冥世界也会与你们算帐的。你们若非要自断经脉而死不可,我这里说不得只好有僭了!虽然隔着一层世界,我也得管一管你们,封了你们的穴道,免得你们胡来。”那声音便似响在三女的耳畔,三女齐惊得瞠目结舌,良久,上官兰芝才清醒过来,用腹语传音对其她二女间道:“二位妹妹,你们方才可听到怪异的声音?”

上官婵娟心砰砰直跳,乱成一团,身体颤栗着以传音入密语不成声道:“方才我听到死去的逍遥浪子对我说了一番话,他说的是……”接着便把方才听到的一番话告诉给上官兰芝。婵娟说完翩翩也是浑身打着寒颤,讲了方才听到的一切。三女大惊失色,她们所听到的竟然完全一样。看来,世间当真有鬼神存在!

原来逍遥浪子在与他的三位夫人拼比内力时,被独角龙以毕生功力发出毒掌击中背后死穴命门大穴,若是寻常高手,莫说是被击中命门要穴,便是被独角龙的毒掌遥遥击中,也得被毒死。但逍遥浪子此刻的内功境界已达万毒不侵,金刚不坏。是以,毒掌并未对他起到要命作用。要了逍遥浪子性命的是,在独角龙双掌拍中他命门穴时,沿着与三女拼比内力的丝线上传过来三缕汇聚在一起的无俦内力,反击到他的心脉,使他心脉尽碎。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三女合力击来的内力,击入逍遥浪子的心脉中。便是逍遥浪子自己发射出去的内家是气也同三女袭来的内力一起反卷回来,威势之猛,任谁也经受不起。若不是这等决堤般的内力涌来,又怎能要了逍遥浪子性命。逍遥浪子在临死的一刹那,他灵性未泯,忙将心态调入自己悟出的神蚕九变气功态中,等待再次以神蚕脱壳之术再生。亏得逍遥浪子在北冥悟出绝世神功神蚕九变功法,否则这一次是死定了。

在秃眉尊者挖坑准备葬下逍遥浪子时候,他的体内微如游丝的一点真元,已经萌动,并且不断地恢复聚集。当上官兰芝等三女与九龙教的几位教主大战的时候,逍遥浪子体内真元已经聚集得相当可观。若是他那时摇身站起,褪去身体表层的角质层,功力也与死前相若。但是他知道,运神蚕九变神功,每脱一次壳时,功力变得增长一倍,虽然那时他知道外界的一切,却不敢跃起助战,唯恐中途跃起,不但不能增长功力,反而害了自己的一条性命。所以忍辱负重,眼看着三个妻子被九龙教几位教主用地罗网,通天蛛网困住,而不能出手相救,那种滋味,实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世上至亲之人莫过夫妻,妻子有难,丈夫袖手旁观,这其中苦楚,不言而喻。但那时的逍遥浪子非仅不敢分心,且要专心致志。一但分心,恐在行神蚕九变奇功时误入歧途,自己那时当真便得死去。等到三女与他同被网到网中时,他的神蚕九变奇功已经行毕。这是第二次行神蚕九变这神功,较第一次活过的时间缩短了许多。

其实,他第一次行神蛮九变神功活过来的时间也并不漫长。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才活过来,原因便在于江柳杨。他的胞兄江柳杨认为他是被寒气冻毙,以自己体温来暖他,却不料反误了大事,帮了倒忙。江柳杨悟得天下第一奇功北冥神功,与逍遥浪子拥抱在一起,将逍遥浪子恢复的每一丝每一点内元,都悉数吸了去。在江柳杨的身边,莫说神蚕九变,便是神蚕千变也变不回阳界来,唯有死去的份了。后来葬在墓中,逍遥浪子才凝聚起体内真元,又重新活了过来。

逍遥浪子在网中恢复了知觉后,耳力之强,比被独角龙偷袭毙命前犹要强上一倍。所以,兰芝等以传音入密交谈之语,悉数落他耳中。逍遥浪子对三位夫人感激不尽,几乎要暴露自己身份,对她们说出实情。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忍一时,才装神鬼,用他本来的声音对三人讲了一些假鬼弄神之名义的话。

三女怔愕之际,逍遥浪子继续以死去他的名义道:“兰芝姊姊,我逍遥浪子仍然得叫你一声姊姊,姊姊老婆,您是她们二姊妹的领袖,您怎么能首先提议自断心脉去死?龙无头不走,雁无首不飞。我说兰芝呀,你可不能这般去领导他们二姊妹,方才我叫了几声‘您’尊重您以前的英侠豪气,不让须眉。后来我直呼你兰芝,是气你英雄气短,怎么与俗家女子没有甚么两样了呢!我在地府之中,半睁半闭,双目将人间一切洞悉眼底,对你的变化感到痛心。”

上官兰芝陡然振作起来,心中立即生起怀疑,目若闪电,四处望去。见路旁并不见人影,那九龙教的二教主与四教主正在向她们这边望来,见到她神目如电四下里看,都不禁大骇。因为方才他们已经封了她们的穴道,这时兰芝的情形,标志着穴道已解。

九龙教二教主灰龙蛇王冷哼一声,凌空出指,指风飒然,又隔着通天蛛网与地罗网点了上官兰芝任脉八穴,冷冷地道:“你这泼妇内功竟然强到如此程度,怪不得我家教主舍你不得。天下美女虽多,但能被我家教主瞧得上眼的,实是千万人里难寻到一个。直至此时,本教主也明白了为何总教主非要娶你们三个不可。当时,我们在私下里还窃窃私议,总教主恐怕是被你们的漂亮脸蛋给迷住了,放着许多姑娘家不去娶,偏要去娶你们三个寡妇,真是不可思议的事。这时不用思议,本教主也明白了,你们三个寡妇当真是世上少有的女奇人,若是将来我做了总教主,也一定娶你们三个做总教主夫人,可惜我现在只是九龙教的二教主,并不是九龙教的总教主!可惜,可惜!”他说着话,冷漠的神态渐渐地变了,变得态度暖昧起来,只瞧得旁边三位九龙教的教主朝他翻着白眼根子。那三位心中也不无嫉妒,但嫉妒又有何用,眼前这三个妇人,便连灰龙蛇王都轮不到,何况他们三个。

银龙蛛王与行地龙王坐在两头巨大无匹的蜘蛛身上,如同驾风御电般飞行,将地罗网与通天蛛网拉得绷紧,网内四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上官兰芝没有瞅到可疑之人,穴道又被封住,她这时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与自己三姊妹同被网在网中的小姑娘尸体。当即明白过来,心底暗暗笑骂道:“好哇,原来这小姑娘便是我那冤家的化身!我那冤家逍遥浪子当初在崇明岛上死去的时候,奴家便怀疑其中有蹊跷。若是常人死去,身体表面怎能结成角质层?这小姑娘的死法与奴家的逍遥浪子一般同。是以,定是奴家的逍遥浪子死后复生,运缩骨神功变成小姑娘模样,来戏耍我们三个。当真如此,可喜可贺!待逍遥浪子恢复本来面目后,我们三个一定要与他算帐,算这些日子为他流的眼泪,算他戏弄我们三个的老帐,加在一起够他消受的了。”

实际上,自逍遥浪子恢复过来后,浑身的角质层都已经脱离他的躯体,但是逍遥浪子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所以运无上神功将那些角质层吸附在身上。从表面上看,他仍是死尸一具。其实,在那层实际已经断裂的角质层内,藏着个大活人。

上官婵娟心底在不断地呼唤着:“小浪子,我的小浪子!梦郎,我的梦郎。你究竟在哪里,即便是鬼你也应该现身让我见上一眼,当初奴家为了你,从高山上跳入天池中;奴家为了你曾经食不知味;奴家为了你,曾经远走大雪山,万里寻夫;可是,你便这么狠心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将奴家同兰芝姊姊翩翩妹妹扔在这个世上。你好狠心呀!”想到这里,珠泪串串,潸然落下。

泪珠自婵娟脸上扑簌簌地淌落,恰好四人在网中,婵娟与逍遥浪子面对着面,婵娟所落的泪珠正巧每颗滴入逍遥浪子眼眶中,看上去便似逍遥浪子大哭,而不是婵娟在哭。每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到小浪子紧闭的脸睑上,小浪子的心随着震动,每一滴泪珠其重不啻万钧重,直击得小浪子几欲长啸一声冲破地罗网与通天蛛网,将三位爱妻救下来。但是,逍遥浪子此刻的心情与不久前翩翩所想一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愁找不到九龙教总坛无底湖所在,有这等机会怎能轻易放过!因儿女缠绵此等小事岂能误了拯救整个武林大劫难的大事。

其实逍遥浪子认为有他在,三女便毫无危险,若是三女有危险,逍遥浪子会置万事于不顾,舍去性命也要救三女的性命。并不是小浪子对武林事看得重,对三女看得轻,逍遥浪子仍是个情种,他的痴情并不亚于其胞兄江柳杨。江柳杨曾经为了玉蟾公主,刹那间白了胡须滴出血泪,颗颗如珍珠!小浪子的痴情同其胞兄相比,当毫不逊色。

孔翩翩在心底千百度的呼唤着:“小浪子哥哥呀,你的灵魂总在小妹的左右么?但你为什么不显灵让小妹见一见?你可知道,小妹每日在梦中梦到的都是你!梦中欢聚,醒来却空,这无边痛苦向谁倾诉?这一切为的都是你!我曾经听师父讲过,幽冥与世间只是咫尺之隔,在你们幽冥世界看来,人间的一切都是虚幻如梦,你们对人间了若指掌,但人间的俗子凡夫想了解你们,却难比登天。既然我的小哥哥小浪子你有如此神灵,为何不让小妹见见你?哪怕是一眼,小妹死也甘心!唉,说得错了,死岂不常常与你相见了。哪怕小妹见到你一眼便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翻身,唯求在地狱中能见到你,时时见到你,这已足矣!”

逍遥浪子在那里闭目装死,双眼眶中已是被上官婵娟流出的泪水蓄满,热烘烘的,一直热到心底。他的心中感觉到周围三女的心在突突疾跳。那急速加快的心率中,有多少是为他而加快的,他再清楚不过。

此等情况下,纵是小浪子定力通天,却也把持不住。突然睁开眼睛,但眼前却白茫茫的一片。因为双眼眶中早被婵娟落下的泪水给注满。

他晃晃头,脸上一块一块地掉落下一层皮,便连头皮都跟着从发隙中落下来!那细小的辫子上,结的蝴蝶结,在他晃头的时候,各个变得坚硬如钢,竟将通天蛛网与地罗网硬生生割断好几根网丝!

逍遥浪子大吼一声:“兰芝、婵娟、翩翩!你们休要惊慌,少要害怕,某家逍遥浪子活过来也!”喊喝声中,直震得四位九龙教主耳鸣若雷,便若晴空霹雳炸响在他们耳畔。而网中的三女却惊喜得无法形容。上官兰芝虽然早已料到这小姑娘是逍遥浪子的化身,但事实被证实后,竟也惊得瞠目结舌,眼睛中骇意光芒并不亚于婵娟与翩翩。

小浪子在大喝声中出手如电,已经解开了兰芝被封住的穴道。同时身上各处落下层层角质片。但见逍遥浪子在网中折身而起,双手并指如刀,于通天蛛网上划来切去,那通天网虽柔韧之极,却承受不起逍遥浪子以掌化刀绝顶内家是气。通天蛛网与地罗网丝一根一根地被切断。待九龙教四位教主明白过来时,逍遥浪子已经自被切断的网口中冲天而起,落下时掌发若电,已经将银龙蛛王视为至宝的纹蛛连毙六只。其余的见了逍遥浪子已吓得不敢向前,似有灵性一般远避而去。银龙蛛王想指挥纹蛛进攻逍遥浪子,已是不可能的。

那银龙蛛王与行地龙王痛煞心头,跺脚赤目,却不敢向前接战。唯有在心中默默叹惜,暗想若是恰值两张宝网浑然无成结成一张的时候,决不会被人毁掉,后悔在两张宝网未能逢相合联用点数时用了这两张宝网。

灰龙蛇王口里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啸声,跟在他身后的群蛇窜向逍遥浪子。逍遥浪子好整以暇地笑道:“你们这等鬼域伎技俩,也在本浪子面前卖弄,当真可笑之极。”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将那与通天蛛网与地罗网撕得更大。网中三女落了出来,各个柳眉倒竖,怒视着九龙教四位教主。直吓得丸龙教四位教主呆立当场。好久,灰龙蛇王才勉强挺起胸膛,变得有几分英雄气概,但底气却十分不足。道:“你,你这小姑娘不是死了吗?你这小姑娘怎么在瞬间变成了小小子,而且活了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什么妖物不成?” 逍遥浪子笑吟吟地看着色厉内荏的灰龙蛇王,淡然一笑道:“可叹你们这些隐居世外的前辈们,苦练武学数十年,到头来却成了任人驱使的奴隶、鹰犬!你们辛辛苦苦修练武学又有何用,还莫不如从下生便卖身给富贵人家做奴隶的好。”

那四位九龙教的教主们,闻言正是被触动了伤心处,均怔楞当场。半晌后,灰龙蛇王道:“你这假姑娘休得妖言惑众!本教主乃是一教的教主,怎么能是奴隶,岂能与世俗的奴隶相提并论。不知好歹的假姑娘,你说了这番大逆不道之话,已是死有余辜。三弟,四弟,九弟,咱们一起上,除掉这假丫头。”

那三位九龙教的教主们齐允诺一声,却迟迟不敢向前。因为他们晓得,这假丫头既然死而复生,便是不寻常人物。更何况这假丫头的身后所站立的三位女中豪杰,哪个他们也惹不起。是以,雷声大,雨点稀地暴跳着,迟迟不敢向前。

孔翩翩瞅明白了他们的心态,嫣然一笑道:“你们四个现世宝,老来不在世外桃源享受天伦之乐,却自愿出来现世,这倒也罢了。正如我家逍遥浪子哥哥所说,你们不但出来现世,而且甘心为人奴仆,做鹰犬的滋味难到就那么好吗?”

九龙教四大教主已被激怒到一定程度,“鹰犬、奴隶”这两个词听到耳中,不受用之极,却毫无办法。因为对面这三个女中豪杰,任哪一位足够让他们四个下地狱的。这时闻听孔翩翩说那小姑娘是她的逍遥浪子哥哥,真不亚于晴空霹雳,将他们四位惊怔得痴呆呆,眼睛直勾勾盯住逍遥浪子。好久之后,独角龙才道:“你,你,你真是逍遥浪子么?逍遥浪子乃是天下第一名侠,他早已死在崇明岛。你怎么能成为逍遥浪子?这谎言未免撒得太大了,一个当代第一名侠,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一个叱咤风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扯到一起来。”

逍遥浪子笑道:“真乃贵人多忘事,独角龙,你忘了当初是谁在背后偷袭本浪子,若不是你偷袭本浪子,本浪子又怎能死去。当时,我若想取你性命,并非难事,只须隔着自己的身体,将我的三个夫人所传送过来的内力悉数向你移去,你这条命怕早已是在判官那里了。但是,本浪子一念之仁,竟让我自己死了一次。现在,你这个无心无肺无肝无脾的独角龙,不感恩图报,却来如此对待我们,当真世间唯人难交!其实这也不怪你,当时我对你手下留情,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事说了出来,你才晓得。独角龙,本浪子所说句句是真,没有必要骗你。你自己思忖着办吧。”言毕,遥遥向数丈外劈出一掌,无声无息。但只在交睫间,那数丈之外的一块齐膝高的岩石,竟然爆炸开来,石屑纷飞。看来极为平淡的一掌,这时显示出来的无匹威力,直惊得九龙教四位教主,伸长了舌头。便连兰芝婵娟翩翩三女也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变化成小姑娘的逍遥浪子有如此功力。在她们心目中,逍遥浪子的功力只是去天竺时那般,与她们不相上下。她们怎晓得逍遥浪子经过两度神蚕退变之后,功力积增四倍,现在便是她们三个联手,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逍遥浪子长长叹息一声道:“九龙教的几位教主前辈们,按年龄而论,在下确应叫你们一声前辈。若以德性而论,在下便要叫你们一声魔头。但是,为善为恶,皆在一念之差。所以,晚辈还是希望叫你们前辈的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四位前辈,晚辈不计较以前的一切,包括独角龙偷袭我的那一幕。从今以后,都揭过不再去着眼。希望四位前辈,回到九龙教总坛无底湖后,能在暗中将其他一位前辈也劝归正道。那时,咱们都是同路人,晚辈将执弟子礼拜访无底湖。晚辈所要对付的敌人只是那无底湖的新主人九龙教总教主。因为九龙教总教主来历甚是怪异,我总怀疑他是一个人的化身,这个人究章是谁,现在晚辈虽然心中已有三分谱,但是没有得到确凿证据,还不便说出来。若是说了出来,定是要惊世骇俗。”

九龙教的四位教主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半晌,二教主灰龙蛇王跨前一步道:“您当真是传闻中的逍遥浪子么?”

逍遥浪子笑道:“以前辈之见,认为不是逍遥浪子,又是谁人?谁人能够象我这般死而复生?”

九龙教三教主银龙蛛王道:“老夫现在已经相信你便是逍遥浪子,因为我的纹蛛刀枪不惧,却被你以掌力震毙。这等神功,除了逍遥浪子复生以外,便只有我们总教主能够达到。很明显,你绝不是我们的总教主,定是逍遥浪子无疑。可是,逍遥浪子乃神采飞扬的一代少侠,你却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揭开谜底之后,我们才能相信您便是逍遥浪子。”

逍遥浪子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脚下一晃,身如一条游龙相仿,浑身扭曲着波浪一样直达头顶。但见波动所过之处,在咔咔作响声中,他身子已经粗壮了一倍。仅眨眼间,身高三尺左右的小姑娘便变成了堂堂五尺男儿,苦了那身衣服,勒得他紧紧的。裂抑声响不断,那身衣服已经被撑得破碎在地。

三女见了,早知会有这种情况。但九龙教的四位教主见了,却不断地揉着眼睛,以为自己是在作梦。而眼中所见,耳中所听,都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逍遥浪子豪气干云地笑道:“四位前辈,如何?现在你们该相信晚辈便是逍遥浪子了吧!”

行地龙王晃着不足三尺的身子,倒三角眼连眨着,窜前跃后,围着逍遥浪子转了几圈,瞅哪哪新鲜,忽道:“你是逍遥浪子,老夫也相信了,但是你里面的这身衣服,白白晶晶的,在你身高不足三尺的时候,它不显得肥大,在你堂堂五尺之躯的时候,它不显得瘦小。这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宝衣?”

没等小浪子回答,孔翩翩接过话头道:“我家逍遥浪子所穿的这套内衣,乃是冰蚕丝织就的,曲伸性强,弹度大,要小可以小到一二尺许,要大可以大到一二丈。无论是大是小,都能避刀枪水火,这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衣。喂,小老头,你这土行孙,可别见宝起异,要是打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来,说不得你只好自找苦吃。我这里先告诫你一声,到时你若行不义之事,吃了苦头,勿谓言之不预。”

行地龙王尴尬地哈哈一笑道:“孔女侠说得是哪里话?我行地龙王虽然刁浅,穷困潦倒,但大小也是九龙教的一个教主。我们九龙教虽然不敢称富可敌国,但是,寻得出一两件武林异宝,也非难事。所以,你们尽请放心,我行地龙王虽擅行地之术,来去无踪,盗人于不知不觉。无论偷到哪里,便是皇宫大内,我也敢做上一两件大案,却也不敢招惹你们。武林第一世家,现在应该便是你们家。惹了你们,就等于同天下武林做对。我们九兄弟在无底湖苦练数十年,重出江湖时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忽然来了个总教主,三招两式将我们九兄弟都降服了。无可奈何之下,我们九兄弟唯有臣服,原以为这总教主武功既高,人品也一定不会错,未想到他强逼着我们行些不义之事。最可恨的是,这老家伙竟然命我们四处为他擒掠童男童女,用以练什么劳什子的通天无敌神功。套句酸秀才的话:人之初,性本善。你当我们原来就是恶根恶种吗?其实不然,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娃娃们,被挖了心,吸了髓,你当我们心里好受吗?”

上官兰芝黯然叹息一声道:“听得行地龙王前辈如此一说,我们才晓得你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看来,咱们共同的敌人,便是来历不明的九龙教总教主。小女子有一愚计,希望四位仍以原来面目回到总坛,伺机捉住你们的总教主。或者与我们里应外合,除掉此等巨魔。四位若是应允,对天下苍生造福非浅,建无量功德。四位前辈,你们认为如何?”

独角龙瞅着他的三哥银龙蛛王问道:“三哥,你素称赛诸葛,我们这三兄弟,便听你一句话了。你若说如此还可以行得通,我们便依了上官女侠的话。因为这样,咱们并没有赔本,既保住名声,不致遗臭万年。又能为我们现在脱身寻到出路。不然,咱们继续跟着总教主胡作非为下去,此时此刻便是咱们的末日。有逍遥浪子在面前,再加上三位女侠,便是咱们的总教主亲临,看来也是插翅难飞了。”

他性情刚直,说话口无遮拦,竟将心中所想,毫无避讳地讲了出来。

逍遥浪子听了,上前两步,昂首挺胸道:“独角龙,你不要这么说,即便是你们不应允我兰芝姊姊之言。我们也不会难为你们,从今以后,各走各的路,若下次朝面时,你等恶习不改,那时才是你们的末日。”

九龙教的三教主银龙蛛王忽然傲然道:“承蒙你们为我等着想,事实上我们都已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是非好歹不用你们教,已经明了得很。所以,不劳诸位替我们九兄弟操心,我们九兄弟有我们九兄弟的路,你们夫妻四人有你们夫妻四人的路。咱们道不同,不相谋,各走各的。但是每个人生来都不是恶种。最后请你们相信我们九兄弟也都有一颗向善的心,只是现在有不得已的苦衷罢了。将来,若信得着我们九兄弟,有所用之处,尽管向九龙教言语一声,我们九兄弟在所不辞。”

上官婵娟摇头道:“你这是在信口开河吧?九龙教的九条龙便是在最基本的大是大非问题上都没有分得清楚,甘愿充当那来历不明的总教主之鹰犬,还说什么为正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话去哄三四岁的孩童去吧,我们四人已不是三四岁的小娃娃了。赛诸葛银龙蛛王,莫再如此巧言搪塞,要想逃命,你们四条小长虫只管掉头逃命去吧。我家逍遥浪子一言九鼎,他既然已经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我们三姊妹各个都没说的。”

孔翩翩亦道:“婵娟姐姐说得对,要想逃生何必堂而皇之地找藉口,只管逃走便是了。”在她想来,今日得知夫君逍遥浪子并没有死去,已是人生至乐之事,何必在乎放不放九龙教的四位教主之性命,应该赶快打发走烦人的老长虫。四条烦人的老长虫一退,更加烦人的纹蛛毒蛇也便走得无影无踪。他们四个一家要找个逍闲所在,清静的地方庆贺一番,庆贺两世为人的逍遥浪子死而复生。

灰龙蛇王眼中烁烁闪着寒芒,问道:“逍遥浪子,你的话可当真吗?”

逍遥浪子仰天大笑,直笑得远山震颇,万木萧萧,便连清翠的树叶也纷纷震落下来,刹那好似下了漫天叶雨一样。笑罢,才漫声道:“我逍遥浪子此生所说过的话,何时不算数了?好!你们既无颜面自行走路,我便打发你们走路。但是不要误会,我打发你们走路,不是打发你们到阎罗殿去,而是打发你们走阳关路。”说罢,也未见他如何作势,但见他所穿的那套冰蚕丝织就的衣服鼓荡起来,好象一个硕大的气球,随着那袭冰蚕衣鼓荡,九龙教的四位教主象是狂报中的四片落叶,打着旋儿,凌空被震飞出去。足足向四下里飞出十余丈远,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九龙教的四位教主在江湖之中,也算得上是绝顶高手行列中的。但与逍遥浪子相比,简直无法相提并论。是以逍遥浪子并没有对他们出手,只是默运玄功,以意领气,用意念发放出无俦内气,将他们托起抛出,又重重地摔了他们一下。只跌得他们四人屁股朝地,四胶朝天,仰面八叉,样子都一样,又都那么滑稽可笑。

三女见了咯咯笑个不停,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九龙教的四位教主在地上出尽了丑,一跃而起,均在心中暗自骂道:“这是什么妖术,也没见这小浪子伸手,我们的穴道便被封住了。于是被抛上天空,想凌空变式都不能,这个丑出得忒大!早知有今日,当初为何重出江湖,在无底湖中过那世外桃源生活,岂不美哉、悠哉”。

逍遥浪子兴犹未尽,忽然盯住仅剩的几只大纹蛛,道:“这些东西乃是毒物中的至毒之物,岂能留它!”言毕,双手齐齐抬起,微挑中指,余下四指微屈。但见从他中指端射出一股银白之气。那股银白之气破空有声,哧哧作声,点到蚊蛛身上。蚊蛛虽刀枪不惧,水火不怕,却被他的指力射得抖成一团。正面着指力处,未现出什么异样,与着指力处对应的背面,却出现一个血洞,自里面冒出乳色的蜘蛛浆。片刻后,那几只大纹蛛,瘫软在地,逐渐萎缩下去,由笸箩大小成倍的缩小,后来竟变成脸盆大小的一摊皮,表层褶褶皱皱,已是各个死去。

银龙蛛王目睹此景,痛得不禁张开口哇的一声喷出鲜血来。这些纹蛛是他穷毕生精力所豢养培育的。不知耗去多少心血,耗去多少灵丹妙药,才培育出这么几头至毒纹蛛。哪曾想才出江湖一日未到,便将视为至宝的纹蛛丧失掉。这对他来说,不亚于斩去他的四肢。

灰龙蛇王见银龙蛛王喷完血之后,眼中闪出狰狞凶恶之光,晓得银龙蛛王要向前同逍遥浪子拼命。他忙以传音入秘道:“三弟,小不忍则乱大谋!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你这般上去,不是白白送死吗!只有保住性命,才能图以后扬眉吐气,咱们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只要不舍了性命,希望总是有的。”

逍遥浪子此刻内力之强,能捕捉到百丈内蚁鸣之声。虽然灰龙蛇王以传音入密向银龙蛛王讲话,便连灰龙蛇王旁边的独角龙都听不到,但每字都落入逍遥浪子耳内。逍遥浪子晒然一笑道:“好,便冲着灰龙蛇王你的这些话,今天无论怎么样,本浪子都不打算取你们四条老长虫的命,让你们图后报,看你们究竟能将小爷我怎么样。”语气之中,大是不恭。因为他已看出这四位教主本性难移,想劝他们改恶向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灰龙蛇王吃惊不小,他不敢相信逍遥浪子竟能捕捉到似他这般功力之人发出的传音入密之声。由此看来,眼前年纪轻轻,善变身形的逍遥浪子,功力之强,绝不逊于新近成为他们总教主的那位怪人。便是他们的总教主修炼成通天无敌神功,要想战胜这逍遥浪子怕也是难上加难。正在他怔愣愣之际,逍遥浪子又接着笑道:“灰龙蛇王,你不要吃惊,你们这些雕虫小技,在本浪子的面前少些使出来,免得出乖露丑。赶快去吧,在本浪子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走得远远的。免得过一会儿本浪子改变主意,此地便是你们四条老泥鳅的葬身之地。”

行地龙王拉着独角龙与灰龙蛇王道:“二哥、九弟,快走。三哥,你在后面断后,因为你是赛诸葛,力战不行之时,便得智战。你在后面断后,要比我们哥三个强得多。”说着一溜烟似也,拽着独角龙和灰龙蛇王跑去。银龙蛛王见了忙喊道:“等一等我,要断后,咱们兄弟四人一起断后,要前进咱们兄弟四人同时前进,生死与共!怎么能这般不讲义气?”四位武林枭雄向前跑去时,简直狼狈至极,丢尽了洋相。直看得婵娟翩翩小浪子三人捧腹大笑,便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兰芝女侠也忍俊不住,笑得满面绯红。

九龙教的四个倒霉教主走得远了,三女围着小浪子问前问后。兴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小浪子的复生,对她们来说,不啻是她们自己的重生。是以,高兴得各个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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