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龙骧子作品《玉蚌仙珠》

《玉蚌仙珠》


第十七章 情海生波自清浊

江柳杨道:“蟾儿莫惊,我不是丑八怪,更不是竹叶青蛇。你不用害怕,那条竹叶青蛇咬断咱们脚下的树枝后,摔倒我也不会摔到你的,因为你被我顶在头上。蟾儿,你现在该认出我是你的银龙王子江柳杨了吧,否则竹叶青蛇怎么不敢咬我,那是因为我己与双头蛇息息相通,体息中释放出来的蛇气虽称不上蛇王,大抵也能同我那死鬼弟弟身上释放出来铁钱蛇气息相若,所以没有什么样的毒蛇敢咬到我的身上。只是这条竹叶青蛇鬼精灵得很,居然去咬那棱根,欲将咱们摔下去。”

玉蟾公主体内的随欲丹毒虽仍然未解,但此刻柳杨业已向其体内注入许多真气,她的内元之强当恢复到崇明岛被吸去内力之前的境界,已足以暂时控制体内的迷毒,故而渐渐清醒过来,不过那迷毒未解,终是隐患祸根。俯身躬腰眨动着惭放光彩的眸子,恍恍然道:“你,看你的身材嘴脸是我的柳杨不假,但我的柳杨剑居朗目,不似你这样眼上生着叉蠢叉难看的铁蒙眼儿,如果你是我的江柳杨,又何必戴着这铁眼罩?难保你不是只有嘴脸身材像我的柳杨,戴上眼罩来欺骗我,你们中土有掩耳盗铃的故事,你这般掩目冒认,与其何异,遮住了你的眼。本公主的眼却未被遮住,所以这真假问题么,还是得待你摘下眼罩后才能确定。”

柳杨依旧不惜损耗本身真元,向玉蟾体内绵延不断地输注真气,脚下的小指粗细的树枝堪堪已被那竹叶青蛇咬断三分之一。他只得边向玉蟾体内注入内气,边提气轻身,不然以两个人的重量压在那残枝上,早巳坠折残枝。在这种情况下,能凭精湛内力做到这些,已不是惊世骇俗,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拭目天下,舍身集两大高手真元的江柳杨其谁!犹有难能可贵的是,此时此地,柳杨竟能神闲气定、好整以暇缓声道:“蟾儿。你有所不知。我现在的这双眼睛怪得很,虽然罩上了这么厚的铁眼罩,仍能同以前一样清清楚楚地看到你,甚至是你的睫毛眉眼上的汗珠微尘。若是除下这铁眼罩么,嗯,那可要不得了,你们六七十人站成一排,我从这一端能瞧到那一端之人背上画的是什么东西,更莫说是你们的肠、肝、肚、肺、心……衣服么,穿了都等于未穿,在我的眼里,一目了然。所以必须得戴这铁面罩,也多亏了这铁面罩,若不是为了打铸它耽搁了时间,怕是我已到了罡斗宫。扑了个空之后又怎能这么快寻到你!”

双头蛇青儿自柳杨腰间的金筒中游窜出。沿柳杨的后颈,径自爬到玉蟾的双臂上,亲昵地又绕到玉蟾的脖子上,甚通灵性的双头蛇青儿。宛若久别重逢故人,欢快地轻颤着翠绿欲滴的尾巴。

柳杨嗟声喟叹,道:“蟾儿,便连咱们的青儿都认得你,你怎么不敢认我了呢?”

玉蟾公主因内力已是充沛之极,凤目中湛湛放光,道:“柳杨,你让我寻得好辛苦,你知道我为了寻你,被多少人欺骗过么!是以,方才不敢相信你是真正的江柳杨,请君莫怪。柳杨,我相信青儿不会认错主人的。这才敢相信你是真正的江柳杨。你的黑眼罩好骇人呐。请把它摘下来吧!”

江柳杨道:“不可以!我若摘下它来,天下所有被我见到的人,任何隐私都不会逃过我这双怪眼的,男人倒也罢了,看了女人那些不该看的地方,岂不是不忠于爱情么,这又怎能对得起你!”

玉蟾道:“你的话我相信,咱们在天竺相处一年有余,相敬如宾,你的所作所为,无不堪称高风亮节,不失男子大汉光明磊落行径,绝不是中土武林中将你传成风流成性的那副样子,所以你要戴铁眼罩你便暂且戴着它吧,以后咱们寻个山清水秀的所在,遁世隐居。那时只有你我,再有人便是……便是我们的后代,你便可除掉这铁眼罩了!”神智已恢复过来,谈到她所憧憬的与柳杨的未来,倒不似在迷失本性时那般口无遮拦,说毕颊布红云,颇是惹人喜爱,这便是少女所特有的那份矜持娇羞。

柳杨隔着铁眼罩,看得心旌震荡,脚下颤动,凛然敛慑回心神,提气轻身,那根已被竹叶肝蛇嗑断一半的纤枝,一颤一颤的,终是未断!静心之后,由衷地说道:“蟾儿,我真想吻你一口!蟾儿,你真的恳为了我放弃女皇帝位,伴我幽谷探居,过那麻布粗食的野人轻淡生活么?”

玉蟾道:“这还有假的么!没有你在我身边,莫说做了女皇,便是做了女玉皇我也不会有快乐,甚至是活不了!在你身边,哪怕是朝餐露水晚餐霞,我依然活得蛮有兴趣,这样的生活便是一年,用十世的女皇帝位也不换!”

树下赶来静听的钱婆婆、柳无悔、杨情文三人惧感震惊,被玉蟾公主这种旷世难逢的真挚感情所折报。特别是柳、杨二女,由伸头瞻望不自觉地齐低下头来,在内心暗暗忖思:“我们对柳杨师兄的爱恋之情,能及得上玉蟾公主的一半么?”自问之后,俱对玉蟾公主在内心中重新作出评价,玉蟾公主的形象在二女心目中,刹那高大起来。

玉蟾公主头朝下见到那根树枝已被竹叶青蛇咬断过半,忽对脖颈上的双头蛇道:“青儿,快去赶走那条竹叶青蛇,不要伤它性命!”自幼受佛家慈悲心怀熏陶,视众生皆平等的她,特别叮嘱了双头蛇青儿一句。话落青儿身飞如电,自她的脖项上飞射到那条竹叶青蛇身前,轻若飘絮落到一条横枝上,缓缓游窜过去,看来竹叶青蛇的毒性甚剧,便连双头蛇青儿都有些忌惮。

青儿扭动身子蜿前移一寸,那条竹叶青蛇便后退一步,青儿的两个小脑袋高昂,四只绿豆般的蛇目幽光悚人,两条各分出两叉的鲜红蛇芯子伸缩吞吐不定,咻咻嘶吟向那竹叶青蛇示威,尺许长的竹叶青蛇边向后退,边吐着蛇芯子,看样子是拟以在双头蛇青儿扑至的时候舍命还击。两条小精灵一退一进,沿树干游移向下。将树下的钱婆婆等三人惊得目瞪口呆。

柳杨内力收发由心,头顶真气微震。震开玉蟾的玉臂,双手拉着玉蟾的足踝向下一扯。而后适时松开,顺势抬手除下了头上的铁眼罩,道:“摘下来给你看眼,但是我不能转身看她们,更不能下树。下树之后她们转到我的面前,不想看也得被迫看,因为便连闭了眼睛都无济于事的!”

玉蟾双手被震开的同时,柳腰也被弹直,接着双足被柳杨向下一扯,不由得直坠下来,“嘤咛”一声张开双臂落到柳杨怀中,环臂勾住柳杨的脖子道:“你要吻我,这便送给你吻个够!我要细看你,也要脸贴脸地看个够!”她下落时虽亦施展了轻身功法,却因贯势颇剧,竟一下子坠折了那根本已被竹叶青蛇嗑断过半的枝条,于是她吊在柳杨的脖子上,双双向下落去。

柳杨急道:“我说过不可以下树的!”凌空双足虚踏,足心涌泉穴激射出两道强劲之极的内家真气来,嗤嗤有声,在电光石火的交睫间竟凌虚御气飞起,宛似仙人乘风而行,径落到前面的另一株树梢上,张着嘴巴。早已同玉蟾四唇相印,双舌绞在一起!

树下的钱婆婆虽已近落日之年,却也同柳无悔,杨倩文一样仍是守身如玉的处女。三位见了梢头狂吻之景,感到耳热心跳,羞得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人人各怀感慨,柳、杨二女自然是羡慕钱婆婆的心中却如翻倒了调料箱,一时难以自辨究竟是甚么滋味儿。但望之兴叹,追悔当初妙龄之年因何未有勇气尝尝这爱情的禁果,也不枉活此生!时过境迁,只能望着慨叹,不禁瞟了眼羞得艳若桃李的柳、杨二女,运功以传音入密道:“体们要鼓足勇气,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不然,作为我们女人该爱的没爱到。应恨的却不敢去恨,苟且雨生,莫如不生!”

听得柳、杨二女皆是芳心一震,齐杨起头来,登时生出了无限勇气,注目着梢头的江柳杨与玉蟾公主,暗下决心将来总有一日也要争列现在玉蟾的这个位置。

枝头如雀双登,风情万种。树下慕煞老少处子。无独有偶,犹有那双头蛇青儿与那条竹叶青蛇不知什么时候化千戈为玉帛,竟在树下草丛中作起恩爱夫妻交媾。三位观者其管是向上看还是向下看,都是羞不胜羞!

突然空中传来两声高亢的鹰鸣,惊得双头蛇与竹叶青蛇立时分开,双头蛇盘蜷成一团,高昂着两个蛇头,甚是紧张。那条竹叶青蛇则在眨眼间窜入草丛中,瞬即不见了。

梢头的那对恋人,也好不情愿地将勾鲛在一起的舌头分开。柳杨回首斜睨夭际。但见一头玄羽白头的巨鹰向这边飞来,不禁怔住,因他初下北坤星斗宫时。曾见到过这头自首神雕正是当时被他误认为是仙子的陆氏姊妹所豢养的灵物。想到这头神鹰是自己的双头蛇青儿的克星,忙唤道:“青儿,你快回来,那白头鹰你惹不起!”双头蛇青儿立即弹跃而起,回射向柳杨,俨若青光一缕敛入柳杨腰间的金筒内。柳杨见到那头自首神鹰后,顿时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希望在那头神腐的下面,能见到仙露明珠般的陆家姊妹。聊慰曾经耽于幻境的美好岁月。

杨倩文见到柳杨的那条双头蛇其快如匹练似也敛回。心忖:“主人风流,蛇也风流,只是这么片刻,那条双头蛇与那条竹叶青蛇便由敌化友,由友化成露承夫妻,真是有其主,便有其畜,就连柳杨师兄所豢养的蛇儿。都被他熏陶的如此风流,看来我要做他的妻妾,必须得有些气量,不然被他的风流韵事气也得气死。”

白头神鹰在柳杨等人的上空盘旋不去,引吭长鸣,似是在呼朋引类,又似在向主人通报着什么。

柳杨神眸闪着如电芒光,傲立梢头,循那鹰飞来的方向凝神谛视,心中陆家双妹的影子愈来愈明显,面眼中却没有见到。失望之余,不情愿地戴上丁铁眼罩,明明极想见到陆家姊妹,却又怕一跟看透她们因而亵渎了她们圣洁的形象,只得藏好眼罩,揽着王蟾的手双双飘落到树下。

柳无悔道:“江师兄,祝你与玉蟾公主早日洞房花烛,恭喜你与玉蟾公主的欢聚。”语气中不无酸溜溜醋劲儿成份。暗中替自己鸣不平,心道,“江师兄啊江师兄,你曾经亲口答应娶我的,这时看样子是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你又何时能像对玉蟾公主一样来对待我呢?”

江柳杨如何听不出怨女的弦外之音,只好简略而过,继续道,“但是在崇明岛上我已向你说明,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则是蟾儿!”

柳无悔误将江柳杨省略的言下之意领会成婚约,当下凄苦地一笑,强忍心中酸楚,泪花在眼眶中糟丁两圈,背过脸去,道:“江师兄,我虽与你有了口头上的婚约,但那不算数的,因为我是你的师妹。你是我的师兄,咱们之间,什么样的玩笑都可以开的,你不必耿耿于怀,开心地去真诚对待玉蟾螋嫂,俺便替 你们高兴,因为做师妹的也应该像亲妹妹一样!”

江柳杨哽咽:嗫嚅半晌,终是没有说出什么。玉蟾眨着明净如水的眸子,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疑窦顿生。饯婆婆砌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年轻的不称凡心岁月,长嘘短叹,忽道:“其实,这……这也没什么,好男占九妻,小虎子,你就多娶几个好姑娘,待到师叔我老了那夭,也好多几个探望我的人!”

杨倩文立即为柳无悔鸣不平,指着柳杨的鼻子尖儿道:“江师兄,咱是斗宫众弟子便连逍遥师兄在内,皆以你为首,你是大师兄,应当作我们的楷模,鉴于这些,当年师父才罚你运西山之沙填东山无底泉,旨在磨炼你的人品性格,能使你顿悟人生,以作我们的榜样。可怜师父她老人家一片苦心,直至此时,你还是这般言而无信的登徒子行径,怕是甩不了多久,便连玉蟾公主也会被你弃之如敝履,就像你现在时待柳师姊一样!”

江柳杨被数落得垂头不语,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在心中,他也暗骂着自已:“对,对!杨师妹说得对,我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这般用情不专,凡乎是见一个爱一个,而且各个都爱得那般深!不知这能不能算作朝三暮四,或是甚么勾五搭六,莫管如何。这总不道德的,我可不要学我那短命的弟弟,娶了一大帮老婆,而后一瞑不视扔在世上这么多的寡妇。我虽然爱的不少,但我只能娶一个,那定然是肯陪我到深山隐居而舍弃于位的蟾儿了!至于陆嫣然和陆莞尔么,我便将她们由始至终当作仙子罢了。倩文这丫头也在暗恋我,我也不是不承认爱上了她,对待她,便如无悔所说的好啦!把她当作亲妹妹。便是无悔与上官婵莲么……”想到与她们已是有了夫妻之实,而且上官婵莲还给他生了个儿子,顿时无计悔多情,脑中嗡鸣,暗骂起自己混蛋来。

钱婆婆出来息事宁人道:“杨丫头,你就不要再难为你师兄了,老身替他做主,将你们三个连何上官婵莲一同娶了,也就是了。”

柳无悔心道:“我傲江郎的妾倒没什么,只怕倩文不肯。”暗拭去两行清泪,蓦然回首强颜欢笑。对钱婆婆道:“师叔当真能替柳杨师兄做得了主么?”

钱婆婆尚未答话,江柳杨却猛然推起头来,毅然道:“别的事师叔都可以替小虎子我做主,惟有这件事,便是天竺的师父或我的生身母亲都不能代我做主!”诸人听得一怔,不解地上下打量柳杨。柳杨续道:“在咱们这个时代,一个男人娶个三妻四妾的实是平常之事,若只娶一个老婆反倒让人瞧不起,认为这个小子不够汉子,没有能耐。但我江柳杨却认为一个男人真正的爱只能是完整的一份,若是女人多了,难免要爱得很累很累,又不纯情,把那应该是完整的,神圣的爱弄得四分五裂,那便纯是肉欲上的游戏,有何真情可言!是以,别人虽称我为风流公子。我偏只娶一个老婆。而且保证娶了老婆之后,杜绝一切艳遇!”这番话讲得虽侃佩而谈,却颇不台时宜,更不合他的自己的性格,非但让旁人听了莫名其妙,便是他自己都觉得甚是惊讶。

杨倩文却被这几句话打动了,她泪盈于睫,上前援紧握杨的手,激动地说道:“师兄,谢谢你的这种观点,莫管你以后能否奉行,我都要以女人身分谢谢你,因为你的这种观点才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将我们女人摆在与男人平等的位置上的人。是的,我们许你们男人在外面勾三搭四,在家里兰妻四妾。若是我们女人稍不循规蹈矩,那还了得,世人的舌头根子也得将人压死!”

江柳杨道:“男女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莫应该有卑尊之分。更不应该一夫多妻。这些道理眼下在这个时代,许是狂言怪论。人家都会在背后撸点我自命清高。其实,我比谁都风流,但风流只能是对自己所爱的人,若是见了漂亮女人便卖弄风流手段,那就是下流了。七情六欲,人皆有之,能自制自己,从一而终,这样的人才称得上风流!”转眸深情地注视着玉蟾,道:“蟾儿,我能发自内心领悟到这些,都是你的缘故。当我见到你投身在血主门主的怀抱中,非但刹那白了胡须,而且心已死去,身旁虽有无悔与倩文,她们也称得上是玉面如花。可是,纵然嫦蛾临凡,皆竟不是我深深所爱着的人!于是,痛不欲生中,我才有了上述的那些心得,彻底改变了我以前婚姻爱情价值观念,更改变丁风流观念。不知现在的一孔之见,你以为如何?”

玉蟾公主嫣然而笑,垂头低声道:“千金易得,难得有情郎。得郎如你,纵是舍去百千次皇位,蟾儿也高兴!柳杨,实在对不起,我与血衣门主在一起时,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若介意,妾身惟有一死以酬君情!”说罢举起了素手,置于心脉上,柳杨大惊,急忙执住她的手道:“蟾儿,知我如你!你知道我没有你便似你没有我一样是活不下去的,又为何有这般的傻念头,我爱的是你,不管你的身份地位和以前如何,我只爱你现在的这个人,同样,你爱的是我这个人,不也是没管以前的我如何么!因为前尘梦影皆归尘梦,那是咱们未相识之前的事,谁也不必介_意,也无权介意,其要咱们相逢了,你心我心两心相印,以后便只有你我两人的天地,在爱的范围内,绝不许别人介入!”

忽然草丛巾传来一声凄婉的冷晒道:“哼哼!虎贲公子,你们在谈情说爱,欲将我们母子置于何地?”自草丛中站起一人,面如桃花,眉如新月,眼中闪射着怨毒的光芒,莲步轻移,径趋虎贲公子江柳杨。

柳杨一见,登时斗大如斗,失声叫道:“婵莲!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女人正是上官婵莲,她眉字间幽怨颇深,醋劲儿冲天走来恨声道:“我怎么能不到这里!许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卑鄙龌龊的事情,便不许我来参观一下你勾三搭四的本事么?哼,背着我心关外面偷嘴吃,居然还敢大盲不惭地自诩用情专一,收起你那骗人的鬼把戏吧。我若不是被你这样骗到手,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说话的语气,俨然以江柳杨的妻子身份自居。

钱婆婆苦笑,心道:“上官丫头再来凑热闹,可要了我的小虎子的章程,三个已是不好办,四个更是棘手,况且上官丫头还给虎儿生丁个孩子,那更是棘手之极!”

柳、杨二女稍怔之后,立即迎向上官婵莲。无悔道:“上官姊姊,你这一年来哪里去了,想得罡斗宫中的姊妹好苦,为了寻找你,也累得我们好苦!”倩文道:“半年前,我们寻不到你时,急得师父她老人家亲自出宫找你,几乎是寻遍江湖,也未见到你的影,真是急煞了人。突然地你与柳杨师兄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咱罡斗宫为你们闹翻了天。”心道:“若不是为了寻你们,也不至于姑息养奸将江湖搞到现在的这般乌烟瘴气的局面,甚么血衣门主、天杀令主还有武林至尊,早都被我们铲除了,现如今可好,连我们罡斗宫都被控制在血衣门主手中,你这女人才姗姗走出,不知这么长时间你钻到哪个野男人的热被窝里,现在还有脸来教训我的虎贲师兄,竟然将我与师姐还有玉蟾公主也一同骂在里面,真乃可恶!莫说我的江师兄没有勾三搭四,便是勾五搭六,你们也没举行过婚礼与你何干!”

想到这里,倩文又故意问道:“婵莲姊姊,你怎么知这蒙了铁眼罩的人便是我韵虎贲师冠?噢,原来是你伯他在外面偷嘴吃,才给他戴上遗么一副铁眼罩。既然你在这之前同他在一起,又为什幺不寸步不离开他,看得紧紧的,何须戴眼罩!”

上官婵莲怔愕不语,暗暗自问道:“是啊!他戴着铁眼罩,那副怪怪的模样,我一现身便认出了他,也难怪杨倩文这个鬼丫头疑神疑鬼。”

江柳杨故意亲呢地挎起玉蟾的胳膊,面向上官婵莲,沉声道:“上官姑姑娘,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居然这样对我说话!你是为我生了个儿子不假,但我们邂逅于途,是你主动勾引我,并且还用了药物,每当想起时,必引以为耻辱。同你做爱生下了儿子,还莫如在腹痛欲昏之际亲吻无悔妹妹的屁股令人回味儿有意义。婵莲,你我之间,根本不存在着任何制约关系,更不存在爱情。只是因有过那段荒唐的时光,你生下了我们的儿子,你才稍有资格在我面前讲话,但你没权利指手画脚,更没权利干涉我爱谁娶谁,若是在母亲及长辈的压力下娶了你,喧们都不会幸福的,所以我劝你要理智冷静一点!”

上官婵莲闻言如雷击顶,花容失色,颤栗着倒退两步,苍白的嘴唇抽动愈张半响未吐出一个字来,惟有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

天空中的那只白头神鹰犹未飞去,兀自在盘旋着,叫声聒耳。钱婆婆抬头望着那只鹰,道:“小虎子,你不要将人逼上绝路,你这么对待婵莲,也不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或做出别的可怕的事情来?”

江柳杨也抬头望着天上的那只神鹰叹息道:“做人活得真累真累,莫如化成一只鹰,翱翔在广阔的天空,自由自在,一切烦恼都没有,那该有多好!”耽于幻境,援力地强迫自己不去想眼前的棘手的事实。耳边响起玉蟾的声音道:“你变成雄鹰后,我也会变成雌鹰跟在你的身边的!”那甜甜的声音如小溪流水,叮叮咚咚潺潺地流入柳杨的心问,使柳杨神情为之一振。

钱婆婆脸色忽然变得极为严峻,沉声道:“小虎子,你这种逃避现实想法不是英雄好汉该有的行径。假设你真能化成一只雄鹰,难道便能无忧无虑了么?岂只是玉蟾会化成雌鹰追随你于天上,她们也会化成三只鹿追随你的!大丈夫做事应当果断明了,你便在师叔的面前答应娶了她们四个,岂不皆大欢喜。爽爽快快了事!”

玉蟾公主忽道:“柳杨,你不要为难,看了你犯难折样子,我内心实在受不了,你便答应安了她们三个,我不生气就是,只要你还仍然爱我便可以了!”

江柳杨忽然挺直了胸膛,道:“对,钱师叔说得对,大丈夫做事干净利落,岂能似我这般含糊不清。好!本公子宣布……”听得诸人眼中一亮,认为他必然是答应了娶其余三女为妻。孰料,下文竟是:“从今以后。我只全心全意地爱着玉蟾公主一人,但绝对不同她一起到皇宫中生活,要将她娶到与世隔绝的幽谷中,相亲相爱到地老天荒,矢志此心不变此情不泯!”举着左手指向青天,显然这是在着重发誓!

五个女人惊得瞳目结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听到这些做梦也想不到的话,居然是从以风流成性名满江胡的江柳杨口中说出,难怪她们愣住不相信自己的听觉。良久,玉蟾的眸子中滚滚两滴大颗的泪珠,扑扇着长长的睫毛,哽咽道:“谢谢你,谢谢对我的爱!爱虽是自私的,但也不要伤了她们的心,你大可不必……”

柳杨伸手捂住玉蟾的嘴,道:“蟾儿。我意已决,你就不要替别人来给你丈夫说媒,作这样的说客。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又何必这般傻呢!”

上官婵莲突然朝柳杨大吼道:“没良心的虎贲公子江柳杨!你打算以后怎样对你儿子我的沿尚武孩儿交待?”声嘶力竭,带着三分的泼妇相。

江柳杨微怔,而后道:“尚武的法号叫‘止孽’,我们生了他便是造孽,以后我们最好谁都不要到智通禅师那里去认他这个儿子,以免给孩子造成心灵上的负担,无论谁想他的时候,便在暗中看看他。待他艺成入江胡的时候,暗中帮他打下片天下,让他成为古往今来武林中的第一大侠,也就对得起他了……”

上官婵莲欲哭无洎,歇斯底里道:“你……你说得这般轻松!天下哪有你这样做爹爹的!”突地又变得异常温顺,柔声对江柳杨道:“孩子他爹,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是对我再讨厌,也该回想我们那段美好的时光,便是不想照忆往事,也该因为咱们的儿子临戢勿留恶语,所以,婵莲有个不情之请,在咱们彻底分手之际,让我吻你一下。”

她如此大反常态,大家感觉奇怪。便连江柳杨,亦不禁怔住,忖思:“黄蜂尾针,青竹蛇口,世上最毒莫过妇人心!她行事诡谲乖戾,不可不防!”冷冷一笑中,已是默运玄功,开始探察上官婵莲的内心活动。那上官婢莲瞟了眼柳无悔,心道:“虎贲公子居然也能狠下心来扔了柳丫头……”柳杨最觉对不住的便是柳无悔,至此他始终认为他们之间巴有了夫妻之实,因此,摘下头上眼罩,想要最后仔仔细细的着眼柳无悔,目光及处,不禁怔住,因为柳无悔依旧是位身如玉洁冰清的处于!捕捉她的心声,柳杨更是大惊,但感觉到柳无悔在心中暗暗替他与玉蟾在祝福:“只要江郎与玉蟾幸福,便是我柳无悔的幸福,求佛保佑他们……”江柳杨扭头又看身边的玉蟾,惊得他不敢相信自己这双通天慧目,因为侍候了血主门衣恁久的玉蟾公主竟然依旧守身如玉,这使江柳杨几乎要雀跃起来,不自禁抱起了玉蟾原地陀螺般转了数十圈子,才将已被他转得昏头转向的玉蟾公主放下,凝阵又去看上官婵莲。

上官婵莲心道,“那日我巧扮柳无悔与他在沙丘上行乐,难道他已知道,不然怎会对柳无悔也弃之不理,一点抛弃的负疚感都没有呢?”江柳杨暗自忖道:“原来如此,多亏自那以后我便去了天竺,吾卿与无悔妹妹觅面,难免要动手动脚,岂不破坏丁师兄妹问的情谊,唐突了佳人么!这个上官婵莲,真不是个东西,幸亏我方才没答应娶她做老婆,也亏得摘下了铁眼罩,不然当真要负疚一生,始终被蒙在鼓里。”上官婵莲心中接着忖思:“无论如何也要求得他心软,让我吻上他一口。凡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得到也别想完美无缺,我一定要乘吻他之机。狠狠地一口咬掉他的鼻子。请玉蟾公主以后嫁给他这没鼻子丈夫方解我心头之恨!”思至此处,故作拿得起放得下的样子,道:“虎贲公子。你要像个大丈夫,咱们潇潇洒洒地分手,便是这最后一吻,你都不肯赏脸吗?亏你还是个男子汉,不如我们女人有勇气有魄力,悔当初我是怎样鬼使神差地瞧上了你呢!”

江柳杨洞悉上官婵心中所想的一切,冷哂一声,爽快地答应道:“好!我便让你吻一吻。”心忖:“你这恶毒的女人,亏你能想出恁般恶毒的法子!哼,莫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会被你玩弄在段掌之中,今日本公子便要你知道老实步年莫可欺!”想到个非常巧妙的报复法子,忍不住嘴角挂出丝不易觉察到的笑容。

玉蟾公主大度地道:“你们吻吧,我不会计较的。”说罢扭过头去,毕竟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在同别人亲吻不是味道。

上官婵莲缀步走近江柳杨。勾住江柳杨颈项,翘着脚将樱唇凑向扛柳杨的嘴唇。江柳杨依然最首挺胸如故,没有半丝低头迎合的意思,心中冷笑道:“看你如何咬去我的鼻子!”已经默运玄功在周身,谨防上官婵莲乘机点他的穴道,鼻子上更是布满真气。

钱婆婆心道:“上官丫头这又是演得哪出戏?是方才她也在暗中窥见虎儿与玉蟾在树上亲吻羡慕了么?不对,这丫头醋海兴波,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眼!”注目望见上官婵莲与江柳杨的四唇已印在一起,但觉难以为情,便扭头不去看。

上官婵莲臂勾着江柳杨的脖子,臂上用力身子悬空吊起,亲在江柳杨韵唇上,虽觉江柳杨的朱唇冰冷木讷毫无反应,她亦觉得心田震颤,有股似触了电的感觉,心头一片茫然。刹忽间千头百绪,难以理清究竟自己在想什么。忽然一千念头闪过心头:“我当真全心全意爱过一个男人么?许是爱过,但他不是我现在吻着的虎贲公子,而是他的胞弟逍遥浪子,我且多吻他一会儿,权且将他当作是他与其胞弟的结合体吧!”当下吮吸得更是贪婪。幻境中移花接木。吻着哥哥想着弟弟。

江柳杨悚然一惊,忖思:“原来这个女人还是这样的德行,居然对我那死去的弟弟想入非非,可恼啊可恼!。微扭头,冷冰冰道:“上官姑娘,舍弟已经作古,你还想他作甚?”

上官娣莲悚然大骇,心忖:“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不知我想要咬去他的鼻子,他知不知道?”江柳杨撅似在喃喃自语,“当然知道!”上官婵莲闻言暗忖:“不妙,他若一切都知道岂能让我咬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抓紧时机咬他一口!”张口露出雪白的两捧尖尖牙齿,铮声衔住江梆杨的鼻子,狠命使劲儿!江柳杨鼻孔居然未被咬扁,冷哼一声。上官婵莲那两排锋着刀倒的利龄于“铮”然声响中,觉得剧痛欲断,浑似咬的不是肉生血长的鼻子,而是烧红了的铁烙,既炽热难当又硬得硌牙。

江柳杨暗恨上官婵莲心如蛇蝎,微运内力,将鼻腔内的两筒鼻弹“啊欠”一声喷到了她的口中。暗中得意,心说:“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你既存心要我缺鼻子,我便让你尝尝吃鼻涕的滋味儿!”

上官婵莲方觉不妙,欲要收口之际,自江柳杨鼻也中喷出的两股强风挟着两团浓浓的鼻涕,业已入口,一团白喉入腹,另一团则粘在她的嗓子眼儿上,黏糊糊令她欲呕。耳听钱婆婆、柳无悔、杨情文三人同时惊呼:“不要咬掉他的鼻子!”与玉蟾的惊啊声,正好卖个顺水人情,吐出柳杨的鼻子后退两步,强忍着不去呕吐,比打落了牙和血吞犹要难受,但毕竟是颜面要紧,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让众人知道自己吃了江柳杨的大鼻涕。

江柳杨拱手笑道:“多谢上官姑娘口下留情,只吃在下的鼻涕不吃鼻子,若是咬下在下这鼻子吃了,那还得了,堂堂男儿没有鼻子,五官不全,难看死了,以后再到你们这些红颜知己之前,怕就不是以前人见人爱的风流公子了,而是谁见谁躲的丑八怪!怎么样,本公子那两团鼻涕的昧道还算不错吧?世人都要羡慕你的口福哩。由古至今,谁人曾尝过大鼻涕的滋味儿!”

杨倩文首先忍不住捧腹大笑,接着柳无悔、玉蟾公主便连老年持重的钱婆婆亦禁不住皆随之大笑起来。众人一笑,上官婵莲更是羞不胜羞,再也顾不得颜面,反正己经露了底,低头呕吐起来。心中暗骂:“好个没良心的江柳杨。我对你口下留情,你对我却是口下不留情,这般令我见不得人的事,怎能当众给我抖露出来,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我吃你的鼻涕便自认倒霉暗暗的吃了,背后呕出肠肝肚肺来,也没人晓得。若是有人知道了,那便得立即将地那两团脏东西呕出来。”吐丁半晌,连黄绿色的苦水都吐了出来,兀是没有吐出那两团鼻涕。

江柳杨仍在运功默察婵莲的心思,顺着她的思路故意挪揄道:“不是你口下留情,而是你根本咬不动我的鼻子,幸是你收口早,不然你这满口的牙齿都将保不住。所以我又何必对你留口德,当众说穿了让你立即吐出去,岂不是成全了体么!”

上官婵莲呕吐得泪珠滚落,躬身抬事起头来,犹是没有将那两团鼻涕吐出一团。肚里的没能吐出倒也罢了,嗓子眼儿的黏沾在其上。不吐出口外始终难平恶心,无奈中伸手入口去掏。

江柳杨目如电芒,穿透上官婵莲的腮腹看得清清楚楚,道:“肚子里的经你这么一折腾,压在你早晨吃的米饭底下去了,要想吐出它,必得将胃里的米饭苦水都得吐个干净!你喉间的那口痰与我的鼻涕和在一处,对,你的中指已经碰到了,可惜,抠早了点儿,只掏出你自己的那口痰与我的鼻嘎渣儿,我的那团鼻涕还仍然粘在上面。”

上官婵莲掏出手来细看,果然中指上一团黏稠的脏物不晓得是自己的痰还是江柳杨的鼻涕,那上面当真有一片黑黑豹鼻嘎渣儿,而且还有两根微翘的鼻毛呢!看得她更是恶心,却不得不惊服,始信江柳杨确有透视功能。在绣花鞋上抹掉那中指上的污秽之物。又换了另只手探入口中去掏。

钱婆婆等看得有些恶心,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了,不张口犹恐随上官婵莲呕吐起来,若是张口一笑后,定是要因条件反射,也吐了起来。

上官婵莲吐出喉咙中的那团鼻涕之后,再也没脸呆下去,边呕着边步履歪斜奔去。一路上不但洒下了她呕出的饭食苦水,而且还滴洒下许多泪珠,那泪珠既是呕吐中不得以流出的,又是情场失意的必然产物。

空中的白首神鹰依然盘飞在众人头顶,不知何故如此之久不肯离去。杨倩文道:“这鹰当真怪异之极,是相中了我们这些人的什么东西呢,为何盯住我们不去,还不如上官婵莲姊姊有自知之明,该离去的时候便离去了。”柳无悔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用不了多久,那异种神鹰的目的自会显露出来。倩文,你不要嘴上无德,将本已伤心透顶的婵莲姊姊牵扯进来。”江柳杨道:“二位师妹不必起疑,这头自首神鹰是愚兄的双头蛇青儿的天敌,许是它嗅到了青儿的气息,故而不肯离去。”

钱婆婆道:“虎儿,老身看事情并不这么简单。这白首神鹰是通灵的神物,一定是哪位异人豢养的,它盘旋不去,定有蹊跷。”

柳杨道:“管它有什么蹊跷,如果你们对这头特殊的巨鹰感兴趣,我便将它抓来给你们玩儿!”言毕转身如鸿飞扶摇暴射,径扑空中的那头白首神鹰。那鹰灵性甚据,拔身高升。江柳杨身发如电,射起二十余丈高时,距那头神鹰巳不及五丈,但去势已经衰竭。凌虚拔身,左脚在有脚面上一点,而后由双脚心射出两股无匹劲气,御气又起,快如迅电,径扑那头神鹰!地面四人仰头观望,看得目眩神迷。难以置信天下真的有轻功如此之人。

江柳杨在距那神鹰三丈左右时,晓得自己仅凭一口真气终是提不到神鹰的,堪堪立即要被高拔的神鹰落下,急出右掌,掌心朝天。发出殷巨大无匹的阴柔吸力,居然将那神鹰吸落在掌心,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道:“这回我便吸着你带我飞行,也该让我喘口气!”那鹰奋力高拔,江柳杨麓展轻身心法,右掌心暧住两只鹰爪,被那鹰带着愈飞愈高,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儿。

鹰翔长空,天高云淡,丽日下,秋风爽,投目鸟瞰,四野尽收眼底。柳杨但觉胸中烦恼尽除,纵声长啸,立时高空滚滚如奔雷激荡,南震数十里外。地面齐人高的蒿草丛被柳杨的雄浑内力震得似骤然翻攘的绿色波涛,一起一伏中,鼹比鹰率敏锐的江柳杨突然发现西方二三量许的草丛中隐藏着两个秃援的紫衣人,正在掩着耳朵抵御看自己的啸声。他不禁一怔。因为那两条人髟甚是熟悉,曾似相识。思维如电运转,蓦然眸光一亮,已经想起那两人是淮,心底道:“哼!真是个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江柳杨大难未死,刚从北冥鬼使神差般地被巨鲸送回中土。便在这里遇到我这两位老相好的了,如今他们邛蛛之祖卧龙二圣泰家二兄弟头发稀稀疏疏,再玩儿老鹰捉小鸡儿的游戏么。便不用薅他们的头发胡子了。当初我小鹰如今要同自首神鹰联手去捉他们,而他们却不能马上到天竺将俺师父那‘老母鸡’请来。两头神鹰联手对付二只漫有了老母鸡的小鸡崽儿,定是手到擒来。”

想到促狭处,停止了啸声。以气控制着那头自首神鹰飞向秦氏昆仲。正飞射间,又闻草丛中作响,江柳杨电目掠处,见到位青袍眇目婆婆手拄乌术龙头拐杖,在一名白衣艳妆的少女搀扶下,隐向更隐密的茂草中。江柳杨见到那少妇腰问之剑,已知那少妇并非真正步妇,而是人妖包龙凤!那眇目婆婆,自是武林至尊属下的巡天总护法。记得当年自己与眇目婆婆对了一掌后,邡七七梦游掌梦游滋味实是不好受,也不知她中了自己的双头蛇毒之毒掌是如何活过来的。江柳杨心中忖道:“这回可好,本公子与秦家昆仲、眇婆婆、包龙凤这些冤家又狭路相逢,当清算的旧帐立时便要清算,特别是那人妖包龙风,我要捉住他先阉割他。而后废掉他的武功,交给柳、杨二位师妹处置。记得当年他大战柳、杨二位师妹时,样子颇为威风,今日定让他威风扫地,彻底地从江潮上除名!”

思忖间,已御驾神鹰飞到卧龙二圣头顶。左手五指箕张,探臂抓下。秦氏昆仲一生精研龙爪功,见江柳杨仅以单爪抓来,立时燃起丝希望,四爪齐出。同时已咬破舌头,运起拼命功法龙残血魂玄功,登时功力又激增倍余。

当年江柳杨的师父超度大师险些将一世英名丧在卧龙三圣这龙残血魂玄功下。亏得柳杨调皮,借同师父玩老鹰捉小鸡儿游戏之借口,拔了三圣的胡子头发,连眉毛也都薅了下来,才使超度大师终是胜了。而今卧龙二圣这龙残血魂玄功施展出来,江柳杨不敢怠慢,凌空运功,左爪化掌拍出了十成功力。在他想来,自己目下功力至高也高不过师父超度大师,出掌时还在担心能否抵挡得住卧龙二圣合力一击。其实以他现在的功力,何需十成功力,便是六成功力已足以打发卧龙二圣回老家了!因为,身集逍遥浪子与北冥老人两大绝顶高手真元的他,与其师超度大师功力相较,已不啻是天渊之别。

掌罡呼啸而至,袭到地面上时,立即爆开团烟尘,草屑纷飞,响声震天。江柳杨右掌吸着神鹰,左掌发出后便一掠而过,待回头看时,惊得他自己目定口呆。原来,方才他掌力所击的地方,现出个直径盈丈,深有丈余的大土坑,还哪有卧龙二圣的影子,其在坑中寻到几根带着血肉箭头儿的森森骨头,便连血肉都大部分伴着泥沙四处飞溅出去!

江柳杨施重身法落到地上,回身惊愕地望着那深坑,便连他自己所感觉到的亦是从未有过的恐怖、惊惧!难以自信,那深坑是自己一掌拍出的!更骇人之极的是武功本已达一流境界的卧龙二圣便在他这般随便之饭的一掌之下,形消魂散,彻底地从阳世上除名!柳杨自己亦对自己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怖。自北冥归来,直至此时,他才晓得了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可怕,回想起来,方才那卧龙二圣明明是活生生的两个大活人,眨眼之间,连尸首都寻不到了。恍然若梦中,送给自己一个“阎王的阎王”的绰号。离此不远的眇目婆婆侧耳听到这记轰天震地巨响后,忙以蚊语传音功夫问包龙凤道:“包令使,卧龙二圣那边怎么了?”包龙观早巳惊得魂飞魄散,想回答吵目婆婆的问话,舌头却不听使用,嘴巴愈张半晌,非但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吓得被庵割后的小便失禁哗哗有声地尿起裤子来。

眇目婆婆与当年蛊毒教主夫人蛊毒婆婆是师姊妹,功力之高可想而知。特别是目盲的人,听觉都敏锐得出奇,她昕到哗哗的水声,以蚁语传声又问道:“包令使。可是地下突然喷出了泉水,你因此坐在地上喝水,便没有工夫来回答老身的问语么?”

包龙风跌坐在地上,惊恐之极的双眸盯着江柳杨。莫道他吓得已不会说话,便是会说话,又怎肯将这丢人的事讲出来。忖思:“总护法她老人还不知大难临头,那个用手掌心吸住巨鹰的天神既然一掌击得卧龙二圣无影无踪,也能一掌将他们也击得尸骨无存,因为我们与卧龙二圣是一伙的。唉!总护法这个瞎婆子,听到水声闭着你的鸟嘴便是了,谁都知道你光瞎不聋,更不是哑巴。甚么地下喷出泉水,是老子我的体内泉水,我怎能自己喝自己的尿水,你这瞎婆子要喝,便来喝好了!”

钱婆婆等人业已几个起落奔到近前。杨倩文用手一指包龙凤,对柳无悔道:“师姊,那个人妖包龙凤在那里,我们快过去将他碎尸万段,替被他糟蹋的姊妹们报仇!”双双掣剑在手,扑射向包龙风。

眇目婆婆听风辨器,已知刺向包龙凤的两柄剑上所挟功力不凡,乌木龙头拐杖竖起,左摆右点,震开了二女长剑,拉着包龙凤后跃开三丈,避过二女剑上的剑气,道:“原来你们是九天玄女门的弟子,但是包令使便未必怕你们,他方才是在趴在地上喝泉水,无暇出剑与你们相搏,才由老身画蛇添足,出拐替他挡了你们一挡。”

江柳杨御鹰飞落,眸光闪处,冷晒道:“甚么趴在地上喝泉水,而是坐在地上尿大腿,他的两条大腿及裤子都已经尿得湿湿的了!至尊令使包龙凤原来还擅长这一手,不知是什么时候将血虹十四浴佳人的把戏变成了大尿特尿浴自身。哼,体罪大恶极,今天就是吓得你屙到裤子里,也决计无饶过你之理。”

眇目婆婆面色骤变。喝问道:“包令使,对方是什么角色,当真将你吓或这个样子幺?果真这样,我一掌毙了你,省得你丢我老人家的脸!”

包龙凤颤声道:“他……,他便是被天竺神僧带到天竺去的那虎贲公子,卧龙二圣仅被他一掌便击得尸解千瓣,荡然无髟。”至于他自己的丢人事,又如何肯承认,战战兢兢拔出龙凤洞箫剑,剑上血光四溢,此剑饮血已是颇多,剑内所古龙风血魔珠已养成气候。故此,剑一出鞘,便如那剑本身已具有了灵性一样,鸣颤着似欲择人而噬。包龙风自被裳星阉割之后,刚阳之气尽衰,非只是痕迹饰成女人样,性情也变成了弱女,故而才被柳杨一事吓得尿了裤子。待龙风洞萧剑出鞘之后,因受那剑上杀气的影响,包龙风才稍稍恢复往昔的戾气,挺直了腰站稳了腿,但突突的心中却在打着逃跑的主意:“未进先思退,才可保命长久。这个虎贲公子江柳杨活似天神下界,观方才他那一掌大发雄威,便是他母亲玄阴圣母也要望尘莫及,只有他的那狗杂种弟弟堪与之匹敌,但他们兄弟怎会煮豆燃箕,好在瞎婆子武功不弱,她又不知那江阎王的厉害,乘她与江柳杨相斗之时,我便逃之夭夭……”

江柳杨洞悉包龙凤的心思,轻蔑地冷笑道:“包令使果然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想逃跑么,凭你还不配,就是你们的武杯至尊在场,他也别想生还,何况是你们这些身具雕虫小技的跳梁小丑们!”

眇目婆婆杨起乌术龙头拐循声指着江柳杨叱道:“好狂妄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家婆婆何时要逃跑了,你给我闭紧鸟嘴,速速过来领死!”包龙凤暗喜,眇目婆婆叫阵。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逃跑机会。

钱婆婆身为柳杨的师叔,以前愧对江柳杨,甚是负疚,因此抢在江柳杨之前,闪身向前。骂道:“老虔婆,不怪你瞎了眼睛。居然敢对我的虎儿吆五喝六,惹恼了他,只需一掌便可送你上黄泉路,识趣儿的,赶快向天发誓,莫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老身看在你偌大年纪,又瞎眼的份上,便代你求情,请虎儿饶过你一命,从此归隐山林,安享晚年,岂不美哉!”

眇目婆婆怒道:“休得罗嗦,吃我一杖!”乌术龙头拐杖呜呜生风,幻起一片如山杖影,卷向钱婆婆。钱婆婆盛怒之下,不躲不避,双手屈指若钩,玄阴断魂指力连环抓出,空中那片杖影倏敛,乌木龙头拐杖已被钱婆婆抓住那龙头,向外力夺。恚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是我老婆子替你谋退路,先于我师侄江柳杨之前,出面来劝你,你还用这烧火棍招呼我,岂有此理!若是我那小虎子江柳杨出手,其怕他举手投足间,你便得像邛崃卧龙二圣一般尸骨无存!”两位老妪俱是世上鲜见的内家高手,那乌木龙头拐杖虽坚如精钢。却也有些承受不住,发出刺耳的欲断折之声。

眇目婆婆头顶突然升起团紫气,奋力回夺拐杖,叫道:“撒手!”钱婆婆陡觉杖上骤热,炙手难禁,已知对方运上元气,忙将玄阴真元布于手上,一股寒冷之气自杖_上传向眇目婆婆,亦道:“休也得撒手!”言未落苍苍的白发根根倒竖,自其泥丸问亦是腾起团白气!

包龙凤见大家都注目二老拼比内力,悄悄地转身便逃。杨倩文望见,仗剑追去,娇叱道:“纳命来!好你个人妖,若想活命……”江柳杨早巳手吸着白头神鹰如鬼魅似也站到丁包龙凤身后,截口道:“若想活命,除非他阉割之后,废掉武功,送到皇宫中做太监!哈……哈……咦!这家伙什么时候已被割了?二位师妹,是你们的大手笔么?”包龙风但觉江柳杨说话时的热气尽呼到他的脖子里,惊得又险些失禁尿了裤子。

柳无悔俊面羞红,嗔声道:“师兄不得口无遗拦,羞煞人也!”杨倩文早已同包龙风剑来剑往战到一起,闻言亦是不悦,随手一剑指向包龙风的眉心,那包龙凤矮身形避过之时,她兀是挺剑如故,径直指向包龙风身后江柳杨的嘴巴,道:“师兄若再为兄不尊,小妹可要割了你的舌头,省得你乱嚼舌头!”

柳杨但觉剑芒一闪,倩文的那柄剑已到面门,有意要同师妹开个玩笑,咬住剑尖。见包龙凤乘此时机,举剑向倩文小腹刺去,江柳杨大怒左手屈指在龙凤洞箫剑的侧面轻弹一指,“铮”的一声,那柄龙凤洞箫剑奏起悦耳的箫音,直上九霄。回指时顺势射出一缕指风,封住丁包龙凤的穴道。张口吐出杨倩文的宝剑,竟将杨倩文吐吹得倒退散步,看着倩文站稳身形,柳杨忽然脸上一红,想说什么的样子,终于忍住了没说。

柳无悔道:“师兄,你为什么脸红?”江柳杨用左手括了鼻冀,道:“不说也罢,说了白贱自身,岂是我江柳杨能启齿的!”无悔不依不饶,追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究竟为何脸红,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也无妨!”柳杨道:“你既然这么想听,我便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身形一闪,己是站到了柳无悔身侧,低头似咬看她的耳棍子道:“我说阉割了包龙凤的邪东西,倩文师妹却要来割我的舌头。也不知道她有意还是无意,我的舌头怎能同包龙凤的那东西相提并论,所以愚兄虽愚,却也知道不能对别人说,说了是作贱自己。”

柳无悔听着已经笑出了眼泪,捧着小腹,笑弯了腰。倩文与玉蟾不知其所以然,齐慢慢问道:“你笑什么?”无悔指着柳杨道:“我笑他在自己取乐于自己。”

江柳杨正色道:“人生百岁阳寿者寥若晨星,七十者已稀,急急流年,若滔滔逝水,过得一日步一日,若不自娱其乐,整日愁眉苦脸,便如我被幽禁在北坤罡斗富西山时,那般愁容满面的活法,岂是我所能忍受的。所以得笑时且笑,人生苦短,何必愁颜不展!”

蓦然,空中传来一阵悦耳的箫声。众人抬头望天,但见被柳杨一指弹飞的那柄龙凤洞箫剑不知飞到多高,这么久未听到箫音后才落了下来,由小黑点渐变渐大,箫音亦越来越响,直震得耳鼓嗡鸣,却觉得颇是悦耳动听。

玉蟾兴致勃发,自腰间取下玉箫,和奏起来。一时间天上地下,箫音婉转,曲调甚是和协,引得附近的鸟儿亦随之啾啾鸣和起来。咫尺之地,便是相互拼比内力已刘紧要关头的眇目婆婆与钱婆婆,二老头顶蒸气一紫一白,袅袅升腾,在袅袅的箫音中,相得益彰。然而,碧草青天,箫音蒸烟宛如仙境中,底蕴却是无边韵杀机。未免霸王风月,颇有些焚琴煮鹤的韵味儿!箫凌晨突止,原来天上的那柄龙凤洞箫剑已然落在玉蟾公主头顶,被玉蟾公主竖起手中玉箫接住。那剑尖宛似张着火口的龙头正好吞下玉箫,而箫孔又恰好套在龙口中伸出的龙舌上,龙凤洞箫剑与玉箫笔直地连为一个整体,甚是有趣儿。

倩文突然望着江柳杨右手中吸着的白首神鹰惊呼道:“你们快看,那只神鹰的膀根上缚有一方绸帕!”江柳杨自吸住那鹰,只顾向别处看。来曾细观掌中之鹰,这时闻言看去,见左侧鹰翘根上果然缚有一方玄黑色的绸帕,忙伸左手解了下来。

那鹰似是不知疲倦,始终展翅扑扇着,怎奈任它如何努力,都挣脱不了江柳杨的掌心。江柳杨轻举右臂,将那鹰放在头顶上,以头顶心的穴道暖住那鹰,双手展开那玄色绣帕看时,但见上面用白线绣着条如云卷舒的白绫,白绫之端,绣着闪光的千针。凑过来看的杨倩文惊呼道:“千针飞絮!这是陆伯母绣花婆婆行走江湖的标志,怎么会系在神鹰的翅膀上?”说着伸手夺过,反复细看。找寻那方黑丝绸帕上再无别的特殊之处,甚是不解。

江柳杨因神鹰在头上不停地扇风,大是不耐烦,意念所至,内力更强,约束住那头神鹰,使之乖乖地停在头顶。问道:“文师妹,你可看出端睨了么?”

杨倩文道:“没有,看来要解开此谜,必得见到陆伯母绣花婆婆。”抬头望着那鹰,续道:“师兄可持此丝帕。御鹰而行,此鹰一定可将师兄带到它主人那里,一切疑问届时自然可解。”玉蟾收起玉箫,她玩着那柄龙凤洞箫剑,甚是喜爱,闻听倩文要江柳杨御鹰而去,那便是要她与江柳杨暂时分别,心里登时不悦,盯着江柳杨头顶的那头神鹰,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江柳杨,你闲着没事捉这鹰干什么,还是赶快把这方绸帕系在原处,放这只鹰自由地飞去吧!”

江柳杨剑眉挑丁下,俊目数转,道:“这也不失是上上之策,咱母亲等人还在血衣门主鄢婿的掌握之中,教人如救火,我们还哪有闲心管闲事。”说着便白杨倩文手中取回绣帕,欲缚在神鹰膀根后放耶头神鹰离去。

被封住穴道的包龙凤忽道:“求你们手下留情,饶了我这条性命,我愿将神鹰之秘密尽数道出,并将那柄伴我多年的龙凤洞箫剑也献给这位笃谙音律的姑娘!”

江柳杨点点头,沉声道:“你说吧!”心忖:“你还当这龙凤洞箫剑是你的么?蟾儿所精的那套玉精幻音剑术,配上这柄箫剑,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早在天竺的时候,我便有回到中土夺得这柄剑的打算,天知我心,今日让你主动送来,你又主动提出,算你识趣儿,待你说完之后,我便吸干你的内力,让你变得与常人无异,看你以后还怎样为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天竺佛国与善良的玉蟾公主朝夕相伴,江柳杨业已早是一付菩萨心肠,方才挥掌杀了卧兜二圣,已是后悔不迭。故而不打算再索取包龙凤与眇目婆婆的性命,心中已斟酌良久处理他们之法,见包龙凤生动求饶,因此便爽快地答应了。

柳无悔一直在仗剑观看着钱婆婆与眇目婆婆拼斗内力,只要她师叔钱婆婆一旦不动,她便会一剑剌死眇目婆婆的。但见师叔内功修为虽不及师父,便亦是颇为精谌,虽一时战眇目婆婆不下,但已胜券在握。这才放心地转过头,剑光如电,出剑指在包龙凤的眉心,道:“最好你这人妖莫要妓俩,否则本姑娘一剑先宰了你!”

包龙凤穴道被江柳杨的凌空指力封住,虽吓得股栗体颤。却半点儿也挪动不得,变声变腔道:“姑奶奶,你便是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要花枪。你放心,若有一句是假。你剜我一目,两句是假,你剜我双目,三句是……”

柳无悔玉腕一抖,剑尖已刺破了包龙凤的眉心,血球沿剑上血槽滚了下来。厉声叱道:“休要罗嗦!快讲。”心中纳罕,忖思:“以前的包龙凤是何等的蛮横,简直那副贼骨头比铁打的还要硬,而今为何变得这般软骨虫呢?噢,柳杨说他已被剜了那东西大抵是错不了,现在的他与以前的他别如天渊。”

包龙凤道:“小的随总护法……不……是那眇目老太婆还有卧龙二圣的任务便是来追捕这头神鹰的,这神鹰上的那方玄色绸帕,是陆嫣然与陆莞尔两姊妹向她们求救的信物。听武林至尊他老人家……不……他小人家讲,只要将那方绣帕香灯上度过。便会现出字迹来。” 江柳杨大惊,听到陆氏双妹的消息,不知心中是什么味儿道,怔了怔问道:“包龙凤,陆家的那两位姑娘现在何处?她们可是被你们给捉了去?”

包龙凤咬了咬嘴唇,道:“我若说出去给你们听,便是彻底地背叛了武林至尊,所以在没说出之前,恳请江公子能保护我这条小命!”眼巴巴地望着江柳杨,好似武林至尊派出的杀手在他的身后,只有江柳杨握手才能救得了他似的。

江柳杨豪气冲天道:“好!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就答应了你。你放心地讲吧,本公子会为你安排个妥善的归宿的!”此刻眼中所见到的包龙凤,已不是那飞杨跋扈的万恶人妖模样,活似个可怜虫,是以才答应了包龙凤要求。可是,他答应完之后,便好生后悔:“呀!蠢蛋,不怪孔姻伯叫我笨瓜,我是够笨的了,这么答应了他,将来岂不要背负起大大的一个包袱!那武林至尊手下的爪牙防不胜防。时时刻刻都有来追杀包龙凤的可能,我怎么可以与他包龙凤寸步不离呢?”

包龙凤见柳杨答应了他,心中才安定下来,道:“陆家的两位小姐及公子还有红尘童子盖天宇及造化仙翁,尚有天罡剑袁星,他们六位皆被武林至尊捉住,幽禁在黄山碧云谷中。”柳杨闻听“幽禁”二字,才放下心来,知道被捉住的六人没有遭什么罪,迷惑不解地问道:“那武林至尊既捉了他们,何不押在牢狱中,为何特别优待,而是幽禁他们?”因他自己也过过那幽禁的生活,知道幽禁较坐牢强得多。包兜风答道:“因为武林至尊是陆家兄妹的亲伯伯,虎毒尚且不食子,所以其他三位也同陆家三兄妹借光,被待若上宾,却不许他们离开黄山碧云谷一步。”

柳无悔掣回宝剑道:“好,我们立即寻个庵寺,用香灯度过那方绣帕,若是如你所说,便饶了你,如有半句诳言虚语,本姑娘马上打发你上路。”

江柳杨蓦然转过身,面对钱婆婆与眇目婆婆,神目开闻间,芒光若电,见那根乌木龙头拐杖已变成麻花一般,却兀自不断,拐杖中间,红白颜色泾渭分明,忽而红进白退,忽而又白进红退,彼此拒守攻伐,僵持不下。柳杨忖道:“这二老内力端的不弱,居然可使内力在乌木拐仗上化成有形有质的颜色,甚是难得,堪为一流高手。咦!在眇目婆婆的内力中,那些极难看的白色虫子是什么东西?”忙转头问柳、杨二女。柳杨二女擦拭了半天眼睛,都说不曾见到,故此没法回答他。

江柳杨灵机一动,朝眇目婆婆朗声问道:“老虔婆,你在搞的是什么鬼,那些自白晶晶的用肉眼几乎见不到的小虫子是什么东西?”运功默察眇目婆婆心声,但觉那眇目婆婆在内心暗思忖:“是什么东西岂能告诉你们!这些七步追魂蛊是老身取尔等性命的法宝。但这些别人难以见到的蛊子那小于怎么能见到,莫非他也炼成追遥浪子那般通天目的境地了么?只可惜我的内力不照钱老太婆的强,不能将七步迫魂蛊逼到她的身上,更因为她的内力是极阴极寒,我的蛊子一旦越界,便被冻僵,若是寻常内功,早已死在老身的七步追魂蛊下!呀!怎可分神,这一分神不打紧,又被钱老太婆欺进三寸!”江柳杨嘿嘿冷声笑道:“小小鬼蜮伎俩,区区七步追魂蛊,又能瞒得了谁,又能奈何得了谁,难道你不说,我们便不知道那是七步追魂蛊么!”

“七步追魂蛊!”柳无悔、杨倩文同声骇然惊呼,因为他们曾听掌门师姊上官兰芝讲过,当年在渤海九龙岛,许多武林高手皆倒毙在这七步追魂蛊之下,亏得遗遥浪子行常人想不到之事,以自己的血液喂那些人。才救了那些人之命。当年被毒毙的武林高手中便包括上官兰芝、一剑追魂上官啸云、红尘童子盖天宇这等绝顶大高手。乍闻“七步追魂蛊”在此地又出现,饶是柳、杨二女久历江湖,定力非凡,亦不禁惊呼出声。

江柳杨转头问道:“你们知道这七步追魂蛊?”二女便将七步追魂的来历细讲给江柳杨听,江柳杨知道此蛊乃是当年蛊毒教纵横江湖之物,亦不禁一怔,道:“想不到这眇目老太婆与那已是万劫不复的蛊毒教有如此深的渊源。看来今日留她不得!”言落屈指弹在那根乌术龙头拐杖上,但听得“铮”的一声,那根坚硬之极的乌木龙头拐杖居然被自中间弹断,各执一端的钱婆婆与眇目婆婆登对被柳杨那一弹之力震得向前方飞出,双双在半生翻着筋斗,飘到十余丈外才摔落地上,早已是七荤八索。

眇目婆婆爬起便逃,忍着腰上被摔的痛楚,两个起落,已是在数十丈外。她瞎目摸黑路,只管逃命,奋力飞纵,也不管落脚之处是水是泽,更不管中途有无树木阻拦,有阻拦之物便被她撞毁。沿途折枝断木纷纷坠落。

江柳杨立时原地未动,笑吟吟地瞅着眇目婆婆慌不择路的样子,自地上拾起一段枯草,居然把玩起来。柳无悔息道:“师兄,你不是说放她不得么?她是蛊毒教的余孽,留着她在这个世上将会遗害无穷!你还不快追!”说着仗剑便要追去。柳杨依旧好整以暇地把玩着那段枯草,道:“何必追她,她自会回来!”话落手中枯草突然在一颤之下,断成十余段,叠成一叠握在手中,另一手和慢悠悠地取来一根,运足功力,话弹射了出去,那根本是轻不着力的枯草竟似万钩重物一般挟着啸声飞向数十丈外的眇目婆婆。

钱婆婆弃了那半截乌木龙头拐杖,爬起悻悻然向回走来,见到一小段枯草在柳杨手中捻射出来,不啻是标枪般雄劲无匹,不禁怔住,愈加佩服,暗叹道:“虎儿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若将武功练到举重若轻的地步已是不易,似他这样举轻若重的境界,怕是天下没几个人能够达到。”至此,钱婆婆对江柳杨的功力,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截枯草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眇目婆婆的左侧方飞去,待追及眇目婆婆时,陡然掉向回掠,射向眇目婆婆身前。眇耳婆婆耳聪之极,闻声已知不可强接,以为是钢镖袖箭之类的暗器,莫敢轻撄其锋,拔身向右侧跃去,避开了那段枯草。一跃十余丈远,又撞折了两株小树,甫欲落地,又是尖啸声刺耳而至,她听风辨位,拔身躲避开。如此纵来跃去,十余次后,才算落稳身形,再没有强劲的暗器袭来,方想喘息上两口气,但觉双眉被人齐拨下两根眉毛来,凛然后跃,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兀立如山岳,纹丝未动,自己却被撞得倒弹回来。未弹出丈余,又是撞在一人身上。这人也是同先前那人般,岳峙而立,丝毫未移动。如此撞来撞去。无论她弹向何方,总会撞到位钢铁巨人般的人身上,恰似案子上的乒乓球弹来弹去,早已撞得她死去活来,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飞来撞去实是身不由已。纵是她身经百战,如此境遇可谓是平生第一遭,但觉如逢鬼魅,连撞带惊吓不久便昏死过去。

原来,柳杨以指捻飞草绝技迫得眇目婆婆跳来跃去终于又落到众人面前后,素来调皮的柳杨拨下了她的两根眉毛?见她腾身后跃,柳杨亦鬼魅相仿先站到了她必经的退路上运布神功岿立如山,撞得眇目婆婆倒射回去。柳杨兴致未尽,身如电闪,又事先站到了眇目婆婆的退路上。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以他与眇目婆婆内力功候相差之悬殊,又怎能不将那眇目婆婆撞得昏死过去。时间一久,眇目婆婆已了无反抗之力。柳杨晓得定是将之撞晕了过去,这才收住身形,那眇目婆婆身如劲弩弹射到十余丈外。

江柳杨凌空一指,解开包龙凤的穴道,吩咐道:“过去把那老虔婆封住穴道背上,咱们去寻个寺庙,用香灯度过那绣帕,若一切如你所说,便给予你个改过向善的机会。”

杨州城北,十里铺镇外,绿树掩映中,一角红墙若隐若现,里面传出声声憎人的梵唱,江柳杨等一行人绕到寺门前,但见寺门紧闭。依杨情文的脾气,主张跃墙而入。柳无悔与玉蟾公主齐摇头称不妥。倩文这才上前叩打寺门。

良久,上有极乐二字的寺门才缓缓启开,一名中年僧人拖着颀长的影子步出,单掌合十,打了个问讯道:“阿弥陀佛。各位旅主叩门可有贵干,本寺正为一位女施主的夫君超度亡魂,暂拒上香礼佛的。”

江柳杨还礼,闻听那和尚如此讲话,不禁怒道:“大师此言差矣!佛结八方四海缘,岂可拒人于寺门之外,这闭门羹么,不该是我佛礼待善男信女的行径!”

那惜人怔住,随即道:“阿弥陀佛。理虽如此,但那位女施主在布施本寺十万两白银之前,便已有言在先。不许外人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进入本寺,只许她带来的两名道士出入。”

钱婆婆奇道:“请你们作法念经超度的那女人恁般有钱!又恁般挥金如土!你们这鸶大师交了华盖运了,大大的有钱可赚,老身这一生什么都赚够了。只有这钱没赚够,你快教我念上段经文,待老身也去赚一笔银子来!”

江柳杨正颜道:“师叔,咱们尚有要事,岂能与这里的师傅开玩笑。”回头对柳无悔道:“无悔,你的行囊内有九十多两金子,便布施给这位大师十两二十两的,买他几根香火,咱们用香灯度完那绣帕,便只管走咱们的路,不进这地内也罢。”

柳无悔更是女中的丈夫,颇有男子汉所不及的豪气,伸手掏出一锭重金,足有三十来两,够寻常人苦挣一生的了。笑着递到那僧人手中。道:“有劳大师速取香火来!”那僧人自是高兴之极地接过金子,边转身向寺内行去,边忖思:“莫怪那布施了本寺十万两银子的女菩萨所带来的那两位道长说本寺交了华盖运,真是不假,这些金子够贫惜二三年化缘的了,道长说华盖运是凶运,常人交此运自然是不妙,只有我们和尚交了此运,那才是华盖当头,吉光罩顶,再妙不过了,早然半点不假。阿弥陀佛,佛租保佑。”才走出三步。忽听身后的柳无悔叫道:“且慢!”惊得他一悚,以为是柳无悔反悔,忙将金子揣入怀中,转头稽首一礼,道:“阿弥陀佛。不知女菩萨还有什么吩咐?”无悔见那惜人的紧张样,暗道出家人也贪财,出家人不贪财那是骗人的幌子。莞尔一笑道:“大师不必紧张,小女子只不过是想问问那位女施主既请了你们为她丈夫超度。又何必又请了两位道长?那两位道长念的也是你们佛经么?”

那僧人道:“阿弥陀佛。说起来那位女菩萨颇是怪异,她请我们超度她丈夫的名字是江柳杨,而请那两位道长祭在六甲神坛下的小纸人儿上也是朱砂笔书写着江柳杨三字,每位道长在踏罡布斗之后,用手中的金针扎那小纸人儿四十九下。正是道家的金针追魂大法,四十九日后那江柳杨便活不成了。所以贫僧暗暗纳罕,既是江柳杨还活着,又何必让我们为他念四十九日超生经?既是江柳杨已死,又何必请道士祭法坛施展金针追魂大法索取他的性命?是以贫僧怀疑,那神秘的非人非鬼的江柳杨倒底是不是那女菩萨的丈夫……”

江柳杨早已气得怒发如鼓,肩头蹲着的那头自首神鹰因感觉到他的杀气骤炽,展翅欲飞走,却空自扑扇着巨翅,双爪被江柳杨以无上玄功牢牢吸住。

那僧人的袈裟被巨鹰扇起的狂飙刮得猎猎作响,直至将他刮得后退一步,才感到劲风中窒息感稍减,忖思:“这公子不同于别家的纨绔子弟,非但出手是一掷千金,而且他肩头上的这头猎鹰,要比寻常的猎鹰大上许多倍,一翅能扇出好几个旋风来,其巨比雕犹过……”

柳杨早看透了僧人心思,道:“大师,在下并非是什么纨绮子弟,在下便是你们为之念经超度的未亡人江柳杨。请大师闪开,不然,在下只得僭越了!”那僧人一怔之中,忘记了闪开,兀自当门而立。江柳杨将神鹰放置在头顶,随那神鹰翅翼开阖默运轻身功法而起,驾御神鹰飞扑寺中。盘旋了两周,果见在众僧做法事的大殿外,高祭起一座六甲神坛。神目如电,高高地便望见那六甲神坛上所祭的纸人上果然用鲜红的朱砂书写着他江柳杨的名字,盛怒之下,距那法坛尚有七八丈高时,已是一掌击下,但见三重巨大掌影呼啸而至,轰隆隆三声震天价巨响,六甲神坛已是化成漫天飞杨的尘烟,在原位下现出的深坑逾丈。

江柳杨余怒未消,扑落到大雄宝殿,朗声断喝:“别念那倒头经了,本公子江柳杨仍好好地活着,又是那上官婵莲这万恶不赦的女人在兴风作浪,当初你们曾活祭过我弟弟遗遥浪子,如今他真的死了,反倒无人去祭莫他,又来恨我不死,活祭起我来倒也罢了,居然请来了江湖术士用金针追魂大法来对付我,殊属可恶!上官婵莲,本公子与你何仇之有,再不济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情,便是不看我,也不能用此辣法对待我,难道你就忍心让咱们的儿子没爹爹么?上官婵莲,你给我滚出来,待我当面与休好好理论一番……”

江柳杨吼声如霹雳,早吓得那些僧众四散逃去。见他如金刚力士般从天而降,谁还敢来惹他。江柳杨气得发疯了一般。认定必是上官婵莲搞的鬼。挨殿逐房搜查,没有找到上官婵莲,鼻翼翕张,显是动了真怒。玉蟾、柳无悔、杨倩文等人寻到他时,他正在独自一人面对佛堂上的那尊大肚弥勒佛痴痴发呆。佛笑他怒,好一对悲欢冤家。倩文趋前伸手在江柳杨眼前晃了两晃,见他目光痴滞,眨也不眨,叉伸手去搔他的痒痒,道:“师兄,气大伤身,你生气也可以,但不可以同大肚弥勒佛这般耗上了。一个开言常笑,大度超容,一个金刚怒目,气大自伤,这怎么可以。”

玉蟾痛怜地轻拍着江柳杨的前胸后背,在为他顺着气,柔声道:“柳杨,你不可以这样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得了。快取出那方绸帕,用弥勒佛前的香灯度过,看看陆家的两位妹子在上面说了些什么,救人急于救火,咱们好马上赶到碧云谷去救她们。”

江柳杨内力已达无上化境,本不易动怒,但遇到这种任谁见了都受不了的事,仍是动了真气,经杨倩文、玉蟾劝过,渐静下心情,掏出那方玄色绸帕,举向香火上。正在这时,大肚弥勒佛的肚脐眼儿中突然传来声阴恻的冷笑,而后阴阳怪调道:“好个多情又忘情的风流公子江柳杨,你久经风月情场,活得不累么?还不赶快去救陆家的那两位绝代佳妹。以博佳人青睐。自此又多出两位情人姘妇……”江柳杨愕然之后,已知佛像中空,里面定是藏有人,怕那人再说出更难听的,掌挟风雷,势如迅电,拍向大肚弥勒佛那凸隆硕大无朋的腹部。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