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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蚕九变》


第廿七章 依然故貌已换魂

那日,天罡剑袁星正在焦急地寻找着玉蟾蜍,坤煞指阴地奴告诉他说他们已经寻到玉蟾蜍,袁星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与坤煞指抱拳作别之后,坐在一块山岩上抱头沉思。

自从那日他失魂落魄地与鹿云娘邂逅于山林中,被已经肯对他表示接受爱情的陆嫣然误会后,他的心绪始终不佳。若不a是因为为救朋友逍遥浪子,他到现在早已承受不住,一定是自己将自己憋得发疯的。他此刻还不能将那苦恼的一切释然。这时因为朋友已经无危险,烦恼立时袭上心头,驱之不去。

呆呆地,足足在那岩石上坐了两个时辰,袁星的心情,越来越乱,但觉了无生趣。以前,为了对陆嫣然的恋情,他不再练剑,而是日日夜夜不停地画陆嫣然的画像,可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好不容易打动了嫣然姑娘,能让嫣然知道在这个世上他袁星是最爱她陆嫣然的人。可是造化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鹿云娘从天而降搅了他们的好事。未成年前,对袁星来说,练剑是他唯一生命,当他萌发情愫爱上陆嫣然时,陆嫣然代替了他的剑成了他唯一生命。现在仔细想来有了那一场误会,陆嫣然定然是一生不再理他。万般思绪归一,但觉这么活着苦处难言,莫如死了之。

胸中渐感堵得透不过气来,脑门子越来越热。他再也坐不住了,腾身跃起,张开臂膀,发狂地喊道:“老天啊,你为什么对我这般不公,你为什么这般地捉弄我。若是从开始到后来,嫣然都始终对我不屑一顾,那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在嫣然想让我这个人进入她心中的时候,你让那该死的鹿云娘出来搅局。造化弄人!我恨老天!我恨造化!我恨一切!我恨有生命!我恨有知觉!我不要有生命,我不要有知觉!”到后来,他已歇斯底里控制不住自己,发狂地向前奔去。

他晕晕噩噩、疯疯癫癫,心中唯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没有陆嫣然,已生不如死。在这种情况下,他注意不到身边的一切,便连是黑天白昼对他来说已经是无甚分别。他也不需要知道,只顾红肿着双眼向前趔趄着狂奔。

天罡剑袁星少年时代便成为江湖中的一代剑豪,性格之爽朗,万里挑一,意志之坚强,也是常人所没有的。在人前的时候,他可以抑制住自己,这时于深山老林中,自己将禁固的防线放开了,于是感情便决了堤一般汹涌澎湃地涌出。看他外表发疯,内里狂澜大作的程度比外表尤要严重十倍。

心火煎熬胜于皮肉之苦,袁星跌跌撞撞,迎着斜落的明月向西南方向奔去。不久月落乌啼,黎明前的天幕显得漆黑如墨。繁星散布在其间,犹若棋子一般。他在山中迷了向,又转身朝左前方奔去。没跑多久,他已奔回到原处,但此刻的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再留意,只顾画着圈子趔趄着狂奔。

心底有个声音在响起:“袁星,你好没勇气,明知道这般活在这个世上痛苦忒多,解脱的方法很多,但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一死了之。你为什么不去寻个山崖跳下去摔死,或者一掌毙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心底的那个声音轰轰隆隆,直震脑海。他下套识地自己做答道:“寻崖摔死或举掌自毙,毕竟是将感情压抑着死去,我这般边发疯边狂奔,直至累死为止,那时情感已经尽数发泄出去。不枉了我这痴情的坯子,也算死得其所。”

朝阳悄悄地从东方升起,它见到袁星那个样子,羞得满脸通红。后来隐人云层中,但终是忍不住,喷薄而出,将温暖的阳光散到袁星的身上。光线透过树林闪烁着,好像是无声地跳跃的音符,奏出一曲无声的天籁之曲,在极力劝说着袁星冷静下来。

可是袁星仍那般疯狂地跳跃着,后来竟是不耐烦地抓着自己的胸膛,衣衫被他撕出道道口子,结实的胸膝上鲜红的指痕纵横。他真的是疯了。不,应该是失魂落魄,对自己生命半点也不珍惜。

袁星现在所处的山谷中,林木生得非常奇特,竟是暗含八卦玄机,是武林之中有名的迷魂谷,莫说天罡剑袁星此刻心境如此,便是他在冷静的时候进入此谷,要想平安走得出来,也得大费脑筋。

响当当的一代剑侠,此刻却可怜地在这迷魂谷中转圈子,更可怜是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无论是谁见到他那双失神的眼睛,都会认为这个人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决不会有生命的。袁星圆睁着血红的灰蒙蒙的眼睛,心中这时已是一片茫然。他不晓得自己是谁,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这个样子,只有个信念那就是一直走下去,直到倒下为止。

朝阳里,忽然劲风如潮般涌来,青影自空中射下。一头巨雕驮负着一位绝代佳人,降落在袁星身旁,正是鹿云娘乘雕而至。当坤煞指阴地奴将那头巨雕还给她时,她便乘雕漫空地寻找袁星,今晨才在此处寻到,已累得她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此刻见到袁星这般模样,犹豫一下,顾不得应该为袁星与陆嫣然的幸福而保持距离,一下子扑到袁星跟前抱住袁星喊道:“你,你这是怎么了?看你把自己胸膛撕得血淋淋的,莫非疯了不成?”

天罡剑袁星兀自向前迈步挣扎着走去,他回头瞅了一眼鹿云娘,觉得曾似相似,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女人是谁。傻呆呆地问道:“你这乘鸟飞来飞去的傻婆娘、丑婆娘抱住我做甚?放开我,快放开我,我不想活在这个世上,因为我已经看透,活在这个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因为你们这些丑婆娘而活得好痛苦、好困惑。你瞧他们多傻。好果、好累的活上一生到头来还不是一堆白骨吗,而且他们会因为你们这些红粉骷髅之故,死后骨头也不禁烂,哪有我想得开,这时便死去,解脱一切烦恼,魂游太虚九霄。哈哈!快放开我,别误了我,别误了我解脱的脚步。”

鹿云娘耳闻袁星如此说,颤声道:“袁星,你这可怜的人呀,世上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傻瓜,肯为那摸不着看不清的那个情字折磨到如此地步,可惜世上的女人都瞎了眼睛,只有我半睁的眼睛发现了你,但可惜奴家却是败柳之身,要不然一定要将你的这份痴心、至情纳人我的生命,并使它成为我生命中的唯一!

天罡剑袁星机械地向前迈步,拖着鹿云娘向树林那边走去。他边走边回头指着鹿云娘的鼻子嘻嘻笑道:“你这丑婆娘像一条美女蛇似的缠住我不放。可是你绝不会让我动情,还是死了你这条心吧!丑婆娘、美女蛇,你赶快离开我,要想勾引男人这个天下多得是,何必来勾引我这已对这个世界灰心意冷的人。”顿了一顿,袁星又脸色凝重地问道:“喂,好缠住人不放的美女蛇婆娘,我且问你,你是不是造化之神派来再次愚弄我的。这造化之神真可恶,喂,我才想通要撤底地解脱,离开这个灰暗暗的世界。她又派下你这个令人见了恨不得一口吞下的美女蛇来缠住我。”

鹿云娘自小被鹿角翁收养,在淫荡师父的淫威下,她几乎变得麻木不仁,从来没有流过心酸泪水的她今日却珠泪成行,颤声问道:“袁星,你当真不认识我吗?对的,你原本也不想认识我,我是你们这些伪君子所不耻的下贱女人。若是这样倒也罢了,奴家怕的就是你当真失魂落魄,神经错乱到不认识人的地步。袁相公,请你说出奴家的名字,奴家便不纠缠你。”

天罡剑袁星陡然煞住身形,回转过身来。紧抱住他的鹿云娘未来得及撤开,已被他急转身带到身后。袁星这时却道:“我怎么可能叫不出你的名字来呢!你是条美女蛇呀,不然怎会缠着我不放,不必用美貌来迷惑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尽竹张口来吞掉我吧,求求你啦,美女蛇。”

鹿云娘惊闻袁星之言,浑身颤栗着松开袁星,道:“袁相公,你怎么啦,你真的疯了吗?快别吓我,快别吓我!”

袁星怪目一翻,道:“好你个美女蛇,装模作样的干什么?想不帮助我解脱,那我可要骂你是丑婆娘、丑女蛇了。”

鹿云娘惊吓得嗫嚅着说道:“袁相公,我不是丑女蛇,也不是丑婆娘,更不是美女蛇与美婆娘我是鹿云娘呀!”

袁星傻呆呆地痴笑道:“你在告诉我,你不是美女蛇,你是鹿婆娘,那么你不是蛇精而是鹿精了。”

鹿云娘急道:“袁相公,我虽然姓的鹿是我师父的那个鹿字,与山上的獐狍野鹿之鹿是一个鹿字,但却不是鹿婆娘,我是鹿云娘。也是在这个世上唯真正爱你的鹿云娘。”

天罡剑袁星斜着红红的眼睛,想了一会儿问道:“成了精的鹿婆娘,你不叫鹿婆娘很对,因为你成了精后,你便能腾云驾雾,叫鹿云娘很好。这个名字比我给你起的名字文雅得多了。方才你便是腾云驾雾而来,忽地从天空落下来,这便标志着你没有说谎,若是你是蛇婆娘,该从草丛中窜出来,不能像你这鹿云娘一样从天上下来。嘿嘿!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老天爷让你来捉弄我?让我见到你后,被你的美色所打动,重新留恋尘世,横不下心来一死了之?这个死老天,臭老天派你来干什么,真正讨厌!”

鹿云娘眼中的泪又涌了出来,他听到袁星说她真正讨厌,抽咽着问道:“袁相公,你别对奴家装痴装傻,你讨厌奴家便照直说,可不要这个样子来吓唬奴家,奴家可见不得你这个样子!”说完之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星见鹿云娘哭得越来越伤心,他却在旁边笑得越来越来开心,笑到后来终于忍住笑声道:“鹿云娘,你这头母鹿精长得虽然好看,但却不是真正的人间美娇娃。人间有句俗话说得好,最让人见不得的是美人流泪。可我令天偏偏要多欣赏一会儿你这头母鹿在流泪,因为你不是真正的美人。老天既然派你来勾引我,让找重返红尘,不能得到解脱,我便报复老天一下,偏偏对你这长了一副美人模样的鹿精半点怜悯之心也没有。你流泪吧,你哭吧,哭得越伤心我看得越开心。”

鹿云娘闻言之下,哭得当真是更伤心,边哭边问:“袁相公,请你告诉我你真的害了失魂症吗?”

袁星笑道:“胡说,我何时患了失魂症?我现在清醒得很,知道人活着便是遭罪,人死了才是享福,才一了百了,所以要去死呀!要去解脱呀!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你这鹿精,口口声声叫我猿相公,是说我是一头猿精变成的人了,尽是满口胡言。”

鹿云娘连声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袁相公,我是鹿云娘,我们都是大活人,不是什么鹿精、猿精的!”

天罡剑袁星咧着嘴傻笑,笑了半天才道:“你这头鹿精来迷惑人,刚一开始我认出你是鹿精后,你说我是猿变成的猿精,认为鹿猿搭配都是畜生,那是天经地义。后来见我不上圈套,便又自己为自己澄清身份,说自己是人,我才不上你的鬼当。”

鹿云娘若是在平时受到别人如此侮辱,她早已怒不可遏与人大打出手。今日受到袁星的如此侮辱,一是她晓得袁星已是迷失了本性,患有失魂症,二是她正如自己所说,她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爱着袁星的人。袁星便是比今天对她折辱再残酷上十倍的来折磨她,她也会忍受的。

天罡剑袁星迷茫的眼睛忽然眨了两眨,道:“你这该死的鹿精,枉想将我拖累住。天老爷不让我离开这受罪的炼狱一死了之,你们都没安好良心。听我说,你如果再在我身边纠缠半刻,我便举掌自毙。你要相信我这人说得出来,便能做得到!”

鹿云娘见到袁星那副神态,早已吓得连连摇着头道:“你不可以自毙,你不可以自毙!我离开你,我马上离开你。”说完之后.点手唤过那头巨雕,乘雕升空盘旋在树林上面,不肯离去。他见袁星仍在树林子里划着圈,这时已经肯定了袁星是患失魂落魄症,并且知道袁星所患的这种怪病的症结就是因为她坏了袁星与陆嫣然之间的好事。

鹿云娘满怀歉意之情,乘雕盘旋在袁星的上空,亏得林深叶密,再加上天罡剑袁星已是失魂落魄,没能发现他心目中认为是鹿精的鹿百娘仍不肯离他而去。若是这失心人发现鹿云娘仍在上空不肯离去,定会一掌拍碎自己的脑壳,从此真是解脱了尘世的烦恼。

鹿云娘急得手足无措,不知用什么方法将下面的袁星救走,若是任由他在那树林子中转来转去,最终会被祟死在林中的。任她聪明不凡,却半晌也想不出个良策来。

越来越懊悔那日自己的莽撞,害得自己今生唯一爱过的人这般惨状。后来她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得心药治。认为世上唯一能够救得袁星的人便是陆嫣然,这才秀眉舒展,驱雕落在一处山崖上,取出用来易容的一套工具来,将自己易容成陆嫣然模样,重新跨上雕背,落在一处小溪畔,临水下照见自己活脱脱是陆嫣然,这才展颜一笑,暗道:“若是袁相公认不出来,我倒愿意一生装成这个模样,与他白头偕老。”不山得被白己的念头羞得满面赧色,瞧着水中自己羞得红红的脸,忙跨上雕背,拍雕直飞袁星曾经绕走不休的那片林子上空。

见到袁星这时在林中走动的脚步已是非常的艰难,蹒跚着兀自不肯停厂来。她不敢冒失地落入林中,因为她恐袁星突然见到她又乘雕而来,不及细看她的面貌便举掌自毙,那可是发生了之后令她噬脐莫及。在上空盘旋了两周,忽然心灵上闪过一道智慧之光,想起陆嫣然用的是条白绫,便脱下自己的丝绸外罩,在雕背之上将那席外罩撕成寸宽的一条一条的,将丝绸条子接在一起,足有六七丈长,执住一端,运功将丝绸激射卜去。那六七丈长的绸带子便如从天空中滑下来的闪电一样,掠到天罡剑袁星身畔,将袁星一圈圈地缚住。接着鹿云娘玉腕回颤,那袁星便被拉上了雕背。

袁星正在林中拼命使足最后力道向前奔走着,忽觉自己凌空飞起,当下闭上眼睛,还认为自己已将自己累得离开尘世得到彻底解脱,已经似道家所说的飞升了。但他刚闭上眼睛,觉得香风扑面,已经被一个人抱在怀内,那人胸前两团软绵绵的东西,使他下意识地认识到自己已是被一个女人抱在怀内,猛地睁开眼睛,触电一般见到一张俊美的脸。要知道,那张脸形曾在他心底刻下的烙印是多么的深,他那迷失的灵魂在霎那间已经归回一半.顿时呆住了,暗自问道:“我是在哪里,我方才做了些什么?噢!我原来叫袁星,我现在是被我所爱着的女人抱在怀里,她的名字叫陆嫣然。”

鹿云娘怀中抱着天罡剑袁星,见他脸色不断变幻着,最后那双失神的眸子终于有了点光彩,但这点光彩,微弱得可怜。知道稍一把握不好,这点本可以使袁星恢复神智的光彩便会消失。她马上柔声道:“袁星哥哥,我是你的嫣然妹子,你怎么这个样子了,你定然是因为我曾经对你不好,自己糟踏自己,看你将自己弄得这个样子,让人家见了多心痛。”

天罡剑袁星闻听鹿云娘那娇柔的言语,倍受感动,失去的魂魄已有一多半归体。他更加清醒,不禁有些欣喜起来。猛地张开双臂楼住鹿云娘的粉颈,张口去吻鹿云娘的樱唇。

鹿云娘盼望着得到袁星的爱已经非止一日,她并不拒绝,因错相就地与袁星吻在一起。大雕双翼生风,耳畔忽忽作响,身旁云层飘过。天罡剑袁星被压抑的感情迸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与鹿云娘吮在一起,后来呶起双唇,雨点般地落在鹿云娘的鼻子、眼眉、脸蛋等面上的各个部位。每一次狂吻都吮吸得鹿云娘面颊生痛。她正在沉浸在幸福之中,忽然听得袁星惊叫道:“你,你,你不是陆嫣然!你这鹿妖精竟又来骗我!”

鹿云娘猛然惊醒过来,见到天罡剑袁星的眼中又现出迷茫的神态,瞳孔赤红,像充满鲜血一般,吓得她忙拍下雕背,那雕甚通人意,向地面冲去。

多亏鹿云娘见机行事,当巨雕距离地面有二丈余时,天罡剑袁星已是象触了电般推开鹿云娘凌空倒弹出去,落地时安然无恙,转身便逃。边逃边喊:“老天又来捉弄我,让个鹿妖精化成我心爱的姑娘模样,但到后来终于露出原形。老天啊!你难道就这般不通人性,让我活在这半点爱也没有的世界上吗?”

鹿云娘紧跟着也从雕背上纵身下来,紧随袁星身后,生怕他自己对自己做出那可怕的残害性命的事情来。

前面奔跑的人跌跌撞撞,后而跟着的人紧追不舍,亦步亦趋。当袁星脚下受到岩石一绊,跌扑进一条小溪中时,鹿云娘随后赶到,扶起袁星。见到水中的自己已是一副甚是奇怪的模样,原来是在雕背上被袁星一痛狂吻,将她那饰成陆嫣然的脸吻成既不像陆嫣然也不像鹿云娘,这时自己的脸真如袁星所说好一张丑婆娘的脸。

她只是微微的愣了愣,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容究竟如何,伸手将小溪中的袁星拉起道:“袁相公,你可千成别这样子下去了!”

袁星纵跃过小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怒冲冲地喊道:“你这丑婆娘,妖怪婆娘,休得再来罗嗦!”说完之后转身便奔了去。

鹿云娘见袁星因为自已欺骗了他,又重新害了失心病一般。她细细一寻思,恐怕自己再这般追下去,对袁星的病只会加重,不会减轻。这才凄惨一笑,叫过巨雕乘上雕背升空,暗暗跟随着袁星,左手扣了一把师门绝传的丧命针,右手托着撕碎外罩结成的那条长丝带,只要袁星稍有危险,左手针发,右手丝带掠出,便会将袁星重新提上雕背。

天罡剑袁星被鹿云娘救出那奇怪的树林子后,一直向前跑去,这回已不是在原地打转转,他翻出跃岭,在巍峨高峻的山脉中机械地狂奔着,不是不知疲倦、而是不畏疲倦,有意要累死自已。

前面树木折断了不少,石块也挪翻过,好似曾历经一场残酷的战斗。在一株一人粗细的断树旁,有一新的坟丘,那坟丘不算很大,距这小坟丘约五丈之外又有一座新的坟墓,那却要比这小坟丘大上一倍。袁星见到此景,不由得愣住,呆立在两座坟丘之间自言自语道:“我若能是坟丘中的人该有多幸福,他们躲在里面什么也不知道,感知俱灭后,才算是完全解脱了的人。老天啊!我折腾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被累死。”

天空中乘雕紧追来的鹿云娘见袁星仰面望天,忙一拍雕颈,闪电般射向林子深处,躲过袁星目光,听到袁星的自语后,心中酸如刀绞,暗想:“痴情的郎君,奴家如何才能将你的痛苦分担过来一部分呢?”

天罡剑袁星发狂一般扑到那小坟丘上,头朝着对面的大坟丘,忽然他看到对而的大坟丘前立着一块木碑,碑上的字迹清楚,是人以金刚指功刻上的,上面并排刻着三行字,左起是:“九龙教第一教主飞天龙王”,中间一行是:“九龙教第四教主行地龙王”,右边的一行是:“九龙教第九教主独角龙王”,下面横着写着“合墓”二字。

袁星双手握着那小荒坟上的潮湿的新鲜泥土,用力将泥土捏成两团泥蛋,傻呵呵地笑道:“那坟原来是三条龙的墓地,而且还是什么九龙教的教主,真是什么龙王死后必然要被建成龙王庙供奉起来,这定然是三条普通的泥鳅作怪,死后被小泥鳅建了个小坟墓,且大言不惭地竖碑称九龙教的三个教主,好玩,真好玩,呵呵!待一会,我若能得到解脱死去,一定要在地府之中问问这三位究竟是龙还是蛇?”

他正在疯言疯语地叨咕着,忽觉腹下肚皮处的泥土在动,接着那坟竟然裂开,有一物自坟中钻出,将他掀翻在地。惊得暗中保护他的鹿云娘几乎急扑过去!从坟内竟然钻出一人来,满头满身是土,分辨不出这钻出的僵尸究竟是什么模样。她若不是因为惦念着袁星的安危,一定要被吓得晕死过去。

天罡剑袁星自地上爬起来,探着脖颈望着从土中钻出之人,咧嘴傻笑道:“你是这坟里的主人吗?你怎么出来啦?是来领我人这坟墓吗?那边三条泥鳅合葬一墓,咱们这边咱俩做伴也是很好的吗!噢,看你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传说地府有牛头马面,你这个泥头土面,定然比牛头马面强得多,你是阎王爷派出来领我入森罗殿的吧?”

那自坟中钻出的僵尸头顶上泥土落了下来,露出光亮亮的光头来,连眨了几下眼睛伸手抹掉脸上的土。竟也傻傻愣愣地说道:“你这人是谁?管我叫牛头马面,我不是什么牛头马面,也不是什么泥头土面。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当自坟中钻出的人抹掉脸上的泥土时,鹿云娘惊喜过望,她看清那人竟然是逍遥浪子!知道这是逍遥浪子历经一变。因为九龙教的三位教主坟墓在侧,她推想定然是逍遥浪子与九龙教众家教主拼了场硬仗,击毙三位教主后自己也被击毙。死后经历这场神蚕蜕变,巧的是他正好赶上袁星因情失魂时,这样他可以与自己起治疗袁星的失魂症。

鹿云娘刚要从雕背上射落下来,耳听逍遥浪子语音中竟是那般的发呆,仔细再瞧逍遥浪子的目光,也如袁星一般呆滞。不禁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暗中观看,她怀疑逍遥浪子也同袁星一样害了失魂症。

果然不出鹿云娘所料,逍遥浪子算上此次神蚕蜕变已是第七次,每次神蚕蜕变之后功力都会增大一倍。按理说,他这时应该功高盖世,无人能敌,但在第六次神蚕蜕变时受到纹蛛之毒与玉蟾蜍之毒,已种下了祸根,功力不增反退,并且引发了第五次神蚕蜕变时与其侄江尚武易血所残留的毒质,但这仅使他功力减退而已。至关紧要的是第七次死去时身中的剧毒尤为毒辣,外加化功散之毒。使他活过来后不但功力退回到第三次神蚕蜕变时的功力,而且还因体内种种剧毒相互克制,使他本胜已经迷失,如同受到精神打击的袁星般同。

天罡剑袁星因已是失魂人,所以见到坟墓中钻出个大活人来,并不害怕,与逍遥浪子相对傻笑着。

逍遥浪子本应该能认出对面的袁星来,但他也同袁星般失魂,故而也同袁星般不认识对方。见袁星朝他傻笑,他也回报以傻笑,两人傻笑不已。逍遥浪子笑了一阵子,毕竟他内元强大,较袁星的功力要高出不止一倍,首先内心中产生了疑问,问道:“我是谁?”天罡剑袁星听对方问自己,他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道:“你是我,那我又是谁呢?”

逍遥浪子答道:“我是你,你当然就是我了!”

两人说完又傻笑起来,拥抱在一起笑个不停。

以逍遥浪子内功如是之高而论,本不应该被体内的种种剧毒互相攻伐时使他迷失本性。但他体内的剧毒实在是多得不可再多,而且每样都毒霸绝伦。若是换了另外一人,便是想因此而失去本性,保住性命都是不可能的。总是他内力高强,才能以内元克制互相攻伐如洪水泛滥的剧毒保住性命。

逍遥浪子虽然害了失魂症,但他仍感觉到体内象有九条五颜六色的小龙在游窜着。使自己浑身灼热难熬,渐渐地感觉到痛苦万分,忙推开袁星纵身而起,足有十余丈高,掠过一株松树时,随手折下一段松枝,斩头去杈,握在手中当作木剑使用,凌空扑下时已抖腕刺出三招。

那三记剑招虽然以寻常的松枝刺出,但在逍遥浪子手中松枝顿时化腐朽为神奇,枝端嗤嗤有声射出缕缕剑气,隐隐然似九龙盘旋相仿。这正是他当年坠入鹰愁谷时自悟出的逍遥无故九剑中的两剑。

这是很自然的事,当一个人在睡梦中或者失去本性时,他信手舞出的招数,当然是他平时最熟悉的。

天罡剑袁星开始望着在空中扑上击下的逍遥浪子宛若雄鹰掠空,将手中的那枝树剑舞得猎猎生风。他只是傻笑不已。后来,他的心灵深处突然闪过一道电光,那是在他心灵深处已经扎了根的一种思维,几乎可以说与他的生命同等难以泯灭。那便是他少年时视为生命的嗜好——击剑!此刻虽然不晓得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却将逍遥浪子舞的剑法看得清晰,而且越看使他越觉心旷神怡。每招每势落入他的眼中,便烙入他的心里。

这也是一种冥冥中早已安排好了的机缘巧合。平素逍遥浪子在正常的时候舞那逍遥无敌九剑,便是让天罡剑袁星瞅上千遍,耐心地去教他,天罡剑袁星也只能领略到一、二成而已。而今,这两个人俱已失魂,竟然无巧不巧地心意有些相通,而且逍遥浪子舞出的逍遥无敌九剑也同寻常时不同,在原有的基础上舞得淋漓尽致,还外加扑朔迷离,使原来剑招中的精华若失若有,闪烁不定。这次失魂,使他又创出一套武学史上绝无前例的奇门剑法。后来曾经扫荡八荒的失魂剑法便是这一套。

天罡剑袁星福泽深厚,他这次害了失魂症是因情而导致的,能够医得好他这怪病的人唯有陆嫣然。而现在不晓得陆嫣然身在何方,便是能够将陆嫣然寻到,她又肯不肯牺牲自己来救天罡剑袁星也是个未知数。可巧,逍遥浪子失魂之后,舞出这套失魂剑法,妙绝人寰,使袁星少年时的第二生命嗜好击剑之情又被激发起来。他忘情地领略着逍遥浪子剑术中的绝妙,不知不觉间也折了一段树枝,在地上舞了起来。

暗中的鹿云娘看到空中的逍遥浪子踏枝横飞,手中树剑划出道道闪电,地下的天罡剑袁星则随着空中的逍遥浪子大开大同的比划着。如此一上一下,均是疯状十足!让人见了不禁直蹙眉头。她好不担心这两个失魂人不知疲惫的机械地舞剑下去,将自己累死。

在林中窜来窜去,凌空舞剑的逍遥浪子每舞出一式剑招,心中却糊涂得加重一分。舞到后来,便连自己所舞出的剑式也都忘记,只顾信手挥洒着。而地上的天罡剑袁星则是每学到一式妙绝天下的剑招,便激起一分少年时的记忆。到后来将逍遥浪子的这套失魂剑法尽数学到手后,竟然完全恢复了记亿,浑身出透了一场臭汗,思前想后,不禁机灵灵打了个冷战,暗骂道:“好没出息的袁星,枉你往日里纵横江湖,竟因为失恋,被自己给击倒,惭愧,惭愧!”

袁星恢复常态后,顿时被自己方才学到的那一套失魂剑法之绝妙给完全吸引住了。稍加自责之后,便专心致志地练起剑来。一时间只见他手舞木剑,剑气纵横,如同大江之涛涛,剑势绵绵不断。

不知不觉间,将新学得的剑法舞了三遍后,非但不觉疲倦,反而只觉舌底生津,周身舒适无比。以前将自己累得几欲倒地的倦意尽去。他更是惊喜不已,知道这套剑法不仅仅是招数上玄妙,而且练习时还能帮助增长内力。这时才知这是一套内外兼修的无上剑法。

他专心致志地又练了数遍失魂剑法,当自信完全将这套剑法记得住时,才弃了那树剑,朝仍在树林中穿来插去的逍遥浪子急声道:“逍遥兄,你快些停下来,小弟已完全学会你的这套剑法,多谢你的指点。”

暗中的鹿云娘见天罡剑袁星因祸得福,在学了一套奇怪之极的剑术之后,竟然恢复常态,不禁喜逾所期。

逍遥浪子充耳不闻,兀自如蝶穿林般飞舞着手中树剑,破空有声,反反复复使那逍遥无敌九式。

袁星树下苦劝了良久,怎耐那逍遥浪子已是认不得他无论他如何去劝,逍遥浪子仍不肯停下来。到后来激怒了逍遥浪子,竟朝袁星怒斥一声,运剑如风,刺向天罡剑袁星。

方才被袁星扔在地上的树枝就在他的脚下,来不及俯身要拾起,腿下一勾,将那树枝踢了上来。正好迎上空中刺来的那一记木剑!两根木枝在两人内力的灌输之下,凌空相撞,“锵”的一声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令暗中作窥视的鹿云娘耳鼓嗡嗡作响,不禁使她矫舌难下。

袁星以脚尖勾出的树枝被逍遥浪子一记树剑荡开,那逍遥浪子因为烦眼前这人罗嗦不休,有意要将这人刺成重伤。第二式凌厉的剑招又已刺来!天罡剑袁星知道此刻的逍遥浪子已是害失魂症,与自己前不久无甚两样,毫不敢大意,伸手握住被对方荡开的树剑,猿臂反探,身子斜掠出去,以手中的树剑之尖抵住逍遥浪子刺来的那树剑尖端。

逍遥浪子凌空刺下之势是何等的凌厉,天罡剑袁星虽然以手中树剑尖端与他的树剑尖端相抵,但仍未将其余势消尽。袁星晓得自己功力与遣遥浪子不可同日而语,怎敢硬拼,只得后撤消除那攻势。当即脚下轻弹,身子凌空而起,二人如同乘风一般距地面丈余,向林外飘去,足足飘出七丈有余,这才余势衰竭.齐落在地上。

逍遥浪子动作之迅速,武林中没有第二人能够出其左右。袁星深知这一点,故而,落地时便将方才学得的失魂剑法舞得风雨不透,挡住所有可能受到袭击的部位。果不出他所料,逍遥浪子甫一落地,手中树枝颤出九道幻影来,一记“信手行风”向他九大穴道刺来。

这“信手行风”本是逍遥浪子当年初出江潮时,在九龙潭畔暗窥剑魔宫两大高手练剑时悟到的。虽然是极其简单的一式剑法,但却包含着剑魔宫绝学惊魂九式的所有真髓。剑式一起,袁星但觉好似迎面刮来一阵微风,以微风无所不在之势,试想谁人能躲得过去!但目下已练成失魂剑法的袁星又当别论。因为那套失魂剑法,是逍遥浪子自创的更厉害的逍遥无敌九剑的另一种演变形式。但听得空中两人树剑无数次地撞击,铿锵有声直惊得暗中的鹿云娘花容失色。

便在鹿云娘矫舌难下之际,场中奇变陡生,使鹿云娘的美目更加瞪圆。原来,逍遥浪子的一记“信手行风”刺过,天罡剑袁星以失魂剑法挡住,二人手中的树剑均布满真力。但同是布满真力,相交之下,强弱立分,逍遥浪子手中树剑不比干将莫邪稍逊色丝毫。而袁星手中握住的木剑虽也能够斩石断树,却怎能与对方的深湛内力分庭抗礼,霎那间,那柄三尺多长的树剑变成无数片木屑,漫天纷飞,宛若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逍遥浪子已不知自己此刻在干些什么,手中树剑前刺如故!天罡剑袁星已经没有躲避的可能,唯有闭目待死!心中波涛翻涌,想自己一代剑侠,死在敌人手里倒也罢了,万万料不到老天竟这般捉弄人,让自已死在自己最好的朋友手里。偏偏又是让朋友杀了他后自己还不晓得。此刻,他除了感慨造化弄人之外,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担心逍遥浪子在此等迷失灵魂的状态下,不知要误伤多少好人的性命。最怕的就是像目下的这种情况,自己死在他手里倒也罢了,若是逍遥浪子在失魂之时杀死他的至亲之人,那将是最惨的人伦悲剧。

闭了眼睛良久,未感到痛楚,不由得睁眼看去,但见逍遥浪子已经将手中的树枝扔到了身后,傻呵呵地盯着自己,他见袁星睁开眼睛才问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般能睡觉,方才我与你玩得正高兴,你便睡着了,睡得可香吗?

天罡剑袁星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忙道:“逍遥兄,你是天下第一名侠逍遥浪子,经过几次神蚕蜕变后,竟然将你的神智给变没了!快快醒来,我是你的兄弟天罡剑袁星呀!”

逍遥浪子摇头道:“什么星圆呀,是月儿圆,什么逍遥浪子不逍遥浪子的。对,我应该去逍遥去,不应该在这里听你聒耳烦心。”

袁星恐他离去,忙闪身阻住他的去路道:“逍遥浪子,你快些仔细想想,你究竟是谁?”

逍遥浪子沉思半晌,最后嘻嘻笑着摇头道:“管我是谁呢?现在我想起来了,方才你说我是你,你是我。好,既是你是我,我是你。那么我走,你便得跟着我走!”说完之后,左掌拍出,五指箕张,尾指微挑,封住袁星穴道,拎起袁星腾空而去,直如一道冉冉升起的淡烟相仿。

鹿云娘唤过灵雕时,逍遥浪子己经挟着天罡剑袁星不知所踪。她对逍遥浪子轻功造诣之高,惊佩得五体投地,忙驱雕升空,盘旋了三周,才找到逍遥浪子的踪影。那逍遥浪子已提着袁星在十余里外的山顶土一晃,便又逝去了踪影,她忙驱雕追去。

当陆嫣然赶到那悬崖上的山洞时,逍遥浪子正与其三位夫人在洞中享受那旖旎风光。她在洞口外稍作停留,便含泪而去。

心如长草般惶惶不安,一路不知东南西北走出足有两个时辰。不由觉得有些口渴,寻到一眼山泉,舀了些泉水饮了,正要继续茫无目的地走下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嫣然,让我们好找,总算找到你啦!”

以陆嫣然此时的武功境界而论,天下只有三个人能欺身到她丈内而不被她知觉,那便是武林至尊、逍遥浪子还有远去天竺的江柳杨。而这话语声确自她身后将及丈远处传来,不禁惊得嫣然向前霍地跳了出去。在半空中转过身来,见是师嫂泪观音唐夫人,知道是虚惊一场,脸顿时红了,道:“我好高兴见到你们。”

在泪观音唐夫人身后,陆莞尔抱着小唐兴,千手阎王陆云眼中含着关怀,叹息一声道:“嫣然,你且不可这般任性了,离我们而去后,不知将我们急成什么样子。”

小唐兴颇懂事,见大人们这个样子,稚嫩地喊道:“姑姑快抱我。”而后又朝陆云道:“叔叔,我不许你这般同姑姑说话,嫣然姑姑是好人,你们大家别这般瞪着她。”

陆嫣然朝妹妹与哥哥强颜一笑,忍住心中的烦乱,上前抱过小唐兴,在他那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兴儿乖,兴儿现在学到什么本事啦,能给姑姑演练一下好吗?”

小唐兴吵着要下地练套拳法,陆嫣然将他放在地上,心中暗自为师嫂唐夫人伤起心来,想自已的师哥唐云天除了这孤儿寡母之外,所有亲人皆被那心狠手辣的九龙教教主给残害死。师嫂泪观音虽武功卓绝,但带着小唐兴在江湖之中行走不知要多付出多少辛苦。

正在她走神之际,那小唐兴已经拉开架式,呼呼有声地打起拳来,身手甚是敏捷,真的是个练武的好坯子。

陆云笑着道:“兴儿练的不错,叔叔用了两天时间教你这套拳法,你已经学到这拳法的外功架式,至于内功掌力不是朝夕可成就的。随着时日的增长,你的内功加深,这套拳法便会随着增大威力。”

泪观音唐夫人面上略有欣慰之色,看小唐兴练完拳法才道:“我原本想为兴儿找个师傅,也好无所忌惮地寻那九龙教教主报仇,但又一时间寻不到能够胜任教这孩子的师父。看来,还得让他再拖累我们一段时日。”

陆嫣然连声道:“嫂嫂,兴儿多乖,你将他送到别人那里,你放心,我们都不放心。再者而言,天下能够胜得过你的人不多,让别人来教,莫不如你自己来教。”

泪观音唐夫人摇头道:“傻妹妹之言差矣!天下能够胜得过我的人多如牛毛,我这点微薄本领自保不足,想要为唐家报仇,是万万不能够胜任的。”

陆云也同意唐夫人的说法,微笑着点头道:“兴儿的师父我已经替他找到了,也唯有这个师父教兴儿才能教得出类拔萃,兴儿艺满之后才能够有能力为唐家报仇。”

泪观音唐夫人一脸急不可待之色,问道:“你为兴儿寻到师父是谁?可是逍遥浪子?”

陆云拍手道:“嫂夫人一语破的,小弟为兴儿物色的师父便是逍遥浪子。试想,天下除了逍遥浪子外,还有谁能够克制得住九龙教总教主。嫂夫人不必急于报仇,干万莫做傻事,去招惹那九龙教总教主。让兴儿学到逍遥兄的绝学,再报唐家之仇。”

陆莞尔接着道:“哥哥说得对,嫂夫人千万不可鲁莽,你如果寻到那九龙教总教主,抑制不住,上前打斗,唯有多饶上你这条命。”

陆嫣然见大家为了避免尴尬,转移话题,故意避开自己离群而去的事不再提,也忙着加入话题道:“好在现在已知那九龙教总教主,便是那个已是恶贯满盈的武林至尊的另一个化身。同时还知道酆都幽府主人也是这个老魔头。唐家的仇便有了着落,任这老魔头干变万化,总有一天会死在我们手里的。”

唐夫人点头道:“让兴儿拜逍遥浪子为师,这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事。我以前已经想到过,可是自忖难攀如此高枝。如今,有你们为兴儿引见,凭你们与他的交情,想那逍遥浪子绝不会驳了你们的面子。如此甚好,兴儿不但可学到能够杀掉仇人的本领,而且拜逍遥浪子为师,等于多给自己九条性命,其师能神蚕九变,其徒也必然能够九生九死。”

大家坐下来研究了半晌,最后决定由陆云带着唐兴去求逍遥浪子。陆嫣然将逍遥浪子与其三位夫人所在的那个山洞的方向指给陆云。陆云径自抱着小唐兴去了。

三女再度相聚,倍感亲切,射下几只大鸟,生火烤熟后,正准备充饥。便在这时,唐夫人柳眉微蹙,低声道:“咱们快些将这熟鸟肉扔掉。”

陆莞尔见师嫂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禁问道:“难道这鸟肉有毒吗?”

陆嫣然也瞪着迷惘的眼睛看着唐夫人,甚是感到不解。

唐夫人将声音压得低低地说:“你们且莫大声说话,离此半里之遥,有九大武林高手正向这边走来,我们赶忙躲起来,若不将这些鸟肉扔掉,他们定会嗅到肉香找到我们,听他们的脚步声,非咱们所能敌。”

二女忙跟着唐夫人一起将好不容易才烤熟的鸟肉很是不舍地远远地扔了出去,而后三人向前跑出半里,这才齐拔身射入一株枝繁叶茂的巨树上。那树参天碧绿,如伞树冠中便是藏入十几个人也不会被人发现。

且说九龙教总教主同九龙教的五位教主,押着上官兰芝三姊妹,匆匆赶向绿水湖。那九龙教的五位教主因失去四位同伴,面色都不怎么好看,象机器人一般机械地跟在九龙教总教主身后。

九龙教总教主眼睛只顾盯着三位美人,忘记已经是有两顿饭时都错过,便是耳中听到饥肠辘辘声,也未想到饿。因为那三女确是绝代佳姝,任哪个男人见了,都已餐其秀色而饱。

魔发龙女是这行人中的第四位女人,她自然对上官兰芝三姊妹毫无痴迷之态,反而有些妒嫉,心中暗暗骂道:“这三个霉气十足的扫帚星,她们将其夫逍遥浪子方得死了多少次!可是世上偏偏怪事咄咄,这样的三个女人,我家总教主竟然相中了她们,非要名媒正娶她们不可。奴家枉了陪他睡了那么多日子的觉,可惜连个名份都得不到!话又说回来了,我若是有幸嫁到逍遥浪子,一定不会让逍遥浪子那等奴见犹怜的盖世奇侠死去活来。因为相面的说我福相深厚,绝无克夫之面相。”

行色匆匆中,魔发龙女但听自己肚中咕噜一声,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们已经两顿没吃东西了,这老肠子老肚子在强烈地抗议呢!”

她话音未落,前面忽然飞来三团黑呼呼的东西,夹着甚是强劲的风声。这一行人本都是绝顶高手,竟然有人以如此般大的暗器袭击他们,想来当真好笑。九龙教总教主本想侧身躲开,但他想到自己身畔的三位美娇娘已被自己锁住任督二脉,虽然仍有些功力,已不如原先,恐那暗器伤及他的心肝宝贝,忙身子微侧,宽大的右袖卷了出去,将那三团袭来的暗器卷入袖中。

这武林至尊以九龙教总教主的身份重出江湖,事事小心,恐这三团大得出奇的暗器有什么跷蹊,故以柔劲运在袖上接住这三团暗器。便是三枚能够爆炸的霹雳弹,在他这般轻柔的接卷下,也未能够爆炸开来。正想将袖中那三团暗器反卷回去,忽然鼻中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不禁勾起食欲。一怔之后,才想到是袖中的三团暗器发出的浓烈肉香。

这香气很快地被所有人都嗅到了,魔发龙女吵着道:“总教主,你快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般香!”

武林至尊内力微运,右臂平举,右袖嗤的一声伸直,平铺如板,上面平整规矩地摆着三只烤熟了的大鸟,竟在他的袖简上摆成品字形,上一下二。

魔发龙女拍手叫绝道:“总教主好俊的功夫,但更令人高兴的是竟然从天上掉下熟鸟来,这等美事比天上摔馅饼,犹要令人开胃口。”

六爪毒龙摇头道:“八妹之言差矣,须知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之事,那只是些传说,更不可能出现天上掉熟鸟肉之事,这定是个奸计,那鸟肉吃不得!待我看看,上面下了些什么毒。”

银龙蛛王淡淡一笑道:“六弟,别人下毒,在你这六爪毒龙面前,无异于班门弄斧。管他下的是什么毒,你重新在上面下上另一种可解上面之毒的解药,咱们照食不误。现在谁的肚子都饿得瘪瘪的了。”

六爪毒龙趋前细观,不禁面现迷惘神色,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这真是叫人思议不得!”

武林至尊面现不悦之色道:“六爪毒龙.你不会将这三个鸟肉从本教主袖上取下吗?难道让本教主做你的侍童,用袖子呈着鸟肉供你观赏”

六爪毒龙闻言之后,诚惶诚恐忙捧下那三个巨大的烤熟的鸟肉,呆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武林至尊认为是自己的语盲过重将他吓成这个样子,忙道:“六爪毒龙.你方才说什么怪了?快些讲来,这上面究竟下的是什么剧毒?”

六爪毒龙忙答道:“总教主,属下所说的怪了是因为这三只烤熟了的鸟肉上并没有半点毒!若是有毒一点也不怪,若是没毒,这岂不是成了真的从天上掉鸟肉了吗?”

武林至尊闻言之下,狡猾的眼内闪过两道凌厉的光芒,心中暗自忖思:“在九龙教剩下的五位教主中,五教主飞虎龙王与七教主风火沙龙,还有我的这位小宝贝魔发龙女才是我嫡系的下属。他们分别任白银飞虎旗使,红沙烁日旗使与青丝销魂旗使,不同三教主银龙蛛王与这六教主六爪毒龙,他们是靠不住的。天下又哪有烤熟了的鸟从天飞来之理?实是这鸟肉上涂有天下至毒,没安好良心的六爪毒龙才声称上面半丝毒没有,妄想毒死老失!试想,若是这鸟肉上当真没毒,老失自然首先要吃个饱,轮不到他们五人的。”稍顿了一顿,他又转念想到:“但这时情况却不同,有三位美娇娘在,我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一定要让美娇娘吃饱。当真上面有毒,我便是个愚蠢的傻教主,可能也是只将三位美娇娘毒死。”

他想到这里,朝六爪毒龙道:“好,既然上面没毒,我命令你与三教主银龙蛛王马上将这三只鸟肉吃掉,不得有误。”

大家俱是明眼人,见了他这般,皆默不作声,已都猜出武林至尊心中所想的。那飞虎龙王、风火沙龙与魔发龙女虽然平日与其他教主貌合神离,但毕竟在一起呆了若许年,人总是有感情的动物。他们猜想六爪毒龙与银龙蛛王定然要活不成,谁也万万想不到三只烤熟的鸟肉的确半点毒也没有。

泪观音唐夫人等三人好不容易烤好鸟肉,因要躲避不知底细的众多武林高手从这里路过,才抛出了这三只鸟肉,竟便宜了银龙蛛王与六爪毒龙,他们饱餐一顿。虽然银龙蛛王心中忐忑,吃完后却是安然无恙。

武林至尊见这两人吃完鸟肉等着他们毒发身亡。半晌之后,见那二人竟是半点事也没有,不由得大后其悔!恨不得把二人剖开腹肠,取出二人食过的鸟肉,装进自己已饿得干瘪的胃里。

上官兰芝等三女也是饥肠辘辘,她们眼光明亮之极,见到武林至尊的脸色,俱都暗中好笑。

泪观音唐夫人不断用传音入密嘱咐陆氏姊妹道:“你们千万别弄出声音来。向咱们这里走来的九位武林高手均是咱们惹不起的。”

当以武林至尊为首的一行九人路过那株巨树下之时,泪观音与陆家姊妹见到上官兰芝三姊妹遭擒,既惊又急。泪观音当即用传音入密与陆嫣然商量道:“嫣然妹子,你现在功力已不较愚嫂差上半分。我们要不要拼命救出逍遥大侠的三位夫人来。”

陆嫣然以传音入密答道:“要的,一定要的,我们若是因此而丧生,那是死得其所。”

陆莞尔见她们二位嘴唇蠕动,但不知说些什么。冰雪聪明的她已然猜到定是姐姐与师嫂要出面救人,恐她们将自己抛下,忙以传音入密道:“定要算上我一个!你们不与我商量,当我不知道你们商量的是什么吗!”

陆嫣然以传音入密回答道:“傻妹子,我与师嫂已经商量好.由我们二人下去救人,你千万隐伏莫动,要是我们再遭毒手,还有你能够将这消息传递出去。否则,上官兰芝等三女落人这武林至尊老魔头的虎口,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千钧重担落在你的肩上。傻妹子,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陆莞尔忽然俊眸转了两转,用传音人密道:“傻姐姐,你才傻呢,你们这般冲下去教人,徒死无益。自古智能胜力,何必用力而不用智呢?”

陆嫣然问道:“妹子,你有什么妙计快些说来。”

泪观音正运千里搜音之功,耳畔长发根根竖起,如针相仿。她已听到二姊妹的对话,忙以传音入密问陆嫣然道:“嫣然,你便这般轻信了莞儿这丫头的话么,小心她在同我们耍奸计。”

嫣然答道:“师嫂,莞儿这丫头素来足智多谋,她便是想耍奸计,害上自己一条性命,陪我们去斗那武林至尊,我们也不会答应她,必要时可点她的穴道。”

陆莞尔虽然功力不高,她也运千里搜音之术听得她们二人在谈什么,声音颇是不悦道:“二位真个糊涂,我既然会施奸计,又怎能象二位一样将糊涂的奸计用在自己人身上,为何不去想出奸计惩治下面的奸人呢!”

泪观音道:“妹妹说的甚是,对付奸人便得以奸计,这叫做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陆莞儿道:“二位千万不要做出傻事,闯出去徒然送命!我们可以用计谋救下上官兰芝等三位姐姐。但是,我这条计谋虽妙却也不是完美的。救下了她们三个,却要饶上我们三个。”

陆嫣然以传音入密道:“莞儿,你且他细说说看。”

陆莞儿用传音入密向姐姐与师嫂详细道来。她的想法是用传音入密告知上官兰芝等三女,让她们三女谎称内急到那面的山坳中,她们便可以乘机将三女点中穴道,与三女对换衣着,迅速易容。这样便可以李代桃僵地救下上官兰芝等三女。此计虽妙,美中不足之处正如她自己所说.救出三个饶上三个。

泪观音唐夫人沉岭了半晌,道:“只要逍遥浪子能够收兴儿为徒,将来唐家之仇能够得报,我便是为他们夫妇献身又如何!只是你们姊妹要想好,上官兰芝三女虽是女中豪杰,值得人为她们献身。可是严格点说,她们却是你们的情敌,若她们三个被武林至尊杀掉,你们姊妹俩可能成为逍遥浪子的续弦。”

陆嫣然与陆莞儿齐摇头同时用传音人密道:“师嫂,你将我们看得太低了!”陆嫣然接着道:“若是逍遥浪子能够幸福,我们便是为了他的幸福献身,救出他的三位夫人来,也是心甘情愿的!”陆莞儿也是这般说法。

泪观音唐夫人闻言之下,颇受感动,便将隐藏在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道:“很报歉,二位妹妹,我刚说的话只是一半,另一半隐藏在心,其实只为了逍遥浪子收兴儿为徒,并不值得我替她的三个夫人去死。我想以上官兰芝等人身份接近武林至尊,便有可能趁这老魔头不备,用观音泪将之打杀,这老魔头可恶之极,当年,这老魔头不择手段将你们的师哥拉入黑道,使得唐家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

陆嫣然道:“师嫂,不必如此说法。其实,我们也有与你一般的想法,均想乘其不备,打杀那老魔头,为师哥一家报仇!他使我们的师哥身败名裂,这仇不只是你们唐家自己的,也可以记在我们陆家的帐上。今日,咱们便一起准备向老魔头讨还。”

一路林木茂盛,参天巨树屡见不鲜。谁也不会想到头顶的巨树之上藏有三人。当上官兰芝等经过唐妇人等藏身之处,突然.上官兰芝的耳内钻入一缕细如蚊鸣般的声音,她听出那声音正是陆嫣然的语调。但闻那声音道:“兰芝姊姊,我与妹妹还有师嫂便在左近。我们已看出你们三位的血脉被封,虽然能够行动自如,定是被武林至尊那老魔头锁住了重要脉络。有心要救你们,又恐一时间难解除你们的禁制,贸然现身相救,定会落得同你们一样的下场。所以思得个万无一失之计,待走到前面那山坳的附近时,你们便诈称内急,转过由坳,自会有人将你们救出。”

上官兰芝有意要详加寻问,但这时任、督二脉不畅通,没有法子运那传音人密之功。便是在正常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在武林至尊这等大行家面前施展传音入密之功,只得作黑,心中暗暗记下。

上官蝉娟与孔翩翩也同样听到陆嫣然的细细叮嘱。被押着的三女不必相互询问,心意相通之下,只是互望一眼,已经晓得对方都接到陆嫣然的传音人密之声。因有脱险的希望,皆会意的一笑。

不是这三人对死有什么畏惧,才在救星来临之际高兴得相视一笑,露出喜悦之态。而是那落入武林至尊这等老色魔手中,将要遭到的凌辱尤比死要可怕千倍万倍。一旦见到能够避免此等劫难的希望,怎能不似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木头般,喜袭心头。

众人又向前走了片刻,武林至尊见银龙蛛王与六爪毒龙俱是安然无恙,心中大后其悔,腹内更觉饥饿。

山路畔,有处幽深的山坳,将及那山坳时,上官兰芝忽然停下不走,俊面急得通红,样子颇令人莫名其妙。上官蝉娟与孔翩翩也跟着停了下来。翩翩轻声道:“芝姊姊,我有些内急,看你的样子也似,我们快些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上官蝉娟接着道:“我早就憋不住了,强自挺了这般久,但后来细细寻思,活人岂能让尿憋死。咱们三姊妹还是到那边的山坳中方便一下。”

武林至尊闻言之下,愣了一愣后,笑道:“三位美娇娘既然要去方便,便由老夫亲自陪着,你们好大的脸呀。”

上官兰芝嘻声道:“不妥,我们还没有回到绿冰湖,还没有征得我们父母的同意,岂能委身于你。在没有正式洞房花烛之前,该回避的还都应该回避。”

武林至尊露出满脸的馋相道:“其实你们三位美娘子早已成了娘子,不再是什么圣洁处女,何必在意这些。老夫我也这大般年纪,同是曾经沧海的人。既然我们将来有夫妻之缘,于早于晚不都是一回子事吗?”

孔翩翩急着嚷道:“不,不是一回子事。你若作出非礼之事,我们三姊妹宁死也不肯从你的。”

武林至尊面色现出不悦,寻思半晌道:“你们既然要方便,那便由魔发龙女陪你们前去。”说完朝魔发龙女使了个眼色,魔发龙女见他眼中的神态已知让自己看护好这三女。若是三女在她手中走脱了,自己的这条命定然不保。

泪观音唐夫人与陆氏双姝早已等在那山坳的石后。她们向这里来的过程中,已经将自己分别易容成上官兰芝、孔翩翩及上官蝉娟的模样。目下只差衣着未换,若是换了衣着,便是站在武林至尊面前,那老魔头也不会分辨出真伪的。

魔发龙女小心翼翼地陪着上官兰芝等三女进入山坳后,兰芝等兀自不肯停住脚步。她煞住脚步向兰芝等人道:“你们便在这里方便吧,这里距那些男人已很远。”孔翩翩道:“不,他们会见到我们的影子的,被他们看见那姿势,有多难为情。”说着随兰芝与蝉娟向谷内转去。

魔发龙女紧随其后,心道:“你们三女已是任督二脉被总教主锁住,虽然武功未曾尽失,但这时你们三女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向里面走便走,怕你们何来。”

转过数道石屏,魔发龙女已觉不对头,但究竟哪里有不对头的地方,她也说不清楚,慌忙喝止住三女,道:“便在这里方便吧。”

她的声音才落,从嵯峨的怪石后转出三人,直惊得她目瞪口呆。原来又有三位上官兰芝、上官蝉娟与孔翩翩转了出来。她还未待回过神来,那从石后转出的上官蝉娟已然一掌拍在她的后心。但觉后心剧痛,张口喷出鲜血来,便想大喊示警。

那假扮成上官兰芝的泪观音唐夫人已是手拈出一枚指捻蚊须针,针若蚊须,袭来无影无息,叮入魔发龙女的哑门穴内,使得这魔发龙女张着口未发出声来。

泪观音唐夫人趋前用手合拢魔发龙女的那张口,轻声笑道:“女魔头,你听我的声音象上官兰芝吗?你再细看我的面容是不是上官兰芝?”

魔发龙女虽然浑身被制,半点也动弹不得,但仔细看面前这人,无论是从声音,还是从面貌上.都是那上官兰芝无疑,仅衣着与自己押着来的上官兰芝截然不同。她正自大愣之际,只见从石后转出的上官兰芝竟然一指点中被自己押来的上官兰芝麻穴上,上前飞快地褪下那被自己押来上官兰芝的衣着,然后脱下自己的衣着,快速地互相换上!如此移花接木之计,当真半点露洞也没有。

嫣然扮成的娣娟与莞儿扮成的翩翩也在这时将自己的衣着与真的蝉娟及翩翩对换。她们也同唐夫人一样,出其不易点中蝉娟与翩翩的穴道,恐她们不肯让自己替她们去挡这劫难。虽然真的上官兰芝等三人被点中穴道,如同木雕泥塑般呆立在这山坳中,可能受到野兽的袭击,害掉注命,但这种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泪观音唐夫人左掌在魔发龙女肩头上一拍,解开魔发龙女被陆嫣然拍封住的穴道,那魔发龙女立时恢复了自由,但默查体内气息已是内力全失,惊得魂魄出壳。不得不乖乖地听假上官兰芝的摆布。

泪观音唐夫人低声吩咐陆嫣然道:“嫣然妹子,你走在这魔发龙女身后,暗中握着这魔发龙女的一缕头发,我与莞儿走在这魔发龙女的身前,待咱们接近武林至尊那伙人时,你暗用内力,使这魔发龙女扬起双臂,双掌拍向我们姊妹的头顶。记住一定要将内力运得恰到火候,让那武林至尊看得不辨真假。便在这魔女双掌既将拍上我们头顶之时我想那时武林至尊定然会出手相救,你同时在魔发龙女身后运指如戟插入她的体内。但不要将全部功力施展出来,只求能毙了这女魔头之命灭口即是。若是显示出过高的功力.定会引起武林至尊那厮怀疑的。”

嫣然低声惊问道:“师嫂.你这般安排不能够坏事吗?”

泪观音唐夫人低声道:“傻妹子,我们若是容这魔发龙女活下去,她定会泄密的,那才叫真的坏事。依我之言决不会坏事的。”

陆嫣然依言绕到魔发龙女身后,挽住魔发龙女一缕长长的乌发。那魔发龙女还要反抗,此刻嫣然的内力之强,已是在武林中罕逢敌手,仅运出三层内力,已将那魔发龙女控制住。使得这魔发龙女还似来时一般模样,跟在假上官兰芝与假孔翩翩身后。

移花接木后的三人押着魔发龙女转出山坳。但在武林至尊等人眼中却是魔发龙女押着这三人转出山坳。武林至尊咳嗽一句道:“你们是大方便吗?这般久。”

忽然,见那魔发龙女双臂抡圆,双手十指箕张,由上至下拍向前面二女的头顶。武林至尊因早已被上官兰芝等人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见状无暇细想飞身而起,左袖抖出,卷开魔发龙女的双掌,右爪抓出,微屈小指、无名指,其余三指钢钩般叩住魔发龙女的下领与双眼,正是擒拿手中的一记“手拿日月”。只要他中、食二指微一运力,魔发龙女的这对眸子便会被抠了出来。当下凝力不发,冷森森地问道:“你这淫女,是被醋火给烧晕了头脑,竟敢要谋害她们二位美娇娘。”

然觉风声骤起,武林至尊晓得情况不妙,手中捏拿住的魔发龙女身子剧颤。他看了一眼魔发龙女身后的假上官蝉娟,嗔声道:“你虽貌美如花,老失舍不得伤你,但你也不能够越俎代庖替老夫将我这多年的属下处死。”

陆嫣然并指如戟插入魔发龙女的命门要穴三寸后,抽出血淋淋的手掌闪在一旁。那魔发龙女身上的鲜血狂喷如注。

待武林至尊左袖松开魔发龙女的双臂后,那魔发龙女死不眼目地睁着那双美目,缓缓倒下。假上官婵娟望着地上的死尸,冷哼一声道:“总教主阁下,你既诚心想善待我们姊妹三人,便留不得这魔发龙女。”

武林至尊不悦地问道:“为什么?”

假上官兰芝装得十分惊慌的样子转过头来,接言道:“我妹妹说得对,你既然诚心要与我们三姊妹白头偕老,必须得除这魔发龙女。不是我们见她那般狐媚样子忍受不了,而是她这只小狐狸精容不得我们三姊妹。你没见她方才便想乘机杀掉我们三姊妹吗?若是今日不除了她保不准她会再寻个机会将我们三姊妹悉数除去。那时,你悔之晚矣。定是要向着活的,不肯为死的报仇,所以我妹妹做得对。”

鱼翅与熊掌不可兼得。那武林至尊沉吟半晌,有心要深责假上官兰芝等人,又细想方才她说得不错,死则死尔,何必再为死的出气,要善待活的,否则,将会活的与死的俱失。

泪观音唐夫人见那武林至尊脸上渐渐现出和悦之色,乘机道:“请总教主细细思来,我们被你封住任、督二脉,功力已不如这小狐狸精。今日若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我与翩翩之命已经丧在她的手里,这又怎能怪婵娟妹妹取她性命。你要想杀我们姊妹替她报仇便杀吧。我早已看得明白,我们三姊妹三条命也不及这小狐狸精一条命。”说着话时,薄怒轻嗔,风情万种。

武林至尊早已看得目眩神迷,又怎能够生起气来。当下满脸堆笑道:“小娘子莫要生气,老夫怎敢动你们的怒,不要为这些无谓的事口角,我们快些赶回绿水湖,劝得我那岳父、岳母大人同意,咱们快些洞房花烛。老相公我人老心不老,嘿嘿,早已等得不及了。”

泪观音等三女闻言之下,心中怒气冲霄,暗骂这老色魔竟然如此半点人格也没有,当着她们三人与四位下属的面上竟然说出这等下三滥的语调来!但却敢怒不敢言。满脸假相朝着这老魔头频施笑脸,紧随着他们向绿水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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