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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十四章 烈焰焚身蛇施恩

森罗谷主用蒲扇扇了片刻鼎下火焰,忽然以指触额.自言自语道:“不妥,我擒个人回来,欲怎样处置他还没有报告给主人,我这便去报告。”声落旋风般地转去,身形顿隐。

树上的袁星虽然哑穴被点,但他闪心却大喊着:“秃眉尊者,你还不快现身,此机绝佳,若然错过再难遇到。”他反复地在心中嚷着,可那秃眉尊者仍是没有现身,不禁怀疑,暗想:“这秃眉尊者究竟有没有暗中跟来?”

约有半盏茶时光,森罗谷主去而复返。他沮丧之极,连连顿足道:“我家主人究竟哪里去了?这里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 难道以我家主人震古烁今的武学竟然斗不过那四个外侵的敌人吗?没有将他们毙之在谷,而是追他们出谷而去了?定是这样,决不是我家主人不敌,被他们四人打出谷去了。”自言自语着,又来到那小鼎之前,加了些薪火,坐在一旁.以手支腮,瞪视着树上的袁星,又道:“天罡剑袁星,你这回可好了命了,我家主人没有在谷中,不知道要不要让你做谷中的石人?若是让你做了谷中石人,倒也罢了。主人若不想让你做谷中的石人,那你可就糟透了.定要被送入玄铁密室之中,同你那义兄逍遥浪子的尸体作伴,用不了多久,都会憋死的。”

“憋不死的!由老衲去将他们齐救了出来,而后再将你这老魔头灌下鼎中之药.让你变成石头人。”一个声音响在森罗谷主身后。森罗谷主懔然跃起,他不敢就地转身,而是向前扑出三丈有余才蓦地转过身来,但见身后阖无一人。怪目骇然睁圆,以为遇到鬼魅,但方才那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那秃眉尊者的声音。晓得秃眉尊者定是以那怪异身法转到旁处,忙在原地打起转来,四周望去仍不见秃眉尊者的影子。于是朗声喝道:“秃和尚,既来之,则安之,为何畏首畏尾,做起缩头乌龟来。”

忽然在他头上的一株大树上,有人哈哈大笑,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老钠便在你的头顶之上站了这么久,难道你没看见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森罗谷主折身射出.如同燕子般与地面平行掠飞出去,直飞到六七丈外的一棵大树旁,才折身立起,以背贴着树干。道:“秃眉,你好不知羞耻,竟敢让老夫管你叫泰山,你这和尚可有私生女许配给老失吗?”

树上那袁星尚听,忍俊不住,但身上的哑穴被点,终究没有笑了出来。心忖:“这森罗容主好风趣、好幽默、好气度,于大敌当前之际,竟有心情调侃,不失为一代奇人。愈是如此,这老魔头愈是难斗。”转念一想:“我若是此刻能开口说话,走要凑上一趣,便是秃眉尊者有私生女,要许配嫁人也轮不到你这老魔头头上,有我袁公子翩翩玉立,怎能够轮到你这老东西。”

秃眉尊者飘身下地,单手合什,声音平和之极道:“阿弥陀佛,佛家讲究不动嗔怒,饶是你再以恶毒十倍的语言激老衲,老衲也不会生气的。例是要感谢你刚才带领老衲去了一趟你们主人的居室,又领着老衲到囚葬着逍遥浪子的密洞前转了一遭。这等功劳,老衲若不当面感激你一番,倒是抹煞你的功劳了。”

森罗谷主闻听,只气得三尸神暴跳,暗暗骂道:”好蠢!好蠢!我这蠢东西,方才无意中竟帮了敌人这么大一个忙,万死莫赎.亏得主人不在,若是主人知道我这般办事不利,项上人头恐怕难保。”惊出满身的冷汗,呆愣当场半晌,才戟指怒道:“臭和尚,竞敢偷偷摸摸跟在老夫身后,留你不得。”怒啸声中,飞身扑上。

秃眉尊者闪身避过,斜拍一掌,与森罗谷主掌力相撞,二人齐倒翻了出去。那秃眉尊者恰巧翻翻滚滚在空中经过天罡剑袁星的身旁,伸手将袁星揽起,同时默运内力,替袁星解了穴道,而后抖手将袁星抛出。笑道:“森罗谷主,这里有袁少侠陪着你玩.老衲失陪了。”

天罡剑袁垦一经恢复自由,已是身在半空折了根树枝当作木剑,生龙活虎般地袭向对面的森罗谷主。

那森罗谷主眼看秃眉尊者从容而去,却因袁星如同一枚流星般当头压下,无暇去阻止秃眉尊者,当即双掌环拍,欲想将袁星毙在此处,而后去阻止秃眉尊者救人。天罡剑袁星平素手中用的也是柄木剑,此刻手中这枚树枝上虽活绿叶鲜嫩,带着呼啦啦的风声,却也称手之极。剑势拙朴,大开大阂,径袭森罗谷主。

且说秃眉尊者将天罡剑袁星抛了出去之后,他对面前这两人功力了如指掌,晓得袁星足能抵挡得住森罗谷主.这才放心地离去。方才,他已随森罗谷主在此山谷中转了一圈,对酆都幽府的地势了若指掌。径向囚禁着逍遥浪子的密洞奔去。

急急匆匆来到密洞前,伸出蒲扇般的巨掌,运掌成风,焦雷般地轰下,土木翻飞,现出玄铁密洞的洞门来。但见那黑黝黝的铁门上,左扇门有牛头画像,右扇门有马面画像,阴森怖人。

秃眉尊者望了片刻,他虽对土木机关颇有研究,但眼前这两扇怪异的铁门却装砌得天衣无缝,看了半晌,犹未找到开启洞门的机关所在,不觉焦躁起来,凝神运掌,平胸推出,掌力轰轰隆隆击在玄铁门上,但听得嘭嘭两声响,那两扇玄铁密门却纹丝未动,反震之力大得惊人,居然将身怀不世玄功的秃眉尊者给反震出三丈之外,才勉强拿桩立稳。

秃眉尊者甚是恼火,但却抑制住焦燥,缓步趋前,在玄铁门前转了两圈左看右看。门上那牛头马面的眼睛、耳朵,鼻子等处,他都已用凌空指力点过.可惜,机关并不在这些骇人的图案之上。

秃眉尊者正自一筹莫展之际,脚下忽觉软绵绵的。他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低头望去,但见脚下土质松软,暗想:“我若是打洞进去,岂不是省事吗?”正在他想得高兴之时,忽然脚下土质松动,自土中钻出一物.直惊得秃眉尊者目定口呆。

那自土中钻出来的竟是一条身上生满白点子的黑蛇。那条蛇足有茶杯口粗细,盘曲在地,若是伸展开来,也得有二丈余长。秃眉尊者认得此蛇,正是上数的毒蛇“漆里星”。晓得此蛇毒性之剧,忙缓缓后退。那条毒蛇昂着头,吐着信子随秃眉尊者后退而婉蜒逶迤前游。

秃眉尊者暗暗猜疑道:“难道这玄铁密室的地下有无数条毒蛇吗?这会不会是酆都幽府主人用毒蛇封住了下面的土地呢?”

正在他瞎犯疑惑之际,那条漆里星毒蛇却猛然以尾拄地,弹身射来。秃眉尊者见那条毒蛇如同怒矢一般来势疾劲,不敢怠慢,旋身而起,急出左手以拇指、中指、食指去捏拿那条毒蛇的七寸处。指风飒飒,凌厉绝伦。但那条毒蛇也是灵动至极,倏地硬身一折,“啪”地一声坠地,又盘曲起来绕成了数个圆环。最里头那一圈却是自七寸处昂起蛇头,舌信子向四周环绕吞吐着,蛇涎滴淌,叫人见了胆颤心怵。

秃眉尊者暗忖:“若是不将这条毒蛇毙了,看来这条毒蛇甚通灵性.欲要闯人玄铁密室当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已是暗下决心,非要诛杀了这条漆里星毒蛇不可。方才若是以他的武功造诣而论,那凌利的一记鹰爪功抓出,便是有四五条这么样子的漆里星毒蛇早已被他爪毙,但他本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怎能轻易害一命,是以手下留情,只是迫得这条毒蛇知难而退罢了。现在细细想来,若然不将这条毒蛇击毙.根本不可能人得了这玄铁密室当中。权衡利弊.还是以救逍遥浪子为主,杀得一命,减些道行算得了什么。想到这里,眼中凌芒暴射,长袖拂出,袖风呼啸之中,夹杂着飒飒指风。他的右手已自袖中探出,五指箕张,指端射出五缕淡淡的罡气。那罡气破空有声,宛若裂帛,呈梅花形状,径射向那盘曲在地的漆里星毒蛇。

漆里星毒蛇虽是甚通灵性,但怎及得上人类的智慧。可是它本能地感觉到灭顶之灾降临。身子猛地颤抖起来.向旁侧游窜而去。却未料到,身子方游出一半,另一半仍盘曲在原地时,已被秃眉尊者的指风划过,竟将之似刀砍斧剁般切割成六段长。肝胆涂地,血迹斑斑,登即毙了性命。

秃眉尊者长长地吁了口气,斩了这条漆里星之后,忙双手合什,微垂双目,长长咏诵了一声佛号:“阿弥佗佛.罪过,罪过。”

忽听身侧动静异样,似有武林中人以绝顶轻身之术拱身而至,衣襟猎猎,但听得有人接言道:“大和尚,何罪之有,在这里念那倒头经,不快入密谷中救我的逍遥义兄。本少爷白白为你挨了森罗谷主的三记阴寒指力。闻言扭头看去,直惊得秃头尊者心中一栗。但见天罡剑袁星在前面没命地奔来,身后是森罗谷主披头散发地赶来。忙晃身上前,让过袁星,单掌平胸,低宣声佛号道:”森罗谷主,休得逞狂,你若想活命,赶快出谷。若是再执迷不悟,贫僧便要超度你了。”

森罗谷主浑似未闻,飞速如故,双拳紧握,猛地捣出,拳风如狂扭骤然卷至,径袭秃眉尊者的胸膛。秃眉尊者突然将项上挂着的念珠取下,右手用力地挥出那串念珠,跟着袈裟无风自鼓。他虽然立在原处未曾躲闪,但森罗谷主的两股拳风却击在他的念珠之上。但听得粒粒念珠互相撞击着.宛如爆豆般响了起来。秃眉尊者右手向回一带,卸掉了森罗谷主的掌力限着左掌平平向前印出,自那串念珠的圆圈中印出。掌风并不怎样骇人,宛若徐徐春风般和煦,却惊得森罗谷主拔身跃起,向后折身,在半空中“哎呦”一声,直坠下来,接着踉踉跄跄地向外遁去。

天罡剑袁星也是一代武学奇才,见了,不禁呆住。好久才眨动了一下眼睛,愣愣地问道:“大师,你方才的那一掌叫什么名堂?”

秃眉尊者淡淡笑道:“这一掌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它威力平淡之极。这便是佛门的‘大势至般若掌’。”

袁星道:“佩服,佩服,大师这一掌,轻轻印出,看似平淡无奇,却具无上威力。请大师重施这大势至般若拿将玄铁密门击开如何?”

秃眉尊者皱起眉头道:“袁施主,不要强人所难。方才在你未至之时,实不相瞒,老衲已经用过此种掌功来击这玄铁门,并未奏效。”

天罡剑袁星此刻手中早巳空空,原来他折下的那枚树剑在打斗中,被森罗谷主以掌力毁去。有意要用掌力击这玄铁门,却因秃眉尊者已经失败在前,怎敢于身侧这等武学大宗师面前班门弄斧,重蹈覆辙,自取其辱。

二人立在玄铁门之前苦无良策,堪堪已是星移斗转,更深夜半,犹是一筹莫展。

大约是在子丑相交时,二人突然听得玄铁密洞之中传来“嘭扑嘭扑”,沉闷之极的怪异响声,接着自里面传来闷声闷气的喊声:“外面是什么人?胆敢挠我清梦,快些走开,快些走开!我已经不想出这密洞之中了。你们快些走吧!虽然,我不晓得你们是什么人,但已感觉到你们是想进入这密润之中,救我出去,多此一举,多此一举。”

二人在玄铁门之前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声音,齐是大惊,听那声音,酷似逍遥浪子。于是二人齐将头贴在玄铁门上,屏息谛听,果然里面传出来的便是逍遥浪子的声音。不由得齐惊喜交集。袁星眼中泛起泪花,首先道:“大师,我那逍遥兄已经在里面经过再度的神蚕蜕变复生了。他神功盖世,咱们里应外合,不怕破不掉这玄铁门的。”

却听里面的人又接着道:“外面的二位,请你们赶快离开行不行?我已经记不得我是谁了,只想在这里静思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呆在这里,求求你们好不好,快些离去别在这里聒耳烦人。”

天罡剑袁星将嘴巴凑到那看上去似是两扇铁门中间的缝隙处向里边喊道:“逍遥浪子,你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天罡剑袁星,是你的兄弟,快些振作起来,别呆在那黑天昏地的地狱里,咱们里应外合救你出来。”他说着用力去推挪玄铁之门。推了半响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表面上看来是两扇门的缝隙,其实只是一道淡淡的印痕,这面前的玄铁门实质上是一扇。

里面又传出逍遥浪子幽运深邃的声音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天罡剑圆星圆月的。你们快些去吧!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让我在这里想上一想,想通了也许会出去,这玄铁门也未必拦得住我。若是想不出我自已是谁来,还是呆在这里慢慢地想上一想好,比出去如同无主游魂般东飘西荡强得多。”

里面那说话之人确是逍遥浪子无疑。原来他被酆都幽谷主人关进玄铁密室之后,因为他的尸身保存完整,经过不久体内真元汇聚,又蜕去一层角质的皮肤,恢复原本功力后,正自昏夭黑地不知在哪里之时,隐隐听到外面有人敲击面前的玄铁之门,这才出言。当听到外面的人是来救他的,并自称是他的朋友,登时感到一片茫然,回想自己是谁,竟然说不清。慢慢地他觉得自己体内真气奔涌愈来愈强,待到体内真气不再增加时,已感觉到是初醒时的二倍有余,更使他感到迷惘,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谁。

这也难怪,逍遥浪子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数度神蚕脱蜕变。此刻,他己达到武学史上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物极必反,有利必有弊。他的武学功力一旦达到这种境界,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不要说是别人,就是他的妻子、父母立在他面前也不会认得,因为连自己都不认得的人,还会认得了谁?这便是他此次神蚕蜕变之前上宫蝉娟等三女所害怕发生的事情,如今当真发生了。

逍遥浪子乍醒来之时觉郁闷异常,但他并不吸多少空气,周围没有空气的时候,他便不觉进人胎息境界。后来便连用周身毛孔呼吸也不可能的了。因为空间甚小,一点空气也不存在了。于是,逍遥浪子竟又不自觉进入闭息境界,这时他的气功态要比龟息境界犹要高深上一筹。按理说,在这种状态下是不应该出声讲话的,但他已是达到武学中前所未有的境界,竟然能够在半丝空气也没的真空中讲话,而且话声能够振动密闭的玄铁密室,隐隐传了出来,当真不可思议之极。

在玄铁密室之外急得天罡剑袁星与秃眉尊者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又苦无良策,最令他们疾首的是里面的逍遥浪子竟然不认自己,任他们摇唇鼓舌,苦口婆心的劝下去,却无论怎样也劝不动那里面的逍遥浪子。

突然之间,酆都幽府之中风声大作,接着火光冲天,不知是谁放了一把大火,竟然将谷中的苍松翠柏一起都燃烧了起来。看来这火种端的怪异,大概有油脂硝磺之物,否则翠绿的松柏怎能霎那间燃起。

火势借着风威,在夜空之中宛若一面面红旗呼拉拉铺天盖地卷来,转瞬之间火势蔓延便已经烧到这里。秃眉尊者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袁星,我们赶快避一避,避得晚了,恐怕你我也要丧身在火海之内。”

天罡剑袁星剑眉微竖,星眸一转,朗声到:“不,我不躲避,如若我躲开了,大概可避免丧身火海。但玄铁密室中的逍遥兄,却要被这场无情的大火烧红玄铁而炙闷死在里面,要在这火未烧到这里之时,想出办法救他出去,才够朋友。”说完,病笃乱投医。双掌运满劲气,向那黝黑的玄铁门急拍,虽然他已将毕生功力聚集在双掌,但那玄铁门宛若似座千仞山岳般,竟然纹丝不动。

秃眉尊者感觉到炙热的火势中喘息艰难.忙厉声喝道:“袁星,还不快随老衲先避上一避,你若这般愚昧之极的呆在这里陪小浪子丧身火海,那才叫迂腐之极!该死之极!”说完已是晃身掠了过来,急出三指点向袁星。他本意是将天罡剑袁星点昏,然后挟之而去。

天罡剑袁星虽不及秃眉尊者,但他亦是当世一流高手,闻得指风飒飒,本能地斜身跨步避了过去,回手一掌,横斩向秃眉尊者肋下,怒道:‘咦,你这老和尚要干什么?”

秃眉尊者已无暇同他多说,展开佛门八风不动身法,双掌飘忽不定,掌中夹指,指风如刀,与袁星大战在一处。

袁星虽然将自身武功施展到极限,但手中无剑,只凭拳脚功夫,与秃眉尊者相差何止是天壤之别,未过十合,便以左支右拙,眼看便得被擒,秃眉尊者陡然将颈上念珠向他身前撩起,随即双掌在念珠之后电闪而出。袁星勉强避过那串念珠,在迎去秃眉尊者的双掌时已是大是吃力,却未料到秃眉尊者双掌之后又加以诡谲的三指。最后一指点中他的穴道。袁星不情愿的倾颓下去。秃眉尊者俯身夹起天是剑袁星,这时大火已经距他二人不到半丈,眼看火苗已烧到他们身上。袁星的头发、眉毛几乎焦卷起来。秃眉尊者左臂夹了袁星,右臂轮挥,袈裟鼓荡,长袖卷起狂飙阵阵,将面前的火焰卷开,跟着飞身窜出。

天罡剑袁星穴道被点,被夹在秃眉尊者肋下,兀自口中吵喊着道:“大和尚,你好不解人意.我欲与我逍遥兄同生共死。你这般将我夹在肋下,逃出火海,岂不陷我于不义之地吗?”

秃眉尊者在狂奔之中哪有余力同他讲话,僧袍翻舞,将火焰迫开。脚下已在施展御气飞行之术。有借力之处时便在山石或树干上轻轻一借,无借力之处时,凭空横渡。若在平时,他自身如此飞腾倒也有余力开口讲话。此刻,肋下央着袁星便比平时多费上倍许力气,怎有余暇与袁星斗口。

袁星吵嚷了一阵子,但在火焰之中炙热难当,喘息几乎都已不能,便住口不再言语。电闪光掠之际,秃眉尊者飞射出酆都幽府奔到安全处,放下袁星,解开袁星的穴道,这才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袁星啊、袁星!你当真是个笨人,你也不仔细想一想。陪逍遥浪子死在酆都幽府,岂不要死定了吗?那逍遥浪子身怀神蚕九变奇功,此次丧身火海,并未见得当真死去,待那火势平熄之后.说不准他又会死而复生。”

袁星闻言挠挠被热火烤焦了的头发道:“此言不假,我当真是个笨蛋,通遥浪子死去可以复生,我袁星死去可就要转生了。”

二人在酆都幽府之外看着山谷中火光冲天,烈焰腾起,如同无数条火龙在飞舞,提眸再看那刚才立身之处,已是被火焰覆盖得不露半点地皮。试想,此刻玄铁密室之中正在急剧加温,那逍遥浪子所受的痛苦谁能想象得出来呢?他们静站片刻,巳是脚下站不住了,因为火势向这边蔓延来,隔着十几丈已感到炙烈难当,慢慢地向后退着。

且说在酆都幽府之中,玄铁密室之内的逍遥浪子。他神蚕蜕变之后,方自醒来不到半个时辰.突然感觉四周在急剧升温,片刻后已令他难以忍受,如同里身在火炉中一样。但周围始终是黑黝黝的,那玄铁终不见变得赤红,如此过了约有半个时辰,逍遥浪子已是禁受不住,坐在中间默默运功相抗。又过了约有盏茶功夫,密闭的玄铁密室之中,温度之高已达熔金化石之程度。他再也禁受不住,终于慢慢失去了知觉,再度死去。

逍遥浪子自从在崇明岛重生出世以来,已历经四次生死。这四次死去能否复生,思来是个谜,因为他虽然练了神蚕九变奇功,但此次的死法是在高温下炙烤,并无空气,再加上憋闷,究竟能否重生难说得很。便是能够神蚕蜕变再度死而复生,也不知道他活过来之后能变成什么样子。浑身骨肉已被蒸熟倒也罢了。前次死去醒来时已是自己认不得自己.但不知这次死去活来之后能不能记得他以前的一切了。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宿。第二天,旭日喷薄而出时,火势才渐渐熄灭。秃眉尊者与天罡剑袁星望着已被烧得赤红的酆都幽府,二人试探着向内走去,却未料没走上十几丈远,又禁受不住,退了回来。

秃眉尊者道:“袁星,昨夜那场大火来得突兀,你猜是什么人纵的火?”

袁星沉思了片刻道:“这很难说,但最有可能的便是被你打跑了的森罗谷主纵火焚谷。”

秃眉尊者道:“你说的虽不无可能,但森罗谷主怎能舍得烧掉他自己的酆都幽府呢?看来还有别的可能。”

袁星道:“管他什么人纵火烧掉酆都幽府,咱们不须去深究,但不知此刻谷内的小浪子怎样了?”

秃眉尊者道:“谷内的逍遥浪子生与死都不重要,因为他死了有可能重生。重要的是我们怎样才能启开那密闭的玄铁密室,更令人担扰的是与酆都幽府主人酣斗下去的老童子等人现在究竟怎样了,有无性命之虞?”

袁星闻言,心中一怵,暗道:“此言不假,那酆都幽府主人便是九龙教的总教主,武功之高,并不在逍遥浪子之下。而今,我的三位嫂嫂与老童子同他为敌,实在令人为他们担优。”

待得辰时,二人才冒着被火炭炙伤的危险运足功力进入谷中,寻到那玄铁密室之前时,见那玄铁密室兀自是黑黝黝的。见那旁边的岩石几乎已被烈火焚烧得流淌变形,但那玄铁密室上的牛头马面纹线却半点也役改变。

二人距那扇玄铁门虽有四,五丈远,犹被上面散过来的热气炙烤得汗如雨下。

袁星道:“大师,我们此次可有把握打开这玄铁密室吗?”秃眉道:“殊无把握,但经这场大火一烧,这密室的机关可能已被毁去一半,咱们试着以掌力击那扇玄铁门,试试可不可以将之启动。”说完,向那玄铁门遥击一掌,掌力凝成一柱,便同骤起的狂飙般卷向那扇玄铁门。袁星也不甘落后拼起全身功力,随着推出双掌。三股掌罡撞在数丈外的玄铁门上,但听得嘭嘭有声,宛若巨锤敲在上面一样,那扇门竟然晃了两晃。

二人见了喜出望外,晓得此次可能将这扇密闭的玄铁门打开。于是鼓足勇气,又接连发掌。但他们无论如何竭尽全力,每次掌力击到那扇玄铁门上时,只是晃了两晃而已,并不倒下,也不缩向两旁。

二人就这般“铿铿锵锵”不停地发掌,掌罡如同巨锤撞在玄铁门上发出金属相撞时产生的刺耳的声响,虽然未将那门破掉,但已向里边通进了空气,有利于通遥浪子死而复生。

天罡剑袁星救友心切,拼命地发动掌力,也不晓得自己发出多少掌仍不见效,焦急之下,便要冲上去,但这时忽觉头昏眼花,腹内咕咕作响.这才记得自已与秃眉尊者己是好久未进伙食。忙道:“大师,你身上可带有吃的?”

秃眉尊者摇头道:“老衲四海为家,到哪里吃到哪里,不曾备有食物。袁少侠,咱们还是暂且离开寻些果腹的东西。吃饱后重振精神,定能启动这玄铁门。”

袁星眼望这扇黝黑的铁门,无可奈何地点头称是,三人这才出谷而去。

这酆都幽府虽然远离尘世,但在山中想找些充饥的野果子吃,也不甚难。未到两盏茶时光,两人已是去而复返,秃眉尊者目力较袁垦高出一些,远远地使便见到这扇玄铁门已经被启开,抛在一旁。于是,惊呼道:“袁星,那扇玄铁门已是被人破门而出了!定是小浪子从里面出来了!”

二人奔过细观,但见那扇巨大的玄铁门已倒在一旁,细观那门,二人惊愕不已。却原来那扇铁门薄得似几页纸那么薄。而这么薄的玄铁门竟能禁受得起他们的拼尽全办的掌击,怎能不令这两大高手瞠目结舌。向玄铁密室内看了半晌二人都边叹息着边面现喜悦之色,袁星忍不住道,“大师,里面空空如也,我家逍遥兄长定是破门而出。他不晓得此刻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来,当酆都幽府之中火势最盛之时,那些在玄铁密室下面穴居的漆里星毒蛇们感觉到末日的到来,在地穴之中到处游窜。有的又重新开辟穴道,歪打正着,竟有一条漆里星毒蛇重新钻开土壤时撞到玄铁密室的机关,那玄铁密室的玄铁门便已自行打开条缝。里面的逍遥浪子此刻却刚好死去。

逍遥浪子所修练的神蚕九变奇功,神奇无比。当他被炙烤得死了过去的时侯,周身迅速结成坚硬的角质层,护住了里面的内体不至被烤成肉千,再加他身着的冰蚕衣本就是防火的无上宝物,故而安然无恙。当秃眉尊者与袁星掌击已经开启了的玄铁门户后,从外面透进更多的空气来,逍遥浪子这才慢慢地苏醒过来。此次若不是秃眉尊者与袁星将门户击得松动透进大量空气来,他恐怕要死定了。在秃眉尊者与袁星去觅食之际,逍遥浪子自他自身的角质硬壳中钻了出来。

小浪子第四次神蚕蜕变后,武功之高已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同时,他又已记起自己的所有一切,不再象第三次神蚕蜕变后的那种忘我境界了。

轻轻遥击出一掌,将那扇玄铁门击得飞了出去。不禁呆住了,暗问自己:“方才记得是秃眉尊者与袁星在外面,已以掌力击这门户,半点也击不动。他们还让我配合着里外夹攻。可那时我不晓得为何硬是认不得他们,连自己都认不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在玄铁密室之中痴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拔身飞起,扶摇直上,半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怎晓得以他现在的功力轻而易举将玄铁门击飞,并不觉得怎样吃力,若是寻常武林高手想击这扇玄铁门,那可要难上加难。因为玄铁的密度比黄金也小不了多少。便是在方才,秃眉尊者与袁星联手击这扇已经开启了的玄铁门,也只击的这玄铁门摇晃了两下而已。由此可见,似逍遥浪子这般应手将玄铁门连同门栓一起击得飞了出去,是何等骇人的成力。

逍遥浪子再度重入莽莽江湖,他晓得自己身怀功力已能同九龙教的总教主练就通天无敌神功后相杭衡。那九龙教的总教主目下还没将通天无敌神功练得炉火纯青,便是任由他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逍遥浪子自忖也能将之击败。但怎能容大魔头继续修练那荼毒生灵的通天无敌神功。故而,逍遥浪子满怀冲霄豪气,并不敢身有稍闲,到处去寻那九龙教的总教主,欲将之击毙,以消弭武林的一场浩劫。

接连奔波出数日,却未见到一个熟人的影子。不知这几日来江湖中的那些豪客们都跑到哪里去了,欲想从别人口中探听到九龙教的一点消息都已成了奢望。

这一日,逍遥浪子落宿在一家小店。夜半,忽听得离小镇不远处传来奇异的打斗声、他此刻的功力已达前无古人的境界,常人听不到的声响,他听入耳中都已似雷霆轰鸣。躺在床上,眼目推测一下,那传来打斗之声估计距此镇也有两三里路。逍遥浪子本不想再出去惹事生非,但暝目谛听那打斗之声,越听越是心惊.猜不出相斗的人究竟用什么方式,既没有轰鸣的掌罡,也没有呼啸的剑戈破空之声,却真真实实地传来两人走招换式的声响。听了片刻,忍不住好奇,穿好衣服,将门在内闩上,推开窗户折身射到屋顶,飞檐走壁,出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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