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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七章 泛舟把酒乱著裳

小镇,酒旗飘飘,逍遥浪子同三位夫人入那小酒店后,但见酒店内食客落落大满。不禁皱了皱眉头,以传音入密向其他三人道:“咱们四人久别取逢,两世为人,该欢庆一次,但在这些人面前连一个桌子、位子都寻不到,咱们还是买了些酒食再买条船到江中一快如何?”

上官婵娟点头称是,随后,自腰间掏出一片金叶子,掷给店小二道:“小二,快将你家最好的酒搬出几十坛子来,然后将你家最好的菜饭提出一篮子来,与我送到江边。”

那小二何时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寻常食客用白银已是大方至极,婵娟出手便是一片金叶子,那小二瞪圆了双眼,随后,卑躬屈膝地连连称喏,收起金叶子,急忙揣入怀中,生怕从旁边伸出只手来抢了去。

四人刚进酒楼,便转身出来。

那小二雇了些人,在掌柜的指挥下,抱着十几坛子好酒,担了一蓝饭菜,送往江边,到江边时,看着四人问道:“四位客官,你们的酒菜放到哪里?难不成就放在这江水之畔吗?你们是要祭奠江神,还是要自己用?要是自己用,在店中吃多好,再者说,也用不了这么多酒,这么多饭菜。”

上官兰芝道,“我们是要自己用。还要麻烦小二哥,请你为我们买一条上好的小舟,如何?”

那小二躬声道:“小的愿效劳,但是这钱吗……你方才付给我这片金叶子是酒菜钱,再买小船还得有一笔。”说得期期艾艾,往下好似难以启口。兰芝笑道:“钱上好说,这些够不够?”扬手掷出一锭黄金,那金灿灿的纯金在阳光下灼人二目,掌柜与店小二齐扑了上去,二人同时握着那锭黄金,居然争夺起来。上官兰芝见了不禁皱了皱眉头,曲指微弹,一缕指风射向那定黄金上,那黄金竟自跳了起来,自他们手中脱出,向空中射去。

小二与店掌柜的此刻还不明白那锭黄金为何自行飞向空中,认为是他们抢夺中同时使错了劲,争相向上跃起,去抢那锭黄金,但那锭黄金已是破空有声,直上云霄。二人四目盯着空中飞金,舌头吐出老长,口涎直流。

抬酒坛子的伙计们见了,也都眼睛中似伸出小手来一样,瞪得圆圆的,仰头望着空中直飞上去的金子。

上官兰芝一笑道:“这锭金子归小二,掌拒的你不要抢。方才买你酒店中酒菜的钱是你们店中的收入,这锭金子我是雇小二给我买一条船,多余的是他的。你这作主人的怎能与伙计一般见识,伙计本来就因贫因潦倒才作你雇属,你再这般巧取豪夺,那么他永无翻身之日,世间岂不主永为主,奴永为奴吗?”

店掌柜的眼睛灰暗下来,现出死鱼之色,心道:“这一锭黄金除了买一条小船外,其余的部分,足够开个小店的了。这小二平时对我不恭敬,我咒他永无翻身之日,未料到这小子造化不浅,今日遇到了财神奶奶,让他一下子成了富翁,真是人世变幻难以测料。唉!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此话当真!”

逍遥浪子对眼前这势利小人瞅都懒得瞅,独坐江边一块岩石上,眼望滔滔江水,叹道:‘逝者如斯夫’孔夫子曾云。想以往之时光皆如眼前这流水。兰芝,你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是在长白峰头,你是用九天玄女剑法刺死那要吃我的狼,后来,我却怨你多事,现在想来,要不是你那时救了我,我现在早已怕变成那狼粪后,育肥了山坡上的野草。”

上官兰芝站在他身后,仰望长空,心事如潮,叹道:“小浪子,你当时真有个性,若不是你有那般的个性,我是不会在后来与你结义为姊弟呢,更不会做了你的妻子。”

上官婵娟听后,俊面羞得粉红,喊懦着道:“这些都是由我引起的,其实也不怨我,怨我作了希奇古怪的梦。那梦中梦到的人便是咱们的小浪子。又怎能怨我,我也没想到他那么烦我,迫他追得急了,他便跳入天池中!好吓死我了,认为他必死无疑,这才也跳了进去,想随他去死,至少也要捞也他的死尸,却没想捞来捞去捞出个大活人来。”

孔翩翩对婵娟、兰芝与小浪子之间的事,早知之甚捻,在旁打趣道:“你们三位当初弄得泥?把水一把,真是拖泥带水,我与小浪子在庙中颠来倒去,象炒鱼一般。这全归功于你们的弟弟上官铭,若不是他,对我打歪心眼,又怎能促成我们三姐妹同侍他小浪子呢。”

上官婵娟与上官兰芝听后,心中阴影又陡然升起,一种抑郁的感情笼罩在心中,均在心中默忖道:“此时的剑魔宫老宫主上官啸云与夫人不知去向,大抵现在宫中山上官铭主持大局,弄得一塌糊涂,眼前若有时间,我们得去剑魔宫一趟,看看究竟。但眼前江湖风浪骤起,又怎能分身回去?”

逍遥浪子拾起一块石头,掷入江水中,在江面上打起数十个水漂,叹道:“你们莫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人生能儿何,急急流年,涛涛逝水!咱们相聚,便是人间至乐。咱们应泛舟于碧波之上,开怀畅饮,捡些令人高兴的话题去说,好吗?”三女齐温顺地点头称“是。”

这时,店小二已买了一条船,自江边划了过来,四人将酒坛子掷入船仓中。

那些酒坛子在四人绝顶内功的控制下,一坛摞一坛子,竟挥起两人来高,不但不碎,并且如根柱子一般挺直地立在船仓中,并未倒下,直看得岸边游人咋舌不已。

四人提了饭菜跃入船中,那船与岸足有几丈远,小二还未来得及摆到岸边,已见四人将酒掷入船仓中,人也跟着飞了上来,只惊得他矫舌难下

逍遥浪子自小二手中接过桨,顺手微抖,将小二掷上岸来。那小二如腾云驾雾一般,落到崖上时,似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托住,轻轻站到地上,连震荡的感觉都没有,更是心惊不已。

小船迎着碧波向前划去。逍遥浪子单手执桨,那条小船已是如箭一般,乘风破浪,速度之迅,令两岸操船好手见了直摇头,皆自叹弗如。翩翩坐到小浪子身边,抢过桨,用力一掷,已将那支桨掷回岸上,笑道:“咱们顺流而下,何必划船,现在咱们四个只需饮酒、谈心。管它船漂到哪里去呢。”上官兰芝拍手道:“对,孔妹妹说得不假,咱们这便坐下来,一家人融融奕奕,将别来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各自也好释去心中疑问。”

婵娟早已将酒菜摆上,船中并没有杯碗,四人各捧了一坛子酒,以掌削去泥封,抱着几十斤重的酒坛子,仰面痛饮。饮罢,每人要吃菜时,只在那道菜的盘子边轻轻一拍,便有一口菜自行飞入每人口中。四人边吃边谈,大口喝酒,潇洒地吃菜,确是世上难寻的神仙眷侣。

一路顺流而下,不知不觉日薄西山,残阳染红了一江碧水,船影斜拖,渐渐地船影与天边共长,日头便在这时也完全地沉在江面上。

四人兴犹未尽,空坛子掷在江水中,同船一道随波流下。江面上的空坛子越来越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江风习习,明月东升。

四人正在尽情地痛饮之时,突然,空中衣袂飘风之声飒飒传来。但见一点人影,自江岸上跃起,在江水中的空坛子上,稍点即纵。几个起落,已经落到船上,那人如同原来便站在船上一样,望着四人笑道:“有酒当醉,酒这般香,竟忘了招呼老朋友一声,你们这四个小朋友竟将我红尘童子盖天宇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四人见到来人一身红袍,正是那红须红发的红尘童子盖天宇,都高兴地站了起来,举着自己手中的酒坛子道:“请你喝。”

盖天宇与上官兰芝姊妹本应是舅祖父与孙女关系,但他们都生性洒脱不羁,并不在乎俗世这些伦理观念,居然平辈论交起来。

红尘童子盖天宇游戏人间,有老童子之称。这时见四人齐向他敬酒,忙向四人的酒坛子点出一指,自四人的酒坛口中便射起一股酒箭,齐齐落入老童子的口中。老童子饮毕咂着嘴赞道:“好酒,好酒!只可惜我那装酒的酒葫芦,被小浪子给毁了,他赔我的金鼎盛酒,那金鼎又被武林至尊给弄得乱七八糟,以后我老童子行走江湖可要苦了自己的胃肠,想有称手的酒器盛酒,都是不可能的了。”

逍遥浪子笑道:“老哥别来无恙,你这般杞人忧天值得吗?最好的盛酒酒器莫过于是你的肚皮,你那口臭皮囊用来盛酒,岂不是最好的酒器吗?”

红尘童子盖天宇瞪起双眼,伸出手在肚皮上拍了拍,然后又噘起嘴吹着红红的胡须,道:“我怎么没想到,什么事都让你小浪子出尽了风头,便连我喝酒的事,也是你坏了我的酒葫芦,赔了我金鼎,今夭又让我以臭皮囊盛酒,事事你占了风头。喂,小兄弟,你死后怎么又活了过来?当时大伙认为你真的死了,老哥哥我便不相信,所以掉那几滴眼泪都是假的。若是真的为你掉了眼泪,那岂不是诅咒你下地狱吗?哈……哈……,快,将你活过来的经过向我讲上一讲,我这老小孩等不及了。”说着,围着逍遥浪子转来转去,转到后来,上前一把抢下逍遥浪子手中的酒坛子,口对着口,仰面大喝起来,直逗得旁边三女忍俊不住,咯咯直笑。

小浪子又重新启开一坛酒,笑道:“老哥哥,你这叫大帐不算,算小帐。我那半坛子酒有什么喝头,这里尽整坛子的,你不会自己取吗?

红尘童子盖天宇闻言,弃了已经被他喝光的酒坛子,上前又一把夺过小浪子手上的酒坛子道:”老哥我便想喝现成的,启酒坛子岂不费事。”逍遥浪子一笑,将已启开的酒坛子递了过去,然后又重新去取新的酒坛子。未料,红尘童子饮酒速度之快。他刚又拿起一坛子酒,启开泥封,未等张口去喝,红尘童子已将那几十斤重的酒喝光,重新来抢他的酒坛子。逍遥浪子晃身闪在一旁,上下打量着红尘童子,不解地间道:“老哥哥,你喝了这么多的酒,肚子也不见大,而且如此之快地喝得干干净净,不知你这酒喝到谁的肚子里去了?”

红尘童子盖天宇笑道:“我的酒自然是喝到我的肚子里去了,要是喝到你的肚子里去了,我也犯不着如此卖力气。”笑完,又接着去抢逍遥浪子手中的酒坛子,逍遥浪子索性掷了过去,道:“不用你抢,小弟便做个顺水人情,不然被你抢了去,情不领,谢不道,莫不如这般拱手相送。”说完,再也不去启酒坛子,而是对一坛子酒遥遥一指,那酒坛子便现出一个窟窿,窟窿中喷射出一股酒箭,张口接住,大喝起来。指头大小的酒窟窿毕竟不如坛口嘴大,老童子很快便又喝光一坛子酒,上前捧起小浪子正在喝的那坛子酒,一掌斩去,将坛口斩去一圈,然后仰面痛饮起来。便这样,老兄小弟见面就争着抢饮一坛酒,其中情趣,非局外人所能领略得到。

小船载酒,临风畅饮。五人高谈阔论,互道别来详情,不胜感慨。明月当空,星星眨着眼睛,皆倒映在江水中。波光潋滟,照得各人脸上光闪闪的。主人更是酒兴大发,豪饮起来。这五人可说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内力之强,皆可以睥睨天下,故而饮起酒来,当真是如巨鲸饮涧。

几十坛子酒怎够他们豪饮,待到月上中天时,便已酒尽菜空。五人犹未尽兴,上官婵娟跃入江水中,稍倾,竟提了一条大鱼出来,然后跃到船上,递给红尘童子盖天宇,恭敬地说道:“舅公,请你将这条鱼用纯阴神功烤熟,然后咱们以鱼肉当菜,以江水作酒,这般吃喝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红尘童子盖天宇饮了许多坛子酒手,只是略尽半兴。这时,正愁酒兴难谴,见婵娟出此等主意。搔着红红的头发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但空饮江水乏味得很,咱便在江水中加点调料,当作酒来喝,这又未免难为了你们三个丫头。”说罢,已是将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提在手中,并指如戟,刺进鱼腹中。回手时,中、食二指已夹着一颗鸡卵大小完整无缺的鱼胆。然后,用空坛子舀了满满的一坛子水,将鱼胆用指甲划破,让胆汁流入水中,低头向水中吹入一口真气,那水霎那翻起花来,如同煮沸一般,将胆汁均匀地参和在里面。如此炮制数坛子鱼胆汁水。而后,仰面笑道:“这些鱼胆酒你们三个丫头可敢喝?人生如酒,酒苦,人生也苦。你们三个丫头尽在甜水里泡大,不晓得能否喝下这苦汁酒?”

上官兰芝眉毛一剔笑道:“这又有什么不敢喝的。”说罢,微运内力,距她面前三尺外的酒坛中的鱼胆水已经如一股泉水一样喷射出来,直入她口中。只片刻间,一坛鱼胆水已经被她饮得精光。

红尘童子盖天宇见她饮完那苦涩的鱼胆汁水后,眉头不皱,笑殷殷地看着自己。怔了怔后,恍然大悟。急道:“我得快些喝这些特殊的酒,不然,可被你们这四个小娃娃抢得精光。”说罢,一下子抱了两坛子跃到船头。左一口,右一口大喝起来。逗得逍遥浪子等四人捧腹大笑。婵娟与翩翩则各将面前的鱼胆汁水捧给他道:“我们做个人情送给你,请你替我们喝吧,不要喝得这般快,没人与你抢。纵然是玉液琼浆,我们也会尊老爱幼,将这玉液琼浆让给你的。”

老童子闻言咧着大嘴叹道:“你们别得了便宜还卖着乖,谁说这东西好喝?如此向着我,不把我苦得嘴咧成八瓣才怪呢。不喝了,不喝了。”说着将两个半坛的鱼胆汁水倒入江中。

逍遥浪子忽然道:“老哥哥,你这般将那些苦心炮制的胆汁酒白白地投到江中,待会吃那鱼肉可有酒饮吗?”

红尘童子盖天宇道:“小兄弟,你不是有一手拿手的绝活吗?你可以将江水冻成冰块,咱们吃这热鱼肉,啃着冰块,那才叫别有情趣呢。”

逍遥浪子笑道:“好,你我分头行事,你烤鱼肉,我去制冰块。”说完,俯身在船弦双手插入江中,默运神功。那滚滚流淌的江水竟在他双手掌周围半尺左右的地方停留下来,未有片刻,双手掌自水中提出,竟带出一块脸盆大小的冰。

小浪子将冰放到船弦上。回头见红尘童子盖天宇头顶已冒出淡淡蓝烟,双掌赤红,在那条大鱼上来回抚摸着,那条大鱼的鱼鳞竟被炙得焦卷起来,经他顺手一抚,扑酥酥掉在船上,接着便有鱼肉的香味飘来。

逍遥浪子瞅了一会儿笑道:“老哥哥,你这般慢法,要等得我们口中馋涎淌下不知有多少。所以你能不能快上一点,让我们好解解馋。特别是我要重新尝尝老哥哥以纯阳神功烤出的鱼肉味道。想那次你为小弟烤了一顿吃,小弟始终难忘,每当想起来,不知要流多少馋涎呢。”

红尘童子盖天宇纯阳神功之强已是当世第一,他边运功炙烤鱼肉,边笑道:“小兄弟,你这嘴巴馋得可以,仅一会儿便等不及了吗?其实老哥哥我的功力照你还差上一筹,若是你练我这纯阳神功,说不上这时已经烤熟了这条鱼,只可惜你练的是属纯阴一类的功力。”

逍遥浪子摇头不以为然道:“其实,功夫到了绝顶,制阴很可能顺其自然地变成至阳,至阳又很可能变成至阴。所以,你不信,我再入水中提一条鱼来,也烤出给你看,看咱俩谁烤得快。”说完,已经如一条神龙般射入水中。水浪翻处,又快捷绝伦地跃到船上。手中竟在瞬间提上一条大鱼来。但见他也不瞑目运功,只是随便至极地伸掌托住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那鱼便死了一般跳不起来了。只霎那,但闻鱼香四溢,那鱼在小浪子的手掌上,渐渐变得向上翘了起来。两端几乎扣到一起,形成月牙形。小浪子向上将鱼抛起,然后又托住另一面,默运玄功,竟然在转瞬间又将那条鱼炙烤得平平地伸展开。然后笑道:“老哥哥,这鱼已经能吃了,不信你来尝尝。”红尘童子盖天宇将烤熟一半的那尾鱼掷在船上,跃了过去,抢来小浪子手中的鱼,张口便咬,大嚼特嚼起来。陷得满嘴吐字不清道:“好吃好吃。”

便在盖天宇掷出手中鱼的时候,孔翩翩已随手接了过来。她将那尾鱼从头至尾由中间撕开,将生鱼放在船弦中,熟鱼分成三份,与婵娟兰芝三人分着吃了起来。边吃边赞:“这鱼烤得好香,要比用火烤出来的还要香上十倍,咱们今天有口福吃这条鱼,也不枉了做人一回。”

婵娟点头道:“我舅公烤鱼手艺独绝天下。但是,这个烤鱼的速度,却不如咱们的小浪子。”

那边红尘童子盖天宇闻言,嗔目回瞪了一下上官婵娟,哼哼卿卿道:“哼,小丫头,你不向着你舅公,却要向着你老公。真是女大外向!哼,小丫头,这时别败我的兴,让我多吃几口鱼肉。不然,我手中的这条鱼肉都让小浪子给吃了。你真偏心眼儿!”

小浪子本来不想随老童子抢那条鱼肉吃,闻言,上前一把抢下半截鱼来,跟着凑起热闹,争着吃。

众人吃罢鱼肉,已是酒足腹饱,然后坐在船弦上细细道来别情。对逍遥浪子同江柳杨在北冥的种种奇遇,咸唏嘘不已。

盖天宇眨着红红的眼睛,忽然拍着后脑勺道:“小兄弟,你悟出神蚕九变的功夫来,可喜可贺。但是,有利必有弊,你每死一次,功力激增一倍。到后来虽然天下无敌,但功力如增长到仙圣之流时,便把人间的七情六欲皆忘掉。很怕你的三位夫人到时要大有苦头吃哩!她们到时若不追着你,缠住你,那才怪呢!恐怕到时我这老童子也得为你们常断官司。”说完放下手,神秘地朝四人笑起来。

四人闻言均感红尘童子盖天宇所说的不无道理,小浪子首先道:“如此说来,我便尽可能不再死去,也不再蜕变复生。那样,保持人间烟火气味,也就忘不了婵娟翩翩与兰芝了。”

兰芝笑道:“小浪子,你若有良心,便是真正将武学练到仙圣之流,心中也不会忘掉我们的。你若没良心,便是一点武学也不会,照旧对我们皆忘了不误!”

逍遥浪子不以为然道:“兰芝,你这话说得不对。我有没有良心,你们三人都再清楚不过了。但是,老童子所说的,武学达到一定境界时,便会忘了七情六欲,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当初在摩云岭下的鹰愁谷内,我便领悟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对于人世间的一切皆已忘怀,若不是误食了还俗果,恐怕这时还在那鹰愁谷中静悟天地造化之玄奇,大道之妙谛呢。”

上官兰芝微微颔首笑道:“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死去复生,如此死而复生后,恐怕你的内功造诣又达到那时的境界。若到了那时,你不认我倒也罢了,不认翩翩与婵娟,我可替她们鸣不平,娟蝉为你死去活来;翩翩为你还俗入世。你若真的那般没良心,莫怪姐姐我一剑要了你的性命。”

逍遥浪子笑着举起双手道:“到那时,姐姐若要我的性命,我便束手待毙,如何?”

婵娟填目瞪视着小浪子笑道:“你尽胡说,你根本不会忘情的。所以我们三姐妹也不会对你不敬不礼貌的。”翩翩随着附和道:“是的!我们的小浪子是天下至情至性之人,怎能薄情寡意,将我们三姊妹忘得一干二净。”

逍遥浪子道:“我也希望我再不死去,内功造诣停留在现在的程度又有何妨,总比内功达仙圣之流后,将你们三个忘得一点也记不起来强。那时你们三个追在我身后,但又追不上。你们无可奈何,我避你们而远去,让以前的朋友见了,不令他们摇头叹息才怪呢?”

盖天宇道:“你们四个小娃娃,这般情意绵绵,深如大海,又怎能互相忘情。所以,小浪子,你千万要当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争取别再死去,如果再死去,蜕变重生,你的武功内力虽然高出现在许多,但忘情却不是好玩的。你若忘情,便是薄情,便是负义,便是对不起眼前的这三个女娃子。到那时,第一个饶不了你的,便是老哥哥我。你要晓得,老哥哥我打你屁股的时候,你是不许躲的,虽然那时有可能我一掌拍下,被你的护体罡气震得飞了出去。但是,我也要惩罚你,我先将纯阳是气运在掌上,慢慢地放在你的屁股上,让你的衣服烧了起来,屁股上烧出个大掌印。那时,如此惩罚你,为的是她们三个女娃子,我却能猜想得到,恐怕她们三个在我背后对要我下手哩!”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江岸之上,忽然听到有人踏歌而行,随着船前进而漫声唱道:“天下本来多巧事,人生难测是姻缘。既称了缘何缘了,胜似从前恩爱缘。”

这声音中气充沛,清晰至极,传入每个人耳中。众人听后不禁皆怔了怔,寻声向岸上望了去。但见月光下,一条白影如淡淡青烟向前飘去。逍遥浪子神目注视之下,已看清那人。原来竟是佛门圣僧智通禅师。当下,气入丹田,扬声将话语送了出去,道:“智通禅师,别来无恙。不知我那侄儿在你的身旁,生活得可好?”

江岸之上远远传来智通禅师的声音道:“逍遥大侠,你那侄儿乖得很,小僧收得如此根骨奇佳的弟子,是佛门之幸,是天下之幸。阿弥陀佛,小僧决定不传授上乘武学,只传他佛法,施主以为如何?”

逍遥浪子笑道:“大师既收我家侄儿江尚武为徒,赐其法号止孽,传他什么悉听尊便。”心中却默默忖思:“这智通和尚不传授我家侄儿武学,到时由我将侄儿领出来,亲授武学,要比学他们佛门的那点微薄技艺强得多,谁又稀罕你们佛门的八风不动身法,金刚指等肤浅的武学。”

上官兰芝高声道:“智通和尚,你怎这般小气,为何不上船一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故友相见,这般急促,又为何事?”

智通和尚远远传来袅袅之音道:“贫僧路经此处,也是前世定下的缘份,贫僧仅吟出四句偈语,暗示你们夫妻四人将来的命运。请上官女侠仔细斟酌那四句偈语,其中玄机老僧不便明言。”

盖天宇嚷道:“智通贼秃,你故弄玄虚有什么用。快快上得船来,我老童子为你准备一种特殊的酒与特殊的下酒菜,你可有胆量来吃吗?”

智能禅师已经走得远了,但声音仍清晰传到船头上,听得他说道:“老童子,你那酒是茶毒生灵后搅成的胆汁酒,老衲不敢稍有沾唇。你那道下酒菜是宰杀活鱼后所炙熟的鱼,老僧更不敢就齿。这些罪孽有你老童子领着四个年青人去做吧,贫僧要回庙里敲木鱼念经去了。只是,老童子,你虽玩世不恭、游戏风尘,自在逍遥不计年,但佛家已经有迹象预示着你的前程,怕是……”说到这里,话住不语,扬长而去。

红尘童子盖天宇跺着脚,骂道:“智通贼秃,你这张丧气之极的鸟嘴,跑这里说些败兴话干什么?老夫其实比你更晓得天象,老夫早已看出,老夫将于年内归天,用得你来罗嗦么?”

逍遥浪子与兰芝等三女闻言俱是一震,心中均默默思忖:“想不到这位生气勃发,返老还童的红尘童子盖天宇,竟然已是阳寿不久。而这位老人家却如此诙谐无羁,大有童子风度真是襟胸磊落,早已看透人生,妙悟到造化之神奇,阴阳之交替,对生死勘破,并没有什么恶死喜生之观念。

盖天宇忽然问道:“小浪子,你死而复生之事,除我之外还有智通和尚知道,不知再有没有别的人知晓了?”

逍遥浪子道:“九龙教的四位教主已经知道了。”

红尘童子盖天宇摇头道:“叫他们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咱们要用梅花分瓣之计,从此,你便屈驾易赛容成我。我则易容成你在江湖上招摇撞骗,也威风些时日,如何?”

上官兰芝首先摇头道:“不妥,方才智通禅师已说老哥哥你命相中预示着今年有大劫大难。你自己也测了出来,这般易容成我家小浪子,岂不是替他挨刀受死吗,所以我们不同意。”婵娟翩翩同兰芝也是这种想法,你一言我一语,反对起来。

老童子笑道:“你们三个丫头晓得什么玄机,要知道命相之中,显示出我老童子要归西。但是,由小浪子易容成我,说不准便由他替我归西一次。他会神蚕九变功夫,死上一次又有何妨。说不定能救得我这老家伙一命。你们现在不让我们互相易容,岂不是见死不救,害我老童子命归阴朝。”

逍遥浪子想了想,点头道:“老哥哥所言不无道理。所以我并不反对我们互相易容,顶替对方。”

他们这五人关系微妙之极。逍遥浪子与红尘童子盖天宇之间称兄论弟。而逍遥浪子的两位妻子是红尘童子盖天宇的亲外孙女,这般论起来小浪子要较红尘童子矮上两辈,但是他们却始终称兄道弟。兰芝婵娟总是执孙女礼节,不敢僭越。孔翩翩也随两位姊姊一样,对老童子甚为恭敬。

老童子见三女现在已是默不作声,没有继续反对,便立掌如刀,斩下自己的根根胡须。然后自怀中取出一种特制的胶水,将红胡子胶在小浪子的脸上。之后,又用一种染料将小浪的头发染成红色。这才笑着道:“小兄弟,你快运神功,变成老哥哥我的模样,准备替老哥哥我挡一次灾难。弄得好,老哥哥我会长命百岁,弄不好,你也未必能替我挡得了灭顶之灾。老哥哥我只好在今年内伸伸腿翘辫子了。”

逍遥浪子走到水边,俯身向水中望去,但见自己红发红胡子的样子甚为怪异怖人。于是,站在船舷上默运玄功,将自己的身形用内力控制着变成了红尘童子盖天宇的模样,又仔细瞅淹他研究了会儿,摇头道:“不像,不像,你的眉毛是红的,我的眉还是黑的,红发黑眉毛怎能会是红尘童子盖天宇呢?”

盖天宇闻言笑道:“这有何难,既然能让黑发变成红发,我为何不能令黑眉毛变成红眉毛。小老弟稍安勿躁,待老哥哥替你弄次手脚,让你的眉毛变成红色的,若没有我老哥哥的独门药水去洗,永远会成红色的。如此一来,要令我的三位孙女寻我算帐了。”

逍遥浪子目光巡视一遍三女,征求地问道:“你们三个以为如何?我染成红色的眉毛,你们反不反对?"上官兰芝道:“这时才来问我们,为何不在你们未动手脚之前,头发胡子都还各是各的时,好好征求一下我们三姊妹的意见?这时已经完成了大半,再来问我们,还有何用,多此一问。”

逍遥浪子见兰芝样子似在生气,苦笑一声道:“你既不同意,我便洗去红发,拽掉红胡子,好吗?”兰芝微一摇头道:“不好,那样若是舅公今年有什么闪失,我要后悔死的。你还是染成红眉毛吧!”婵娟与翩翩也都默默点头。

老童子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婆婆妈妈的,倒不如我老童子干脆。所以,今天做完这笔生意,以后再不与你们来往了。”

孔翻翩忽然道:“不行,老童子,你与我们丈夫互相易了容貌,就得守在我们身边。不然,我们三个女人没有丈夫,又成何体统!”老童子吓得后退一步,道:“我的三位小姑奶奶,你们可不能将我这假浪子拴在你们身边,那可要了我的命的。”

逍遥浪子在旁偷偷地笑,心忖:“这老少四人凑在一起,开起玩笑来,真是上不顾天,下不顾地。若让别人听见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

上官兰芝忽然笑道:“舅公,你假扮我们三个的小丈夫,那是好玩之极的事。你这老童子平时最爱玩,这等玩法几时能放过。所以,别再推辞了,要假扮就扮得维妙维肖,面面俱到。”

老童子双手撕着胸膛衣服道:“我只想瞒天过海,躲过此劫。却不料,鱼目混珠时,也要放在珍珠堆里。我这般与你们混在一起,若是真象败露时,传扬出去,让我如何在江湖人前抬起头来。”

婵娟笑道:“舅公,你怎么这般拘泥起来,咱们是假的夫妻,实的舅公与外孙女。谁人敢嚼舌头,待孙女我取了他的性命来。”

逍遥浪子笑道:“只要我这真浪子假童子不吃醋,不嚼舌头,任别人嚼舌头去吧。你们四个便装一回小夫妻,让我这小浪子装一回老童子,人生游戏中,夫复何求!”

老童子跌着脚叫道:“不妥不妥!你们四个小娃子玩促狭捉弄老夫我。老夫我扮成逍遥浪子后,要独行江湖。威威风风地在江湖上行走,让那些魔头退避三舍,所到之处,无不臣服,那才威风呢!若是成天与你们三个女娃子掺和在一起,倒不如仍然做我的老童子,到处去玩耍的有意思,有玩头。”说完,头摇的似波浪鼓一样。

逍遥浪子笑道:“既然老哥哥你不愿意,咱们便再变回来如何?”老童子接着摇头道:“不可以变回来,我定是会死去的,还是你替我死一回吧!咱兄弟论交,这一点忙,你总是要帮的。你死一回功力增长一回,我死一回可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小浪子求求你,你这阎王爷不敢收的霸道小子。替我死一回吧。”

逍遥浪子故做老气横秋之声道:“胡说,老夫乃是红尘童子盖天宇,你才是阎王不敢收的霸道小子。你小子马上变成你的样子让老夫看看,老夫便替你去死一回,又有何妨。如果能替得了,老夫这便投到江中去死,你看着!”说完向上跃起足有十数余丈高,凌虚折身射入江水中,但听得扑通声响,竟未溅起多少水花,如游龙一样不见了。

红尘童子盖天宇摇头叹息道:“此子武功之高,水性之强,当世难寻敌手。老夫乔装成此子,恐怕要替他丢脸的!我得赶快习练水性,以免装他时露出破绽。”说完也不顾身后的三女,随着小浪子跃入江中。但他落入时溅起的水柱,足有三尺高。

三女齐来到船头,向水中喊着:“小浪子、舅公、小浪子。”喊着他们二人的时候,水中只有碧浪翻滚,哪里还有人影。

晓月残星鱼肚白,江畔冷风连浮白。逍遥浪子与老童子不晓得自何处弄来一大坛子酒,连连干着杯。

老童子笑道:“小兄弟,与那三个女人在一起,便没有咱老兄小弟在一起自由,饮酒饮得畅快。”

那面貌似逍遥浪子的人却连连摇头嚷道:“不妥,不妥!老兄是我,小弟是你。我说假童子真浪子,你与我互相易容,这便占起便宜来。在人前的时候我叫你一声老哥哥,在人后的时候,你得叫我两声老哥哥,我才不蚀本,否则亏死了。”

那易容成逍遥浪子的老童子说完撅起嘴来,样子滑稽逗人,当真童性未泯,天真异常。扮成红尘童子的逍遥浪子暗暗窃笑,脸上却装出严肃之极的态度道:“我说小兄弟,哥哥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要许逆兄长好不好?小兄弟,你是弟,我是兄,对不?”扮成逍遥浪子的红尘童子连连嚷道:“不对,不对!你是弟,我是兄。不信,咱们都恢复本来面貌看看谁是弟,谁是兄!”小浪子大摇其头,笑道:“不妥,不妥!这时天老爷子在寻找红尘童子盖天宇,让他归天呢。你若想咱们对调回来,便对调。谢若认为妥,现在便开始行么?”

红尘童子盖天宇不安地站起来,向四处天空寻视着。忽然见到东南面有一颗星陨落下去,看得他心中一怔,不寒而栗道:“不可以、不可以变回来!我老童子要归天了,不是我老童子。不、而是你老童子要归天了。小弟我逍遥浪子在这里给你送终,这才对。天老爷,你要睁开眼睛,我不是红尘童子盖天宇,而是逍遥浪子。”

逍遥浪子在旁听得哈哈大笑,颇不以为然。在他想来,什么天相天命,什么生死由命,他认为这些奇谈怪论的玄说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骗到最后便连杜撰这些异端邪说的人也都相信起来。自欺欺人,岂不悲哉?

逍遥浪子故意吹着红红的胡须,老态龙钟道:“是吗?天老爷要找我老童子回天,老哥哥我便归天.在天上睁开这双洞彻人间的眼睛,看着你这七老八十的小浪子怎生活着。又怎么去对小浪子的三个妻子交待,其实她们是你这假浪子的三个孙女。哈哈、哈哈,嘻嘻、嘻嘻,有趣至极。”

红尘童子盖天宇大摇其头道:“我虽假扮成逍遥浪子,却不是真的逍遥浪子,我对那三个孙女唯有避而远之。你可别拿此开玩笑,开了我的玩笑倒没什么,听在我那三个孙女耳中,不知要多伤心呢!"

逍遥浪子笑道:“喂,你这貌似逍遥浪子的不逍遥老童子,这般拘于俗礼,莫说能瞒得过上苍,便是稍有见识的江湖人物见了,也能一眼洞破你是假逍遥浪子的,要装便装得维妙维肖,让人分辩不出真假。”

红尘童子盖天宇扣着脑门道:“此话也有理,我便装得象些,哪怕是七分貌象,三分神象也中。可是你是风流浪子,我个老童子怎能装得出来。”

逍遥浪子笑道:“怎么装不出来,你便逢场作戏,做给江湖中人看,也做给老天爷看。因为你相信那命相学说,不做给老天爷看,老天爷洞晓你在移花接木,恐怕你要死得更惨,所以,你不装也得装,你不卖力气去逍遥也得一去逍遥。”

红尘童子盖天宇苦笑道:“小兄弟,咱们还是不要装得好了。因为离地三尺有神灵,咱们这一装,早已在神灵界都晓得。阎王爷派人来捉老哥哥我时,又岂能捉错。”

逍遥浪子道:“怎么捉不错,我从今以后便口口声声自报红尘童子盖天宇之名。你也口口声声自称是我逍遥浪子,只是遇到向我逍遥浪子寻仇挑衅的人,你可别装孬种,坏了我的名声。”

红尘童子盖天宇豪气冲天拍着胸膛道:“兄弟此话差矣,我盖天宇名震江湖一甲子有余。在一甲子之前,又有谁敢小觑了你家老哥哥我。一甲子之后,扮了你的名头,更是名声大震。以我的武功,替你扬威立万儿,难道你还怀疑吗?”

逍遥浪子笑道:“岂敢,岂敢!老哥哥的纯阳神功乃是旷世绝伦的神功。老哥哥乃一代纯阳神功的开宗立派祖师。老哥哥以此神功替小弟扬威立万儿,小弟三生有幸,求之不得。只是,若是遇到九龙教的总教主,那厮厉害绝伦,小弟的名声便要毁在老哥哥手中。你若斗不过那厮,不是同那厮声起毁了小弟的名誉么?别人都说逍遥浪子徒具虚名,连九龙教的总教主都打不过,还称什么天下第一高手。称第力二恐怕都不够呢,因为一旦打不过九龙教总教主,亦不肯归降使得被杀掉,自然做不到世间第二了。”

那假扮成逍遥浪子的红尘童子盖天宇道:“不对,不对,凭老哥哥的功夫,固然胜不了九龙教总教主,也不会照他差到哪里去的。绝对不会为你丢脸的!”

逍遥浪子摇头道:“你说错了,你根本不是九龙教总教主的对手。因为小弟已经见识过九龙教总教主的功夫,便是小弟现在也没有把握要了九龙教总教主的性命。所以,老哥哥你说今年恐怕有灭项之灾,举目尘世能够要得了老哥哥性命的人,除我及家兄江柳杨以外,怕是只有那九龙教的总教主了。所以,小小弟不得不提醒你,见了九龙教的总教主,避而远之,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保住性命要紧。”

老童子道:“多谢你这般替我想得周到,要以我的个性,遇到九龙教总教主那厮,不拼个死活才怪呢。”

“徒逞匹夫之勇算什么好汉!”逍遥浪子说着瞪视着红尘童子盖天宇点着他的鼻子道:“你现在装成我的模样,更不能再逞匹夫之勇、要记住逍遥浪子的形象有勇有谋。便象当初灭掉蛊毒教一样。蛊毒教主万蛊至尊那蛊子鞭何等厉害,也被我以弹指神功破掉了。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既损我的形象,又丢掉了你老命。这样一来,不但赔本,而且还要丢了你的性命,小弟我万万不答应的。”

便在这时,水中突然冒出一串气泡,接接着一股水箭喷上岸来.小浪子与红尘童子同时一怔。那假扮成逍遥浪子的红尘童子抬手一掌向水中击去,但见掌风如同火焰一般炙人,汹涌击向水面。水浪翻处竟将江水击出一个丈余深的大坑,只见水中人影一晃,再什么也见不到了。

逍遥浪子摇头苦笑道:“老哥哥,你装小弟装得神像、貌像,但这武功却不象。武功一道装假不得,小弟的掌力可没你这般不济。所以,你以后遇到武学高手,尽量少与人家动手,你只要将小弟的言行举止装得维妙维肖便够了。一年以后,咱们再互相变回来。方才,水中那水柱喷出,小弟已看明白是谁在搞的鬼。待一会他现身时,便让他分辨分辨咱们兄弟,究竟谁是谁,看你的装相之术成不成功。”

二人注视水面半晌,水花自江心又翻起,从水中探出一颗人头来。那颗人头在晨曦的照射下,莹白如霜,显得更加诡谲怖人。那人忽然笑道:“喂!逍遥浪子,你并没有死啊!害得老夫在崇明岛为你守墓这么久。喂,逍遥浪子,你见面便给我一掌,差点没送我到水晶宫里去报到。这般恩将仇报,可是对不起老夫。老夫多亏水性好,游得快,才逃脱出你那一掌。不然,嘿嘿,你杀了老夫之后,老夫一瞑不视,倒没有什么,你可要自己后悔一辈子了。”

二人已经看清那人是白头居士。白头居士以前隐居在长白天池中,水性之强较逍遥浪子虽然不如,但在江湖之中单比水功,己是高不可攀的绝顶大高手。白头居士向岸边游鱼般游来,边游边笑着道:“喂!红尘童子,你也在这里。方才,那一掌便极似你发出的,到底是小浪子在打我,还是你在打我。上岸之后,你们俩要给我个交待。”

逍遥浪子故意将声音用内功压抑得酷似红尘童子盖天宇道:“白头居士,你这白头老儿,在水中搞得什么怪,喷起水柱来吓人,不狠狠惩罚你一掌.倒便宜你了。你还喊冤枉么,若喊冤枉,再让我家小弟惩罚你一掌。我家小弟乃是武学奇才,天下武功没有他不会的。我家小弟乃天下最有福禄之人,性命最大,死了几次都未死了,这里我多谢你替他守墓。”

假扮成逍遥浪子的红尘童子盖天宇这时用内功将声音变成逍遥浪子的声音,高声道:“白头居士老哥哥,别来无恙,小弟在九龙岛曾经食得石龙血浆,故而能死后复生。你在崇明岛为小弟守墓,小弟复生已经尽知,感激不尽。”说罢,躬身一大揖。

白头居士见了一怔,因为逍遥浪子与他论交已是不止一日。平素,逍遥浪子不拘小节,言谢之时也不鞠这么重的揖。他愣了半晌,才征怔地道:“你,你真是逍遥浪子死而复生吗?但是你这死而复生之后,却改变了原来的习气秉性,若不是我们都是习武之人,不相信借尸还魂异端邪说,我一定要将你当作起尸的鬼魂呢!”

逍遥浪子在旁见了老童子窘在那里,忙出来打圆场,道:“哈哈,白头居士。你这白老头,见了老夫也不打下招呼,只顾与小浪子叙旧。小浪子死而复生,自然脾气秉性要改一些,你可晓得他死而复生之后,功力上是大有所增还是大有所减吗?”

白头居士上下打量逍遥浪子半晌,道:你真是红尘童子盖天宇吗?从你的气质上我好象感觉到你是逍遥浪子!你那双眼睛如同寒夜里的亮星,而那逍遥浪子的那双眼睛却混浊浊的,红丝满布。倒好象他的眼睛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他的眼睛。如果你们两个眼睛互相换一下,才是我原来的那般感觉。”

扮成逍遥浪子的红尘童盖天宇长叹一声;便默不言语。心中忖思:“这般易容对调.已是失败,被白头居士瞧得出来,便能被武林中所有人礁得出来。”

逍遥浪子装得声音老涩之极问道:“白头居士,蝶飞尊者呢?你们两个不是冤家不聚头,从敌对生死不两立变成朋友后,便形影不离,今夭怎么不见他。”

白头居士笑道:“我那老友从陆路赶来,我们出崇明岛的直接原因是因为有人挖了你的坟墓,我们都未来得及保护。幸好并没看见你的尸骨,只见满天蝙蝠,那时我与蝶飞尊者商议,可能你这小鬼头并没有死,又有什么奇谲诡变,复生到江湖中来了。于是我们便相约出崇明岛入江湖寻找你。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白头居士在水中正游得畅快,便听到岸上有个声音似你,游到水边欲同你开个玩笑,未料到惹来这一掌,险些丧了性命。划不来至极,以后可不能与你开玩笑,莫名其妙的稀里糊涂中你一掌,便得送了性命。那时,死的我没有知觉倒也罢了,让活着的你被良心遣责,将难安于世,岂不害了你。”

他刚说完,远处传来呼叱之声,兵器啸空之声,显然正有几大高手在拼力相斗,在打斗声中还掺杂着一种奇异暗器的回旋之声。逍遥浪子低头倾听一会,道:“白头居士,你那老友在距此三里处正与四个武林中人大打出手。听声音,他已支持不到百招了。咱们快赶去为他解围。”说罢,已是率先点地弹起,身如疾矢,射向前方。身后,二老提气跟上。但是,毕竟内力相差悬殊,几个起落已将假逍遥浪子真老童子甩下十余丈,那白头居士落得更远,竟是远落二十余丈。在后面白头居士百思莫解,前面的逍遥浪子反而跑不过红尘童子。他哪里知道红尘童子乃假的,逍遥浪子也是假的,是他们对调过来蒙骗世人的。

变成红尘童子盖天宇的逍遥浪子,疾若飞鸟转瞬间射出三里以外,跃到树梢上。但见一片丛林之旁,蝶飞尊者正在那里急急地发射着蝶形蛊毒镖,四面,有四大高手脚踏着四象步法,合围而上。那四大高手各持长剑,剑风呼啸,功力甚是惊人,细看那四大高手,脸上都戴着张人皮面皮,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并不能看得清楚,只能从剑势身形步法上来看,这四人出身乃是名门正派,剑术大开大阖,端的不同凡响,看了几招,逍遥浪子已看出端睨,这几人的剑法竟然是剑魔宫一脉,不禁怔住。暗忖:“剑魔宫中之人怎么会戴起人面皮,做起剪径贼来?”

身后微风飒飒,红尘童子盖天宇与白头居士先后飘身而至。二人落到树下,不似小浪子一般静立梢头观战,而是齐扬声道:“哪里的强盗,竟敢在这里撒野!”

蝶飞尊者正自吃不消之时,见到老友白头居士到来.登时喜出望外,急道:“白头老儿,快来帮我,这四人的剑法好厉害,差一点便将我穿成刺猬。”

红尘童子盖天宇昂起头声音威严之极,怒道:“你们这四个家伙,戴着人皮面皮,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可晓得本浪子已经复活,天下歪门邪道都得退避三舍吗?”

那四人陡见红尘童子盖天宇假扮成的逍遥浪子现身.皆是一震,齐后退几步。这时,为首一人色厉内荏道:“你、你!你当真是逍遥浪子复生么?你若是逍遥浪子复生,我们自然不敢与你动手。因为你只需一招之内,便能把我们拍成肉酱。但是,逍遥浪子究竟当真复生还是你在装神弄鬼,谁也弄不明白,咱们只有手底下走过一招才能见真章。”说罢,趔趄着胆胆怯怯,仗剑向前,陡然,手中剑化作一道匹练,刺向红尘童子盖天宇。盖天宇盯着飞来的剑尖,慢慢吞吞向旁斜闪,巧妙至极地避过这致命一剑,摇头苦笑道:“无知小辈,逍遥浪子岂有假扮的。你这等在我面前嚣张,己是死有余辜。”说完,信手屈指一弹,但听得铮然声响,那戴蒙面皮的剑客,手中长剑径飞上九霄云外。老童子之所以不用掌力,而用指力,便是怕一用掌力,露出相来。因为逍遥浪子的掌力之强.每每发掌,皆是从掌心劳宫穴射出一股有形有质,状若九条神龙的掌罡,无坚不摧。而他的掌力,只不过是纯阳掌力,其形如火罢了。

那人被老童子一指弹飞长剑,吓得抱头向后倒开去,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两人都在地上打个滚儿,齐站了起来然后高声呼道:“风紧,扯乎!”四人掉头便跑。

白头居士晃身挡住没了长剑那人,喝道:“休走,吃老夫一掌。”但见白头居士双掌举起,在刹那之间,掌上颜色变得莹白如玉,呼啸着推出双掌,正是他苦练一甲子之久的素月神功。那人武功也颇是了得,凌空折身变势,躲过掌力,向后挥出一掌,借着反震之力,前飘数丈屯落地之时,慌不择路而去。

白头居士一击未能奏效,大是尴尬,便要紧追上去。蝶飞尊者上前拦住道:“老友,不要追了。穷寇入林更莫要追。林中,咱们还有位同伴,正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他们四位逃跑。他若要拦,早已拦住,何用你追!”

飞尊者说完,抬头望着树梢上的逍遥浪子假扮成的红尘童子盖天宇,道:“老童子,凭你神功天下无敌,怎么不拦住那四个歹人,莫非你是嫌我不够朋友,便任那四人逃跑而结交他们么?”

逍遥浪子飘然落地笑道:“蝶飞尊者,你这话是哪里的话。老夫与你相交甚笃,怎能与那四个宵小再论交情,并非.放他们四个逃跑。而是他们四个并不是什么正点子,定是人家手中的棋子,捉住了也没有用,莫不如放长线吊大鱼。你赶快施展蝶飞神功,紧蹑在其身后,看他们跑到哪里,究竟是什么人想狙杀你。我与逍遥浪子还有你的老友白头居士也助你一臂之力。这般做法不比阻住他们四个杀了强吗?”

蝶飞尊者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童子这时的脑子瓜也如此灵光,倒是叫本尊者吃惊。只是本尊者没有闲情逸致,去跟他们。因为本尊者此次出崇明岛主要是为寻找可能死而复生的逍遥浪子。目前,逍遥浪子已经找到,但是江湖之中又出现个什么九龙教,还得随逍遥浪子去将那九龙教捣平了,才有功夫去理会这些剪径宵小。你说是吧?”说罢,瞪视着逍遥浪子。逍遥浪子点头称是。心道:“我哪里是什么老童子,我便是逍遥浪子,你这等对我的情谊,本浪子心领了。但是方才截你的四个家伙分明不是一般的剪径小贼,看他们的剑法,竟是剑魔宫一脉!但不知剑魔宫中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我岳父剑魔上宫啸云与岳母胡妙妹尽皆失踪,宫中只有上官铭那个坏小子主事。这里面一定大有蹊跷,莫不是上官铭为夺得宫主之位,在里面做了手脚,不管他做的是甚么文章,好也罢,坏也罢,既然老天让我重生,我便读上一读,想到这里,额首称是。

白头居士与蝶飞尊者齐上前参见那假逍遥浪子,并问道:“小浪子,你打算怎样处置九龙教?”

红尘童子扮成的逍遥浪子双目不由自主地望向扮成自己的逍遥浪子,嗫嚅着道:““这、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九龙教血战到底!”

逍遥浪子长叹一声道:“这般等着挨打,受制于人,又岂是你这聪明绝顶的小浪子所能想得出来的损主意,老哥哥我教你一手吧!要变被动为主动,变受制于人为制于人。组织武林力量,齐心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莫要让九龙教各个击破。缩小搜查范围,寻出无底湖所在,趁九龙教总教主邪功未成之际,直捣无底湖。扫穴犁庭,铲平邪教基地。这才是扫平邪教的根本途径。似你这等等着挨打,放任毒教蔓延,又岂能为天下武林靖除魔道,争得安宁!”

那假逍遥浪子闻言,茅塞顿开,拍着脑袋道:“还是人老经验多,若不是老哥哥提醒,我这里可要做错误的决定。一旦处于被动,便如覆水难收一般,想争取回主动,代价之巨难以想象,到时候说不得只有到天竺请回家兄江柳杨。只有我们兄弟合璧,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白头居士与蝶飞尊者闻言内心均生疑窦。白头居士暗忖:“这逍遥浪子在没死去之前神采飞扬,斗志凌云,经过死去复生之后,为何变得这般老于事故,却又怯儒畏缩不前,不知是何因故。”蝶飞尊者心中暗忖道:“江柳杨武功绝顶,称世上第一高手,当之无愧。但他与眼前的逍遥浪子孰弱孰强,谁也不晓得。这逍遥浪子谦卑至极,尊长敬兄,称其兄为天下绝顶高手。有强敌当前,能够想到其兄,说明其胸襟宽广,堪为武林一代霸主。但是,却不象他以前的作风,以前的逍遥浪子战天斗地,无所畏惧。这时的逍遥浪子变得暮气沉沉,如同七老八十一般,怪哉,怪哉!”

逍遥浪子在旁看到老童子做出的决定暗暗摇头,忖思:“让这老童子继续装我下去,只能装得出模样来,却装不出神髓来,如何是好?是就此各自还原,还是继续演戏下去。为了。老童子所说的天相,为了不至于害老童子性命,只得装上一年,可这一年之内江湖之中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说我逍遥浪子是懦夫,对武林邪恶势力不能果断行事,痛下辣手,是老于事故的小精灵。让人们说去吧,谁让俺拜了这么位义兄,谁又让俺能有死而复生的本领。”

四人在林旁小聚片刻,便相携向附近一座大镇走去。来到镇上,四人举杯畅饮,为庆幸逍遥浪子死而复生,直喝得各个酩酊大醉。

满楼中,空坛摆满地,竟把这家小酒店喝得酒窖中的酒几乎罄尽。

以老童子的酒力当是千杯不醉,逍遥浪子内功之精深,便是喝上万杯也未必能够醉去。但是,他们喝了这酒店的酒后,居然各个都醉得样子如同烂泥,不晓得这酒中有什么蹊跷。

酒店老板与店伙计上楼后,见到四位客人烂醉如泥,上前摇了连摇,但却摇不醒他们,只得任他们趴在桌上大醉过去。其实,老童子与逍遥浪子并未真醉,便连白头居士同蝶飞尊者也未真醉,只是酒喝得多了,佯做醉相,想在这里大睡一场罢了。事实上,酒是好酒,并不象人们想象中下了蒙汉药之类的毒。便是下了,以这四人的内力,那等下九流的伎俩,微不足道。

逍遥浪子俯在桌上,故做鼾声如雷,却暗自用传音入密向老童子道:“老哥哥,你以后装小弟,得装得豪气干云,不能再老于事故,也不能表现出孩童的天真气,晓得吗?”

红尘童子盖天宇回以传音入密道:“晓得。今天在树林中险此被鬼精灵的蝶飞尊者与白头居士看出破绽来。这样,是老兄我装得不成功。以后,要将你扮得维妙维肖,恐怕还得仔细研究你这小子言行举止呢!”

逍遥浪子又道:“何必研究,你我老兄小弟相处恁么般久,不用学,我也能把你红尘童子盖天宇形象扮演得以假乱真。你怎这般笨,便连小弟我的形象你都扮演不好,真是令我失望。不行,咱们还各自行走各自的江湖,你以你红尘童子身分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吧。”

红尘童子盖天宇忙以传音入密道:“怎么!小兄弟见死不救吗?你莫以为哥哥我是危言耸听。其实不是,当真卦象上演示出老兄我今年当阳寿尽。可是,老兄我忍不得离开这尘世,所以,你要帮老兄一把,替老兄死上一回。说白了,老兄忍不得离开这尘世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有你这么位兄弟,如果没有你这么位兄弟在这个世上,我老童子活着也觉着乏味。故而,你替我去死,自是理所当然。”

逍遥浪子气道:“胡说,我若没有神蚕九变功夫,你也这么狠心让我替你去死么?再之而言,天不可欺,咱们虽然易容互变,你可晓得说不准是小弟我的灾星,降到你的头上,让你做替死鬼呢?”

红尘童子盖天宇闻言怔了怔道:“你这话也不无道理,我可要趴在这里假借睡觉之机,好好寻思上一会儿,莫再应了你的话,当真送了我的性命,那可真是划不来至极,既要领你的情,又没有躲过灭顶之灾。”

逍遥浪子趴在那里再不言语,酣畅至极地进入梦乡。其实他哪里是在大睡,而是在默运玄功,谛听着周围的动静,看有无异样。听了好一会,听得出这家酒店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开店的是地地道道生意人,这才放心大胆地收了玄功,真正趴在桌上小憩起来。

红尘童子盖天宇在心中颠来颠去,忖思:“若是我装小浪子到底,可能是小浪子身负神蚕九变神功,天老爷故意让他死上十次。见我扮成小浪子,其中一次降临到老夫我的头上来,我便死定了。而小浪子共死九次,却能永活尘世,这岂不是替他小浪子挡了一次灾星,做了冤枉的替死鬼。而我本身而言,本来不应该死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命运注定我该替小浪子去死,谁又有办法呢?但我若以自己的身份闯荡江湖,怕是老天也要找上我,让我今年归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究竟让我如何才好?”老来惜命,老童子当真留恋尘世,童心未泯,不想去死,但他精通易理天机,早已测出此岁便是他归天的年岁。想要逆天行事,想尽了心机,也没有找到好办法。好不容易,碰到小浪子习有神蚕九变奇功,才想出了金蝉脱壳之计,又患得患失,拿不定主意起来。

真正爬在桌上睡去的是白头居士。他在水中奔波出好远,已累得筋疲力竭,痛饮之后,微有醉意,见其他三人爬在酒桌上假寐,暗道:“为什么要假寐,索性真的呼去:你们三个临走之时,还不招呼上我一声。”当下,自点了自己的昏睡穴,爬在桌上,酣甜地进入梦乡。梦中,白头居士梦到在天池之中,与蝶飞尊者初见时的那一幕,两人大战得昏天黑地。

对面,蝶飞尊者假寐之中,所想到的便是当初奉师父之命到天池之中,以化功丹巧夺白头居士的素月神功。但天道无常,变幻莫测。两个本应该是冤家对头之人,如今却成了过命之交的好友。边瞑目休息着,边感叹世事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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