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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蚌仙珠》


第一章 扑朔迷离流云意

金碧辉煌的北坤罡斗宫太和殿,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鼓乐喧天。逍遥浪子身披大红新郎袍,手执一条彩带,粉红色的彩带中间系着朵硕大无朋的七色鲜花,花下垂着幅上书“永绪同心相偕百年”的彩绸,花的另一端分出三根彩带.分别由三位身姿婀娜,身着羽衣,头戴风冠,俱是倾城倾国色的佳人执着。左首第一新娘正是天下无双的巾帼豪杰上宫兰芝。她面颊绯红、羞人答答,偷看眼逍遥浪子,见他眉开眼笑、面如美玉,风姿飒爽得胜过潘安,不禁心中一荡,再偷眼覻了身后的婵颊与翩觑一眼,二人亦是喜不自胜。

四位惊天动地的少侠在天下群雄的簇拥下,众星捧月一般姗姗进入太和殷.殷内红色巨烛高燃,丈余大小的“喜”字下太师椅上端坐着北坤罡斗宫主玄阴圣母.她身旁依次排坐着天下第一神偷无孔不人孔皆人、剑魔宫主一剑追魂上宫啸云、银孤胡妙妹。小浪子率先跪下,接着兰芝、蝉娟、翩舰齐跪在他身侧.小夫妻四人向四老叩头。

充任司礼的红尘童子盖天宇捋着着红须高声道:“一拜天地就免了吧,小浪子兄弟与三位弟媳战天斗地、鬼神展惊,天地根本就不值得他们拜。二拜高堂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新娘中的兰芝与禅娟都是他的亲外孙女,闻舅祖之言,不禁一怔,二女面面相觑,又齐看了父亲上官啸云一眼,异口同声道:“舅祖!您称呼错了。”上官啸云从椅子上站起说道:“舅舅,你应该是他们的舅祖公!怎可能与他们平辈论交?”

老偷儿孔皆入一把按下上官啸云,道:“亲家,坐着你的,勿要乱开口.你这样讲岂不是与我过不去。老童子向来跟咱老偷儿平辈儿论交,这般声明后我与玄阴亲家岂不都照他矮了一辈!勿多言勿多言,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老童子身后的造化仙翁独臂一扬,身子微晃,全身骨节作响,又长出一截增粗一圈,撑得那袭四不像怪袍几欲裂开,笑道:“老偷儿,我师兄谈泊名利,只重义气,欲与小浪子平辈论交,但我却不干,那样本仙翁岂非随他矮了你孔老偷儿一辈儿!我师兄是上官宫主的亲娘舅,上官官主又是兰芝与婵娟的亲父亲,而你儿女翩翩又是小浪子的亲老婆,同兰芝与婵娟共侍一夫。本仙翁是我师兄你亲家亲舅舅的亲师弟,这些亲上加亲无法改变的事实下,对不起,老偷儿,咱只好长你一辈啦,这叫做当仁不让。”

孔皆人摇头晃脑笑道:“非也、非也!老童子他本人诚如你所说,只重义气.不在乎名分,你要尊重师兄,怎可侮僭越违背他的童志同我老人家争辈分!”

红尘童子盖天宇笑道:“二位不必争了。常言道辈儿大不值钱,计较这个干嘛。”

孔皆人笑笑,故掩尴尬道:“是啊!老偷儿本来不将这放在心上,可是令师弟近来竟学得同我一般,语言夹杂不清。他一顿‘亲’之论,老偷儿惟有奉陪‘亲’上一‘亲’。其实,令师弟与你打赌欲争你的绰号,言表虽像老童子之态,但神髓却相去甚远,但以名利看不开而论,便不可冠之‘红尘童子’之号。而老童子看透世俗也等于看开造化,夺到令师弟之雅号乎故不难矣!”

造化仙翁撅嘴向上吹动自己长长的霜白寿眉,生气已极地眨着眼睛,半晌才道:“师兄,人家为你争辈分,你却在这节骨眼找上同师弟我争绰号,咱们盎孟相敲,怎能争得过孔老偷儿!”

乾坤双奴中的乾元掌朱天奴拍拍造化仙翁断臂处,道:“独臂仙翁,你们都省一省吧。今天是我家主人的大喜的日子。诸位以后再争那劳什子辈分,现下成亲仪式已毕,待我们叩贺主人鸿禧!”说罢拉着妻子坤煞指阴地便要向蝉娟等四位新人拜倒。

须知乾坤双奴乃七十年前武林中的顶尖人物,被婵娟救出后虽自愿为奴,蝉娟百般不允,他们百般硬是自贱为奴。但是,乾坤双奴自重出江湖起,俨然便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隐隐凌驾于玄阴圣毋、孔皆人、盖天宇及造化仙翁等人之上。虽然他们名义上早巳是上官蝉娟的奴仆,贤淑的婵娟姑娘怎能让他们跪拜自己,忙迎着乾坤双奴盈盈拜下,姗然笑道:“二位前辈莫折杀找们,如果你们一个头叩下来,小女子定还十个!”

乾坤双奴不敢叩头下拜,齐惶恐地立直身子,不安之极道:“主人,这怎么使得!”

逍遥浪子接口道:“使得。如果前辈当真施此大礼,晚辈同翩翩、兰芝会一齐陪婵娟向你们以十还一叩首谢罪的。我们四个小娃儿如受了你们的大礼参拜,不以十还一,岂非大逆不道,欲折尽自己的阳寿吗!”

贺礼来的天下群豪中走出智通禅师,稽首一礼道:“阿弥陀佛,老袖早已祝贺过逍遥施主与三位女侠百年美合、神仙眷侣、永享天伦之乐.所以不再旧话重提。诸位,月有残缺圆全,人有悲离合悲欢。有人乐极,便会有人悲极,谁是天遭共存的规律。”

孔皆人坐在太师椅上,禅掸土灰色破道袍,又抚摸一下头上插着的那根不值一文的荆钗,笑道:“智通和尚,你这是念的哪门子经?听高僧话中玄机,地道是道家玄理,却出自你一个禅门释子和尚之口,不可思议之极至极!”

智通禅师道:“佛道本一家.老偷儿,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吗?看来孔先生专研妙手空空一道,也将本质道家根本忘得一干二净。”

造化仙翁道:“二位别佛呀道呀的好不好,佛也罢,通也好,皆归咱造化管,你们先莫打禅机,有话爽爽快快地说出来。”说着下意识地摸摸胸前僧袍,又扯了扯后背道袍.那套本已撑紧的四不像怪袍差点被他扯裂,忙又运缩骨神功将身子变得矮小些。

他的滑稽逗人之态.惹得太和殿中群雄一半忍俊不住,偷偷地笑了。本来作新郎官非常拘谨的小浪子也忍不住“噗嗤”掩口笑了出来,虽又以手堵出,却又笑出声来。

智通禅师禅功深湛,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所指伤心人至少有三位。”顺手一指坐在椅上一直默不作声的玄阴圣母,续道:“圣母便是其中的一人。”

此语方出,满堂皆惊.要知玄阴圣母乃是逍遥浪子的生身之母,自己儿子大喜之日.任谁悲伤地都不应该悲伤。的确,领袖天下武林,叱咤一生风云色变的玄阴圣母心中俨如打翻五味瓶相仿.百感交集,悲伤的成份居多。想到小浪子虽是己出,然而身分却特殊之极,至今仍无法赐给儿子一个姓氏,无可奈何只能仍叫他“逍遥浪子”。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虎贲公子,自然念及亡夫独臂大侠江涛及长子江云龙.小云龙娃子时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脑海里,驱之不去,挥之不掉,又如何能不令她叹今迫昔,泪盈于睫。闻智通禅师指出自已是伤心人之一,抬起头,双目精华外溢,逼视对方,不觉中滚落两行清泪,道:“禅师之言差矣,我儿子婚娶之日,老身怎熊伤心,高兴还来不及呢!”

智通禅师合十道:“圣母不要打诳语啦。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不可不说、不可不说。说亦不说,不说即说!你那两行泪水便是伤心的证据。”

玄阴圣母道:“老身因儿子之喜百喜极泣泪,何有伤心事之说?”

智通禅师环顾下四周,才叹了一声道:“圣母,其实你的伤心正是因为另两个伤心人而伤心。他们便是令郎虎贲公子与上官婵莲姑娘。”

众人这才注意到人群中早巳走失了上官婵莲,明白方才智通禅师似在人丛中寻找谁原来是搜寻她,只是不清楚一代高僧关心人家大姑娘何故,不觉均孤疑起来。

智通禅师何等聪明,早从众人的目光中读出问题来,稽礼道:“两弥陀佛,贫僧为缘而来,我佛与上官姑娘的令郎有不解之缘,老衲又怎敢不来。”

一个姑娘家怎有了孩子?这其中曲曲折折天下群豪均已晓得,故此堆也不以为怪。

玄阴圣母急道:“是啊!婵莲将我孙儿抱哪里去了?”

一名侍女趋前禀道:“师父,上官姑娘抱着孩子到东山无底泉走了一道后没见到虎贲师兄,便径去西山沙丘导找他去了。”

玄阴圣母投袂而起,道:“胡闹!西山高寒.我孙儿恁小,怎能禁受得起,无侮,快去追他们母子回来!”

那侍女正是为虎贲公子送饭食的柳无侮,得令后刚欲下去。逍遥浪子忽道:“慢!”然后深施一礼,朝玄阴圣母道:“母亲,孩儿欲率您的众儿娘去拜见哥哥一面。您老不许我们请他回来,我们到西山去总可以吧?”

玄阴圣母沉吟良久:“这......这......你们......”面现为难之色。她何尝不想让儿子们手足团聚,但虎贲公子忒令她失望,一年来这倔强不羁的孩子竟解违她令谕,一粒沙子也未填到东山无底泉中去。

正自她犹豫不决,颇费踌躇之时。兰芝用肘偷碰下身旁翩翩,机智超群的孔翻翩甜甜地开口道:“娘亲,我们理当去拜见下大哥的,您是他的母亲,不宽容他是对的,惯子若杀子吗!但我们则是他的弟妹,不可失去礼节。”

玄阴圣母见儿媳开口,只得破例一次,道:“无悔,你便带着他们快去快归.记着点儿莫冻坏了我的孙儿。”

柳无悔应声道:“弟子晓得,谨遵师父法谕!”带着小浪子等四人直出太和殿,径赴白雪皑皑的西山。

逍遥浪子的好友天罡剑袁星与千手阎王陆云欲跟出去。被玄阴圣母叫住道:“袁、陆三位贤侄,你们且住,让他们四人去见犬子虎贲公子已是对不肖的他法外开恩,至于你们不可随去。筵席开席,我们这里的人先进餐,新郎新娘们不会计较的!二位贤侄.你们坐到老身这边来。”她见二人公公欲动,怕他们暗中溜去,故意叫到身边来。

陆云筵着袁星唯唯诺诺到玄阴圣母身畔座位坐下,心中颇觉不是滋味儿。

倾殿群雄各归各位,顷刻间北坤罡斗宫九天部诸女来往穿梭,已摆好数百席大宴。北坤罡斗宫建筑颇似恩宫,有的殿名亦与皇宫的雷同,这座太和殿便是其中之一。但是罡宫因依奇门阵术而建,更胜徒有其表的皇宫。太和殿甚宏伟宽阔.摆下这些许酒席竟不拥挤。

大家推杯换盏、金樽共饮。陆云喝了几杯后,突然捧腹朝玄阴圣母叫道:“啊唷!伯母,大事不妙。”

立时有百余双眼睛注视到他身上.玄阴圣母一愣,间道:“云儿,何事不妙?”陆云的父亲暗器之王陆世鹏隔席惊问道:“云儿,何事惊慌?这里聚集天下武林中的所有高手,便是天塌下来也能顶撑得住!”

陆云身旁的绣花婆婆严翠苹抚着儿子问道:“云儿,你怎么了?”旁侧的陆嫣然与陆莞尔二姊妹盯着哥哥,暂时忘够她们对已成家室的逍遥浪子的刻骨铭心之爱,不晓得哥哥在搞什么名堂。

陆云惨然道:“大事不好!这里虽有成百上千武林好手,却不济于事,只有我的逍遥兄一人顶用,可惜他却不在场。”

玄阴圣母道:“云儿,小浪子里身怀绝代奇功.但在坐的各位中也不乏与其齐驱并驾的,如你的父亲,还有孔老爷子、乾坤双奴、上官宫主、造化仙翁及老童子等,哪个不是绝顶高手,犬子逍遥浪子能办到的事,这些人就未必办不到。”

陆云道:“办不到、办不到!这件事除逍遥兄的逍遥太虚神功外,任谁再厉害,他都办不到!”

群杰这时都已停箸静听。天罡剑童星问道:“什么事这般神秘兮兮的,有何大不了的,快说出来听听,别再吊我们的胃口了,再吊一会儿,我们这些人恐怕连饭都不想吃了。”

陆云期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道:“我若说出去,恐怕你们所有人都得倒胃口,谁也吃不下饭菜呢!”他不肯说,袁星偏偏逼他说。二人相交莫逆,亲如手足,也只有袁星能盯住陆云不放,有些事情,便是陆云的至亲陆世鹏、绣花婆婆、陆嫣然与陆莞尔他们不方便问的.他也能问出口。

被挚友逼问得急了,陆云故作涨红了脸艾艾道:“我说。但必须事先声明,说出后大家倒胃口可别想我!”

众人互望相觑,均是莫名其妙.玄阴圣母道:“云儿,伯母代表大家承诺一句:无论怎样都不怪你。”

陆云脸红脖子粗道:“我、我有种怪症,非得逍遥兄的九股无上真气同时施为可治.那怪症即是便溺不出,憋得要命,非得经通遥太虚神功导引不可!”

话刚一说完,满坐哗然,有的人忍不住笑,喷出酒来,有的是条件反射下的不由自主恶心,吐出酒菜来.反正倒呕的人不少,谁也分辨不了他们究竞是何因由大吐特吐,更妙的是在大吐特吐之中搀杂着大笑特熨,是掩口者掩得紧,却依然掩不住喷出的酒菜与笑声。

千手阎王陆云脸色弥红,头部微偏宜:“别笑。人有三急,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脸皮更嫩的陆嫣然与陆莞尔早已羞得抬不起头来.心中埋怨哥哥小题大作而当众出丑。

玄阴圣母笑道:“不碍事.我当甚么了不起大事,你忍一会儿。小浪子他们去去即归。”

陆云捧腹摇头道:“伯母.侄儿忍不了的,还是派人立即将小侄带去的好,心事是没有的,您老放心,小侄这怪疾是实实在在的事!”瞧出玄阴圣母怀疑的目光,这才出言挤对,以守为攻。

玄阴圣母的确已经在怀疑鬼精灵陆云,闻育笑道:“保不准你这不是在捣鬼,方才你们欲去,老身不允,才出这鬼点子。”

陆云微运内力,顿头上逼出豆大的汗珠,声音轻颤道:“伯母不许我去找逍遥兄岂不成心整治小侄,小侄可不能坐以待毙,这就得到外面设法自救。失陪、失陪!”抱腹躬映冲了出去。

玄阴圣母朝他背影喊道:“陆侄儿,千万当心,这里机关重重,出了太和殿,每走一步都有奇门禁制。”心道:“这执子若真是内急,我当真不可以派人带他出入奇门大阵中,因为罡斗宫内井无一个男弟子,派女弟子去请多不便。”想到这里,抬首举目环视群雄,朝老童子笑道:“盖顽童,你对奇门之术颇有研究,不妨跟出去照料下那小顽童。”

老童子道:“好!谁让我们是朋友.他陆云有难,我老童子若不管成何休统,岂不不够朋友之极至极。”捧起平素自己用来盛酒的金鼎,劈面夺过一名侍女刚捧来的酒罐,尽倾注入金鼎中,弃了空管,边喝着鼎中美酒,边追出太和殿。

天下第一神偷孔皆入喊道:“老童子莫要自己先行喝多了,非但照顾不了陆云,自己也得这里派人去照顾,那可有趣至极。”

盖天宇只答一句:“同你绕舌莫如饮酒实惠。”便以酒堵口,不管老偷儿讥笑什么,只管豪饮着一路追踪陆云而去。

逍遥浪子率三位新娘子在柳无悔带领下来到虎贲公子那“人”字形的草翻前时,只见怀抱婴儿的上宫蝉莲正自左手抓住虎贲公子的手,拼命地叫喊:“虎郎,你怎么了?”那虎贲公子翻着白眼,在地上翻滚不休,状甚痛苦。草酒前三丈方酒的沙地上.竟摘是他滚过的痕迹。

柳无侮莲足轻点,倏奄而至,关心则乱,顾不得上宫蝉莲在场.自己过分对虎贲公子关心则会招惹来不良后果.俯身抱起虎贲公子的头部,焦急之态溢于言表,唤道:“公子醒来、公子醒来!公子......”

泪眼涟涟的上官婵莲一怔,放开握住虎贲公子的左手,顺势一拿捆向柳无侮,怒叱道:“卑贱子,你算什么东西,敢来争我丈夫!”

柳无悔身手相当不俗,间不容发又毫无防备之际,旋身抱着虎贲公子拔地而起,扶摇升起三四丈高,落到五六丈外,道:“上官小姐.我不是‘东西’,而是个血肉俱全七情六欲皆在的人,而且是个女人,在公子眼中.还是个女人中的女人!”恼怒上官婵莲对她猝下重手,故愈气对方一气,才这般讲话。

上官婵莲怒不可遏,声色俱厉道:“贱货!我已与虎郎有了儿子,你不要脸竟来横插一脚,看我不撕破你的脸皮,毁掉你以后勾引男人的资本!”右臂抱着那幼婴,左臂挥舞,足展剑魔宫秘传绝学点浪步法,形同疯狂扑上。

那幼婴原本熟睡在母亲怀中受到颠簸醒来,哇哇大哭起来。

柳无悔生性不让人,便连掌门师姊兰芝平日也都让她三分。婵莲对她发泼,怎能咽下这口气,徐抬左掌,凝运功力,准备给这位剑魔宫大小姐点顺色看看,教训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自己出口不逊。

逍遥浪子急得直搓手又羞于同上官婵莲打招呼,不方便劝架.因为他不仅曾与她有过难以启齿的丑事,更主要的是她现在已成为他的大姨于.古来传统,妹夫见到大姨子总要受到拘束的,何况处在那种待殊的年代。小浪子着急,兰芝与婵娟更急.兰芝晃身形挡在场中,朝师妹道:“无悔,不得无礼!”婵娟则掠到姊姊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柳无悔生来只怕两个人.那便是掌门师姊兰芝与她们的师尊玄阴圣母。朝师姊垂首一礼道:“芝姊姊,小妹只能问清令姊说小妹是‘东西’,究宽是什么‘东西’?”

兰芝面色一沉,便欲申斥师妹.忽觉不妥,因上官婵莲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姊姊.这祥难免被师妹误认为重此薄彼。正自犹豫难决之际,忽见柳无悔怀中的虎贲公于睁开眼睡,并且直怔征盯住师妹娇容眨也不眨,不禁遐姐到敏感至极的事物,不觉中粉面通红。

其实虎贲公子只是痛得暂时昏死过去,并无大碍,这半年来他早已习惯了的当柳无悔抱他跃出后,他已醒来,当知道抱自己的人竟是片刻前自己亲过她屁股的柳无悔,鼻闻处子幽香欲醉,怎舍得醒来,闭目要装下去。当闻伊人抱着自已同别人吵了起来,睁开眼睛只顾瞧着柳无悔,也没注意到在场的尚有何人,便道,“无悔姊姊,谁说你是‘东西’。她才不是东西。姊姊乃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瑶池仙子临人间,敢叫明月羞闭、百花低头、翎雁......”

上官蝉莲闻虎贲公子很捧情敌之时又骂自己不是东西,不亚于被抽了一顿耳括子,同时由头浇下一盆冷水,面上赮色,心头打个冷战,怔住良久,才缓过神来,怒间道:“虎郎,你说什么?”

虎贲公子此刻腹痛并未稍减,只是在佳人怀中精神转移而略略好转,扭头见到抱着孩子的上官婵莲,脑袋嗡的一声大得不可再大,登时又痛晕过去。

柳无悔虽被师姊拦住不能出手,但口舌仍不烧人.道:“上官大小姐,我家公子是位生了病的公子,井不是你口中的‘虎’呀‘狼’啊,要寻虎狼,满山都是,你尽管去找。”

上官蝉莲气得浑身发抖,左手醒抖戟指骂道:“小狐狸精,该死百八十回的骚孤狸精,勾引了我丈夫又来侮辱本姑娘,不将你撕成八瓣,难消魏心头之恨!”

无侮被骂得来了强劲,本想将虎贲公子放在地上,以减轻上官婵莲的误会,听对方仍口出秽言,反而将怀中蓬头散发满面污垢的虎贲公子抱得更紧,故作亲呢之态,嘻嘻笑道:“公子不是虎狼,是位不可多得的大好人,不信你问问他我说得对不对。”

恰在这时,虎贲公子正巧转醒,忍着腹痛,没头没的地抛出一句气煞上官婵莲的话道:“对!无悔妹妹说得对,我是妹妹说的大好人,不是那不是东西口中的虎狼。”

上官婵莲气炸两肺,颤声骂道:“好哇!一对无耻至极的荡妇淫夫,方才称‘姊姊’,这会儿叫‘妹妹’,再待一会儿称呼甚么可想而知,你们之间拥拥抱抱,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羞死人也!”掉头便跑,醋性大发,竟将自己以前的行径忘得一干二净,指责起别人来理直气壮。

孔翩翩随后追去,喊道:“婵莲姊姊,好事多磨,你们三人之间定是有许多误会,不可负气而去!”

虎贲公子侧头见到远去的上官婵莲,思忆前前后后.顿时明白了五成,忍着腹痛焦急喊道:“回来,你听我说......”

上官婵莲远远抛来一句话:“让你的‘姊姊妹妹’和什么柳无悔去听你说罢!”

虎贲公子长叹一声,转头对柳无悔努力地挤着笑容,可是剧烈的腹痛使他只能滚着汗珠子,怎痛潇洒得笑出来,两部扭曲着道:“无悔,你说我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人,不是虎狼,千万别像她一样避虎狼般离我远去......”

柳无悔方才纯粹是同对自己不逊的上官婵莲怄气.才厚下姑娘家的薄脸皮抱着他作戏,不想造成上官婵莲负气而去的后果,追悔莫及,这时也在暗怪自己使小性子不对。更料不到虎贲公子竟信以为真,这才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不禁微怔,接着心头大乱,怀中的虎贲公子立时成为一团刺猬一般。玉体猛颤扔下他.顿足道:“糟糕至极,怎会这样!虎贲公子,你根本不是好人,比虎狼扰不可近得,婵莲姊姊便是最好的先例!”横了一眼地上痛苦挣扎着的虎贲公子,转身去追上官婵莲。

虎贲公子腹痛加摔痛.内外夹袭,又晕过去,临失去知觉前迷迷糊糊喊道:“你们都不理我啦!人风流点儿有什么不好?女子应有不嫉之德......”执迷不悟的他犹自以为是,岂不叫人哭笑不得。

逍遥浪子眼望胞兄在受禁制其间内且又内疾加身.犹是这般风流成性,无可奈何摇头苦笑一下,毕竟手足情深,不忍再看他痛苦之态,趋前抱起虎贲公子,放回到草绷内.运功默察他的隐症,知是抑郁成疾,五内压住一口邪气。在他想来,这位风流兄长定是遭遇到似方才那样最难俏受的风流气多了,才致成疾。他哪里晓得,胞兄之疾成因正是同自己初知母亲是谁时那样积郁而致。

默察片刻,脸露笑容,知道以自己功力为兄长医疾,连续五次便可尽数化掉兄长体内的邪气,然而必须守候在他身畔,每当他隐疾发作时及时发功治疗。想来回去求母亲,母亲定会应允的。只是这样一来,必然要冷落自己的三位新娘子,心感歉然,朝身畔的兰芝与蝉娟含情望了一眼,道:“哥哥的怪疾可医,我这便替他医疗。”

兰芝与婵娟见丈夫红着脸痛向自己,二人均领会错了,以为虎贲公子之疾须除衣方能医治,自古弟妹与大伯哥之间礼节颇讲究,里他们都是武林儿女,但亦须避讳些必要的礼节。二女向丈夫报以脉脉深情一笑,相携退到草棚外。

逍遥浪子将兄长双膝盘上,置于床上,便开始发功为他疗伤。虎贲公子体内邪气鼓荡,洪水猛兽般无轨迹在他体内乱窜。莫说是虎贲公子,便是内功深湛训练有素的内家大高手,在这种情况下不被痛昏过去才是怪事。饶是逍遥浪子一身旷古无双的神功威猛无俦,理顺他体内的邪气也颇费周折。

小浪子感觉到哥哥体内的气流酷似海南三煞的大周天九转混元神功.不觉一愣,但细察之下,两股气流的本质又截然不同。可是.虎贲公子此刻体内所贮颇这服邪气之强,已超过海南三煞在世时合力。发出九股世无其匹的真气注入哥哥体内,强行去化解乱窜的邪气,开始受到相当大的阻力,后来才渐渐控制住那股邪气。

虎贲公子幽幽醒来,喃喃自语道:“你们都不理我了,为什么这样待我,请不要这样好不好?”

小浪子心头一热.鼻子微酸,差点落下泪来,硬咽着道:“哥哥,她们不理你,小弟理你,我们永远是手足。”

虎贲公子瞪视着小浪子半晌,才道:“你、你便是那今日作了新郎的逍遥浪子,一马三鞍.快活得神仙难比,还来理我作甚?不去陪伴你那三个比花解语,比玉生温的美娇娘。”

逍遥浪子泪盈子睫,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唉!哥哥,你怎能这样讲话.我们毕竟是兄弟、是手足!”

虎贲公子嘿嘿冷笑一声,懒洋洋打个哈欠道:“小兄弟,难得你将兄弟视为手足,将妻子看作衣眼。好!我们既是手足,你便帮我逃离这鬼地方如何?”

小浪子登时愣住,心道:“你说找将妻子视作衣股,外面的那两位听后不知怪不怪我,且要谨镇,莫随他唱和,不然新婚之夜定要受孤栖,那可划不上来!”定了定神.才道:“甚么!你要违母命逃跑?”

虎贲公子扭头不看惊愕万状的小浪子,从草棚口眺望着远山腹峰上的千秋积雪,叹道:“唉!何必大惊小怪,你不珍借手足之情也就算了,不必拿母命来作借口。母亲对你也许尽是好处,作到作母亲的责任,可是对我......”说到这里讲不下去了,心中更是愤愤不平,暗道:“哼!母亲对你这个狗杂种倒是好得很,一下子给你娶了三个老婆,竟不以有你这孽种为耻,反以为荣。而对我这个光明正大的儿子,非但没养育尽责,而且玩玩小妮子都不让,莫说给娶老婆了!”

逍遥浪子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他面现悲成,以为是在伤怀儿童时的往事,想到自己以前种种,被人叫做“狗杂种”,及“石头巣里蹦出的”时那种不可言传的辛酸。泪水终于夺眶面出,道:“哥哥,我们都是一样的困苦难言,一祥的苦命之果结在一根蹦上,以后定会苦尽甘来,你我兄弟多亲多近,弥补以前失去的天伦之乐,也不美哉。以后小弟偷着帮你运沙填那无底泉,哥哥获释之日为期不会远的!”

虎贲公子拍床站起,怪眼一翻,气根喋喋怪笑连声,怒道:“我们哪里一样?你有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相伴,可是我只有草棚相伴,哪里比得上你在豪华的宫殿里搂着老婆睡觉舒服?我只有门对千秋寒雪,冷漠黄沙,嘿嘿,说得倒漂亮,‘一样的困苦难言,一样的苦命之果结在一样的藤上’,你走你走,你出去你出去!快回去搂着女人睡觉去吧,别在这里假惺惺来惹我伤心好不好!”

草棚外的兰芝与婵娟闻得虎贲公子之言,相对无惺,羞不胜羞。兰芝红着脸掉头便走,婵娟在后面掩耳跟上。

逍遥浪于被胞兄连推带轰赶了出来,停在草棚口默默注视虎贲公子片刻,心中更是担优.观看虎贲公子目前状态,不能不令他担心兄长已是心理变态,患上更胜于体疾十倍的心病。无可奈何下转身寻找棚外的两位新娘子,欲与她们研究对策,设法医愈悲兄身心之疾。纵目四顾之下,还哪里有兰艺与婵娟的影子,瞿然惊寻,见远远有两点黑影,运足目力。看清那果然便是她们。忙晃身趋赴而去。

且说老童子手捧金鼎追踪陆云。他对机关土木五行八卦等均有很深的研究,造诣娟高。故此陆云虽先行一步,但由于视关设阻布疑,很快便被他追及。

陆云诈称腹痛便急纯是借口,借以去探看虎贲公子。对于有风流公子之称的虎贲公子,他久知其名,无缘谋面。而今与之近在咫尺,且兼对方又是小浪子的胞兄,怎能放过相识的机会,奔出太和殿后,一路受机关困扰.行速甚慢,有几次差点身陷其内,误闯误撞,竟奔入护宫的虎豹大阵中。

虎豹阵中,千豹百虎,满地虎屎豹粪,冲鼻难闻,臭气熏天。陆云鼻嗅臭气侧也罢了,嗅到般虎豹所特有的腥味儿,令他不寒而栗。正想掉头而去,忽闻风声大作,豹吼震天,虎啸若雷。心头不禁寒颤一下,环目四望,见身后三丈外竟立着五头花斑豹子,身侧五丈外亦有两头吊眼白额猛虎,顿觉双股发软,脊背冷气吱咬。

五豹二虎齐躬腰作势,吼喃连声,此起彼伏,远方接着传来成群虎豹的应和声,声势之大,山摇地动,骇人之极。

陆云双手扣满指捻蚊须针,颇犯犹豫,既不敢在北坤罡斗宫胡乱造次出手射毙护宫的虎豹,又着实替自己的小命担心,稍有差池,葬身虎豹之口必成现实。权衡轻重,如若虎韵噬来,说不得只有得罪玄阴圣母,发指捻蚊须针射杀猛豹恶虎,无论如何得先保全性命。

待了少顷,虎豹只是吼啸,并不进攻。饶是如此,陆云已被愈来愈多的群虎群豹的吼声震得耳颇喻嗡轰鸣,心烦意乱至极,两耳中似真的有干百战鼓在齐鸣!见悍兽不来犯他,便浑身神经绷得如箭在弦。一触即发,瞻前顾后缓缓侧移退向虎豹大阵外。

不动则可,他甫一举步,身后一头巨豹挟着悸耳的尖啸凌空扑至,双爪坚逾钢钩抓向他的脑袋,一旦被抓中,便是铜头铁臂的罗叹,亦不胞承受得住.更何况陆云的血肉之躯!

千手阅王陆云听风辨位,弹身左避的同时,右手发出两枚微若无物的指捻蚊须针,径射袭来猛豹的双睛。在指捻蚊须针下,莫道是一头有勇无智的豹子,便是智勇兼备的武林好手,能逃脱的举目天下又有几人?满以为针发豹子必毙命,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出现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虽避开了猛豹的扑击,却未料到向来从不虚发的指捻蚊须针射出后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陆云身形电转面对花斑豹,见它安然无恙,心头一愣之际,那豹子再度扑上,不得已拔身跃起,飞到豹身上空时,再度发出指捻蚊须针。纤针哧哧,直射豹目。

蓦然,两缕流萤般的微光凉过那本已快得不可再快的两枚指捻蚊须针,蚊须针竟悄无声息的坠地,而那两缕流光与飞针相撞,不仅未发出声响,竟自行消失于无形!陆云大惊失色,暗道:“这是何方高人,用的是什么样的古怪暗器,怎么这般不可思议之至!”扬掌震飞再次扑上的猛豹,这回没有发射指捻蚊须针,那怪暗器也没有出现,至此他已晓得那先前击落自己两枚飞针的东西就是这怪暗器,不禁大怒,边发掌抗御悍豹猛扑,边扬声道:“阁下既在左右,何必暗中做手脚.不妨出来一见,比那躲在暗中见不得人要强得多!”

与陆云激斗的那头豹子方被他掌力推到三丈外的一株大树下,刚欲再扑到,来等跃起,倏忽间树上金光暴闪,一物金灿灿压到豹子腰上.接着红影掠出,落到豹子背上,正是红袍红发红须的红尘童子盖天宇。那压到豹子腰上之物自然是他盛酒的金鼎,但见鼎中之酒,居然滴珠未漾出来,难得至极。

陆云见来人竟是老童子.对方才两次击落自己蚊须针的怪暗器登时释然,知晓那必是老童子以缤纷兰花指弹出洒滴而击落自己的素有暗器之王之称的蚊须针,不觉在惭愧之余又生出由衷的佩服。向是与老童子开玩笑惯了,故童寒着面孔怒向道:“老童子,你存心害我不成,哪有朋友帮着豹子打朋友之理?”

那头本已被金鼎压得不胜其力的豹子又被红尘童子盖天宇骑在身下,更是难负其重,塌腰的同时回头照金鼎便是一口,铮铮大响后,金鼎无损,豹牙却掉下两粒。那豹子痛得向前蹿出,竖起长且有力的豹尾,搅起个偌大的圆弧.横扫向背上的盖天宇。

老童子盖天字本拟同陆云答话.经健豹奋力反抗一扰,还哪有余暇开口.忙右手扶住金鼎,左手回掠抓住豹尾,双腿微运本门纯阳神功.夹得豹子陡然停下,驯眼异常。这才放开豹尾,竟然又好整以暇地低头喝口美酒,赞道:“好酒、好酒了!”抬头朝陆云道:“你要不要喝一口,这酒是北坤罡斗宫珍藏的佳酿,盛酒的金鼎却是已亡的滇西蛊毒教至宝神物,一正一邪,饮来别具韵味儿!比瑶池玉液邪了点儿,比魔窟凉浆又正了点儿.你说好玩不好玩?好喝不好喝?.”

陆云见已经奔来不少的虎豹.早将二人围住优心若焚道:“还玩甚么,一会儿你我老哥小弟非得到虎口豹肚里去玩不可!”

老童子素习难改,道:“非也、非也!老哥哥我才不会到虎豹肚子里去玩去饮酒,那里定会憋气得很,你说对不对?哪及得上乘豹饮酒饱览风花霄月四季健景,豹子一发威时,便如乘坐在芝丫头那头神兽麒麟上一样,真的‘飞也、飞也’!岂不逍遥得连逍遥浪子都比不上。”

陆云气他说话离题万罡,罗罗嗦嗦,面上故作肃南容道:“到虎豹肚子里去玩去饮酒是不是都气得很,你去走一道才能清益,何必问我。放心,小弟宁肯将这些虎豹都毙在蚊须针下,也没有你的那般雅兴欲到它们腿内一游。因此那童告诫你个爱玩儿的老童子,无论你到哪里去玩我都不干涉,只是我再发蚊须针自卫的时候不许你来玩以兰花指弹酒滴射落飞针的把戏,不然那教须针可要向你身上招呼!”

老童子又喝了口酒后笑道:“如此更是好玩儿,我若不玩岂不枉为红尘童子!”

陆云气极道:“老童子,你别拿我的小命来玩儿好不好,看看周围虎视耽耽、豹注汹汹的场面吧,还玩什么.再玩儿是玩儿咱老哥小弟的面条命呢!”

老童子笑道:“陆兄弟,你放心吧,这些猛兽都是驯服的,不会伤人的.它们困住我们.是在等其主人来发落的,只要咱们不乱动,这些虎豹根本不会伤我们。只是老弟你只怕一会儿在天下群雄面前难以自圆其说,你言道因便溺不出去面憋得腹痛难当,这会儿精神抖擞,敢同成群虎豹抗衡,是何道理?若是腹痛已去,那你拉出的屎何在?”

陆云瞠目结舌半天,答不出一句一话。最后红着脸道:“盖老哥,你我相交笃厚,还不明白小弟的鬼点子,其实那些都是子虚乌有之说,待会儿大家来时,我怎么说才能不失面子,快替我拿个好主意呀!”

红尘童子盖天宇品着美酒,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你小子一抬尾巴能不能拉出粪蛋来本童子了若指掌,只是心照不宜,免你当众出丑罢。你既不讳承认,已是拉出了来.还怕什么。”

陆云一时间怔住,没反应过来,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拉的,我怎么不知道?”

老童子开心至极笑道:“在你嘴里,刚才倒拉出来的,这因你知道了可别与我乱动手.君子斗口不斗手,更不可动手!”

陆云火胃三丈.跺脚唇枪舌剑还道:“君子斗口不动手。方才我是拉了一堆好臭好臭且又好怪好怪的屎,你罢不要我说给你听听那屎怪到何种程度?”

老虚子虽知他如此一问必有圈套,仍禁不住好奇问道:“你倒拉出的到底怪到什么程度,难不成只香不臭,这你倒要讲给老哥哥我听听。”

陆云见虎豹正如老童子所言,只困住他们而已,并不进攻。也就大放宽心,索性继续与老童子斗口道:“不对。臭得很,顶风也能臭出百八十里的。你若问怪模怪样怪到何等地步,屎的样子还能怎样,不外乎红袍红发红须红脸浑身无一不红,红也没啥的,其怪只是会动会说话能喝酒,还能骑到豹子身上,你说怪不怪?”

盖天宇闻言自知已又斗输给陆云,笑脸谈和道:“陆兄弟,咱别再相互消遗好不好,老哥哥我动功脑筋帮你出个主童搪塞北坤罡斗宫的人。”说完样子很像为难之极,片刻后用手一搪一头豹子才便出的粪便,道:“这是个好主意!待会几来人问起时你便诈称那是你屙的。”

千手阁王陆云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出言反唇相讥,猛见虎豹自动让开一条路来,玄阴圣母竟亲率诸弟子赶来。她走到场中,瞧着陆云腰杆挺直,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不禁笑道:“观贤侄气色,定是见过犬子逍遥浪子了,不然怎能便得出去,恢复如昔。”

老童子不等陆云回话,抢着接腔,陆云正愁没人打圆场,默不出言,但听盖天字讲些什么。红尘童子盖天宇嘻嘻笑道:“承蒙大家关心我,非但来救我出虎豹大阵.便是我家陆兄弟的症疾愈否也要挂怀。他没有见到小浪子,但却已便溺出去了,现在才生龙活虎。不信,大家看那堆脏物,便是他便出去的.”

玄阴圣母早晓得陆云在路中筋鬼.本想作息事宁人不去点破,未料与陆交好的老童子开起玩笑来竟不顾友情,为求一乐硬说那豹屎是陆云屙出的。当下微微一笑,见陆云脸如掌掴般红,便不问他。

孰知一名弟子猛然惊呼道:“师父.那哪是人犀呀!分明是弟子负责豢养的豹儿小花的粪,昨天弟子喂小花时喂的是野鸡,粪中七色鸡毛便是铁证,陆公子怎会吃野鸡毛呢,想来他贵为公子定不会有此怪异之至的痞嗜,专爱吃鸡毛,更不会喜欢冒充豹子屎是自己屙的!”

玄阴圣母瞪了眼这名叫杨倩文的弟子,心道:“你一个姑娘家好不识趣,既不懂得成人之美,帮人隐藏隐私,又不害羞,在一个大男人面前说什么‘屙’不‘屙’的,岂有此理,回头定要教训教训你这妮子!”

杨倩文早猜透师父心意,故定避开师父那两道严厉的眸光,花容暗笑,心中默然喜道:“这陆公子忒是可恶,先前太和殿中故意举措失雅,扫了大家的兴致,心术不正至极.虽然一会儿得挨师父训斥,要他当众出丑出出大家心中恶气也值得。”

场中静,陆云连脖子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老童子瞅瞅这个瞧瞧那个,见人人面现尴尬,他竟开心地骑在被征服的豹背上愉愉笑着,捏起一缕红胡子慢慢地吹开,好不悠哉乐哉,对陆云而言他这是在兴灾乐祸。

杨倩文避开师父目光,正好与陆云相对,见他窘得那狼狈相,不自觉渐渐生出同情感,灵机一动,朝盖天字问道:“老童子,你言道陆公子屙了那豹子屎,是你亲眼见到的吗?那么他屙的怎会变成豹子屎?”

红尘童子正童心大发,愉着乐得惬意,闻官一怔,半晌才讷然答道:“我是亲眼见到的,人急了什么屎都会屙的,这又有何大惊小怪,不信你们去问那些井市无赖,连他们这样的宵小人人都知道,你们罡斗宫弟子闭关锁国,故步自封,与世隔绝,这简浅的道理都不懂。”好家伙,他倒蛮有理由教训起别人来。

陆云脸上更是挂不住,便似着火一样向外目冒热气儿,忽红忽白,难堪已极。

杨倩文本想帮他挽回点面子,没想到竟置他于更难堪地步,甚是过意不去,暗想自己方才那两番话竟如与老童子串通好的,唱和得关衣无缝,难免要被陆云误会,颇感难安,到这时她才后悔方才强出头,以致招来烦恼。

老童子亦觉玩笑应当适可而止,正要说见句圆场话,将场面扭转,然后回大殿中饮酒。未待他开口,便在这时,远处有人奔来,遥遥听一个女人的愤怒之音道:“你别拦我,人逼急了什么屎都屙,这......这孽种喂了虎豹永绝世上薄情郎的孽脉!”

众人皆怔,暗想在北坤罡斗宫内有人走动已属罕见不可相信之至,来人竟要将什么“孽种”喂虎唱豹,更是稀奇古怪,最令人感到震惊的居然来人将这里的话茬接过去,也说了那么一句,“人逼急了什么屎都屙。”堪称巧得不可再巧。

两条纤细人影晃动,奔入虎豹大阵中,前面一人怀中抱着个孩子,后面那人身法灵动,活脱脱飞鸟翩然,护住那孩子,同时还得凝神准备对付那些虎豹。前者正是被爱欲冲昏头脑的上官婵莲,便连亲出骨肉都不想再要,可见在她心中的妒火是何等剧烈。后者身姿翩若惊鸿者舍身怀百禽身法绝学的翩翩其谁!

上官蝉莲口中虽是这样讲,手中孩子却抱得紧紧的生怕身旁虎豹碰到她的心肝宝贝,有时竟以自己的身驱挡在儿子与虎豹的血盆大口间。翩翩暗笑,心道:“莫说你抛出自己的儿子去喂虎豹,便是虎豹碰他一下,你走会比虎豹犹要凶猛十倍去屠虎杀豹,乳犬尚且噬虎,何况是人。只是我这比喻不甚恰当,不说出去她也不会知道,话又说回来,当初此人对我的逍遥哥哥施出过恁般下流的手段,骂她句乳犬.已是便宜了她。”

翩翩在思忖间,劝道:“莲姊姊言之差矣。造化在天在在父母谓之先天,教化在人在环境谓之后天。虎贲兄长本性也是好的,只是被他师叔见钱赚不知足钱婆婆教坏的。而我这小侄子更是无辜,你千千万万不可害他小命,此子是恶是善.全系你以后怎样教养他。”猛抬头,见虎豹大阵中站着的人都在注视着她们,展颜一笑,又道:“娘亲,翩翩给你送来对安然无恙的娘妇与孙儿,你快劝劝莲姊姊吧!”

玄阴圣母抱过孙儿,又轻抚上官婵莲秀发,目注西山脚下虎贲公子的居处,面现愁容道:“莲儿,你受他的委屈啦?尽管讲给娘听,为娘自会代你作主。”

上官婵莲一腔委屈化作泪水,哇的一声哭出来,跪地抱住玄阴圣母双膝,泣不成声道:“您老明鉴,要为儿媳作主!虎郎他......他同那照料他伙食的柳丫头已经那般那般,同当初他同我一样,并且虎郎还尽帮着她欺负人家!”

翩翩立在旁侧心道:“就你能吃醋,若是你胞妹我的婵娟姊姊像这般能尽吃醋之能事,我与兰芝姊姊还有安宁日子过吗?幸亏婵娟姊姊虽与你一奶同胞,却有天渊之别,实是我与兰芝姊姊的福气。”

玄阴圣母闻言惊征,转念细思半晌方道:“不会!无悔不是那种人,这个我可以相信她。”

上官婵莲更是大哭起来,涕泪交流道:“婆母宁肯相信自己的印象,不肯相信儿媳的眼睛,我还要这对招子何用!”话落碎然下手,左臂回屈,中、食二指纤纤径挖向自己的双睛。她也是一时负气,没有想开,当真对自己痛下杀手。其实,似她这种人,因情而困作了这祥出人意料的动作委实叫人难以相信,由此可见。她对虎贵公子是真个动了真情。

谁也没料到她竟会来这一手,便连距她近在咫尺的玄阴圣母与孔翩翩这二位当世绝顶大高手都无法出手阻止,眼看她出手自残已成定局。蓦在这时,一缕劲风飞来,径袭上官婵莲的左臂曲池穴,哧的一声,上官婵莲曲池穴被击中,便在她浑身微颤之际,斜侧里射出一条人影,若矢扑到抓住上官婵莲双手急道:“上官姑娘,你若因我截盲双目,无悔只有陪你抠出这对招子以谢罪。”来人正是随后赶来的柳无悔。

玄明圣母嗯了一声,道:“无悔.你来的正好,为师正要派人去找你。相信你会对事情作出解释的。”

柳无悔接连叩头道:“弟子感激师父的信任,弟子对天发誓,绝没做过越轨的任何事的!”

上官婵莲怒睁双目,早已不再流泪,亢声道:“你胡说!我分明亲眼目睹你们拥拥抱抱,还说没干那种见不得人说不出口的事!”

柳无悔转头怒目相视,质向道:“拥拥抱抱就等子干那种事吗?事急从权,江湖儿女必要时就得抛去许多忌讳,何况他是我师兄。在师兄不知何故昏死过去的情况下,作师妹的将之抱起唤醒就是越轨吗?怪事咄咄,见死不救反侧是正经行径!上官小姐,我请你还我个清白名誉来!”说着捋起右臂,膝出藕般玉莹似也的玉臂,上面一点莹莹闪光呈赤色欲滴的朱砂守宫痣依然如故,嘟个敢说她不是个守身如玉的处子,铁证当前,不容置辩。

满腹是醋的上官婵莲自泪眼转为怒目,此刻从怒目转为傻眼。征住片刻,终不甘心陪礼认罪,垂目狡辩道:“这个......这个倒没有,你们搂抱接吻那是一定有的,可比这个也不选稍让,同样的令人受不了。”

玄阴圣母与众人将目光齐集在柳无悔的脸上,见她面涌红潮。猜想上官婵莲所言多半是真。

柳无悔脸红之故是想到虎贲公子确曾抱着自己臀部亲吻过,一个姑娘家想到这些,试想颤面不红不白那才是怪呢。

玄阴圣母见到弟子脸色有异,沉下面孔追问道:“无悔,可有这回事,你从实招来,不然门规侍候时师父也袒护不得你。”

柳无悔芳心已乱,晓得讲出实情本已遭殃的虎贲公子定会更加遭殃至极,不说出去予以隐瞒,可她有史以来从来欺骗隐瞒过师父什么,此事端的令她左右为难。再者而言,据实禀明师尊也无法令她这么位千娇百媚的大姑娘启齿,说出一个男人亲吻自己的屁股那要有多难为情有多难为情!左思右想,光张口说不出话来,粉颊羞得愈来愈红,不得不将头垂下。

玄阴圣母见状心头怒起,厉声道:“无悔,你不吭声代表什么?”

上宫婵莲落井下石道:“那还用问,是默认确有其事,嘿嘿,敢做不敢当的践婢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打起我的虎郎的主意来!”

柳无悔羞气交集,滴下两行香泪,晶莹透剔,惜怜至极,叫人不忍再睹。她师妹杨倩文鸣不平道:“师父,无悔姊姊定有难言之隐,不然以她的性格便是将天捅漏也是敢做敢当,不至于流泪的。”

柳无悔叩首禀道:“师父,弟子仰天不愧,俯地不作,确实别有苦衷,然而却又难以违心否认,只得承认确有其事,请师父发落。”

未待玄阴圣母开口,杨倩文嚷道:“师姊,你有什么苦衷不妨都讲给师父,若是虎贲师兄欺悔你,师父会替你做主的!大可不必代人受过。”

上官婵莲冷笑道:“哼哼,说得好听,是她从我手中抢走虎郎的,又好意思诬我丈夫欺侮她,岂不恶人先告状!”

柳无悔无法分辫,为了虎贲公子不受到严母更严厉的惩罚,也不想分辩,索性一切承担过来,不计较自己的毁誉褒贬,道:“师父,这一切都是事实,弟子有负师恩,辜负重望,请求处罚,以正门风。”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一个姑娘竟以清誉牺性为代价,保护虎贲公子,她也莫名其妙。

虎豹阵外有人接口道:“师父,无悔无罪,弟子以掌门弟子身分担保,如有不察之处,愿交出碧英玉剑,辞去玄女门第三代掌门之职,以赎其咎!”人影晃动,兰芝与婵娟联袂而至,接着逍遥浪子也射人场中。

柳无悔感激地抬头看着兰芝,幽幽道:“大师姊,师妹愿领处罚,您就代师父以掌门人身分处罚小妹,以正师门之风。”

上官兰芝苦笑一声道:“无悔,你何罪之有?当真欲代人受过,你当真日后便无悔吗?”

柳无悔肃声道:“禀掌门人,弟子柳无悔永远无悔,求掌门人赐罪。”

兰芝无奈,躬身一礼请教师尊道:“师父,您老定夺,弟子候旨。”她们之间,既是师徒,又是婆媳,师父为北坤罡斗官主,弟子为九天玄女门三代掌门,关系端的微妙。

玄阴圣母略为沉吟,道:“既然无悔认罚,便罚她出宫去追杀近来闹得江湖不得安宁的人妖包龙凤,提回那阴阳人首级后,功过相抵。”

柳无悔叩头过后,辞别同门,出宫下山去了。上官婵莲得意非凡,抱着孩子便欲再去幽会虎贲公子,甫迈两步,猛见虎贲公子迎两风风火火奔来,扑上去道:“虎师,你是不放心奴家亲自跑来接我们母子的吧!”

虎贲公子在众人离开他之后.由于体内邪气业已被胞弟小浪子无上玄功化解去一部分,恢复如常,稍静之后,唇边隐隐泛起阵阵处子幽香,瞑目则柳无悔那丰满盈润的诱人撩思之臀晃动在眼前,想忘也忘不掉。辗转许久,奈何不了自己的情思,不知不觉出了草棚,一路追了下来.未料,他们竟缘铿一面,柳无悔已经下山去了。听为自已生儿的上官婵莲这般问起,微觉内疚,却冲淡不了对柳无悔的萦绕于怀。木讷道:“婵莲,许久未见,你竟抱着我们的孩子找来,辛苦你啦!”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也不向生身母亲请安,更不多看上官婵莲一眼,双目游移不下,在人群里寻找烙进他心扉中的伊人柳无悔。

玄阴圣母知道儿子与自己怄气,不向自己问安并不怪他,心中却颇不是滋昧儿,双睛竟然潮湿,泪花闪闪.兰芝与婵娟及翩翩同婆母是经过同生死共存亡联手大战的,当初平灭天下第一大邪教蛊毒教,若没有她们婆媳四人,仅凭逍遥浪子等高手与蛊毒教相抗衡,末了真个不知鹿死谁手。故此婆媳四人之间感情超出常人想象得许多,非是上官婵莲所能比拟的,三女齐至婆婆身畔,皆唤“娘亲”,争相温言安慰。

杨倩文同柳无悔、兰芝为玄阴圣母三大得意门生,见师父悲伤,狠狠地横了眼虎贲公子与上官婵莲,走到师父身侧,道:“师父,弟子对处罚柳姊一事不服。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虎贲师兄既来,听听他怎么解释,以明辨是非曲直。”

上官婵莲接口道:“这已成定局,事实便是你那不要脸的柳师姊强行抱住我的虎郎又亲又啃,非礼至极,姑娘非礼有妇之夫,岂有此理之至,若不严惩,北坤罡斗宫宫风可患,九天玄女门门规何在?”

杨倩文愤然不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姑娘不规听你狡辩,只想听你那有实无名的丈夫如何当众扯出弥天大谎,来掩饰他的丑恶,将罪责推到柳师姊头上。”

虎贲公子挥手制止欲出言相辩的上官婵莲,将孩子道还给她,仰天长叹一声,羞容满面道:“确有其事。但不是像婵莲所言,不知无悔为此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她规在在哪里?”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瞧得诸人更加相信他与柳无悔关系暖昧,惟有上官婵莲醋酸酸不好受之极。

杨倩文怒道:“没有这样的事!你是在诬蔑柳师姊。她被你害得含冤下山,与江湖巨寇拼命去啦,这回你该开心快活了!”

虎贲公子听罢呆若木鸡,惊怔良久才级过神来,纳纳道:“甚么!无悔她被赶下山去啦?” . 杨俏文向来嘴上不饶人,冷哂连声,道:“哼哼!托你的福。”

虎贲公于陡然吼道:“不!你们这样对待无悔忒不公平!我们之间确曾吻过,但那是我对她不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吻她秀口却不料吻到她、她屁般上,说来羞煞人也,想必是她脸皮嫩无法启齿,才被你们冤枉的。”

众人闻言.半数以上忍不住轰然大笑.杨倩文也笑了笑,随即盯住上官婵莲。见她颊红垂首将脸埋在怀中孩子脚前,无颇见人,暗忖道:“你可把我柳师姊害苦了!哼,方才说我师姊是癞蛤蟆想吃虎贲公子这只天鹅肉,现在虎贲公子自己承认他是癞蛤蟆而我师姊是天鹅。你的脸是没处放了,只可惜害苦了我的师姊。”

千手阎主陆云被这些人从容态中解救出来,对双方皆存感激,只是暗怪红尘童子盖天宇不该取笑自己。上官婵莲受窘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忙同来打圆场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误会,派人召回柳姑娘也就罢了。”

杨倩文白他一眼道:“陆公子,泥菩萨过河.自身尚且难保,不必先人之忧而忧,快想想下顿饭我给你准备些野鸡毛,怎样能下咽吧!”内心自师姊柳无悔之事气债难平,如何能给陆云好脸色。

兰芝不知晓陆云这活宝方才之事,朝师妹寒着脸道:“倩文,不得对陆公子无礼。现在拨云见日,已知无悔是无辜的,着令你马上去追会无悔。”

玄阴圣母道:“芝儿、文儿。为师看无悔此次下山是去扬善惩恶,不必追她回来,再派一两名得力高手去助她铲除人妖包龙风如何?”

杨倩文拍手称快。兰芝虽身为九天玄女门掌门,两度在师父面前发出命令又收回成命,却没以为师父不给自己面子,而自责认为自己处理不当,当下也由衷赞同。

虎贲公子一反常态,朝玄阴圣母跪倒道:“母亲,孩儿愿以带罪之身,下山助无悔师妹铲奸除恶,义之所至,虽死无憾!”

玄阴圣母在儿子跪例后,泪水终于夺眶面出,满脸慈样之色.闻言一征,随即渐转肃容,道:“责有彼归,这次无悔被驱赶下山,根源祸起于你,还敢妄谈放你下山,岂不是变相的放你出去,给你自由,纵容你胡作非为么?”心道:“此次事件起因婵莲应负主要责任,皆是她吃醋造成的。但是,她虽是我儿媳,却未同虎贲公子正式行过大礼,暂时寄居在罡斗宫,仍算是剑魔宫的人,不知怎样处分她才适度?”

虎贲公子连连叩头道:“孩儿不敢、孩儿不敢!母亲若放孩儿下山,定会格守侠义,洁身自好,绝不会重蹈前非。”

上官婵莲忽道:“虎郎,原来你还是心系那柳丫头的,难道我们母子俩放在一起仍不及一个柳无悔在你心中重要吗?”

婵娟摇摇头,叹道:“姊姊,你别在这当儿口仍念念不忘嫉妒柳家姊姊好不好,此事祸起根源你也该负一定责任的。”

婵莲闻言竟大哭起来,指着妹妹鼻子数落道:“有你这样的妹子,还不如没有,专门帮着外人来欺负你自己的姊姊,岂有此理!”

婵娟气得粉面泛白,嘴唇抖动良久讲不出话来。玄阴圣母轻抚着她的秀发,道:“娟儿,莫同自己姊姊动真气。”转面沉吟一下,道:“婵莲.于情于理,你都不应怪婵娟。如今无悔已经下山,以后每日虎贲公子的饮食起居便由你替她照料。”

上官婵莲喜出望外,跪倒大礼参拜道:“谢婆母成全!”接连叩下头去,怀中孩子顺势送到虎贲公于怀中,故意同虎贲公子并排跪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可惜柳无悔已下山去了,无法气上一气她,婵莲心中不无遗憾。

玄阴圣母道:“起来.你们都起来!原中老身尚在考虑赦免虎贲公子,尽早替你们完婚,可是他竟敢对无悔无礼,绝难赦免其罪,只好委屈你们先将无底泉填上,才能获释。倩文,押他们去西山,然后你可下山去协助无悔杀掉人妖包龙风。”

杨倩文应诺一声领命后,偷眼观看陆云,见他正在沉思,笑道:“陆公子,你怎么显得不高兴?是否因本姑娘奉命下山前未来得及为你准备一顿鸡毛餐,而患得患失,如此你也忒小气了。”说罢便欲带领虎贲公子与上官婵娟穿越虎豹大阵而去.陆云狠狠瞪她一眼,心道:“原来去西山脚下,穿过这虎豹大阵即至,百折不挠方是英雄真本色,以后我一定要单独拜访虎贲兄一次,可惜他身边多出那烦人的上官婵莲。”

上官婵娟接过玄阴圣母手中的孩子,正待送给姊姊,忽听有人口喧佛号道:“无量佛!且慢。”扭头看时,见智通禅师飘然而至。

智通禅师向众人稽首一礼,朗声道:“老衲此来是为缘法而来,这孩子与我佛有不解之缘。贫僧就此带他下山,十八年后还你们个少年英雄。”说着便欲去抱那孩子。

上官婵莲急道:“慢!我儿有天下武功绝顶的奶奶与叔叔婶婶们,还有武功绝冠天下的外公外婆,何必劳大师费心,要造就他成为一代奇才,我们自已便能!”这话委实不客气,言下之意,你智通禅师难道竟比玄阴圣母、逍遥浪子等人厉害不成,真乃不自量力。

玄阴圣母面沉似水,叱道:“婵莲,不得对禅师无礼!”转头展颜微笑朝智通禅师道:“老禅师,老身亦曾为我这苦命的孙儿卜过一卦,算定他与佛门有一段香火之缘,多谢禅师来圆这段宿缘。”已是裣衽一礼,盈盈拜下。

智通禅师一惊,纵身躲开。须知玄阴圣母在武林中乃是泰山北斗,寻常武林中人便是见她一面都是颜难,莫道受她一礼,故此老和尚这才不假思索闪开。

玄阴圣母淡然一笑,道:“老和尚也这颜俗气。老身方才之礼,是替我孙儿所施,以后他便是你的弟子,有劳禅师费心。”

智通禅师稽首道:“阿弥陀佛,老衲敢不竭力借导.此子的至亲无一不胜过老衲,若不是为了缘法,贫僧脸皮再厚,也不敢收他为徒。圣母,请踢他俗家名字吧!”

玄阴圣母道:“这孩子应劫面生,止孽而降,便叫他江止孽如何?”

智通禅师道:“不好!这止孽倒很适合他颜贫僧时的法号,俗名不妨起得有些豪气的。”

虎贲公子忽道:“犬子以后随禅师学艺,我这里感激不尽。这拨子法号止孽,俗名江尚武如何?”

玄阴圣母道:“好!止戈为武,止孽含意中便包括止戈,尚武则是以武力止戈,对此有所崇尚,岂不是地地道道的大侠雄风,够豪气。”

智通禅师道:“阿弥陀佛,此名甚妙,老袖赞同。”面现慈蔼接过那孩子,轻拍婴儿顶门三下,道:“孽海无边.逃出尘界犹是孽,汝号止孽,不尚武何以止戈止孽。佛说有缘,前因汝证,尘缘汝圆。阿弥陀佛!”突然拔身而起,展开佛门八风不动身法,不顾罡斗宫周围十里所布的九天七星里斗大阵何等厉害,径闯出去。

众人大惊.上官婵莲更惊,见禅师举动反常,忙向玄阴圣母跪倒道:“婆母,智通和尚因何不辞而别,恐他对孩子不利,要不要派人迫他回来?”

玄阴圣母向她遥招手道:“起来,不要祀人忧天,立即去西山运沙去吧!”上官婵莲猛觉一股无形巨力托起自己,不由自主转身连迈三步,同虎贲公子并肩而立,心下骇然,正欲开口,那杨倩文业已带着他们向前走去。

千手阎王陆云此次虽未达目的到西山去拜谒虎贲公子,但亦见到虎贵公子一而,并无通憾,认为自己胡闹尚且值得。同时,他还探明去西山脚下的路径,暗暗决定今晚再去拜访虎贲公子。随众人回到太和殿后,放量豪饮起,心中暗自打着主意。同他一般想法的居然还有一人,那便是逍遥浪子。可笑的是,逍遥浪子新婚之际不思洞房花烛,竞然要撇并娇妻去探哥哥。

罡斗宫内,彻夜狂欢。西山腰上,草棚之内,虎贲公子与上官婵莲久别重聚,难免鸳鸯合欢,缱绻悄魂直至尽兴。虎贲公子借着朦胧的月色,掸落蝉莲身上的草屑后,又替她理着蓬乱云鬓道:“莲儿,我已是落难公子,你为什么仍对我这般好,路通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我不知该怎样报答你才好!”

上官婵莲偎依在他怀中,闪动着明澈双眸,凝视他好久,才幽幽向他脸上欢口气,叹息一声,哀怨至极道:“咱们之间,还讲这些么?只求你以后别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喜新忘旧。要喜旧忘新,把那个柳无悔彻底忘掉!”

虎贲公子狱不作声,心道:“我既不喜新忘旧,也不喜旧忘新,如是红粉佳人,新旧同喜为何不可?唉!这种想法不晓得对不对,若从那狗杂种娶三妻的先例看,并非不无道理,只是不可说出来让大醋坛子婵莲听到,不然定会反了天!”念及小浪于此刻定是在左拥右抱,三面逢源,不禁妒火中烧,心里反复默骂“狗杂种”不休。

上官婵莲见他不答,认为自己在其心目中定不如柳无悔,嫉妒之下,推开虎贲公于,独自一人奔下山去。

虎贲公于在后大呼小叫“蝉莲”不止,奈何醋劲大发的上官婵莲百般不理他。追了一会儿,追失伊人,只得默坐在沙丘上黯然伤神,心道:“怪不得你叫‘蝉莲’,若比吃醋,你倒可蝉联冠军.我不幸与你邂逅,只得常常吃你的醋气了!”望着月下云海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以为是上官婵莲去而复返,抓住那人之手,喜道:“莲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同样舍不得你!”蓦回首,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结巴着道:“舍得、舍得!舍得那彼妇上官婵莲,却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无悔妹妹你!”

月华如水下,站在虎贲公子身后的那位百媚千娇少女不是柳无悔又是谁!那少女一把揪住他耳朵,用力向怀中一带,怒向道:“你究竟喜欢谁,是上官婵莲还是我?”

虎贲公子痛在耳上,甜在心里.不住口地说道:“我喜欢的自然是无悔妹妹你,那上官婵莲烦人之极,哪比得上悔妹的温柔可人、贤叙达礼......”心想柳无悔亦颇为拨辣.故意捧捧她,她定会对自己好些。

万没料到,恰得其反。他越奉承,那只铁钳般的玉手越是用劲,差点揪掉他耳朵,痛得禁受不住叫出声来,愈是疼颇,他愈如大赞特费柳无悔.奇怪的是那柳无悔愈是用力揪他的耳朵。痛得时间长了,虎贲公子耳朵麻木了,却流出血来,心中也闪了道灵光,思付:“这刁丫头比上官婵莲更难侍侯,难不成她不爱受人捧喜欢挨骂,反正是受她的大罪,不妨骂她两句试试!”央然腰挺直,破口大骂道:“野丫头,贱丫头,不要脸不知羞耻......”说也奇怪,骂来骂去,那柳无悔非但渐渐松开了手,并且还爱怜至极地替他揉着耳朵。

在那绝代佳人吹气如兰,素指不断揉搓下,虎贲公子心旌再度动荡.因掌握了这柳无悔的怪脾气,他竟在明月下,沙丘上对她霸王硬上弓,奇怪的是那柳无悔居然半推半就地顺从了。

暗影里,潜来的逍遥浪子与陆云羞得掩目不看。特别是陆云,根本不解风月之事,乍观之下,既羞又奇,掩目良久,最后忍不住又偷看来,心道:“怪不得上官婵莲说你们不明不白,果然不错,若是她这时赶来,可就捉奸捉双,但那柳丫头臂上的朱砂守宫痣又作何解释,岂非怪事咄咄!”

逍遥浪子早将脸扭向旁侧,恰巧晚见远处黑暗中的陆云,他心细如发,已猜到陆云的来意,并对场中之事业已窥破几成,默运玄功传音人密道:“陆云兄,你来此有可能是要帮助家兄运沙填泉的,不意竟遇此难堪之事.其实,说破了一点也不奇怪,他们原本就是夫妻。我敢打赌,那柳无悔是假的,必是无耻的上官婵莲为寻找刺激易容成的。陆兄,你在帮家兄的时候要代我时刻注意他体内的邪气,若要突然病发你解决不了时,立即通知我。”吩咐完毕,展开云龙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陆云曾随逍遥浪子共闯江湖,亦同翩翩学习些易容之术,又看了会儿,颇觉小浪子之言有理,暗道惭愧,若非逍遥浪子看破,自己始终被蒙在鼓里,岂不令人恼怒,心念闪动,决定凑凑热细。偷偷转到草棚后,快速易容成上官婵莲的模样,压细嗓子千咳一声,转了出来,故做怒气冲冲,学着上官婵莲的声调勃然色变道:“好呀!娼女盗男,你们竟在干这种事,看我不毙了你们才怪!”

那假柳无悔确是真上官婵莲。她原来打算行乐之后现出真相,狠狠教训一顿虎贲公子。不料,居然又出现个自己来捉奸,震惊之下,推开虎贲公子。一跃而起,便欲现出真现同假冒自己的来人理论。忽觉不妥.这祥难免被人窥破自己是在故意败坏柳无悔形象名誉,忙施展轻功遁去。

陆云也真会作戏,故意迫了几步似意追不及回头扑到虎贲公子怀里学着拨妇放起拨来,口中骂个不停,双拳捶着虎贲公子胸膛。

躲在暗中的上官婵莲见冒充自己的人在她的虎郎怀中撤娇,好不是滋味儿,只顾吃酸,竟忘了现出本来而目与冒充自己的人去理论,认为来人必是柳无悔返回与她同般心思,来勾引虎贲公子。

陆云耍着泼,故意与虎贲公子亲呢异常,一会儿搂一会儿抱,一会儿亲一会儿啃,掺和着一会儿打一会儿骂,极尽其表演之能事,知道上官婵莲必在附近偷看,成心欲气她个死去活来。

虎贲公子只得自认倒霉,至此才晓得最难消受其过于美人恩,掺和怨女恨,后悔当初不该惹下这么多风流彼已是悔之晚矣。他不晓得陆云从中作梗,认定这人便是真正的上官婵莲,也只好默默消受了。

陆云懂得游戏是应当适可而止,闹了片刻突然转变态度柔声柔气对虎贲公子道:“虎郎,我不计较这些,咱们到沙丘顶端,研究怎样运沙填满东山无底泉。无底泉不是真的无底的,你的欲望也不是无止境的,我便容纳了柳姑娘.但是不许你再出去同别的女破子勾勾搭搭,便是再有像方才那祥,同人家姑娘生米成熟饭,木已成舟,我也会掉打鸳鸯,例掉熟饭、毁掉成舟的!”

暗中的上官婵莲气得牙根直痒痒,心道:“保不准你就是那柳无悔,我没答应虎郎容纳你,你例自己答应下来,气死我也!”

陆云携虎贲公子之手登上沙丘,挑望连绵起伏的远山,夜风送爽,松涛澎湃,再看西山万初高峰上面,积雪玄冰反映着月华,静夜更明,惟有松鸣搅起箫萧寒气。心中倾爽,又为自己的调皮杰作高兴,故意与虎贲公子偎在一起坐下,叨嘱密语道:“虎郎,其实欲填平东山无底泉并不难,妾身教你种指弹飞沙的绝技,坐在这里,便可将沙子接连不断的弹入东山脚下的无底泉中,省去徒劳往返,每次只带一粒的麻烦,欲填平那无底泉,你的弹指神通练成之后,不出三个月便可填上那泉。”接着讲解起弹指神返与自己所发指捻蚊须针时的“捻”字诀。

上官婵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误认为是在谈情说爱,气得几欲发瘫,气极之际,念头电转,心道:“柳无侮冒充我,我再撕去她的假面具.定然现出真相来,不知虎郎届时会向着她还是偏着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且阻止他们情话绵绵再说!”撕下脸上偎面具,阴恻恻冷哂一声,飞身饰上沙丘,戟指陆云,口不择言大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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