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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前篇·银河篇》
第三章 人间相思不曾闲
黑鲁曼历五六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黑鲁曼王国 杭州
朱门居中,灯火通明,绢之国的灯笼,邱索拉的香油灯,天竺的九宝莲华灯,散布出瑰
丽的光芒,映在被漆上金红的合抱大柱,与华丽的建 相衬,更显的富丽堂皇。
价值不菲,由绯樱帝国传入的香料,被混在灯蕊里,随着热气而蒸发,多种依古法调制
的香水、薰香,或喷於衣饰,或封藏绣囊,与刻意栽种的香草混和,将周围薰的馥郁香浓。
镑式厅房,依消费等级而有所差别,却都是极尽奢华之能事,珍珠、宝石、象牙……之
类的饰物,满璧光华,地板上、床褥间,全是绣工精美的红毯、丝被,看得人眼花撩乱。
许多自诩风雅的达官贵人,饮着自提兰运来的美酒,品异国佳酿,与歌妓纵声调笑,命
令乐师弹奏起琵琶、七弦琴,唱着时下最流行的乐曲,吟咏诗文,饮酒作乐。
其中,有某间房,显得特别聒噪。
“过来,过来,给本大爷摸一下。”
“喔……嗯……”
“大爷,您好偏心,人家也要。”
“该到我了,英俊的大爷。”
“不要急,一个一个来,你们每个人都有份。喔喔!你有个结实的小屁股。”
“讨厌啦!大爷。”
取得钜额赎款,一夜之间变成暴发户的兰斯,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朱门居,看门的龟奴,
完全认不出新打扮的兰斯,甫一开门,便被昂贵的行头所震慑,目瞪口呆,当小草由袖中,
取出数枚黑鲁曼金币後,两人立即被蜂拥而来的妓女们,簇拥进最上等的特级厢房。
这样的结果,完全在小草的预料之中,深知兄长随时都会惹出事端的破坏力,为了尽可
能地减少麻烦,她只得在衣着上下功夫,以昂贵的服饰,标示出某种隐约的暗示。
用上等兽皮所编,黑白相间的套衫,露出魁梧的胸膛,贴身的皮裤,衬以红宝石缀成的
腰带,穿在兰斯的身上,配合上他原本的气质,看上去,霸气中带着威仪,望之凛然。
由於雷峰大会的日子将近,许多志在得宝的江湖人士,纷纷赶至,使杭州城中,卧虎藏
龙,随便一个事端,往往便会招来意想不到的杀身之祸。兰斯这般打扮,甫看之下,确实是
具有某皇室贵胄的气派,让别有所图之人,心有所忌。
而这身打扮,却是教小草伤透了脑筋,要把兄长原本的野蛮,变成威严;原本的粗俗,
变成气派,看似相近,实距却远,所幸小草出身於皇家,选配服装原本就是家常便饭,一番
折腾後,总算把工作完成。
至於小草自己,反倒是没有在衣着上花多少心思,她原本就是处於逃家期间,自然不需
要多馀的招摇,惹来麻烦。
然而,或许是误算吧!穿着白色儒衫的小草,显的俊美异常,俨然便是个再世潘安,打
从离开澡堂起,便一直招惹路上女孩子的指指点点,而进了朱门居後,更是成了院子里姑娘
们抢着接待的娇客,软玉温香,莺莺燕燕,令她不胜其扰。
“过来!再给大爷亲一下。”
“大……爷!你别光亲嘛!”
“夥计!再开两女儿红。”
“哇!大爷您真是海量啊!”
虽是第一次逛妓院,兰斯却表现的有模有样,毫不生疏。只见他左拥右抱,大口饮酒,
在粉颊红唇间,香来香去,一双大手,老实不客气地,游移在妓女的酥胸丰臀之间,大占便
宜。
众女皆是惯见烟花、烟视媚行之人,这等阵仗,司空见惯,也是嬉笑跌作一堆,把丰腴
的肉体,紧贴客人,大展媚功,趁客人头昏脑胀,色授魂予之际,多开名酒,增加钜额消费
,之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酒国生涯,原是如此。
“香、香你个头啦!我也很香啊!死大哥,臭大哥。”
小草看在眼底,火冒参丈高,几乎气得连肺也要炸了。当下只是暗骂连连,忘了自己酒
量不好,拼命猛灌烈酒,“啪”一声,却是用力过度,将筷子折成两截。
“哦!二弟,怎麽一个人在喝闷酒啊!”
“不要你管,去香你的妞吧!”眼前似乎有点昏眩,小草头晕骂道。
“这可不成,你兄长我一向是个有福同享的人,怎麽能让你被丢在一边呢?”兰斯计上
心来,猛一拍掌,长声笑道:“姑娘们听好,今晚谁要是能把我兄弟伺候的服服贴贴,这一
袋金币,就是她的。”说完,将一袋沈甸甸的金币,丢在桌上,怕没有个百来枚金币。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妇,参五个打扮娇的美貌女子,坐近了小草,或捶背,或揉肩
,软语呢喃,使尽温柔解数。小草的俊美,即使是扬州之大,也极为罕见,她们原本就对之
深深倾倒,此刻有了机会,那还不趁机好好亲热,看看是否有这个机缘,得到这位少年公子
的垂青。
“喂!手不要乱摸。”
“公子,您堂堂七尺之躯,何必这麽畏畏缩缩呢?”
“是啊!你看他脸都红了,好可爱啊!”
“放手……你在摸哪里?”
众女嬉笑间,自然上下其手,小草满脸通红,竭力推阻,虽然同为女儿身,要与人作这
等亲密接触,也确实教她吃不消,可恨的是,那个肇事的大混球,此刻正好整以暇的一旁观
赏,为了兄弟的窘像,笑得快昏过去。
“再加把劲,第一个亲到我小弟的人,重重有赏。”
“咦……”
一名侧坐在小草大腿上的绿裳女子,失声惊呼,正在抚弄小草胸膛的纤指,就像 触到
烧红的烙铁般,急忙抽回,那原本该是一片平坦的地方,竟是饱满柔软,触手生滑,再仔细
端详小草,那如画般的眉目,那细嫩的雪肤,这才赫然惊觉……
“你是……”一个女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小草一声长笑,揽臂将那女子搂入怀中,耳
鬓 摩,肆意温存。
“哦!有一套啊,诱惑成功,有赏有赏。”兰斯见状,哈哈大笑,忙着在一旁起哄。
两人搂抱在一起,状甚亲昵,小草的右手,在对方的酥胸轻轻磨蹭,左手更放肆地自裙
裾中深入,上下划弄,那女子娇喘连连,脸泛红潮,衣衫散乱,半裸的丰胸、大腿,一览无
疑,艳冶诱人。
周围的一众莺莺燕燕,啧啧称奇,看不出这麽俊俏的一位公子哥,竟是欢场老手,看那
女子的骚浪模样,显然快感如潮,惊羡之馀,不由得深自悔恨,适才没有一马当先,抢入怀
中,错失良机。
那女子却是有苦自己知,小草一将她搂入怀中,立刻便是腰间一凉,一柄锋锐的匕首,
抵住腹腰,而持刀人看似亲吻,却在耳畔低语∶“敢说半句话,你马上就没命。”跟着微微
一痛,显然匕首已经划破肌肤。
大难临头,那还不吓得她魂飞魄散,连忙呻吟出声,努力帮忙作戏,只苦了她一面娇笑
,一面又要小心腹间,以免动作太大,被开膛破腹,真的给闹了个哭笑不得。
“哇哈哈哈……有意思,姑娘们,再加把劲,能把我小弟带上床的人,重重有赏。”开
心大笑的始作俑者,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兴冲冲地等着看好戏。
古有名训,玩笑开到过了头,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结局果然不错,在连接应付了一晚上的性骚扰,又被迫当众做激情表演之後,抬头看到
那张快笑到喷饭的大脸,小草再也抑制不住,怒从心中起,气得一把推翻了桌子,拿着酒壶
,劈头就掷。
“大哥是大笨蛋!”惊呼怒骂声中,小草夺门而出。
“哎呀!救命啊!”
“不要把我推到前面。”
“你在干嘛?”
室内一时酒菜淋 ,盘筷飞舞,众人不免抱头鼠窜,躲得狼狈,身手不好的人,自是在
劫难逃,给溅个一头一脸。就可怜那绿裳女子,适才抽身不及,给匕首划伤了皮肤,惊慌之
下,以为受了致命重伤,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兰斯总算避得快,没给溅上,微微一愣,随即爆发了火山般的怒气。破口大骂,急冲出
门,要把阻碍寻欢兴头的人,狠狠教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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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虫低唱,晚风徐来,吹动花丛如海。比较起喧闹的前院,寂静的後花园,便显得冷清
许多,这是朱门居为了让厌倦了连番饮宴的客人,有个吹风醒酒之所而建,虽非主要建 ,
却也是布置的精致典雅,不失派头。
小草跑到後花园,忍不住满腹的委屈,顺手扯了堆鲜花,扯成数截,掷花生气。
“死大哥,混蛋大哥。”小草边掷边骂。
事实上,倘若让服侍於斯菲尔伦多宫廷的太傅、女官,看到了小草如今的窘状,只怕半
数要张开口,狂喷白沫了,至於另外半数,那是在张口之前,便已生生地昏了过去。在风之
大陆的东半部,莉雅公主以博学多智的才女之名,享誉於神圣联盟,这是众所皆知、素为民
众所津津乐道的事。只是,在这则传闻的背後,有着另一层不为人知的事实。
横视风之大陆,由於连年战祸,受教育只是少数人的特权,除了落魄贵族开设的私塾外
,教育工作素由神职人员担起,一般的民众,想要读书识字,都必须以神官为师。
宗教,本就是学术的起源之一,占星术开启了天文学,风水堪舆形成了地理研究,炼金
、炼丹发展出矿物学,比比皆是。
此类高层次的文化,在修道院之间耳语相传,加上环境清幽,可以静心钻研学问,所以
当代出名的学者,几乎清一色都是担任神职。
在此情形下,文化悠久无人能及,俨然以大陆宗教源流自居的斯菲尔伦多,无疑稳坐了
学术界的第一把交椅。
历代女王皆是爱好学术,奖励文化发展之人,除了特别规划研究区,提供各种研究经费
之外,王族成员更是虚心礼贤下士,热心参予各项艺文展、辩论会,发表会,与诸家学者往
来密切。
久而久之,斯菲尔伦多的文化水平,远超大陆诸国,王都号称广集学者二十万户,形成
优性循环,慕名千里求学者,不计其数,历来能人辈出,其中自也不乏学而优则仕之辈,诞
生贤臣良将,游侠诗人,多如沙河。
莉雅公主,便是生长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
虽然受到祖训的限制,在行成人礼之前,不能修习法术,这位命定的储君,却是一刻也
没闲着,自小浸淫在王立学院之中,从天体运行、异国地理、历史流变、失传的古代术,乃
至於医学兵法、音乐绘画,无所不窥,加以天资过人,小小年纪便以卓然成家。
十五岁时,於每七年一度的辩论会上,展露锋芒,驳倒各派学者,而後,发表论文,“
能增减一字者,万金以谢”,悬挂参日夜,未有人能动其分毫,至此,莉雅公主声誉远播,
才女之名,遂响彻东方。
只是,世事无完美,在宫廷长官眼中,这位小公主,无疑是个会呼吸的恶梦。迥异於历
代女王的慈祥温和,莉雅自小便是个骄纵蛮横,视旁人若无物的性子,与阴狠毒辣,仅是一
线之隔,喜好捉弄他人。无双的头脑,成了最大的利器,弄得宫内叫苦连天,终日鸡飞狗跳
。
王室内,对於这样的一个继承人,相当反感,无奈斯菲尔伦多之王位,传女不传子,所
以尽管众大臣为之苦恼再参,最後也只有悲叹两声,祈求上天保佑。
这样的自己,为什麽会对兰斯百般忍让呢?这一点,小草并不明白。看来,两个月的颠
沛流离,对自己的影响可真不小,体会平民百姓的生活,对磨练个性、耐性来说,大有帮助
。如果换做两个月前,倘若有人敢这样给她气受,一定已经被她整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
只是,报应来得好快啊!小草幽幽地叹了口气。绢之国有句俗语,一物克一物。如果让
二皇兄知道自己的处境,一定会大笑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想起身边的那个男人,他暴躁的脾气,粗鲁、好色又不懂的体贴,明明没本事,又爱吹
牛,整天就只想着上妓院,简直是集男人的耻辱於一身。
可是,为什麽这样的一个人,会如此牵动自己的心房呢?很想为他做事,怕他到处闯祸
;很想依偎在他身旁,虽然他老是粗鲁的把自己推开,很想跟他在一起,整天疯疯颠颠的到
处乱跑,很想……很想……和他一起作很多事……
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因为这种刺激生活的吸引力吗?怎麽可能,光是收麻烦,
就已经快受够了。
小草摇头轻叹。
“是为了那句话吗?”她心底有个声音低语着。
“放心啦!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就像是某种解禁的密咒语,撩起了自己的情丝。打从那一刻起,那个男人的身影,就深
深地烙进了心底。
这种感觉,就是爱吗?那个只在小说里看过的名词,如今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吗?小
草不知道,在过往的生命中,她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
斯菲尔伦多的规矩,女王的丈夫,是由选拔会诞生,最大的功用,便是生出下一代,也
因此,父亲这个名词,对小草而言,意义极为空泛。母亲的婚姻,并不是爱情的结果,她的
身边,找不到任何能够倾听感情的人。
她不确定这份情思是好是坏,而基於某种不知名的直觉,小草有着深深的恐惧。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喜欢……”不自觉地,小草将花瓣一片片撕下,口中念
念有词,模仿起女孩子所时兴的占卜动作。
半晌,蓦然惊觉,羞红了脸,把花了一地,快步跑开。
不需要刻意做什麽,眼下,就保持现状吧!就当棵随遇而安的小草,静静地,在一旁陪
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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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怕吵到旁人,小草轻声举步,想要回去。便在此时,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传入了
她的耳朵。
“就这麽说定了,你助我复国,我助你登上第一集团军司令之位。”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草停下了脚步,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朝音源走去。
“可是……赤兄,这计划,真的能成麽?”另一个浑浊的声音迟疑道。
“钱老弟,你大可放心,愚兄这些年来,自大陆各处所网罗的高手,可不是假的。我已
经布置周全,明日午时,那小子路经绝龙岭,先中埋伏,我的人再一拥而上,那还不手到擒
来。”
“话是不错,就只是……”
“以那小子的身分,若是失踪,必是震动天下,你不妨等到事情闹到不可抑止,再拿那
小子去邀功,就可以轻轻松松顶替你姊夫的位置,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可是我总觉得这麽做,太过危险。”浑浊声音的主人,一副胆小的语调,似乎还是拿
不定主意。
“钱老弟。”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故作慷慨道:“成大事者,无所不为。这件事若成
,你手握兵马数十万,何等威风,终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对你只有好处。你想想,咱们
相识多年,难道老哥哥会害你不成。”
似乎是被“荣华富贵,终身享用不尽”所诱惑,那浑浊声音的主人,下了决定,“好吧
!小弟的将来,就全看赤兄的了。”
“还望兄弟大功告成之後,不要忘了老哥哥。”
“怎麽会,要是我坐上司令的位置,必定上奏陛下,兴兵为赤兄复国。”
“好,咱们举杯预祝成功。乾。”
“乾。”
在一旁偷听的小草,暗自叹了口气,“成大事,无所不为”,那不过是参流的马基维利
主义,而屋里的两人,听起来,也不过是二流的策士,不能审慎筹谋不说,单只是遇事犹疑
这一项,不管他们的图谋是什麽,小草已敢断定他们失败的命运。
黑鲁曼帝国的实战部队,分为五大集团军,一个集团军拥兵数十万,集团军司令直接听
命於皇帝,可谓权重已极,是从军职者的毕生梦想。集团军下编制,依人数多寡,再分为军
、团、师,一军十万人,一团两万人,一师五千人,层层相递,其实力依兵种而定。
斯菲尔伦多王国,虽说无心於开疆辟土,但对於大陆诸国的动态,却是从未轻忽,在各
地官员的调查上,早有完整的情报网,而这些庞大的报告,早已被小草熟记脑中。
“黑鲁曼第一集团军司令,司徒星霜,算是一方良将,他说顶替姊夫的位置,嗯!说话
的人,必是杭州军长钱继尧。早听说钱继尧为人贪财好色,胆小如鼠,是个全靠裙带关系的
庸碌之徒,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凭着惊人的计算能力,虽只短短的几句谈话,小草已清
晰的把握事态,甚至还算出了交谈者的身分。
“只是,另外一个又是何人?他口口声声说复国,莫非又是个亡国贵族?”由於战祸频
仍,遭到灭亡的小国,比比皆是,其後裔散於民间,难以计数,尽管小草聪明多智,却也无
法算出对方身分,倒是这些落魄王孙,整日想要复国重登帝位,虽是大事不成,却从中衍生
了无数文学作品,为平民百姓津津乐道。
刚才的对话中,那个苍老的声音,明显地是局面的主导者,听起来精明干练,倒是个要
提防的角色。只是……小草不禁苦笑,会找上钱大胖子作为合作对象,那种人只怕也没什麽
值得提防了。
无意间撞破了一个大阴谋,小草只感到懊恼,这种官场里的权力斗争,没有丝毫人情可
讲,一但被卷入,动辄便是杀身之祸,依自己现在的处境来说,实不适合节外生枝,自找麻
烦,当下蹑手蹑脚,打算趁行迹败露之前,悄悄离开,就当作什麽都没听到吧!
倘若事情能就此了结,倒也省事,可以免去不少麻烦,可惜,事与愿违,正当小草轻声
举步时,一声暴喝,自走廊尽头处响起。
“臭小鬼,总算给本大爷找到了,你以为躲在窗户边,就天衣无缝了吗?还不快滚过来
,让我打两拳。”发现了小草的行踪,馀怒未消的兰斯,口中连声咒骂,来势汹汹的跑过来
。
“谁?”
“窗外有人偷听。”
“糟糕!又闯祸了。”小草暗叫不妙,急忙奔向兰斯,拉着他直往前冲,没命的奔跑,
以免当场傍杀人灭口。
果然不错,後方立刻响起剧烈的抄兵器声、破门声、脚步声,显然有大批人马自後追来
,小草头也不敢回,加速逃命,转过两个弯,耳中隐隐传来一声急气败坏的吩咐。
“有奸细,给我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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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又被人追着砍?”
“他们控告你行为不检,拐带良家妇女,妨碍风化,另外再加控一条‘好色的猪’。”
“这是什麽话!”兰斯杀猪也似的大叫起来,“喝了半晚上的酒,除了亲亲摸摸,连半
根毛都没 到,哪里妨碍风化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停下脚步去问他们啊!”小草回嘴道。
“停下脚步!那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不……会!顶多被砍个八九十刀,面目全非,就像是从刚绞肉机里面出来一样。”
两人背後,百来个侍卫打扮的状汉,穷追不舍,看对方的架式,就知道他们不是要活捉
,而是要彻底灭口,若是被追上,那可真正是乖乖不得了。
相识还没几天,要是问起什麽是两个人最常做的事,小草与兰斯必定异口同声的回答∶
“拔腿逃命”。此刻两人嘴上说话,脚底却是半点也不停,显示出这些天来良好的训练。
由後门冲出了朱门居,在几条小巷中穿梭来去,紧追在後的人,半个也没减少,在持续
将近一刻钟之後,看似漫长的追逐战,终於到了落幕的时候。
“糟了。是死巷子。”
“你怎麽跑进这种地方。”
“你还说,是你拉着我跑的。”
“谁教你一直讲话,让我分心。”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狭长的死巷子,巷子的最末端,是一道厚重的铜门,只要打
开,就有通到外面的路,可是,这道最後的希望,却被一把南京锁给封死,求救无门。
眼见敌人步步逼近,兰斯收起了嘻皮笑脸,把小草推到身後,随手拾了根木棍,一夫当
关,站在巷口,道:“我在这里顶一阵,你想办法把门打开,逃命去吧!”
“你顶的住吗?他们这麽多人……”小草焦急道。
“顶不住也要顶啊!我是老大,又学过功夫,怎麽说都轮不到你去顶啊!”兰斯正色道
。
“你会死的。”小草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放心吧!没泡上紫钰小姐以前,我是不会死的。”兰斯面上露出笑意,“倒是你啊!
开了门就快点跑,不要留下来碍手碍脚的,害本大爷用不出绝世的武功。”
“大哥。”两道泪痕无声地爬上脸庞,小草哭了起来。
“快滚吧!大男人一个,不要没事哭哭啼啼,婆婆妈妈的,会找不到姑娘要的。”
虽然是情况危急,兰斯仍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幽默感,在他的思想里,一个男子汉,平时
怎样是一回事,倘若危险时不能挺身而出,要累别人去送死,那可是猪狗不如,所以,在情
在理,他没有理由回避这一战。
“喂!混帐们,你们的对手是武功盖世的兰斯大爷,想要吃到明天早餐的人,赶快丢下
刀子,回家睡觉去吧!”面对敌人,兰斯决定先声夺人,开口宣战。
“乌老大,你看看,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谁啊!”
“他失心疯了。”
“别管那麽多,取下他的脑袋,向赤先生覆命。”
“小子,去见阎王爷吧!”
亮晃晃的刀刃砍来,兰斯这才想到“对了,忘了问他们,为什麽要杀我?”,刀临面门
,不及细想,提起木棍,便是一格。
“刷”的一声,半朽的木棍,不堪一击,刀刃断木而下,兰斯急忙把头一偏,避过要害
,血光飞溅,给砍中肩头,一阵剧痛传来,兰斯忍痛反击,趁敌人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
飞脚踢重对方小腹,把人给踢的飞了出去。
才解决一个,一柄长枪当胸刺来,兰斯侧身避过,却给枪尖划破了腹侧,奋力夹住枪柄
,当敌人用力回夺,劲力稍分时,兰斯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他面上,清脆的骨碎声,登时响
起,敌人鲜血如泉,仰天倒下。
足以被称为惨烈的战斗,持续进行着,兰斯的作战方法,极为骇人,每当受到攻击,他
设法避开致命要害,以别处肌肉承担伤害,再趁对方旧力已老、新力未生之际,重招反击,
造成了一击倒地的惊人战果。
兰斯未受过正统的武术训练,内功、招数均是一窍不通,满身矫健功夫,全是生活在山
林之间,与猛兽搏斗上千次,所得到的经验。
而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狩猎,给兰斯莫大的启示。“与其一味防守,不如全力反攻”、“
攻击务求确实,与其轻轻摸敌人十下,不如全力给对方一击。”在这种劣势,倘若兰斯只想
保命逃生,拼命防守,只怕早已给敌人乱刀分尸,所以才以攻代守,第一时间反击,同时全
力而发,务必做到一击必杀的地步,用以创出一线生机。
战场实战,与比武竞赛不同,生死只差在一瞬之间,一但错手,便再没有第二次机会翻
本,兰斯清楚地把握到这些原则,是以能以一敌十,僵持多时,他的动作,虽然没有什麽美
感,甚至几近无赖,却具有高度的实战性,是以兰斯虽然武功不精,但在实战时所发挥的杀
伤力,却远较一般武林好手为强,这不是普通的武馆锻炼,所能修练出来的。
一旁观视的小草,暗暗惊心,她再次得到了肯定,兰斯的老师,绝对不是寻常的人物,
那种直接、确实致命的动作,不是以打倒对手为目的,而是百分之百达到了让对手再起不能
的效果。
这是纯为实战所开发出的技巧。
由於决战的地点是窄巷,敌人攻来的方向只限於前方,省却了被四面围攻的危险,却也
因此,敌人的阵容显得相当厚实,无法突破,亦被堵死出路,失去了趁乱突围的可能。
然而,不管兰斯怎麽善战,人数的差距,是致命性的决定,兰斯打倒了二十个人,身上
就多了二十道伤口,虽然不会致命,但长时间的失血,无疑造成了等量的伤害。
盏茶时分後,兰斯用折断的枪柄拄地,一滴一滴的鲜血,自身上各处滴落,在脚边形成
了一个水滩,他大口喘气,胸腹之间,血迹殷然,全都是他自己流出来的,他的敌人,早在
能流血之前,就给伤筋断骨,重伤倒地了。兰斯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过多的
失血,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被击倒的敌人,已经可以堆出一道肉墙了。
“还有谁敢过来?谁要当兰斯大爷下一个杀死的对手?”尽管脚底已经发软,兰斯依旧
坚持所谓的高手风范,虚张声势。
围攻的一方,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失去了近参十名同志了,虽然不见得致命,却在被击
倒地後,再也没起来,这令他们感到某种超越认知的恐惧,对手的武功并不强,身上受的伤
,也足以令一头猩猩颓然倒地了,可是他不但屹立不摇,自己这边却出现了难以想像的伤亡
,这简直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心底,此刻正盘旋着一个问题,“他为什麽不倒?他为什麽不倒?为什麽……”
“大哥……”
小草掩住脸,低泣出声,在诅咒自己无能的同时,亦为兰斯的气概所震惊,在她眼里,
满身血迹斑斑的兰斯,无疑是斗神阿修罗的化身,他全身血污,威风凛凛,恍若由炼狱中爬
出来,为了所守护的东西,一直奋战到最後一刻。看着兰斯厚实、充满大丈夫气概的背影,
小草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永远不会忘记这幕光景。
“这小子好强啊!”
“简直是怪物,流了那麽多血,居然还能坚持在那里。”
“没用的东西。”为首的人怒斥道:“百来个人杀不了一个乡下小子,回去怎麽面对赤
先生。”
想起主子的严厉手段,叫人不寒而栗,众侍卫只得相争向前,把兰斯乱刀分尸,完成任
务。
“长短兵器齐上,教他躲得了一,躲不了二。”
“扁嘴鸦、金枪张,你二人同时夹攻。”
“是!”“是!”
扁嘴鸦、金枪张,是他们之中的一流好手,安全起见,由他二人联手,这次,该是万无
一失了。
“去!看来人类真的是比老虎狮子厉害啊!”兰斯喘息道。
他此刻手酸足软,光是连站着都很吃力,已经没有力量再战了。
“他妈的,就这麽死的不明不白,真是冤枉,何况为了保护这臭小子而死,更是不划算
,说不得,只好拼命自己先溜走,待本大爷武功大成,再来为兄弟报仇便是了。”
左思右想,兰斯决定突围逃命,转头望向小草,暗道:“兄弟啊兄弟,不是做哥哥的对
你不起,只是形势比人强,英雄难免落魄,你若真的讲义气,就保佑本大爷杀出重围,省得
日後连替你报仇的人都没有。”
“大哥,你不要管我了,自己先逃吧!”没发觉兰斯的念头,小草审观局势,发觉兰斯
如果弃自己而逃,当有一线生机,决定舍己存人,劝告兰斯逃走。
“说什麽鸟话。”兰斯骂道:“我答应过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当我是那种说了话
不算的小人吗?”
本来打定的主意,被小草一说,兰斯反而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与兄弟生死与共。
“大哥。”看到兰斯如此重义,小草感动的不能自己,深深发誓,有生之年,必定不负
这份恩情。
面对攻过来的敌人,兰斯脑筋转过无数念头,但是,一直到最後,他的脚还是没有离开
巷口一步。
敌人的钢刀斩下。
有人说,当生物面临生死关头,会产生难以想像的大力量,使跛足之人狂奔百里;妇孺
之辈力举千斤。也有人说,当一个人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脑子会特别清明,可以想通许多
平时难解的迷团。
这也就是说,当生命受到极度威胁,徘徊於生死之间的时候,基於求生的本能,生物会
激发出平时积蓄於体内,终其一生未有发挥的潜力。
那麽,兰斯呢?这个自小便在生死关头,流连无数次的男人,当他的生命真正的面临死
亡,又会有什麽样的力量出现呢?
奇异的事就在瞬间发生。本已气竭力枯的兰斯,顿觉一股炽热的气流,自腹部冉冉升起
,迅速流遍全身,所经之处,暖洋洋地甚是舒服,全身悠悠自生一股新力,盖过了所有伤疲
感觉。
真气窜流全身,除了止血镇痛外,兰斯的各项感官,视觉、听觉、嗅觉,甚至触觉,全
都以倍数敏锐了起来,更有甚者,兰斯突然觉得,天地四方,一切的事物,全慢了下来。
所谓的“慢”,并不是时间上的动词,而是一种超越感官的知觉。
风的吹拂、左侧枯叶的飘落、参十丈外传来的猫叫,全被五感所捕捉,经过大脑分析传
达後,兰斯可以清楚的洞察,周围事物变化的轨道。
比如说,敌人两脚踏地所溅起的水声,钢刀劈下所引起的大气流动,激烈喘息的心跳,
长枪尖端发出的闪光,经由这些感觉,兰斯蓦地发觉,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对手的攻击路数,
以及他们招式的下一招变化。
那是种很奇异的感觉,兰斯没有学过任何武功,也不是刻意计算对方的动向,但他就是
知道,敌人一刀砍下,必定变招横拖,而另一把长枪,亦会在此时刺到腰间,先後夹攻。他
就是知道呵。
敌人的钢刀斩下。
兰斯两眼一张,左手的木棍笔直刺出,所取的时刻甚是刁钻,那恰好是对方钢刀举到最
高点,正要劈下的当口,木棍刺到,那人连哼也没来得及,便给刺穿喉咙。
兰斯微一侧身,将右手的半截木棍,斜斜垂下,那使枪的汉子,一枪刺空,身体前倾,
刚好把小腹送到木棍之前,给刺个洞穿。只听他惨呼一声,倒地毙命,眼中满是惊异之色,
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死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鬼手中。
敌方众人一片哗然,那个原本已伤疲不堪,垂垂欲毙的乡下小子,突然之间,变得龙精
虎猛,还宰掉两个同伴,怎不教他们下巴掉到小腹去,而他们又哪里知道,兰斯的体内,刚
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适才 杀多时,虽然被这年轻人的不死斗志所震慑,却还不觉得什麽,反正他们占了绝
对上风。无论兰斯怎样支撑,到最後,也不过是头比较顽强的困兽而已。
现在就不同了,两个一流的好手,星驰电闪间,被一招杀掉,而且对方的手法,处处料
敌机先,那两个人可以说是自己撞死在木棍上的,完全是高手架式。
不倒的斗志,加上高手的的能力,这根本就超出了他们的应付范围了。看着兰斯眼中,
越益凌厉的精芒,好似雄鹰盯住猎物般的眼神,一股王者般的气势,铺天卷地而来。心理上
的堤防,开始崩溃,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所有人开始向後退去。
“哪里走!”兰斯一声暴喝,捡了把长刀,趁胜追击,敌方人数虽众,但被他气势一逼
,竟是无人胆敢揽其锋,相争逃命。
兰斯几个箭步窜上,手中木棍挥舞,没两下,就打倒了五六个敌人。
“好啊!大哥,大哥加油,把他们全都宰光。”一旁观看的小草,眉飞色舞,大声呼喊
,就差没跳起舞来。
战斗时候的兰斯,大异寻常,平时的粗蛮不羁,升华成了霸气凛然,虽然身上血污处处
,但却难以掩饰,那股顾盼生姿的大丈夫气概。
小草看得心醉神驰,一缕芳心,完全的深系,再也不能自拔了。恍惚中,小草彷佛看到
,兰斯身披黄金战甲,纵马奔驰於沙场,斩敌於马下的景象,她的心底有个声音,比起这种
小辨模的争斗,争夺天下的战场,才是最适合这个男人的舞台。
当然,那时候的小草,还没有自觉到,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以一个倾慕者的角度来看,
而是一个谋略家了。
“咽喉!”
“胸口!”
“小腹!”
“脑袋!”
兰斯,体内真气运转,直冲破好几处郁结的经脉,镇痛疗伤,真气越走越快,在各处大
穴中旋绕,全身充满精力,不吐不快。兰斯连声呼喝,指东打西,如同虎入羊群,长刀挥舞
间,所经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料敌机先,加上准确攻击,两相配合之下,竟然没人能挡住一招半式,所有人都在发招
之前,给刺中要害,被兰斯一刀毕命,真的达到了一击必杀的效果。
兰斯纵横全场,一扫刚才被砍成重伤的窝囊气,招式舞动间,以前老头子讲过的话,一
一在心头流动。
“臭小子,回答我,世上最快的东西是什麽?”
“这个嘛……後山悬崖上的那头大雕,它捕捉猎物的时候,一下子就从空中扑下,快得
连看都看不清,该是最快的东西了吧!”
“肤浅!”
“那……昨儿个,你跟我说的那个,叫什麽闪电剑来着的高手,能在旁人眨眼的瞬间,
射落空中十九只麻雀,这个够快了吧!”
“肤浅!”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麽?”
“世间万象,到头俱空。耳目之间所能传达的东西,往往尽是虚幻。猛鹫猎物、快剑斩
雀,看似快速,却不过是感官上的层面,日升月落、星体运行,这些东西每天都能看到,却
没有人想到,这才是真正快的东西。”
“……”
“天地造化万物,而无显其形,真正的大起大落,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超乎耳目
之外,你想要成为一个绝顶高手,就得要超脱感官的知觉,用自己的心来感受,不要被肤浅
的表面所惑。”
“知道了,知道了,算我怕你了,吃个晚饭也要发这麽多酒疯,大不了今晚我洗碗,别
再念了。”
那时候听过就忘的话,不知为何,此刻却清清楚楚地在心中流过,与自己的战斗相印证
,竟是大有道理。
“不要用感觉,而是用心,死老鬼讲的东西,还真他妈的有点道理嘛!”
兰斯大笑出声,手上攻势更见凌厉,打得本已伤亡惨重的敌方,更是叫苦连天,他们已
经折损七成同伴了,现在更连逃命的机会也被剥夺。
这时候的兰斯,脑里各式各样的武道至理,纷纷涌上,已经完全忘却自己仍在战斗,而
是本能性的挥舞招数,以实战来领悟这些道理。这些明悟,令他从此开启追求武道之门,朝
上乘武术而迈进。
眼见加害的一方,成为了可悲的受害者,即将要被屠戮乾净,异变忽生。
意气风发的兰斯,陡觉腹部爆起剧痛,真气不受控制,彷佛要把血液煮沸似的,疯狂翻
涌,几欲爆体而出,各处要穴如万针齐刺,疼痛难当,跟着一股热劲,直冲上脑门,就此昏
厥,人事不知。
本已四散逃命的侍卫们,忽见兰斯闷哼一声,口溢鲜血,仰天栽倒,手中长刀,竟给熔
成了团废铁,知道他走火入魔,大喜之下,连忙回冲,要趁机了结这个恶魔般的仇敌。
小草亦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局面忽变,兰斯喷血倒地,情急无暇细想,飞奔向前,要把
兰斯拖离险地。
一个大步抢上,抱起兰斯,背後火辣辣的剧痛传来,血流如注,却是她以身体做掩护,
替兰斯挨了一刀。小草掷出怀中匕首,正中偷袭者面门,只听他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两人体格相差甚多,小草的力气也不大,抱起兰斯可是难事,走没两步,眼前一黑,几
欲晕去,却是背後失血的当然 状。
“开玩笑,这点血,算什麽?”
想起适才兰斯为了保护自己,尽管满身伤创,始终没有退开半步,小草猛地割了左腕一
刀,藉着痛楚,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轮到我了,就是死,要保护大哥。”小草咬紧牙关,拼起全身力气,抱起兰斯逃
跑。
“别让他跑了。”
“快追啊!”
“宰了他们两个,向赤先生覆命。”
四散的追兵,重新聚集,开始在後面追逐,他们已给兰斯杀得寒了胆,但是,横看竖看
,小草那种瘦弱个子,也不像是会突然变成猛虎的人,不应该再发生这种情况了,再说,倘
若没能达成任务,回去以後的下场,未必就比死好到哪去。
所以,尽管惧怕兰斯会突然苏醒,五十几个人仍然展开步伐,紧追不舍。
小草左钻右藏,绕了几个巷子,仍然甩不开追兵,急中生智,从一户人家的狗洞钻进去
,想藉此拉开彼此的距离,多个逃逸的机会。
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兰斯拖了进来,向屋子右方逃去,只听到围墙之外,人声吵杂,似
乎没有追上来,小草吁了口气,抱起兰斯,消失在夜色之中。
“臭小鬼,以为这样就可以甩脱咱们吗?”围墙之外,侍卫们恨声道。他们的身材高大
,钻不进这个小洞,再者,他们的自尊,也不允许这麽做。
“你,带几个人绕道前面,叫屋主开门。”
“剩下的人,跟我爬墙。”
一堆人分配了工作,正要将之实现。
“不必麻烦了。”银铃也似的声音,伴着阵阵轻咳,在巷口响起。
随着声音,一道窈窕倩影,半隐半现,出现在巷口。来人雪肤樱唇,态拟天仙,娇艳之
中,犹带参分憔悴病容,在月光下盈盈独立,巧笑倩兮,却不是紫钰是谁?
“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留机会,也是给自己留机会,诸位还是就此罢手吧!”
骤见紫钰,场中所有人,均是不可免的呆立当场,为那深刻的美感所震撼,半晌说不出
话,直到听清後半句话,这才清醒过来,哈哈大笑。
“放了他们,开什麽玩笑。”一名侍卫大笑道。
“给自己留机会,美人儿,你留了什麽机会给爷儿们啊!”
“人家那麽美,当然是留一张床罗!”
“怎麽,你想上啊!”
“你急什麽,这里五十个人,人人有机会。”
“哈,说的是,说的是,大家轮流上啊!”
污言秽语,越说越是不堪,说的人洋洋得意,全没想到祸从口出的後果。
紫钰紧蹙峨眉,轻咳起来,她微怒道:“诸位若是再不退去,妾身可就要得罪了。”
“喂!她发火了喔!”
“发火了,美人儿发火了啊!”
“气坏了身体,那可多划不来啊!”
“美人儿!别发火。”一名相貌猥亵的侍卫,涎着脸,边走边笑,“让你家哥哥来给你
熄熄火。”
众侍卫闻言,更是狂笑不已。
紫钰轻叹一声,缓缓道:“冥顽不灵。”
纤纤左手猛地一翻,一道无可匹敌的刚劲,迅速暴升成为旋转飓风,狂飙转出,轰然巨
响中,将五十馀名侍卫,尽皆卷入,竟是正统龙骑士不传绝学,升龙气旋。
只听得旋风内惨呼连连,众侍卫如同遭到猛兽噬咬,身体给撕扯的四分五裂,死状惨不
堪言。
收起掌劲,满空血肉了一地,尽是断肢残臂,紫钰视若无睹,只是依旧轻咳着。
望向小草离去的方向,紫钰喟然轻叹,“唉!这两个人,怎麽尽是惹些大麻烦,让保护
人难做啊!”
晚风寂寂,只剩阵阵的咳嗽声,回响在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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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点了吗?”
“还好意思说哩!全身快痛死了。”
次日晌午时分,在间胡同门口,兰斯唠叨着。
昨晚侥幸逃过追杀,小草把人带回早先买下的栖身处,刚刚歇脚,兰斯便已转醒。
小草博学多识,区区拳脚刀伤,不过儿戏一般,经过诊断,兰斯的体内,不见任何异状
,只剩皮肉上的创口,轻施妙手,一一弄妥後,疲累难支的两人,倒地大睡一觉,直至日正
当空。
新陈代谢举世无双的兰斯,一觉醒来,身上伤口已愈合大半,立即把睡眼惺忪的小草,
一脚踢下床,相偕泡妞去也。
“你真是怪物,昨晚受了那麽重的伤,才几个时辰,就完全复原了。”在小草的估计,
那些伤虽仅止於皮肉,但也不是参五天便能痊愈的,兰斯的恢复力,已经不是正常人体的速
度了。
兰斯搔搔头发,亦是不解,“我也不知道,以前在山里,常常和猴子老虎,打得满身是
伤,也是没两天就好了。”
小草心中已然有数,兰斯的快速复原,必是与他所修炼的功夫有关,可是,问起兰斯,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疑问按下,慢慢观察了。
边走着,小草将昨晚被追杀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兰斯。
“原来是这样啊。”兰斯道:“就别让我遇见那两个大混蛋,否则本大爷一定宰了他们
。”
小草摇摇头,苦笑道:“哪有那麽简单的事,单只是一个钱继尧,他官拜杭州军长,手
握十万兵马,这杭州城根本是他的势力范围,我们两个平民百姓,拿什麽跟他斗?照我的想
法,最好离开这里,出城去避避锋头。”
兰斯有点怪异的看了小草一眼,晒道:“天大的笑话,你没看见昨晚本大爷天下无敌,
把那些走狗打跑的雄风吗?敌人不来便罢,倘若敢来,管教他有去无回。”
“可是……”
兰斯拦住小草的话,道:“要成为英雄人物,就得主动去追寻磨练的机会,难得有人肯
当练功靶子,本大爷我还求之不得哩!要来就让他们来,我是不会走的。”
看到兰斯表现出如此气概,小草觉得,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麽了,在某个角度来说,与
其躲躲藏藏的挨打,到不如主动争取机会磨练,来增强实力,兰斯这样的想法,代表他的人
生观,也将会是他成功的主要因素。
只是,对方并非弱者,昨天事件骤起,他们措手不及,所以派出来的都是庸才,倘若钱
继尧豁出一切,动员黑鲁曼官方的力量,那所要面对的,就真正是一流高手了,再者,那名
赤先生,看手下们对他的惧怕,只怕也非易与之辈,兰斯的那身武功,突如其来,若有若无
,真的能接得下来吗?
无奈,眼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步至落琼小 ,请仆役通报之後,两人被请入前厅。
兰斯上次来此,是夜晚摸黑进入,又是从後门翻进,所以没看清楚周围景物,此时受邀
来访,才尽窥建 全貌,不由得啧啧称奇。
只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精巧典雅,如茵绿草上,散布着不知名的野花,几个水
池,喷出白练似的喷泉,散落的水珠,位置经过巧妙的设计,恰好留出一条,小白碎石砌成
的迎宾道。看起来典雅大方,深深显出主人不平凡的胸襟。
小草於建 土木之学,涉猎颇多,见到如此布置,暗暗佩服,这庭园设计优美,典雅之
中,另有一股尊贵之气,气派而不沦於奢华,设计之人,确非凡物。
“只是……这不似出自寻常女子之手啊!”小草脸上,浮起了抹了然的微笑,身为“才
女”,她感觉到这园子里,有种不寻常的气度,那不是整日绣花抹粉,吟诗咏词的文弱女子
,所能拥有的。
一旁的兰斯,反应没有如此深刻,只是暗暗高兴,“幸好昨晚脸没被打到,不然怎麽去
见紫钰小姐。”
仆役招待两人至前厅,紫钰早已整装完毕,烹茶以待。
再见紫钰,小草仍是忍不住轻声赞叹,那种深度的美感,教自己望尘莫及,无怪兰斯一
见之下,便情根深种,不能自己。
转头一看,兰斯早在踏进屋子的那一刻,便神魂颠倒,站在原地傻笑,小草又是气恼,
又是伤心,狠狠的踩了兰斯一脚。当兰斯惨叫出声时,微微欠身,向紫钰温然微笑。
紫钰报以一笑。眼前的这两个人,确实教她打从心底夸赞起来,一位文质彬彬,俊逸非
凡,如临风之玉树;一位霸气沛然,豪迈英爽,似雄踞之猛虎,都是人中英杰。
“紫钰小姐。”
“兰斯公子,欢迎大驾啊!”紫钰笑道。
昨夜兰斯血战长街,紫钰一直在暗处观看,当兰斯展开武功,大败群敌时,那种勃发的
英雄气概,亦是令她暗自心折,不得不对这个只会在她面前流口水的小子,另眼相看。
“那个……突然叨扰,真是……真是……”在紫钰的面前,兰斯几乎变成了只温驯的猫
,满脸通红,半句话也说不出口,连忙扯了扯小草的袖子,把打开僵局的钥匙,寄托在义兄
弟身上。
发现兰斯的窘状,紫钰哑然失笑,把目光移向小草,笑问道:“这位公子是……?”
小草暗暗悔恨,为何自己的爱情观,如此没有格调,居然喜欢上这种人,当下清了清喉
咙,朗声道:“贱名小草,因为大哥前天向我夸耀,在小姐这里喝到毕生难忘的好茶,小草
口贱,却也来讨一杯品尝。”
“对,对,对……呃!不对,紫钰小姐,他是乱说的,你别在意啊!”难得有人讲话,
小草一开口,兰斯赶忙点头称是,听到一半,发觉不对,前次作客,便是喝了那杯怪茶,给
人不客气的踢出去,今时哪敢再 ,偏生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狠狠地瞪了小草一眼
。
紫钰抿嘴轻笑道:“粗质劣品,哪入名家法眼,倒是让小公子见笑了。”唤来婢侍,命
她们送上清茶。
不久,婢侍珍而重之的送上了茶叶,紫钰将之放入陶壶,灌注沸水,再依传统手续,将
洗壶的初茶倒弃,另泡第二壶,顷刻间,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弥漫室内,腥酸难闻,正是那
日教兰斯吃了闭门羹的怪茶。
紫钰皓腕微举,正要将茶注入磁杯款客。
小草眉头一皱,疾道:“且慢!”凑近看了看茶水的颜色,果是墨黑深绿,浑浊难当,
她前次听兰斯口述,略知大概,故而甫坐定,便开口讨茶,此刻亲身观看,心中已有计较。
当下将茶壶放回原位,笑道:“不知紫钰小姐府上,可有木杯?”
兰斯愕然当场,暗想,喝茶便喝茶,哪那麽多麻烦。开口拦阻道:“哪那麽多麻烦,有
茶你就喝吧!”
看着两种反应,紫钰先是不语,继而,嘴角绽放笑意,那是种遇到知音的笑容,拍掌唤
来侍女,命令道:“至我房中,取蟠龙杯来。”再向小草欠身施礼,喜道:“公子果是行家
,紫钰候君多时了。”
小草起身还礼,正色道:“不敢,小草蒙兄长教诲,偶然识得珍品异物而已。”
一旁的兰斯,看得莫名其妙,只是听到小草夸奖自己,也跟着傻笑就是了。
一会儿,婢女将一组蟠龙形状的茶具带来,紫钰将绿茶分注杯中,只见原本污浊的浑水
,豁然开朗,成了清澈的金黄色,清新怡人,好似熔沸的金块,化为液体。
被凝封住的热气,水珠化为一缕轻烟,缓缓升起,奇的是,升起的白烟,状若升天之龙
,盘旋缭绕,蔚为奇观。茶香随烟而散布,一室皆香。
清茶入喉,先是口中一片清凉,跟着觉得有股暖流,自喉间传下,直入五脏六腑,化为
天泉甘流,整个身体暖烘烘地,如置身冬晴之中,甚是舒泰。
小草细细品茗,让茶的清芬,在喉间酝酿,良久,才吐气扬声,婉惜道:“冬雪初晴,
果然不愧为金龙苔之名。”
一旁的兰斯,只觉得茶的味道不错,与山里的粗茶,果是大不相同,但要说是真有多好
,又说不上来,眼见小草、紫钰相互推崇,心底大感古怪,想问个究竟,又怕出丑,只好尴
尬的闷不作声。
察觉了兄长的糗样,小草开始解围,朗声道:“紫钰小姐,可知这‘冬雪初晴’的来历
?”
紫钰是何等人物,小草这般做作,她又岂会不知,当下并不点破,只是笑道:“妾身只
是一知半解,到要请教公子。”藉此,也看看小草是否有真才实学。
小草井然有序地叙述着∶“冬雪初晴,产於大陆极西之地,确实产地不详,传闻中,此
物生长於太古深山、人烟罕至之深涧,吸山林锺灵毓秀之气而成形,据闻其生长之时,难得
见阳光,极难寻觅,仅有每百年一次的初晴之日,方可采收,是天地间难得的神物,长年饮
用,可强筋骨、愈百病,因其难得,故与炎之大陆的‘天冥冰清’,并称龙苔,有别者,一
为金鳞,一是苍鳞。”
拿起木杯,仔细在手上婆娑,小草缓缓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转化龙。要饮
用冬雪初晴,非得有长年吸风饮露,同样生长於山林的良木,才能引出风味,常人不知,往
往弃之敝屣。这金龙苔实属神物,若不遇慧眼之人,宁可孤芳自守,也不肯失之流俗,其之
风骨,真是教人好生景仰。”
一面说,紫钰一面欣然称赞,“说的好,公子这番话,由物见人,大有见地,闻君一席
话,妾身茅塞顿开,却不知公子仙乡何处?能有如此如此见闻,想必定是名家子弟?”
小草肃然道:“落魄王孙,君莫问!区区贱谈,何足言志,倒是让小姐见笑了。”
紫钰温然道:“不敢。”心中却道:“这人好大的名头,听这番谈吐,果然不同凡响,
但还是所知有限,未能尽窥全貌,唔!再探探口风。”
倘若紫钰知道,小草心底正在盘算的东西,只怕便笑不出来了。“斯菲尔伦多秘闻,冬
雪初晴,天下非龙翔山不产,是祭祀龙神的贡品,黑鲁曼皇帝屡次索取,也不过仅得数两,
这女子如何得来?看她举止气度,绝非寻常女儿家,莫非竟是龙族中人?不成,姑且再试她
一试。”
两人各有满腹心思,表面上却是继续畅谈,紫钰向两人解释,因为历年来拜访落琼小
的人络绎不绝,所以便藉此过滤俗人打扰,寻求知己。一头雾水的兰斯,只有点头的份了。
话题既开,两个女子互相畅谈了起来,若是兰斯的反应够敏锐,当可发现,对话中你来
我往,颇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简直是藉此,在所学见识上一较高低。从大陆上各种杂史
轶闻,到天文地理的专门知识,无所不谈,不时还故意改用,只流传於某些地方的特殊语言
,堪称激烈的辩论会,持续进行着。
大体上来说,总是紫钰主攻,她旁徵博引,长篇大论的提出论证,却总被小草轻描淡写
的几句话,给打了回票,这并不是说紫钰的立论有所偏差,只是小草深谙辩谈之道,全力反
攻一点,反而让紫钰的话,听起来处处漏洞。
在一旁的兰斯,半句话也插不上嘴,完全被忽略了他的存在,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一
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心中只觉奇怪∶“人家都说女人多话,果然不错,不但紫钰小姐是
这样,连我那娘娘腔的小弟,居然也是废话连篇。”
就在两个女人不知不觉,一个男人度日如年的情形下,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间,已是
月挂半空,群星闪烁的亥时了,婢女们提醒紫钰,该是休息的时间了。
“能与小公子一谈,妾身荣幸万分。公子既然也是初来杭州,紫钰理当一尽地主之谊,
不妨打从明日起,由妾身陪同公子,游遍这西湖风光,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紫钰语笑嫣然
,她素来自负文武双全,却难得 上好对手,今日在文才上,遇到这个好对手,岂肯干休。
反正要负责这两人的安全,索性找个接近的理由,一举两得。
小草正想推辞,猛觉背後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笔直射来,连忙点头答应。
“那麽,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一早,妾身在落琼小 ,恭候大驾。”紫钰以极优美的动
作,站起身来,在婢女们的簇拥下,走近内房去了。
兰斯、小草告辞离去,走出了大门,没走几步,小草便给逼至墙边,被掐住脖子,兰斯
满脸怒容,喝问道:“臭小子,你说要帮你兄弟泡妞,却又泡了你兄弟的妞,我是不是你的
兄弟啊?你为什麽要这样对待你的兄弟?”
小草挣扎喘气道:“没……没有啊!”
兰斯越说越气,“还说没有,你们两个在那边,越讲越亲热,把本大爷甩在一边,是不
是想让本大爷加入绿帽俱乐部?早知道昨晚就丢下你不管,让你这大淫贼给乱刀分尸。”
小草连忙安抚∶“大哥,你在说些什麽啊!我可是拼了命的在帮你说好话喔!不管是讲
了什麽,我都有再加上一句,是大哥教我的。到最後,紫钰小姐对你,可是赞赏有加呢!”
而兰斯果然不愧是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听了这句话,就开始傻笑,“真的啊!她真
的夸我好啊!”
小草打铁趁热,再灌迷汤,“是啊!紫钰小姐还说,大哥挺拔威武,是了不起的男子汉
、大丈夫。”
迷汤一灌,立即见效,兰斯便在街上手舞足蹈起来,看得小草除了火光四冒之外,也暗
暗悲叹,“两句话就搞定,真没挑战性。”
“咦……不对。”兰斯的脸,忽然又变回将发飙的样子,急遽的转变,让小草有点难以招
架。
“你说她有夸奖我,怎麽我从头到尾,都没听到半句啊!”
“这……这个嘛!”小草集中生智,忙道:“人家是女孩子,脸皮薄嘛!怎麽好意思给
你听到呢?她是用鲁尔克语跟我说的,你没发觉她边说,边对你笑吗?”
兰斯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开心的哈哈大笑。
看他这麽兴奋,小草又是难过,又是气愤,暗道:“死大哥,人家只不过对你笑一下,
你就开心成这样,我为你作了那麽多,你连谢也不谢半句……”
或许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小草的念头才刚起,“小草啊!”
“干嘛啦?”
兰斯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反而有点 腆的样子,这是只有在看到紫钰时才会有的神情。
“紫钰小姐又不在这,你干嘛那种脸?”
“我是个很不会说谢谢的人。”
“咦?”
兰斯侧着头想了想,低声道:“仔细想想,这几天以来,不管是拿赎款,还是做什麽的
,都是你的功劳,我只顾着吃喝玩乐,连谢谢也没有说,真是……真是……”
“哪的话?”小草笑了起来,眼中依稀有泪,“我只是出出点子而已,真正把事情做完
的,可是大哥你唷!你好好加油吧,我会继续陪你走下去的。”
两人相对一笑,勾肩搭背地,踏上回家之路。
在这一天之中,两人之间的情谊,有了决定性的进展。日後,当莉雅公主,以二十馀岁
的年华,英年早逝,兰斯王在爱妻棺旁,伫立良久,回思前尘往事,而提笔写下,“如妻如
妾,如兄如弟”,这四字挽联,言短意骇,内中真意,只有当事人方心领神会。
“喂!小草啊!你觉得,我的妞怎麽样啊!”
“这个吗?”小草笑道:“人很漂亮,也很聪明,心地也不错,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她身边的那个男的,逊了点。”
“浑球,你大哥的玩笑,你也敢开。”兰斯笑骂道,伸手到小草腋下,去搔她的痒,笑
得小草前翻後仰,连连讨饶。
“看你还敢不赶再拿我开玩笑。”
“是,是,是,她身边的那个男的,也很完美,英伟挺拔,紫钰小姐简直完美无缺,就
可惜啊……”
“还有可惜……”兰斯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右手示威性地晃来晃去。
“没有,没有了。”
紧靠在兰斯的臂弯里,小草享受着短暂的幸福,把後半句话藏在心底,“就可惜啊!有
着从窗口偷窥别人的坏习惯。”
紫钰斜倚在阳台上,看两个人打打闹闹,不禁浅笑,“‘骄纵蛮横,视旁人若无物’,
她,不像啊!”
清朗的月光,照在小草与兰斯的身上,看上去,他们都是一脸幸福的样子。随着六月二
十参日的到来,许多人或出於自愿,或是被迫,都将要面临更新的未来,这以後的祸福荣辱
,完全掌握於他们的努力了。
传说中的史实,又翻过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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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座谈会
小草∶因为大家的支持与爱护,风姿物语又与大家见面了。
兰斯∶比起上次,这次作者出刊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小草∶那是因为,有许多激励作者的事情发生了,首先,讨论版上的风气,开始兴盛了
。
兰斯∶有几位网友,提供了很宝贵的意见,我们就在此地,一并致谢。
小草∶有人专程写信到作者在学校的信箱,让他整整两个小时,在萤幕前面手舞足蹈,
跳起『兰斯求爱舞』。
兰斯∶喂!什麽叫做『兰斯求爱舞』?
小草∶据说是某种非洲的猴子,当发情期到了,踩着特定的舞步向雌性动物求爱,因以
得名。呃……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者他说,对於大家寄去的信,他不是不回,而是系
统总是把信给退回。
兰斯∶在此,向AS3Q与winston两位,表示感谢。
小草∶另外,作者受到了出任评审的邀请,这一点,也让他跳了近半小时的舞。
兰斯∶他整天跳舞,还有时间做别的事吗?
小草∶可是,也就是因为大家肯给他跳舞的机会,风姿物语才能继续问世啊。
兰斯∶唔!倒也没错。
小草∶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二十号,若是有人经过中华路的来来百货,请停下来买买东
西。
兰斯∶是的,特别是,当有人向你兜售喷头发染发剂的时候,请不要狠心拒绝他。
小草∶以上,是作者本人的私人要求。
兰斯∶这个坏东西,为了打工轻松一点,叫我们来招揽顾客。
小草∶总之,还是要感谢所有爱护风姿的朋友,我们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兰斯∶(想起某件事)哎呀!糟糕,作者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了。
小草∶(故作镇定)什麽事?
兰斯∶(开始奸笑)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这一期的结尾,少了点东西吗?
小草∶(有点紧张)会吗?什麽东西?
兰斯∶(哈哈大笑)妓院,妓院啊!根据不成文规定,每一集的结尾,都该去妓院的。
哎呀……
小草∶(自背後拿出预藏好的棒子,狂殴兰斯)我早知道你会这麽说的,我打死你,看
你怎麽去妓院?打死你,打死你。
由於女主角拿出狼牙棒闹场,整场追打男主角,座谈会就此宣告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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