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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十七章 诉地通天伏枭獍

且说在池塘中的逍遥浪子,他因曾服食过避水丹,在水中并不比在陆地上不逍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有知觉,但觉前面似是比后面强些,便努力向前钻去,一点一点的缓如蜗牛爬行。
他这么向前钻去,竟是钻入那眼泉水之中。这也难怪,他身后的池塘中水皆含剧毒,唯有泉水新冒出未染上毒质。他于半昏迷之中竟然象小苗向往阳光一样,向没有毒质的水中钻去。
倘若这池塘底没有这眼巨大的泉水,逍遥浪子还当真难再度而复生,他愈向前钻,休内真元愈强。可是那眼泉水毕竟不粗大,小浪子向前钻出丈余,再也向前钻不动了。此刻他以身躯阻塞了泉眼,身后跟过来的水自然都是毒水。停了片刻后,逍遥浪子体内真元又加强一些。这时,他已经恢复神志,晓得身后之水是要命的,要想活命,必须向前钻去。于是默运玄功,向前努力爬行着。钻出未有半丈,但觉地下泥沙冰冷刺骨,身子这时已经蜕退下一层角质的皮来。他明白自己是第五次神蚕蜕变成功,可是于地底泥沙之中,好不难受,七窍之内已是被泥沙封住。饶是他身具绝世神功,用龟息之术闭息不呼,但也觉得甚是不是滋味。却又不能倒行退回去,因为入那池塘之中,被那毒水一浸,恐怕又得昏死过去了。于是,奋起神威,双手在前开路,一路向前爬去。
逍遥浪子虽然身具绝世神功,但在地下这般折腾,却已累得筋疲力竭,也不晓得爬了多长的路,觉得头上忽然一轻,他便向上一纵,水身哗然,身子已经凌空飞出水面,伸手抹去眼上的泥沙,睁开双目,但见面前漆黑一团。这时身子又向下坠来,他本能地左手向旁侧里一探,但觉手指插入之处竟是石头垒起的壁沿。左手五指插入石中,虽然如插在豆腐里一般,但亦觉指甲好痛。当即悬在空中,环目四顾,才看清自己原来已是在一眼水井之中,不觉莞尔,忖道:“这次我死里逃生,竟然在井中现身,不晓得我在那池塘之畔死去后,又为何跑到这井里来?!”他想起方才在地底有毒水跟着,顿时明白自己是在池塘之中,那池塘中定是因己之毒而变成毒的。思念之中,陡然电光股闪过一个念头:“我在这里重生,我那侄儿扔在池畔。他那般小,一但跌入毒池中岂不又要了他的性命。不好!”想到这里,左手抽出.右手向下虚击,折身射向井,在井沿上稍点即纵,身如一条神龙、自水井中弹起直上半空。凌空再度折身时,已是射落在一株松树上,毫不停留在松枝上稍点即纵,身如一续淡烟般又飘向山上。
他搜遗半个山谷,找到那池塘时,但见池畔空空如也,杳无一人。登时心中犯起猜疑:“莫不是我那侄儿年幼不晓得事物,自己爬入毒池中淹死了不成?不对,我临为他易血疗毒时曾点了他的穴道,这时他仍不能自由行动。莫不是被山中野兽衔了去?”想到这里,不由得头“嗡”的一声大了。当下,运足目力,茫然四顾,但唯见曙色中的青山宛如一尊尊巨神相仿,晓风拂面,他却感受不到半丝惬意,心头堵塞着焦急。
自我安慰了一阵,将希望又寄托于池水之中,低头看去,但见池面上飘伏着层死鱼,更是懊丧之极,暗想:“这池水已毒至斯,若是我那侄儿入水不被溺死,也得被毒死。我好糊涂,当时为他易血疗毒之时,为何不选个隐蔽处?在山洞中岂不比这池塘畔强得多吗。”自怨自艾了好大一会儿,惶惶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忽听得远处传来几声余钱豹子的吼叫声。他心下暗道:“莫非我的侄儿被这豹子衔了去不成?”忽然想到自己的胞兄江柳杨幼时被坏人抛入虎穴,曾经历世人难以相信的奇遇,食虎乳而长大。他想到这件事时,心存万一的希望。希冀自己的侄儿也同他父亲一般,是被野兽收留了去,当下拔身而起,循那豹子叫声箭弹如吃而去。
空山静夜,传声颇远。那豹子的吼叫声听来似在左侧数里外,但一路奔去、已奔至千余里山路,才赶到那豹子的吼叫之处。此刻那豹子兀自是此起彼伏地吼啸着,看来是两只雌雄豹子在互相应喝着。逍遥浪子身在树稍之卜,晃如星丸跳掷。他历经五度神蚕蜕变后,功力之高,已至不可思议境界,自那毒池畔来到这豹子吼叫之处,在他来说只是投足间即到。
赶到那豹吼之处,逍遥浪子入目惊心。却原来曙色之中,但见一头硕大无比的金钱豹正蹲踞在处悬崖之畔,昂头朝上悲鸣。顺着川互金钱豹子的目光向上看去,但见悬崖之上竟凌空悬着头豹子,那头豹子四肢乱舞着,头朝下,时不时张大口伸着脖子长啸,鸣啸声充满悲凄味道。
逍遥浪子神目如炬,虽然天色尚未大明,黑朦胧中他已看清那头金钱豹子的后腿上盘缠着一条金色的蛇。那蛇怪奇无比,竟然自悬崖上一棵树根向下延伸出数丈,缠住金钱豹子的后腿,蛇头高昂竟是口中含着颗光闪熠熠的明珠。
逍遥浪子一见不觉哑然失笑,暗道:“原来是娟儿在这里,这哪是什么真的毒蛇,这不就是娟几的明珠金蛇鞭吗!但不知娟儿缠住这条豹子吊在山崖上是何道理?”他本想出声招唤上官蝉娟,但想到自己悄悄地来到此处,上官蝉娟定是不知,自己同时也不知道她吊住这只豹儿究竟耍什么把戏。又念及自己与上官蝉娟等人分手后历经的三次生死,不禁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想要见上亲人一面的迫切心情更加难以遏止,但他毕竟身修无上内家玄功。定力之强,是常人无法想象得到的。眉头一轩,有意同上官蝉娟开个玩笑。同时也要看一看与上官蝉娟在一起的还有些什么人。在他想来,自己的三位妻子形影不离,此刻上官兰芝与孔翩翩定然在上官帅娟身畔,与她们相见怎可放过开个玩笑的相会。想到这里,隐身在悬崖下的一个小山洞中,静观那两头豹子长吼不止。心中虽对被吊在崖上的那头豹子生出怜悯之情,却忍住默不作声隐身在小山洞中。
百丈崖头隐隐传来个女人的娇嫩声音:“姐姐,莫要再用力挤你那乳头儿,是挤不出来乳汁的。小妹将这头母豹倒悬挂在崖下,用不上半日光景,定能将它倒悬出乳汁来的。”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蝉娟,多谢你帮姐姐想出这法子、姐姐对你感激不尽,你的小外甥哭个不停,想是饿极了。现在想来,姐姐我好后悔,悔当初为什么放心将他交给那智通禅师。那时他正在需要哺乳时期,我这做母亲的当真不配之极!可是现在悔之晚矣!若不是见他颠沛流离,遭到这些苦处,我还当他在智通贼秃那里享人间至福呢!”逍遥浪子在崖下细听这二人的声音,不禁大是吃惊。后者他听得清清楚楚了是上官蝉莲的声音。心中大是惶恐,暗道:“这女人也在这里,若是被她遇到了我,一番纠缠可是大大不妙,还是不现身的好。哦,原来娟儿将这头豹子悬挂在悬崖下,为的是将之空出乳计来,哺育我那小侄儿。亏得娟儿想得此等法子,当真有趣。我那兄长曾食母虎之乳汁长大,我这小侄儿又要食豹儿之乳汁长大。俗云:龙生龙,凤生凤。虎生豹儿当真不假,有其父必有其子。”
上面又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娇柔声调道:“莲姊姊,我们姊妹三人同舅父去追那九龙教总教主虽未追得到,在这里却恰巧遇到了你。定要大家齐心协力运功将你那疯症彻底医掉。”听声音逍遥浪子已知是孔翩翩在讲话。
上官婵莲忽然道:“翩翩妹妹,你说错了,姐姐我何时曾经有过疯颠之症?请你不要胡言乱语。”她的话音刚落,响起上官兰芝的声音道:“姐姐咱们虽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但小妹却要开诚布公地对你说,你却曾疯颠过,不是翩翩妹妹信口开河。前不久,若不是因为小浪子被困葬在酆都幽府中,我们定要全力以赴追上你,替你医去疯症的。但便是在那种情况下,大家也没有将你置之度外。孔老前辈同乘风道长与天马行空马行空齐去追你,但不知他们三位现在何处?”
上官婵莲沉吟半晌,并没有开口。她心中暗道:“那孔老偷儿内功确实已臻化境,特别是轻功造诣之高,可为炉火纯青。我虽然有飞衣在空中任意飞行,却险些被他迫及。至于那马行空徒有天马行空之名,乘风道长更不能人如其名乘风而行,早被我甩得无影无踪。他们三人现在到底何处,不去想它倒也罢了。但这三个丫头的夫君逍遥浪子,却是死在那毒池塘的岸畔。悔不该当初我一脚将之踢入毒池中,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为救我的小尚武孩儿而毙的。这也不能怪我呀,常言道:‘不知不怪’他以前那般对我,将他此时踢入毒池也是报应。但现在三个妹妹问了起来,让我如何作答。”
崖头之上,三女见上官蝉莲面色阴沉,目光闪烁不定,还以为是孔皆入率马行空和乘风道长受到了她的捉弄,不便言明。半晌,孔翩翩以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便得先开口说话,因为孔皆入是她的生身之父,无论受到上官蝉莲的如何捉弄,只要不伤及性命,自己顾忌与她的渊源,只能作罢。当下笑道:“莲姊姊,家父等究竟有何得罪你之处,还请莲姊姊言明。小妹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的。相信小妹与娟姊、芝姊会一碗水端平。所以你也毋庸讳言,敬请据实讲出来。若他们现在还在受你的捉弄之苦,咱们也好快些赶去解救,免得毒怨愈来愈深。”
上官婵莲望着东方山坳中旭日一跳一跳地冲开云雾,喷薄而出,脸上泛出难以捉摸的神色,叹了口气,才幽幽地道:“三位小妹,孔老前辈轻功独步天下,险些将愚姊捉住,我又有何本领奈何得了他。愚姊心中所难过的是,在我见到尚武孩儿时。顺便一脚,曾将你们的逍遥浪子踢入那池水之中,那池水之中早已泛起一层死鱼,定是奇毒无比。现在想来,你们的小浪子恐怕再也不能死而复生了。你们也知道我对小浪子的恨是由何而生。咱们本是亲姊妹,不用遮掩,说出来与不说出来都是一样的”。她这后面的一句话是指她对通遥浪子的恨爱情仇,此女也颇为坦诚,不怕面前这三女吃醋,竟是直言不讳。
上官兰芝等闻言心中俱是感激不尽,难得上官蝉莲能将心声一吐,逍遥浪子与上官蝉莲之间的恩怨情仇,她们是知之甚稔的。此刻闻言,基于女人的同情心,三女都不禁眼睛湿润,泪光莹莹,半晌谁也没有言语。
良久之后,上官蝉莲又幽幽地道:“三位妹妹,事后愚姊晓得小浪子之死是因为小儿易血疗毒。曾赶到那池塘之中,用一根树,捞了他好久,并未见到他的尸身。想来那池塘之水定是毒霸至极,已将他的尸骨腐蚀化掉。愚姊此刻心中甚是酸楚,悔当初不该,然而现在噬脐莫及,徒说何益。”说着话时她已是泣不成声,真情自然而然流略出来。须知,普天之下,曾令她动过真情的唯有逍遥浪子与其兄江柳杨。这逍遥浪子虽然曾经令她恨之人骨,也曾经令她爱之入骨。目下逍遥浪子尸骨不见,她又怎能不伤心。特别是此次逍遥浪子死去是为救她的亲生骨肉江尚武。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她踢人毒池,思来追悔莫及。
逍遥浪子的三位娇妻对逍遥浪子爱的深度可说不分轩轾,但最是沉不住气的却要数上官蝉娟。她对逍遥浪子之爱可说迷离痴狂。她在没有见到小浪子之前就曾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小浪子是她的夫郎,这才生死不渝直至追及逍遥浪子才做罢。此刻闻得姐姐之言,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望了眼同是珠泪潸潸的孔翩翩与上官兰芝,泣不成声道:“哭有何用,你们认为哭能济事便在这哭吧!我要赶到那池塘,便是入那池塘之后变得尸骨无存,我也要将小浪子的尸体捞出,捞不出与他同葬一池,也了却我心头的一大毕生之愿。”说罢已是弹身跃起,飞身射下悬崖。
孔翩翩在后高声喊道:“娟姐姐,请等上一等小妹。”上官蝉娟已是射下崖来,在空中打着空心筋斗,凌风冉冉,衣带飘飞宛若九天仙子下得凡尘来般。崖下的逍遥浪子已经看得如痴似呆。
崖上的上官兰芝高声道:“婵娟!你说我们不要哭泣,你不也哭得泪人一般吗?等一等姐姐我,咱们三个同去打捞小浪子的尸身。你们俩千万毋要莽撞,须知小浪子身怀神蚕九变奇功,未必此次便能死在那毒池之中。你们若是意气用事,跳入那毒池之中先送了性命,小浪子便是没有死去.知道后也会自刎追随你们而去的。怎可让我一人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说着话她已经展开北坤罡斗宫秘传身法浮光掠影之术,晃了晃身形已是凌空飘射在孔翩翩旁侧。
悬崖上,上官蝉莲见到三女如此举动,惊得瞠目结舌,心中暗道:“罢,罢,罢!我口口声声爱江柳杨成狂,爱小浪子也成痴。大家都说一女不嫁二夫郎.我更不应该爱上他们兄弟两个因为这样便意味着我的爱情不专一,不挚诚。当时我还不服气这般说法,现在看三个妹妹如此肯为小浪子去死,相形见绌。我才晓得大家批评的并不是无稽之谈,惭愧之极,她眼中也蕴出泪光,在崖头之上呆呆地望着那三女如飞而逝的身影有心跟去,但怀中的孩儿正在饥渴难当,哇哇直叫,崖下悬着那头母豹不知什么时候会淌出乳汁来。她思度一下,仍是坐在崖头之上,并没有随后跟了下去。
逍遥浪子躲在暗处,崖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三女为了寻找他凌空飞下悬崖来直射而去,他也看得明明白白。暗道:“不好!我这三个傻乎乎的老婆定是犯了傻病。待到她们跑到那毒池之畔时,寻不到我的尸体,定要跃入那毒池之中。届时这三个傻乎乎的美娘子若是再中了剧毒,说不得我又得为她们易血疗毒。苦也!苦也。定不能让她们中那万毒蚀骨剧毒”。想到这里,拔身形随后跟了上去。以上官兰芝等三女的轻功而论,当世之上罕遇敌手,但她们三个凌空自悬崖上飞落不久,在树枝上才两个起落,但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耳中闻到有人轻声冷笑,那笑声忽而在左、忽而在右飘忽不定。三女俱是心惊不已。刹那之间三女在记忆之中将武林精擅轻功的人物中搜索,也未想出何人具有此等轻身之术。便是那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无孔不入孔皆入也未有这等轻身之术。孔皆入轻功虽高,也只能略高她们一筹而已。要想这般绕着她们东飘西转却也不能。更骇人的是,这人不断在她们身旁冷笑。她们三大高手六只如电似炬的眸子却看不清这人的身影,岂不说来叫人难以置信。
逍遥浪子有意同她们三人大开玩笑,身形疾走,本来他的内功造诣便比她们三个强上一筹,再经过数度神蚕蜕变之后,所怀功力的差距,怎可以道里计。故而以他目下的功力全力展开身法,绕三女飘忽疾行,三女竟未能看清他的真实面目,这并不奇怪。
暗想:“这回与她们开的玩笑,再妙不过!”逍遥浪子正自得意之时,忽听上官兰芝嗔声怒叱道:“你这人究是谁,始终如鬼似魅般缠着我们三姊妹不放,当真可恶。是人便现出人形来。否则莫怪姑奶奶我辣手无情。”说着已是撤出碧英玉剑来。剑端豪光大炽,剑气冲霄而起。
逍遥浪子兀自围着她们三个绕个不停,冷笑不止,心中却暗暗叫道:“乖乖,不得了,你这剑气一旦射中我,我可就要寸步难行了!别人不晓得你这九天玄女剑法有多厉害,我却对之了若指掌,畏之颇甚。一个不注意,若是被你那剑气射中,岂不要神蚕蜕变一回吗?可是若是被你的剑气斩了个身着异处,我可就要永远呜呼哀哉了!不妥,千万不能让她发出剑气来。想到这里。捏鼻故作怪声怪调道:“三位女侠别来无恙,老夫乃是你们的大生死冤家。三位女侠身手虽高,但却奈何老夫不得。上官兰芝,请你放下碧英玉剑,否则莫怪老夫对你不敬。夺了那柄代表九天玄女门掌门身份的碧英玉剑,你失去了此等重要的信物,又怎能再领导那九天玄女门。权横轻重还是莫要拿那柄玉剑来比划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相信你们三位没有一个不是不识时务的。”说罢,掩鼻又嘿嘿地冷笑起来。
上官婵娟心急若焚,她欲要到那池塘中去打捞小浪子的尸身,不意方下悬崖就被人给缠住。当下冷声喝问道:“你是哪一位,竟然阴魂不散,缠住姑奶奶们不放。想要活命快些闪开,不然休怪姑奶奶掌下无情”说罢,已是运气于双掌之上,欲意拍出。
孔翩翩全力展并禽百身法,在空中宛着袅娜的飞仙般,捕捉那飘乎不定的人影,同时兀自有余力朗声道:“阁下可是那九龙教总教主,我们前不久将你追丢了,这时又重新来寻衅,大概是你的通天无敌神功练到了登峰造极填界,但不知你又残害了多少个童男童女!”
逍遥浪子闻言,大是吃惊,暗笑道:“翩翩竟然将我误当作那万恶不赦的九龙教总教主,真个岂有此理,索性将错就错,同她们开个大大的玩笑。”想到这里,运气于喉,将声调故意变作那九龙教总教主的声音道:“三位美娇娘,果然眼光不错,这么短的时间便认出老夫来,那是再好不过。老夫也想你们想得紧呀!快快随老夫回酆都幽府之中作夫妻去。”说完之后,想面前这三女定是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磐。果然不错,但见这三女已是气得花容失色,齐向他拼命攻来。漫空登即剑气纵横、掌啸若雷。若不是他已经历经数度神蚕蜕变,功力激增数倍,定是要承受不了。现下虽然较自已的三位娇妻合力功力犹要高出倍余,也不敢稍再大意。当下敛神凝气,不敢再稍有怠慢,穿梭于剑气掌罡之中。他早已有了打算,要将三女一起拥到怀中亲上一亲,然后再现出本来面目,让她们惊喜一场。
三女各展玄功与这不明来历的人大战在一处,脚下树枝发出“吱歧”的轻响,四条人影里如飘射在梢头上的缕缕轻烟,早已分辨不出人影来。唯见漫空碧绿色的剑气划过,“哧哧”作响,宛如撕裂匹匹锦帛般同。
逍遥浪子咬定三女中赤手空拳的孔翩翩与上官蝉娟不放,他虽知翩翩的乾元颠坤罡气霸道绝伦,并不逊于上官兰芝的剑气,更晓得上官蝉姆的浩然罡气较孔翩翩的乾元颠坤罡气更是难惹。但他还是冒以奇险,忽然欺身而上,左臂快迅揽住孔翩翩的腰肢,用力一带,将之带在怀里,右臂同时揽住上官婵娟的粉颈,向怀内带来。正在翩翩与蝉娟欲向他发掌光际,他倏出指力将二女的麻穴封住,同时笑道:“乖乖宝贝,你们莫要再同老公我玩横的、别打、别打,亲个嘴。”说完已是吻在上官婵娟的樱唇之上.同时脚下并不停留,携眷二女向前飞射出去。
上官兰芝见两妹妹被人掠走,正自焦急万状之际,耳闻那人口出轻狂之言,同时竟然对自己的娟妹妹轻薄,登时怒气冲霄,手挥碧英玉剑便要刺去,但又恐难以控侧剑气,误伤了婵娟与翩翩。正自焦急,手足无措之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蓦地想起方才那人的声音怎么如此耳熟,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当下娇声笑骂道:“小冤家是你,吓得我一大跳,若是你的两个乖乖宝贝真被九龙教总教主给轻薄了,我又如何向你交待。”说完这些话之后,朝远处逝去的逍遥浪子喊道:“别跑,别跑!回来,回来!好你个没良心的小浪子,怎可以厚此薄彼,同你的乖乖与宝贝亲个嘴,难道就忘了你的姐姐我吗?”
逍遥浪子已是射出数十丈远,耳闻上官蝉娟娇喘不已,不禁心旌动荡,想起以前夫妻之间风光旖旎,渴望立即能与她们重温旧梦,共赴巫山云雨。但便在这时,耳后传来上官兰芝的声音,不由得心下一凛,羞得面色通红,立即止住脚步,回过身来道:“芝姊姊,别来无恙。恕小弟方才无礼惊扰了你们三位芳驾。这便负荆请罚。”他们虽成亲已久,但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玩笑开过之后,马上又不失礼数起来。
在他怀中的孔翩翩与上官婵娟,早被他吓得几乎惊晕过去,这时听到他的声音,仔细看他的面孔,不由得齐娇叱起来,“好你个小浪子,刚才那般无礼,这时却又这般文质彬彬,酸腐得象个书呆子,气死人了,吓死人了。”孔翩翩又补上一句道:“也真讨厌死人了!”
当下,四人飞身落地,聚在一处,互道别来详情,甚是亲密不已。这次夫妻重逢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八只眸子中含情脉脉。良久之后,孔翩翩才扑闪着睫毛,闪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问道:“小浪子,你可是第三次神蚕蜕变吗?”
未等逍遥浪子作答,上官兰芝已经摇头道:“不用问的,翩翩傻妹子,他若是第三度神蚕蜕变,复生之后,定是忘记七青六欲,便是你我都认不得,怎能抱住你和婵娟去亲去吻。定是第四次或第五次。”说完之后,斜眼望着逍遥浪子等他作答。
逍遥浪子面现笑容,拍手说道:“妙极、妙极!兰芝姐姐你当真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
上官兰芝笑道:“从你这副猴极般的不庄重样子中便知道了,还用去推敲吗?”
逍遥浪子闻言羞得面如霞光,赧然绯红,痴痴然道:“兰芝姊姊,别取笑小弟了。你可晓得小弟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弟,现在身兼二职,一为小弟,二为愚夫。这‘夫为妻纲’你又怎么可以随便来取笑小弟呢!”
上官兰芝闻言横了他一眼,怒道:“好你个小浪子,经过神蚕蜕变后,没将毛病蜕掉,反而增了不少,竟然来摆起男子汉大丈夫的作风,谁说‘夫为妻纲’一派胡言。你怎么忘了我们成亲之时,所定的约法三章,其中第二章是什么?”
逍遥浪子见上官兰芝一脸怒象,不由得心中甚是不忍,虽知她是佯怒,但却犹恐气坏了这位娇妻,忙展颜笑道:“兰芝,你当真了吗?我是与你说笑话的。千万莫要当真,你若是气不过我方才之言,那么咱们便将那句‘夫为妻纲’倒回来,以后来个‘妻为夫纲’如何?”
上官兰芝本就在同小浪子斗口.这时已是莞尔一笑,但随即又扳起面孔道:“你知错就好,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们三姊妹面前摆那施施然的样子,若是再摆出道貌岸然的模样来,看我们三姊妹不联合起来宣战才怪呢!”
孔翩翩在旁笑道:“芝姊姊,咱们现在三个也打不过他一个,宣战又有什么用!”上官婵娟接言道:“是呀,方才咱们已经比试过他的武功。芝姊姊,与他还是不要宣战的好!”上官兰芝笑道:“难道就向他屈服了吗?”孔翩翩笑道:“不,咱们与他东飞劳伯,西飞燕,看他不向咱们屈服才怪呢!”
四人说到这里,皆开怀大笑,笑声在林野间回荡,山鸣谷音,甚是令人羡慕。山崖上的上官坤莲闻听得这笑声,心头升起酸醋醋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两顺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跌落到怀中小尚武的粉白小脸上,兀自滚来滚去。在泪珠中映出上官蝉莲的影子。她凝眸细看自己的身影,但觉已不是从前那般风华绝代,好似衰老了许多,鬓发间虽不凌乱,却没有以前那般洒脱、飘逸。因为她满头已是白发,虽然曾用药物洗涤过,看上去兀自是青亮乌黑,却掩饰不住未老先衰的模样。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两顺泪珠渐渐滚下。她好象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在渐渐耗尽,心中感触更是不可名状,只觉怅惘若失。刹那间,双眸又已经是模糊了。
触景伤情之际,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上官兰芝等四人已经重新回到山崖之上,围在她身边。上官蝉莲蓦然发觉时,但见八只明亮的眼睛闪着同情的光芒,瞅着自己。她惨然地一笑,随即振作起来,朝小浪子点点头道:“逍遥浪子,你很好,你没有死。我这便放心了,对不起.是在你昏死的时候,我不够仁义,将你踢入那毒池之中,尚好你没有死去。”说完将目光扭向一旁,不敢再去看逍遥浪子。她内心肝肠寸断,不由得想起江柳杨来,暗道:“江柳杨呀江柳杨,你可将奴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可曾记得当初你以虎贲公子行走江湖时,与奴家的山盟海誓吗?”刚振作起来,她又眼蕴泪光,凄楚之极的坐在那里,样子颇为令人怜悯。
浪子与上官蝉莲之间虽是纠葛颇多,但上官蝉莲已成为他的大姨子,礼数却也失不得。忙抱拳一札道:“小弟逍遥浪子,参见姊姊,请姊姊勿要伤心尘世之事,待百年之后,回首看来只不过是春梦一场,又何必挂怀。”
上官蝉莲努力将眼中的泪控制住.莫使之流淌下来。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开导。作姐姐的现在想来,顿觉今是而昨非。以前的一切希望你们不要记仇,我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真的,我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希望你们能够原谅。”说完,低头瞅着自己怀中的孩儿,目现慈和之光。那四人见到上官婵莲忽然之间与以前判若两人,俱都感到惊讶,同时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他们见上官蝉莲那般神色注视着怀中的江尚武。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必是她见到自己亲生骨肉之后,母子之情的天性感化了她,使她恢复了本应有的善良。但大家想到上官蝉莲以前所做的一切和她所遭受到的一切,皆觉心头一片茫然,不知对之究竟是同情多还是恨多。
且说那头被悬挂在山崖下的乳豹已被悬得奄奄一息,又如何能使之流出乳汁来。逍遥浪子临高下望,见到此景,苦涩地一笑摇头道:“蝉娟,你出的馊主意。这般样子怎能让那母豹流出乳汁来,该罚。快撤出你那明珠金蛇鞭,让那头豹子归山去吧。
孔翩翩笑道:“逍遥浪子,你千变万变,无论怎样神蚕蜕变,也变不了你的善良本性。娟姊姊,咱们便放那豹儿归山吧。若是不然,咱们的逍遥相公可要生气了。”
逍遥浪子回头瞅一眼孔翩翩那千娇百媚的神态道:“在有情世界中,所有生命都应该是平等。你们看崖下那头豹子面上凄苦悲鸣着,分明是在为它的同伴痛不欲生,难道你们忍心让这对豹儿分开吗?难道你们忍心见这对豹子世界中的情侣两世分离吗?”
上官掸娟笑道:“好,好,好!你莫要再絮叨了!我这便放了这豹子还不中吗?”说着,手腕一颤.在明珠金鞭上掠过,一股内力传出,已是将那悬在崖下的豹子抖上来,而后又自树根上绕下明珠金鞭的另一端,抖手收回明珠金蛇鞭。那神奇的兵器,立时盘在她手心,宛若一条金蛇相仿。
那头金钱豹子,虽然被吊了良久,几乎已是昏死过去。但兽性未改,到得崖头上之后,伸伸酸楚的腰,立时恢复凶性,长吼一声,扑向众人。
立时腥风大作,沙飞石起,在如是声势之中,众人并无惧色,互相对望一笑,上官奴婵娟道:“此等畜生便是不可理喻,咱们无意取它性命,它倒要反过来取咱们性命。”
逍遥浪子笑道:“这也难怪,方才你用明珠金蛇鞭悬挂着它,让它遭了那么多罪,它又怎能不思报复。便是它将我们吞了下去,也未见得有什么错的。”
上官兰芝笑道:“迂腐,你这才是地道的傻子所说的痴话呢!”众人在谈笑声中,已是晃身形躲了过去。那头豹子一扑不中,接着又掉转过身来,长腿在地下横扫,竟扫向怀中抱着孩儿的上官婵莲,上官蝉莲拔身而起.在空中冷冷地一笑,但便在这时,那头豹子竖起尾巴,犹若抡起一条钢鞭相仿,挟着呼啸的劲风又扫来。
旁侧,逍遥浪子等人虽见了怵目惊心,但他们都晓得上官婵莲所怀功力岂能是一头豹子能伤得了的,便是十头豹子想要动她半根汗毛,也是不可能的,故而四人在旁静观。
孰料,上官婵莲此刻心中正在历经着巨大的变化,她因为目睹了逍遥浪子夫妇的其乐融融,触景生情,想起虎贲公子来。心中正自走神之际,虽然武功依旧,却应变不如从前,躲过那豹子的一跨之后,未料豹尾如此迅捷的扫来,不由得惊呆了。本来她只需凌空变势,便能躲了过去。或是轻出左臂,挽住豹尾,亦能将此豹降服。但她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手抱住怀中的孩儿,将面掩在小尚武的怀内,惊慌失措起来。
万分危急之际,逍遥浪子神目如电,见此情景,晓得上官婵莲已是因心中悲伤过度,失去应变能力。跨步向前,身法如电,在那根豹尾只差半寸将扫到上官蝉莲腰间之际,伸出钢钩般的利爪,抓住豹尾,手腕轻颤,将那头巨大的金钱豹子扔了出去。但听得空中风声嗖嗖,那头豹子已是滚落到悬崖下去了。逍遥浪子这抖腕一掷之力,少说也有上千斤,眼看这头豹子便是不被摔死,也得摔个骨断筋折。众人齐将目光随那豹子下落之势聚拢去,但见那头豹子在百步外落地,竟然安然无恙的起身,朝这里长吼一声,望了良久这才悻伴然转身下崖而去。
大家将目光收回,注视着逍遥浪子。好久之后,上官兰芝才点点头道:“小浪子,你经过几次死去活来的神蚕蜕变,功力比以前确是大有增加。这掷豹的手法,我们三姊妹便无一人能够做得出来。若非是你,换了第二个人,这头豹子早已被摔死了。”
孔翩翩道:“换了第二个人也未必见得能将这头豹子掷得那么远,更未必能在豹尾急扫之下救出莲姊姊来。”
逍遥浪子淡然地摇头一笑道:“你们莫要自已夸自己的丈夫好吗!这种雕虫小技,又岂能登大雅之堂!方才我掷那头豹儿只是用了一种柔劲而已,此等举手投足之事,也值得你们如此品评吗!”
上官兰芝忽然道:“小浪子,你是如何死而复生自那毒池之中出来的,细细讲给我们听来。你若不是及早的赶来,恐怕我们三姊妹这时都会在那毒池之中中毒呻吟,片刻后都得冤枉的死去。”
逍遥浪子见场中并无旁人,虽然对上官蝉莲心存芥蒂,但认为上官婵莲已是憣然悔悟,从新做人。便毫无讳言的将自己经历的一切,细细道来。
上官蝉莲听在耳中,思在心中,双目阴晴闪烁不定。待逍遥浪子讲完之后,已是时交正午,大家均感腹饥,正要去寻些食物来,上官蝉莲却忽然道:“小浪子,你我之间恩怨从此一笔勾消。但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办到,请你答应我。”
逍遥浪子见到上官蝉莲那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不禁心中一震,暗道:“不知她要我做什么事?且不可先答应,待她说完之后,权衡有无损道德.若是伤天害理之事,绝不可答应。”想到这里,抱拳一礼道:“请大姊姊吩咐,若是侠义之事,小弟当仁不让,定能完成姊姊之命。”
上官蝉莲将怀中的小尚武放在一块岩石上,裣衽一礼道:“小浪子,此事你无论如何也要答应的,那便是你将来收我这苦命的孩儿为徒,将一生所修炼的本领悉数传给他。省得将来尚武孩儿行走江湖时被人家欺辱。”
逍遥浪子闻言之下,沉吟半晌,心道:“尚武侄儿已拜智通为师,我又怎可再收他为徒,即便是不收他为徒,以叔侄间的关系,传他武艺又有何不可。”便道:“大姊,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待尚武长大之时我答应你将一身本领尽数传他。但我们已是叔侄至亲,便不要再行什么师徒大礼,增那不必要的繁文缛节。”
上官蝉莲闻言沉思少顷,点头道:“好,既然有你一诺,我相信足值千金,从此我也就放心了。尚武孩儿长大时,定不会受人欺辱,因为,他叔叔是名冠天下的第一大侠逍遥浪子,又有谁敢欺辱他呢?”
上官蝉娟道:“姐姐,你莫要再担心小尚武长大受人欺辱了,待到尚武懂事时,妹妹也将所有武功传他。”孔翩翩接着道:“还有我!”上官兰芝却道:“你们尽说些未来的事干什么,现在你们几个大人已感觉到腹饥辘辘。尚武方才饿得禁受不住哭泣起来,这时已经饿过了头,睡过去了。当他醒来时,定要吵着要吃的,我们得赶快寻些果腹之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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