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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十二章 阴差阳错散鸳鸯

晓风拂面.青山绿水,一座小桥之上,走过三女一小孩。那三女正是唐夫人与陆世双姝,那小孩自然是唐家仅存的男丁小唐兴了。

唐夫人一路上连劝着陆家姊妹,这时接着劝道:“二位妹妹你们何必这般死心眼,干什么非要出家不可?”

陆嫣然哀怨地长叹一声,陆莞尔却道:“师嫂.其实要出家由我一个人出家便是了,我姊姊她可不该出家.你可晓得袁哥哥为她曾折剑执笔做画,所做的画有多少?每一笔,每一张画都是他饱蘸自已的浓情痴意所画出来的。若是世人有为我这般痴狂的,我定然要脱下这身道装来。”

没等莞尔讲完,陆嫣然已是横嗔了她一目,点着妹妹的鼻尖斥道:“坏丫头,不许你饶舌。”接着又艾怨的一叹道:“唐师嫂,你不晓得一个人的感情只有一份,当她将这唯一的感情交给一个人时,再也不可能将感情完整无瑕地交给另外一个人。所以,小妹已将所有的情感交给了小浪子,故此不可能再重新还俗,重新将这一片情来交给袁家哥哥了。”

唐夫人连连摇头叹息道:“你这般不肯开窍,真是没个劝,任我磨破嘴皮子,你仍是无动于衷,可悲,可叹。可悲的是:你对小浪子如斯痴,可那小浪子却对你置若罔视;可叹的是:人生只有一回.短暂的几十年,你便这般打发掉自己吗?”

陆嫣然凄苦地笑道:“师嫂,其实你不懂,一个人活在世上并不一定非要走世俗人必走之路、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如能斩尽尘缘,轻悠地修身养性,也是世俗人所难想象得到,理解得到的幸福。”

唐夫人道:“傻妹子,其实你这份歪理当真是一文不值。若是说给旁人听,或许能被你蒙住,但你说给师嫂我听,却又怎能让师嫂我相信,因为你为何穿上这三青弟子装束,师嫂我再了解不过的了。若是无逍遥浪子这么一码子事,你讲出这番大道理,师嫂定会认为站在我面前的是位超凡入圣的仙姑呢?但因为师嫂我对你了若指掌,所以你这番话只能去唬别人,唬不得我。并且我晓得你心中有多苦,感同身受,这才苦口婆心劝你里返红尘。一是求你自我解脱;二是去救另一个人。如若你再固执下去,那个人恐怕要为你肝肠寸断.英雄气消磨殆尽。”

陆嫣然凛然一震,颤声道:“唐师嫂,莫要说了,莫要说了。”她心中暗暗叫苦,付思:“唉,大抵是前世的冤孽,我这一生为那小浪子枯灯黄卷倒也罢了,可是袁家哥哥为我消沉不振,这令我如何是好呢?”

说话间.四人已过了小桥。小唐兴见那桥下溪水清澈透底,游鱼可见,不禁童性大发.蹲在小溪旁,指着水中的鱼儿嚷道:“妈妈,我要水里的小鱼,要它出水来陪我玩。”

陆嫣然总算找到个打破尴尬局面的借口,听见唐兴那童音传来,眉毛舒展,急忙接言道:“兴儿,你要水中的游鱼,姑姑替你捉。”说完,返身回来在溪畔,跟着水中一条小银鱼游去的方向走去。瞅准机会.将袖内那条白绫展腕射出,续端银针射在银鱼的体内.然后抖腕收回长长的白绫。绫端已是拉回一条在空中兀自蹦跃着的小银鱼。

唐兴高兴至极的跑上前来,神手便将白绫上的银鱼抢了过去,见到鱼体上并未有针痕血迹,不禁大惊,瞪起一双小眼睛眨了又眨,而后才天真至极地问道:“姑姑,你那条白带子上的针儿刺入小银鱼体内,它怎么没有流血?”

陆嫣然轻轻拍了下唐兴的肩膀道:“兴儿,姑姑白绫上的银针过于纤细,故此那些针儿刺入银鱼的体内,虽将小鱼钓鱼般拉了出来,但鱼儿井没有流血,可是鱼儿却也活不成了。姑为了让你开心,在这里杀了一生,实在是不该。”

小唐兴甚是懂事,听嫣然如此说,不禁大后其悔,连连道:“姑姑,姑姑,是兴儿的不是,兴儿贪玩,让姑姑害了这小鱼一命,真是不该。大家常说: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姑为我害了鱼儿一命,那岂不成了要拆七级浮屠吗?”

大家闻言.不禁被小唐兴逗得面现笑容。将刚才的沉闷、尴尬局面尽扫而空。陆莞尔笑道:兴儿,那你以后便多救些生命.替你姑姑补上便是了。”

小溪旁,绿林内,有人闻言已是垂头丧气,这人正是天罡剑袁星。

袁星既不敢长声叹息,又不敢出言招唤那自小桥上走过去的陆嫣然。正自心中恍恍然不知所措之时,忽觉肩头上被拍一下,接着耳畔传来陆云的声音道:“莫怯懦,追上去。”

袁兴心头一震,抬起头来,但心中想到那陆嫣然对自已并无情意,不觉又气馁,忖思:“难办之极。嫣然妹妹喜欢上的是我的朋友逍遥浪子,若非如此,不管嫣然妹妹喜欢上谁.我都会追上去,直到追得到为止。可是逍遥浪子是我的好朋友,我怎能去追这喜欢他的姑娘呢?”

想到这里,回头望着陆云发怔。陆云用手摇着他的肩头,连声道:“袁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不会是一蹶不振,就此发呆下去了吧?”

袁星摇头道:“不,不。”接着掉头跑去。

陆云愣在当场,愕然半晌,这才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袁星一路狂奔,向陆嫣然等人去的反方向奔去。奔入一片树林子中、他气喘吁吁,握紧着拳头,连连捶着面前的一株大树。那足有两人才能接过来的树干被他的拳头震得颤栗起来,枝头叶子簌簌,干枝纷纷落下。

他积郁在心中的情愫一下子都宣泄了出来,连连挥拳,每拳捣出,虽有摧碑断石之威,但并未运上内力,是以只击得树干皮裂凹陷,并未将树干击断。片刻后,他的拳头反而鲜血淋漓,竟将树干染得血迹斑斑。

紧随着他奔来的陆云在侧不忍目睹,将头扭向一旁,心底不断地叹怠着,暗暗鸣不平道:“哼!我那嫣然妹妹有什么好的,竟令袁星这般痴狂。他受到这样的折磨,当真是不值得。若是嫣然那丫头对他还有半分情意倒也罢了,可是嫣然那死脑瓜筋的傻丫头对小浪子那有妇之夫痴情若斯,对袁星这等痴情男儿却不屑一顾,气死我也!”

袁星穿林过岭,奔出好远。突然.前面闪出一条婀娜的人影,那人朝他粲然一笑,媚声道:“袁星,袁大侠,你是情中至圣,小女子已经暗中观察你颇久,对你的所作所为了若指掌,甚是钦佩。只可惜我不是那陆嫣然,奴家好羡幕那陆嫣然。”说着,眼中闪着一漾一漾的春光。上下不断打量着天罡剑袁星。

此刻的袁星正值心烦意乱,懊恼无处发泄之际.闻言不禁愣住。抬头细看那女人,但见她媚眼斜飞,休态炯娜多姿,一颦一笑均俱万种风情,不禁心中一荡,愣愣地问道:“你,你是谁?不会是天空中的仙子临凡吧?”

那女人轻轻一叹,而后又盈盈一笑道:“袁公子,别来无恙,小女子乃是鹿云娘。袁公子贵人多忘事,难道这么短时间就记不得我了吗?”

袁星陡然记起面前这女人便是那有淫娃荡妇之称的鹿云娘。不禁倒退三步,暗忖:“糟糕之极,这女人淫荡成性,一身功力又承继于其师鹿角翁的真传。我的剑术虽然堪称一流高手,但是在这鹿云娘面前恐怕还是走不上百合。遇到这等淫娃,本公子岂不是要如同羊人虎口,箱糕之极,糟糕至极!”

那女人正是鹿云娘。她见袁星眼光闪烁不定,已猜测那袁星心中所想。黛眉微蹙,面有愠色道:“袁公子,你把小女子想象成什么人了?小女子以前的行为虽然不检点,但那时我的师父在世,小女子便是有从良之心也无从良之策。怀着莫大的苦衷,承受着莫大的耻辱。而今我已经改过自新好长时日,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不自由身,现如今大家都用这种鄙视的目光瞅着我,让我如何抬头,如何做人。”说着,竟是泪眼涟涟,不胜娇弱委屈之态,让人见了不忍。袁星与鹿云娘四目相对,但觉心中一片茫然。

那鹿云娘眼中闪烁着炽若烈火的光芒,将袁星的目光吸引住,便如磁石般。

袁星双眸睁圆.眨也不眨地与鹿云娘对视着。慢慢的,他的心中好似失去了什么似的,愈来愈茫然,最后竟连自已身处何地,与何人对视都浑然不觉。在他的思维中,面前这娇媚的女人已是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陆嫣然了。

那鹿云娘风眸连眨,声若娇莺出谷,婉转动听之极道:“袁相公,我的星郎.你怎么不认识奴家了,奴家便是为你脱去道装的陆嫣然啊”。

袁星心中热血翻涌,春潮涌动,朦胧中他用力地点着头,颤声道:“嫣然,是你吗!嫣然,果然是你.你这时才明白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嫣然,我好高兴,我好幸福啊l”说着话,竟然跨前两步,张开臂膀,拥住了那娇媚风骚的鹿云娘。

这鹿云娘乃是当年以淫荡恶名播于江湖的两大娇娃之一。她的师妹鹿仙子被小浪子等武林正道所击毙。在将要击毙鹿云娘之时,这女人良心发现,做出改邪归正之事,助正道人物诛灭蛊毒教.而后她便不知所踪,武林的正道侠士也再没有深究她的去向。不想.今日却在这时现身,乘袁星情场失意之际,重做冯妇,又来勾引袁星,实属可恶之极。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天罡剑袁星正当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在鹿云娘的逗引之下,岂能坐怀不乱。竟是呼呼喘息着,上下其手,那鹿云娘也不反杭。眼看便要作成一对露水夫妻。

鹿云娘这么久没有在江湖行走,乍现江湖便重新做出这等令人难以启齿的勾当。虽然令人发指.但其情可谅。因为她本身是个生理健全的女人,特别是她所练的内家功夫,本就助长淫欲,能够忍耐如此之久,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已是难能可贵。而今见到袁星这般俊雅年轻的少年剑客,又怎能不萌动春情。这便是所谓的“食色者,性也。”人之常情,怪她不得。

鹿云娘身上的纱衣一件一件地被袁星撕破,在袁星猛如山岳倾倒般的疯狂下,她也不抗拒。眼看便要成就其好事。

便在这时.猛听得树林中一声悠悠地长叹,接着有人道:“袁星,原来你这般下贱,却表现得道貌岸然,想要骗我,你真可耻!”说到后来,语音哽咽,竟带出哭腔。袁星闻言,蓦然抬头,但见纤巧曼妙的人影向树林深处隐去。那人影一闪即逝,他匆忙间瞥见那条熟悉的人影,身着白色的道装,正是他魂为之牵,魄为之荡的陆嫣然!刹那,他的头“嗡”的一声大了!在心中歇斯底里地质问自已:‘嫣然走了,嫣然不是我所拥抱着的女人,那么我现在所拥着的人是谁?”

那鹿云娘正自娇喘着准备接受袁星的雨露,万没料到正在急要关头,被别人搅了好事,不仅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但她又舍不得推开身上的袁星,只盼继续施展媚功,成就其好事,以后自已也有个着落,能委身于天罡剑袁星这等大侠士,是她鹿云娘梦寐以求的。

袁星闻听得到陆嫣然的声音后,又见得到陆姗然愤然而去的身影,不亚于受到当头棒喝,象触电般腾身跃起,瞪圆虎目。这时,他所受到的鹿云娘所施展的媚术已经尽解,恢复常态,恨声骂道:“好不要脸的东西,你竟敢用这等下三烂手段来对付本公子,当真活得不耐烦。”说着已整理好衣襟,回手拔出木剑,手腕一颇指向横身于地的鹿云娘咽喉。

鹿云娘凛然一惊,万料不到方才还是春光旖旎,这是便干戈相见,饶是她身怀绝顶武功,亦不禁手忙脚乱,向旁侧横滚出去,同时两手掩住被卖星撕破的衣衫处,故做委屈之极,娇羞之极的样子,滴下泪来.哀怨地道:“是你主动来撕破人家的衣衫,来非礼于奴家。这时你却又用能够杀人的木剑来对着奴家,当真没良心之极。”

袁星闻言,呆若木鸡,心中暗暗骂道:“该死,该死.是我该死。刚才情乱意迷,怎把她当做了嫣然妹妹,岂有此理,我这混蛋小子,当真该死。”

那鹿云娘慢慢从地上站起,故意摆出一付受了委屈的样子,哭哭啼啼捂住羞人处。

树林中走出唐夫人与陆莞尔,但听得唐夫人怒声娇斥道:“袁星,你好不要脸,方才陆云来告诉我们说,你因嫣然疯癫闯人林中,嫣然大受感动,破题第一遭对你关心备至,急匆匆闯入这林中,万没料到你竟这般不争气,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勾当、自食恶果,气走嫣然,我们谁也帮不了你了。”说完愤然而去。陆莞尔紧随其后回首留下憎怒之极的一瞥。

袁星如同焦雷轰顶,呆立在原处动也不动,唯有眼睑及面颊上的肌肉在不停地颤抖着。

忽听得陆云与唐兴的声音响自远处,但听陆云喊道:“袁星,你是怎么搞的,我有心故意促成你的好事,万没料到竞被你这混蛋小子办砸了,气走了嫣然倒还罢了,万不该将我的师嫂及莞尔妹妹也气走,她们原本与我商盘好要做你的红媒的,这回可好,让我孤掌难鸣。”小唐兴的声音也嚷了起来,叫道:“袁叔叔,你究竟干了什么事.气得我那嫣然姑姑掩面痛哭,是你欺侮了她了吗?”

声才落,陆云已抱着小唐兴现身在袁星身畔。当他见到那风情撩人的鹿云娘衣衫不整,不由得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你们,噢!鹿云娘,原来是你坏了我袁家兄弟的好事。”他对鹿云娘的出身来历知之甚捻.相信方才便是袁星当真与她做了露水鸳鸯,其错也在鹿云娘,故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是原谅了袁星,把怒气尽数落在鹿云娘身上。

鹿云娘当听到那陆嫣然在林中幽幽地一声长叹后,巳是深悔自已不该做出此等事来。她暗中跟在袁星身畔已是多日,对袁星对陆嫣然的痴情感动不已。这几日中在她看来,袁星与陆嫣然之间是毫不会有结果的,故此才鼓足勇气,欲以已身相许,找到个终身归宿,这也是她改邪归正的一番良苦作法。

陆云,袁星双双对她怒目而视,小唐兴却在旁不知深浅地嚷道:这位美丽的姑姑,你的衣衫破了,是被树林子刮破的吗?”

鹿云娘一手掩着羞人处,一手掩住面,低垂螓首,猛然转过身去,飞奔而去。她在暗中观察了袁星不只一日,早已暗暗地单相情愿地喜欢上了天罡剑袁星。本以为袁星所爱恋着的陆嫣然已是妙悟到仙人境界,了却凡心。未料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嫣然偏在这时肯对袁星青睐垂顾,是以鹿云娘暗生悔意,悔自已毁了她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天罡剑袁星。

小唐兴在陆云怀中,看着鹿云娘哭哭啼啼而去,大惑不解,低头间陆云及袁星道:二位叔叔,那位美丽的姑姑为什么哭了,是谁欺负了她?”

陆云对怀中的唐兴横眉怒目道:‘兴儿,不得多口。”转头对袁星大声道:“袁兴,你倒快追呀!”天是剑袁星闻言,凛然一惊,间道:“追谁?是要追杀鹿云娘吗?”在他心中虽然恨透了鹿云娘,但却能够宽恕鹿云娘。认为此女虽坏了自己的莫大好事,却也罪不至死。陆云鼻子差点没有被气歪,嗔声道:“你要追,便去追好了。”

衰星一怔,当即醒悟道:噢,你的意思不是去让我追杀鹿云娘,而是让我去追嫣然吗?”

陆云无可奈何地叹道:“明知故间,呆头呆脑,怪不得嫣然不理你。我若是女孩子,对你这等呆子也不会理的。”

小唐兴方才受到陆云的冷眼,己是气得小嘴巴撅了起来,这时插言道:“陆叔叔,我袁叔叔不是呆子,你是血口喷人。”

陆云伸出左手小指在小唐兴额头上轻轻一点道:“傻小子,你知道什么是血口喷人,怎可臭辞滥用到你叔叔我的头上。”

唐兴气乎乎地道:“反正袁叔叔不是呆子。”

袁星想到自今已后,再欲与陆嫣然结秦晋之好,终生厮守,已是渺茫得很了,不禁黯然伤神.跺脚叹息起来。

小唐兴忽然眨着明亮的一对小眼睛道:袁叔叔,你还不快去迫我的陆姑姑。她这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方才陆叔叔说你为了她而在发疯.你没见到她那副焦急的模样呢。”

袁星心头一震,而后茫然地拔步追去。

陆云抱着小唐兴在后紧跟了几步,没有跟得上来,遥遥地纵声喊遭:“袁星,你不要气馁。虽然阴错阳差,嫣然与唐师嫂还有莞尔都误会了你,但我始终相信你是清白无辜的。若是就此放弃,岂不前功尽弃,可惜得很吗?”

天罡剑袁星一路狂奔如飞,但觉两侧树木向后直倒.耳畔风声嗖嗖。远远地听见好友陆云的告诫,心中但觉升起一股暖意,暗自忖道:“老天当真对我不公,眼看嫣然便要回心转意,却在这关头杀出个可恶的鹿云娘,使好事功亏一篑,生在这个不公平的世道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陆云劝我执着不懈.但是眼前这种局面,让人惭愧也惭愧死了。”他心中的苦闷是旁人所难想象得到的。

且说那满怀失望负气奔走的陆嫣然。她原本在情窦初开之时见到英勇无铸的小浪子一见倾心,至使她出家做了道姑。在后来,那天罡剑袁兴对之痴情若斯.终致使这女尼顽石点头,回首肯对袁星一顾,却万万没有料到,关健时刻冒出个鹿云娘来,使得陆嫣然此刻再度萌动的春心登时如同死灰般冷却下来,心里乱糟糟的一片,后侮不该又被七情六欲所动堕入情网。此刻再想自拔,已是玉碧微瑕,有损她所修的道行。

陆嫣然一路哀怨幽叹.飞奔下去,心情烦乱之极,恐后面紧追而来的师嫂唐夫人及妹妹陆莞尔赶上,向左侧改变路线,掩面哭泣,跌跌撞撞而去。

前面出现三叉路口,右首青山叠翠,百鸟争鸣。在山脚下,背对着奔来的陆嫣然傲然贮立一人。那人一身锦缎绣花袍,右手扶剑,左手却拎着一盏巨大的灯笼,甚是怪异。因为在这个时刻,天并没有黑下来,他却拎着盏造形奇特的巨大灯笼,落入人们眼中,岂不是叫人百思莫解吗?

陆嫣然猛抬头,见到那人挡住去路,不禁大骇。瞧那人背影甚是熟悉,立即想起曾到祟明岛上抢劫自已的飞天神鸠娄宇来,不禁倒竖柳眉,杏眼圆翻,霎时变得满面杀气,与方才那种娇弱之态判若两人。玉腕按在肋下,握住白绫忖道:“这人若不是那流萤帮主飞天神鸠娄宇也就罢了,若是那姓娄的强盗,我非得取他顶上人头,报那日在崇明岛上被掠的奇耻大辱。”

正在陆嫣然手按奇门兵器白绫目射威凌之时,前面那人霍然转过身来,但见他环眉豹眼,满股横肉,短须如戟,面目甚是狰狞。不是那流萤帮主飞天神鸠娄宇还能有谁!阳光下,娄宇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不知羞耻地故作殷勤道:“陆姑娘别来无恙,我们流萤帮上不归天朝所管,下不服地方政府之令,乃是天下的自由王国,许得朝中太子相中你,便许得本帮主也相中你。陆姑娘,劝你不要似拒绝朝廷下聘一样来拒绝本帮主。希望你能够识时务,甘心情愿地随本帮主回到帮中做帮主夫人。”他讲话之时,竟是脸不红不白,强堆着满脸可恶的笑容,令人见了作呕。

面对如此顽凶,还有何话可说,陆嫣然只娇叱一声,“找死。”声落白绫如剑光一闪,已是激射而出,绫端千针闪烁着金光,激射出飒飒劲气,已是化作千百根取人性命的利器飞射向飞天神鸠娄宇的胸前璇玑、华盖等致命要穴。

那飞天神鸠娄宇能身为流萤帮之主,一身武功造诣,端的非同凡响。他与宫廷内有数的大高手乘风道长本是同门师兄弟。此刻见陆嫣然对他痛下辣手,微微冷晒一声,右手掣出宝剑,剑光闪动,封住袭来的白绫,但听得叮铛作响。白绫上的金针与他的宝剑相撞,声音甚是悦耳,掺杂着白绫与宝剑的破空之声,酷似一部怪异的交响乐。

二人一经交手.皆是痛下杀手。在陆嫣然想来,此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怎能不将家传绝学千针飞絮施展到极限;而在飞天神鸠娄宇想来,若不是施展出全力将面前这道姑摘下,任他磨破嘴皮子也不能令她服服贴贴,唯有施展出全力来个霸王硬上弓。

两人开始相斗时,仅听得兵器破空之声。渐渐地由于两人将内家功力从兵器上迫了出来,但听得是风呼啸。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大高手在激战中,虽然能够从容自如地互相躲过凌厉的攻势,但古道旁的树木却遭了殃,非仅枝断干折,而且树下的百草亦被凌厉无匹的里气所摧偃倒,连根拔起,带着泥土的芬芳飘向四面。

他们一经交手,再也分不出谁是谁来,但见一团紫白相间的光影翻翻滚滚,直斗得烟尘蔽日,砂飞石走。

若凭武功微妙而论,陆嫣然同娄宇本在伯仲之间.但毕竟嫣然姑娘年轻力弱,在内力上较娄宇逊上一两筹。时间一久,二人渐分出胜负来,未斗到四五十合,嫣然姑娘已是香汗淋漓,微微有些娇喘,而那娄宇却愈战愈勇,堪堪便已奏效,用不了多久便能将嫣然生擒活捉,只喜得他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陆嫣然在竭尽全力与飞天神鸠娄宇大战之中,耳听那娄宇口出秽言,更是气上加气,章法愈乱。娄宇运剑成风,剑如匹练,绕着嫣然姑娘体侧嗖嗖乱斩。他本可以一剑斩伤嫣然,但此贼心怀不轨,剑剑极尽亵渎污辱之能事,直气得嫣然姑娘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有时主动向那柄剑上撞来,但娄宇武功委实高不可恻,每每在这时,皆被他轻轻撤剑避开。眼下局势,便如那猫儿戏鼠般,一个肆无忌惮,狂笑连连;一个无可奈何,心乱如麻。

直至此时,陆嫣然才大后其悔。悔不该在刚才为了避免尴尬,而折了路线避开师嫂唐夫人。若是不避开路线,身后跟来的是师嫂唐夫人,何用惧这飞天神鸠娄宇。莫说是他娄宇,就是比他娄宇再厉害上百倍,千倍的辣手人物,在泪观音唐夫人的观音泪之下,也讨不得好去。可是这时后悔已是不及,直急得她芳心大乱,真恨不得一下子能死在面前这贼忒兮兮的淫贼剑下,免受其辱。

陡然,剑光如灵蛇般窜来。陆嫣然本想送上前去寻死求个解脱,但那剑光灵动之下,哧的一声,已割开她那洁白道袍的前襟,登即露出嫣然姑娘那雪白的肌肤来,直看得飞天神鸠娄宇豹目闪出火爆的异样光芒来。

这下,嫣然姑娘已是羞得无地自容,怎能再战下去。当即弃了白绫,玉臂环抱于胸前,遮住露出的肌肤,转身蹲了下去。那娄宇委实可恶之极,但见他运剑成风,唰唰唰三剑,在嫣然姑娘背后斩下,三剑火候捏拿之准已至妙不可言的境界。

三剑过后,嫣然的道袍在背后已被他齐刷刷斩开三道裂痕.敞了开去,而嫣然后背那雪白如玉的肌肤却未受到一点伤害,便连一条红印儿都没有。山风过处,掀起斩成布条的道袍,嫣然的如玉肌肤立即暴露在娄宇那如饥似渴的目光下。

此刻的嫣然姑娘已是顾前顾不了后。珠泪似泉涌一般向外流出,觉得背后冷风噢噢,羞得直恨生不如死。万般无奈之头下,站起身来,拔足向前狂奔,未料仅奔了几步,但觉那席道袍向下直坠,忙伸双手提住,再也不敢向前奔出半步,立即蹲身下去。眼中涌着泪珠象一头在狼口下的小羊般可怜。

飞天神鸠娄宇弃了长剑,早已馋诞欲滴,绕到正面.急不可待地恶虎扑羊般扑来。他生性残暴,最喜欣赏这般弱女的神态,特别是而今眼前此女,貌冠天下,在这老色鬼的眼中,又是别有一番情趣。嫣然向旁侧一跃,未料,路上一块石头绊了一下,登时斜倒在地。银白如玉的两条玉股已经暴露出来,那娄宇更是如同饿狼已见到了血腥般转身又扑了过来。嫣然危急中已顾不上羞丑,合身又滚了去。同时,也不管山中有无旁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救命!”

鹿云娘武功之高,早已超过常人想象的范围。因为她所怀功力即是其师鹿角翁毕生修练成的。羞愧追悔之下,拔身而去。在逃离陆云,袁星半里之外便跃上树梢,改了方向,踏枝而行。虽然衣衫不整,但她双手提着被袁星撕破的纱衣急速奔行,兀是半点也不影响,速度依旧如流云叙电般迅捷。正奔之间,忽听得前面有个熟悉的女孩子声音连呼救命,不禁大吃一惊,暗道:“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竟然似是我这些日子来暗中所跟随着的陆嫣然!”转念又忖思到:“若是陆姗然遇到危险,我说什么也得救她一命,否则怎对得起那袁星。”想到这里,忙煞住身形,折了一条柔嫩的柳枝,当作腰带搏在腰上,以便片刻后现身救人时便于打斗。飞夭神鸠娄宇射出一线指风,在慌乱之中,陆嫣然未能躲得过去,已被封住穴道,身子再也滚不了。那娄宇向她扑压下来时,嫣然真个是恨生不如死,忙闭了眼睛,同时吐出舌头,准备咬舌自尽。

那娄宇正自庆幸自己得到当朝太子所得不到的倾国佳丽是他的福份。眼看便已及那身下陆嫣然之身仅有咫尺之地,但就在这时,蓦觉头顶一痛.跟着身子不由自主向空中飞去,那种感觉便同被老鹰捉起的小鸡一般。

原来,鹿云娘听到陆嫣然的呼救之声后,身如迅电般赶来,正是时机,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嫣然姑娘。这不仅是保住了嫣然的清白,试想,嫣然姑娘若是被辱,她这条命九成九会保不住的。以嫣然的性子,怎可能含垢偷生。

鹿云娘凌空射下,攫走半空中的娄宇,自牙缝中挤出一丝冷冷的笑声,道:“嘿嘿,娄大帮主,你要风流有老娘陪你,你怎可去招惹陆家的千金大小姐,难道你不怕暗器之王陆世鹏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顿了一顿,又道:“你惹了陆世鹏倒也罢了,难道你不怕陆嫣然的哥哥陆云同袁星来找你算帐吗?”

说话之间。她已提着娄宇飞向一株树冠之上。紧接着,手腕用力掷下,将娄宇摔在树根之下。又道:“娄宇,你罪该万死,得罪了陆家及袁星倒也罢了,万万不该对已穿上道袍的陆家小姐非礼,这便是得罪了太上老那君。如此冒天下之大韪,怎能饶得过你。”说着自树上折起一根树枝,手碗运力,便要掷下射死那飞天神鸠娄宇。

以委宇的武力而论,虽不及鹿云娘,但也不至于一招未走得上便被生擒活捉。方才是因为他正在做那巫山云雨之梦,故而遭擒。此刻被重重地摔到树下,无巧不巧,正好有块凸起的树根撞在他胸前的璇玑穴上,被鹿云娘捉住时封住的穴道恰巧解开。娄宇面朝地,耳听背后恶风不善,已知是鹿云娘向他痛下杀手,忙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开去,鱼跃而起箭弹向后,拾起自己的宝剑,手腕一颤,剑上嗡嗡作响。厉声喝道:“何方女鬼,竟敢偷袭你家帮主,拿命来。”

待他凝目细看,见树上的鹿云娘也是衣冠不整,手中只是握着一根树枝,再瞧地下自己方才坠地之处,一根带着绿叶的树枝,直没入地面,上面一片树叶兀自在颇抖着,不禁骇然。

心中想到:“多亏我命不该死,那凸起的树根救我一命,否则这时本帮主已被钉在地下,岂不一命呜呼,再想风流,得待来生转世投胎了。”

树上的鹿云娘嗯嘿冷笑道:“娄宇,算你命大,但你只能活过这片刻,待会儿,姑奶奶会让你死得更惨。”飞天神鸠娄宇仗剑前跨两步.厉声喝道:“臭女人快亮出你的兵器来,竟敢偷袭本帮主,有十条命也得死上十回。”

鹿云娘将手中的树枝抖了一抖,笑道:“这便是我的宝剑,你看如何?”娄宇一怔,鹿云娘接着笑道:“心中有剑,又岂在乎手中所握的是不是钢铁打造的兵器。这树剑也能同样取尔的项上狗头。不信,你便来领死吧。”说着,仍站在枝头之上,随树枝一颤一颤的,端的曼妙绝伦

娄字闻言,早已气得欲火尽去,怒火填房,拔身而起,凌空扶摇,一圈圈地转来,手中那柄利剑也划出一道一道的圆弧,罩住树枝上的鹿云娘。

鹿云娘视凌空激射来的娄宇如一片落叶向她飘来,淡然一笑,轻轻将玉腕抬起,手中握着的那根带着树叶的树枝抖动着,竟然激射出飒飒罡气,径射向空中扑来的娄宇。空中的娄宇一惊,暗忖:“此女是谁?内力已达如此境界.端的不可小觑。据我所知,内力有如此境界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见。她大抵是上官兰芝的同门师姊妹吧!但她的内力之强,恐怕要较已经是名展江湖的柳无悔杨倩文犹要高上一两层。这女人若是北坤罡斗宫弟予,看来她的内功造诣仅次于上官兰芝。若然是别派弟子,更令人不敢置信,恐得要加倍小心。”电光石火之际,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顾命要紧,凌空折身欲想避开鹿云娘激射出的树剑之气。却因那射来的树剑之气迅捷绝伦,虽然避了开去,但紫色的锦袍却被“哧”的一声,洞开一洞,皮肉也被射得绽开一块。立时,鲜血琳漓,痛苦地呻吟一声,向旁侧里落去。

流萤帮帮主飞天神鸠娄宇滚向早已放置在路旁的那盏孔明灯旁,未特站起,已是弹出一指,他的指缝中藏有易然的磷粉。当指风触及孔明灯内的蜡烛时,那蜡烛呼啦一下燃起,接着孔明灯飘飘上升。娄宇待孔明灯升起丈余之际,弹身跃起,抓住灯下的垂丝,便想用轻功借助于孔明灯逃遁。

枝头上的鹿云娘嘿嘿冷笑道:‘娄宇,你想借助孔明灯逃跑吗?错了,若是姑奶奶想索的命,你便是飞到半空中,也得灯破人亡,故此,想保得命在,还莫如叫姑奶奶三声亲姑奶奶,大概可以饶得你性命。”那娄宇晓得鹿云娘此言非虚。以鹿云娘的内功造诣而论,他便是乘着孔明灯飞入云层中,也难免被鹿云娘发功击落下来。一时心中颇犯犹豫。叫鹿云娘三声亲姑奶奶吧,又于颜面有报;不叫鹿云娘三声姑奶奶,恐怕这女人要发难,届时摔个头破血流,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自他沉吟难决之际,那孔明灯已带着他升起数丈,冉冉离去。他一是死要面子;二是见孔明灯已带着自己离开鹿云娘数丈;三是生性乖戾,于是横下心来,默运轻身之术,那孔明灯升得更快。右手执剑欲以随时反击鹿云娘射来的剑气。

鹿云娘见了,微微笑道:“娄宇,你这小猴崽子,竟敢对本姑奶奶不敬,理也不理本姑奶奶一声,就想这般离去,天下哪有此等便宜之事。”说着手中那根树枝斜扬,但听得嗤嗤有声,自枝头上射出一缕剑气.竟射向空中的孔明灯。

飞夭神鸠娄宇见了大骇,知道自己头顶的孔明灯若是被鹿云娘的剑气所射破,连人带灯定会摔落尘埃,忙运功于腕.抖剑刺出,但闻凌空“铿锵”声响。他宝剑与那股射来的剑气相撞,宛若两柄利剑相击一般,“乒乒乓乓”大是惊世骇俗。

娘发功刺出数剑,已知留不住那飞天神鸠娄宇。她审时度事,晓得自已仓促射出的那股剑气已是成了娄宇再度上升的借力,于是卖个顺水人情道:“娄宇,姑奶奶此次重出江湖,已决定不染血腥,故而留你一命,快快逃命去吧。”

那娄宇急舞宝剑,将鹿云娘射来的剑气隔开,忽觉身子急速上升,却原来是头顶的孔明灯借鹿云娘剑气上冲之势,将娄宇体重抵消.登即轻若无物,直飘向九霄。

鹿云娘手抓一把树叶,扬声道:“委宇,姑奶奶且饶你一命,不然这把树叶便索了你的性命,信不?现在不要你叫我姑奶奶,只说句信与不信?”

那娄宇早已见识过鹿云娘的内功造诣,知道她摘叶飞花不啻是袖箭飞刀。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硬着头皮,强言欢笑,在半空中道:“信,本帮主信,以鹿姑娘的内功造诣而论,莫说是一把树叶,便是一朵柳絮,也能令江湖之中的寻常鼠辈望风丧胆。”说完之后,才觉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对.光顾逃命,竟将自己也说成了寻常的鼠辈。

鹿云娘斜睨了眼已入云层的娄宇,又低头着一眼被封住穴道躺在草地上的陆嫣然,这才飘身而下,凌空经过陆嫣然上空,时,急出三指,解开嫣然的穴道。背对嫣然,落身于一株松树之下。头垂下去,幽幽道:“陆姑娘,你吃了那厮的亏吗?我相救来迟,让你受惊了,实是惶愧不安。”

陆嫣然虽然出身于武林世家,但对江湖之中有鹿角翁一派却是不知。此刻见到鹿云娘貌若天仙.武功高强,且救了自己一命,立时生出好感,忙弹身跃起,活动着因穴道被封已麻木的身子。同时,裣衽一礼道:“这位姐姐,多谢你救命之恩,小妹有生之年,没齿难忘,只有来生结草衔环,以报答于万一。”

尚未待鹿云娘答言,陆嫣然身后忽然有人冷声道:“何必谢她,坏你事者是她,救你命者是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嫣然惊回首,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已站立一人,那人貌美如花,却是满脸的杀气,正是自己的师嫂泪观音唐夫人。在唐夫人的身后静立着自己的胞妹陆莞尔。

陆嫣然如坠无底云雾中,正自茫然不知所以然。前面的鹿云娘已是跺脚弹身而起,头也不回,远远地抛下一句话:“嫣然姑娘,不必谢我,是我坏了你的大事,不然你不会误会天罡剑袁星,袁相公的。”话落之时.余音袅袅,最后的那几个字竟似在半里以外传来的。由此可见此女轻功造诣之高已达登堂入室。

陆嫣然闻言,此刻才晓得救了自己的这女人乃是方才与天罡剑袁星幕天席地倒在一起的人,不禁怔住,随即泪珠扑簌簌而下

唐夫人见到她委屈的样子,甚是心痛,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旁侧的陆莞尔见到唐夫人眼中泪珠打着转转,不禁骇然问道:“师嫂,你这眼中的观音泪可是要打发出去吗?”说完之后仰面看着天空。但见那飞天神鸠娄字已是变作云丛中的一小点,观音泪是万万追之及的了。

唐夫人自怀中取出盛泪珠用的器皿,轻轻将两颗泪珠弹落于其内。长叹一声道:“可惜我们晚来一步,否则那娄宇此刻便得横尸于地,怎能让他逍遥于九霄之上。这世间居然有这人吃了豹子胆敢欺凌到你们姊妹头上。师嫂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陆嫣然衣不遮体,正自娇羞之际,忽听唐夫人又问道:“嫣然.你没事吧?”她此刻的心情之乱已是无法言喻。自少女时代暗恋上逍遥浪子而不遂,出家做了道姑。又因袁星对之痴狂,于是将冰冻的情怀渐渐解开,但万没料到半路里杀出袁星与鹿云娘之事,不亚如当头一棒。此刻她的心情之紊乱,可想而知。闻言之下,寻思也不寻思地顺口答了一句:“有事。”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莞尔与陆嫣然本是同胞姊妹,闻言之下,柳眉倒竖,恨不得插翅飞向天空,将那娄宇毙于掌下。

陆嫣然的一句话,直惊得唐夫人顶门冰凉,重重地一跺脚,发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泪观音唐夫人若不将那娄宇碎尸万段,难对得起嫣然师妹,便被天打五雷轰顶好了。”

嫣然闻得师嫂发此狠誓才醒过来,急忙插言道:“师嫂,我没事的,你何必发此重誓?”

她这一句话又将泪观音唐夫人与陆莞尔说得惊愣住,不晓得她此刻说话前后矛盾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自她们愣住之际陆嫣然忽然咬道:“我,我没脸见人了。她说这句话的实质是自己出家作了道姑,心念不坚,因袁星而动摇,此刻因见到袁星与鹿云娘那般姿态已是心灰意冷,又受到娄宇的侮辱.更是气急攻心,故有此言。但听在唐夫人与陆莞尔的耳中,意思可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嫣然见到她们俩那两双愕然的眸子,心中更是一颤,忖思:“原来她们这样鄙夷我,不要见到她们的好!”想到这里掉头捂着脸飞奔而去。

唐夫人与莞尔紧吸在其后,唯恐她再遭到什么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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