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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宝典》


第十六章 缓兵之计



    不料,绊脚马缰倏忽一抖,把她绊翻地上。
    嘿嘿狞笑,相继响起,四面金龙武师纷纷扑来,喝叫拿人!
    黑凤滚身一翻,旋风腿配合剑芒,陀螺急转般圆弧扫出,闷哼惨叫声里,扑来武师已一
死二伤。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胜败易势,出人意外。
    而肉食公子在剑伤皮肉之后,全没介意,快步纵到蔡分宫主马前,轻咳一声,低声笑道:
“阁下可晓得本公子这般卖力留人,是为了什么?”
    蔡龙道:“江湖义气?”
    这是给他高帽子的说法,肉食公子明知他说的是假话,也不好否认,但和自己的存心欲
望,宛若风马牛背道而驰。
    “咳咳!蔡分宫主言重了,本公子重义之外,还重……还重……”
    “还重女色!是么?”
    “不错,哈哈!阁下可说是个知心朋友!”
    蔡分宫主冷漠地“唔”了一声!
    肉食公子继续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合手把雌儿拿下,给俺风流一夕,以后任阁下带
走如何?”
    蔡龙不答所问,只叫道:“就请出手。”
    肉食公子回头一瞧,十丈外人影滚动,刀剑寒光,回环急问,打作一团,十分激烈!
    一飘身形,纵了过去,闯入战圈。
    觑定使剑娘子,挥扇砸去!
    寒虹闪处,一剑挡下折扇,人影急转,和他打了照面,原来是白凤艾云萍。
    肉食公子嘻嘻笑道:“文家姐姐,你们是倒霉定了,还不弃剑受缚么?”
    说着话,手上的折扇一紧,把式密如骤雨,宛如仇人见面,舍命相搏一杀!
    艾云萍成名江湖,并非幸至,剑法造诣,搏斗经验,均已达到“炉火纯青”老练火候。
    一支长剑,错落轻灵,把肉食公子的折扇招呼得丝丝入扣!还拆解着金龙武师的冷招暗
袭,犹是游刃有余!
    肉食公子手上折扇不停,嘴里也说个不停,对女人说轻薄话,就如念台词一般,应有尽
有,存心是要说话扰乱对手神智,讨个“一招得手”便宜!
    艾云萍为人深沉,任是难堪入耳之言,也能按下怒火,不着“激将”的道儿!
    缠斗二三十招过后,艾云萍暗忖:似这般缠斗下去,只有自己姊妹吃亏,想那方守信和
徐敖二人,此时恐已跑出五六十里之外了!
    但是,敌方人数众多,又多了肉食公子插手,胜家堡武功,确有一套,逃出战圈容易,
摆脱追踪却难!
    继念:兵不厌诈,解铃还须系铃人!此时此地,必须往肉食公子身上打主意,用计把他
骗过来,使自己方少个劲敌,多个助手!
    这点主意虽妙,但要在暗里说动肉食公子,方能奏效扭转局面。
    那时,蓦地刀光急闪,一柄朴刀嘶风砍到!
    艾云萍不接来招,诈作绊倒地上,翻身疾滚,”宜向肉食公子跟前滚到,长剑往上疾闪,
挺身跃起!
    肉食公子吃惊来势,险险地避过长剑,纵退逾丈。
    艾云萍一剑占了先手,扑前进剑,一口气连环扫出八招,把肉食公子再逼退三丈多远!
    艾云萍暗忖:劲敌虽处下风,但要把他伤在剑下,却仍是煞费手脚!
    一本刚才使诈主意,柔声问道:“公子存心打架,还是有意温柔?”
    这句问话出自女人之口,无异甜言蜜语,肉食公子听得惊喜交并!
    接口问道:“艾姐姐是说什么?”
    艾云萍长剑打闪,全是虚招,笑道:“这样羞人的话,女儿怎能多说,信不信由你啦!”
    肉食公子停下来,涎脸笑道:“姐姐既然有意,我们一起跑啊?”
    “不行!”
    “嘻嘻,还扭捏什么?”
    “公子需拿出行动,表示相爱诚意!”
    “哟!姐姐却在暗使奸计,借刀杀人?”
    “既然多心犯疑,辜负人家好意!啐!拿出本领来见个高下!”
    肉食公子在此时,既怕着了道儿,又垂涎温柔女色!心念电转,委决不下!
    想了一忽,还是欲念战胜理智。
    正容郑重地问道:“姐姐相爱的话,可是真么?”
    艾云萍虚挥一剑,答道:“骗得你多久呀!”
    二人对话,均在过招里匆促说出,为时短暂,待得那几名武师赶来的时候,已经买卖谈
成了。
    肉食公子一挥折扇,把领先纵到的武师,砸翻倒地!跟着跑来的武师见状,吃惊得手足
无措,愣在当地!
    就在此时,剑光扇影纷起,合手围攻,乘着那几名武师在怔忡惊疑的刹那,全数被干掉
了!
    那边的蔡分宫主满心稳操胜券,十名金龙武师对付两个女子,把她们拿下,只是时间问
题。
    他稳坐雕鞍,自矜身份,远远瞧着众人拼斗,神气十足,摆出好整以暇的模样。
    心里还受到肉食公子刚才说话的影响,暗起绮念涟漪,忘了江湖凶险。
    及至瞥见肉食公子变友为敌,折扇连手砸倒武师,不禁又惊又怒!
    陡然,身下坐骑惨嘶一声,负痛虎跳,把蔡分宫主掀翻地上,那匹马也重伤死去!
    背后一记黑影,猝然掩到,一手按住蔡分宫主,就势点住穴道,使他呼叫无声,动弹不
得!
    黑衣人拿下蔡龙,可说是全不费力,也没声响。
    在此同时,金龙武师形势逆转,一面倒去,不死于折扇,便死于双剑之下,相继溅血当
场,全数丢命!
    艾云萍此时唁咕笑道:“公子多情,助拳干掉仇敌,这份好意,就此谢过,后会有期!”
    话完,一手扯着妹妹黑凤,快步跑到马群,一跃上马,纵缰驰去!
    肉食公子估料不到真的受骗,一着棋差全盘落空,到口的羔羊,竟然给跑掉去了,心头
既怒且急,喃喃说道:“天涯海角,也要找你们算账!”
    纵步跃去,提缰上马,加紧追赶!
    黑衣人瞧着三骑没入这夜色迷蒙路上,缓缓站起身来,拍掌三下!
    乱石丛里窜出四人,趋前候命!
    黑衣人:“快些掩埋地上尸体,不要留下丝毫痕迹!越快越好!”
    回过身来,抄起蔡龙,走到马前,放在鞍上,然后说道:“朋友!俺明人不做暗事,
‘无名堡’钱一博委屈朋友一趟,无非是为了复仇!”
    稍停,又道:“朋友是个识相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句话,想是懂得的!”
    四名汉子手脚好快,埋尸工作,转瞬干完,连那匹死马也埋了,干得干净利落!
    山麓草长,在昏黄月色下,又回复静寂!
                   ※      ※      ※      ※      ※
    那天,金龙总管接到金龙大侠尚文烈传讯,那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辛大娘和护法柴玉树,瞧着这纸飞鸽传书,二人一起都愣住了。
    消息是那么惊人出奇:
    “玉屏女魔给人毒杀,玉屏仙子上官琼失踪。”
    好半晌,柴玉树才讷讷说道:“原来公子的婚礼改期,是为了这个变故的!”
    辛大娘瞧他一眼,并不答话,全神正在思考,这桩凶杀后面定然还有许多凶杀事情发生!
自己寄身金龙总宫,安危实在可虑!
    她并不伤心玉屏女魔之死!只是惦记着上官琼之失踪,生死还没分晓!
    二十多来年,受制在玉屏女魔狠辣手下,甘为鹰犬,替她卖命,替她血腥作孽,全没好
处!
    而上官琼是自己抚养成年,宛如己出,母女之爱,至深且巨,难于磨灭!
    辛大娘知道,上官琼下嫁金龙大侠,是有条件的江湖血腥买卖,不是郎情妾意,一双两
好的婚姻!
    玉屏女魔一意孤行,强迫徒儿婚嫁,条件就是把八大门派十二名武林高手,送到玉屏山
来,报复当年那桩仇恨!下一步毒计,重入中原,放手消灭丐帮,使到“神州奇叟”绝灭后
代!
    而上官琼迫于邪命,口奉心违,对辛大娘诉苦,已非一次。
    消息虽然是出奇得惊人!但蛛丝马迹,辛大娘想过,却是心中有数。
    不禁长长叹息一声,道:“奴家打算回玉屏山一趟,看看究竟!”
    柴玉树道:“大娘也该回去查究查究的了!”
    这里说话出口不到片刻,那边姬思复已经得知,正是麻金莲的杰作!
    姬思复不由暗自欣慰!走了这位精明能干的女人——辛大娘,在探查“金龙宝典”的勾
当上,减少几分顾忌,行事要方便得多!
    想到“玉屏女魔”已死,仇人尚文烈势孤不少,快意复仇之事,为期不远了!
    却全没知道,尚文烈此时的武林劲敌,已把公孙彦放到了第二位置,还有一位劲敌兼情
敌的人,现正露面江湖,给尚文烈打击更重!
    那人是谁?
    江南贾生的后代——贾天绅是也。
    贾天绅的年纪,只不过二十五六,长得剑眉星目,虎背熊腰,七尺昂藏,温文潇洒!
    这位使剑少年,练的也是“金龙剑法”,是第三位出现,使用“金龙剑法”的人!也是
最年轻的一位!
    初时,无名堡主公孙彦,惊奇出现了金龙大侠尚文烈!现在,尚文烈却惊奇出现了贾天
绅!
    三位使用“金龙剑法”的高手,先后出现江湖,大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三人不同之处,是公孙彦和尚文烈都是存心称霸武林,争着自命是“金龙门”嫡系传人!
造成仇杀之局!
    而贾天绅秉承着父亲风流潇洒的遗传性,既不希罕什么门派传人的名位!更不希罕当上
什么霸主!
    他最注重的是纯洁爱情,自从在去年邀游六盘山百花谷,碰上“玉屏仙子”上官琼后,
一见投缘,正是郎有情妾有意,暗中约会,借故亲近,已有许多次数!
    一对青年男女,又同是习武中人,在约会期间,风前论剑,月下谈心,情愫相通,肌肤
相接,好像五百年前冤孽债,缘证今生!已订下婚嫁之约。
    贾天绅的金龙剑,乃得自父亲遗下的“金龙宝典”练成,天赋他一副习武骨格,才智聪
慧过人,自少把这套剑法,练到纯青火候!
    “金龙宝典”乃是金龙门开山立派宝物,流入江南贾生手上,而且流入扬州南家庄主尚
贵手上!
    这件出乎常理变故的事,好像是冥冥中有安排似的!如非金龙门第六代祖师“灵台剑客”
萧云舟的长安隐庐为大水所淹,波及宝典,怎会交给江南贾生再行绘图录诀?倘非江南贾生
和萧云舟是忘年挚友,又怎会轻信外人,把本门宝典托付抄录?
    江南贾生多抄一部“金龙宝典”逐代留传,在一介文士来说,竟然着重武林秘典,已经
出乎常情!为什么却不惮烦琐,多录一部送赠尚家庄主,这样更令人难于理解原因了!
    原来,当年江南贾生接过残缺的“金龙宝典”之后,便住在长安客店上房里,日夕整理
抄录!
    不意,尚家庄主尚贵此时携着几名艳姬,游罢西岳路经长安市,顺便看看帝都热闹,便
和江南贾生遇上了。
    诗酒故人,异地相逢,更是亲热!连宵诗酒,裙展风流,酒酣耳热之际,无所不谈,贾
生把抄录金龙宝典之事,说溜了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尚家庄主是习武行家,而金龙门“灵台剑客”萧云舟锄魔除恶之
名声,已震撼武林,哪有不晓得金龙剑法是绝代武功宝典之理!
    听到了贾生的话,便生觊觎之心,唆使艳姬司徒妙,勾引江南贾生,求取金龙剑谱,事
成许以重金遣嫁!
    而司徒妙伤心去年产下的爱儿,被大妇威逼弃于郊外,不知生死下落,早存下堂求去之
心!
    在尚家庄主来说,虽把司徒妙擅宠专房,但逼于森严阃今,也打算找好人家给她遣嫁。
    由于这样三凑四合,便做成了江南贾生的艳遇!也做成了金龙宝典流入尚家庄的秘密!
    当年,有一天晚上,贾生醉后,便胡涂里和司徒妙勾搭上手,痴缠恩爱之际,尚庄主突
来撞破,胁逼贾生多抄一部金龙宝典,以作相赠艳姬的条件,也保留故友交情。手段近乎卑
鄙,但却水到渠成,江南贾生不能不答应了。
    司徒妙自归贾生之后,红袖添香,素手研墨,侍候贾生执笔绘图之际,提醒贾生,金龙
宝典正是武林秘芨,重金难买,何不信手多录一部,留传后人?
    一言提起,江南贾生是个聪明刁钻的人,在录成三部金龙宝典之时,却弄上手脚。
    交回萧云舟那一部,少七个变化,七幅图式。
    而赠尚庄主那一部,录少三个变化,三幅图式。
    只有自己家里留存的一部,才是四百二十个变化,图式齐全。
    这样,便做成今日出现三位金龙剑法传人,做成一代武林纷乱之局。是大大出乎武林人
意外之事。
    而贾天绅就是司徒妙于归江南贾生之后,亲生的孩子,他接受母亲遗嘱,游侠江湖,是
要访查当年弃置郊外,那位同母异父的兄弟生死下落。
                   ※      ※      ※      ※      ※
    仲春二月底的时候,一列碧油香车,驾着高头大马,奔驰在陕甘道上,蹄声得得,铃声
叮叮,清脆悦耳,香车辗起滚滚黄尘,迷蒙一片。
    车前牙角插着黑色黄边三角小旗,小旗中央画着一柄雪白匕首,迎风招展,十分刺目。
    那面小旗如在二十年前江湖路上出现的话,必有血腥劫杀发生,可说是死亡标志。
    这是玉屏女魔“月月红”苏玉凤做案的信符!谁人碰上这面小旗,谁就倒霉,从无幸免。
    可是,那面小旗已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了,在这段时日里江湖道上,平安无事,那些镖局
也乐得安稳日子!
    今天,那小旗出现在陕甘路上,反而没人认识那是死亡标志,路上行旅无党,连望都不
望一眼!
    因为,认识玉屏女魔的杀人标志的行旅,太少了!
    只有冲着碧油香车驰来的四匹骏马,马上一僧一道瞥见了那三角小旗,愣怔一阵。
    了因大师鞭梢一指小旗,低声道:“想不到就在这条官道上和她碰上了,师兄,请瞧?”
    悟玄道长答道:“还待瞧么?那面小旗标志,是错不了的呢!”
    僧道话完,一下子拨转马头,赶回向织田镇驰去!
    织田镇位于陕甘交界,石门关来往孔道,是行旅商贩必经之路,镇里地方街道虽少,却
是路程之站,如非在镇上投店落脚,便要错过宿头。
    僧道二人赶返织田镇,正是估料玉屏女魔,必须在镇上歇脚,拭车袜马,打尖投店,不
愁走往别处之故。
    怎料,事出意外,那插着三角小旗的碧油香车,直到二更过后,也不见来到镇上。
    僧道竞夕思想,猜疑莫释,殊不知玉屏女魔碰上一桩事故,折回玉屏山去了。
    当天,陕甘官道上,自从一僧一道偕着随身弟子二人,四匹骏马奔返织田镇后,不到一
刻,如飞一骑,又冲到碧油香车前面。
    马上少年人一勒丝缰,当路立马,抬头一瞧车上小旗标志,高声叫道:“上官妹妹?上
官妹妹?”
    走在最后的一辆车,绢帘启处,站出一名佩剑使婢,问道:“相公是谁?”
    马上少年答道:“在下贾天绅,要见上官姑娘上官琼,有烦姐姐通传一声。”
    那佩剑使婢,站在车辕上,迟疑地望了第二辆香车一眼,还没说话。
    第二辆香车里,倏忽间,上官琼飞身跃出,站到路上,见到贾天绅,喜欢不迭,叫着绅
哥哥,移步走去。
    陡然,一声叱喝:“站住!”
    声随人现,一位宫装打扮,云髻高翘,四十开外艳妇已站出车帘门口,叱道:“琼儿,
那小子就是你的什么哥哥吗?叫得怪亲热的!”
    上官琼低鬟垂首,不敢答话。
    贾天绅剑眉一剔,抱抱拳,说道:“前辈可是玉屏山苏……”
    话未说完,那宫装艳妇打断话头,叱道:“明知故问,油嘴贫舌!”
    贾天绅碰了一鼻子灰,瞧了瞧上官琼,犹是按着怒火,重新一礼叫道:“见过苏前辈。”
    玉屏女魔怒叱道:“姓贾的,要找琼儿作甚?”
    贾天绅朗朗道:“特来禀告苏前辈,琼妹妹和贾某人早已啮臂盟心,订下婚约,海枯石
烂,此志不渝。”
    上官琼鼓起勇气,接口道:“绅哥哥说话,半字不假,我们二人誓成夫妇,师父,求你
老人家成全吧?”
    玉屏女魔恼怒得铁青了脸,面颊上厚涂的脂粉,一经暴怒碎裂,粉屑纷纷坠落,露出脸
上皱纹,已是五十多岁的老妇了。
    只听她喝道:“琼儿,胆敢造反吗?”
    上官琼埂声应道:“不敢。”
    玉屏女魔一字一字顿问道:“为师命你嫁给金龙大侠,依是不依?”
    贾天绅怒极,抗声代答:“不依!誓死不依!”
    玉屏女魔怒极反笑,嘿嘿连声,有若枭鸣,喝道:“琼儿,把那姓贾的小子宰了,哼!
不听话动手便按门规剥皮刑罚。”
    上官琼被逼不过,含泪应了一声:“遵命!”
    在“刷”声拔剑的刹那,计上心来,忙地问道:“倘若徒儿打他不过,又当怎样,师
父?”
    玉屏女魔吼道:“还想使诈么?快上。”
    上官琼无可奈何,一抖剑虹,嘶风作响,朝着马上贾天绅刺去。
    人影一飘,离鞍纵起,贾天绅已经如落叶般,站到地上。
    这份功力已使玉屏女魔瞧入眼里,确是身手不凡!上官琼出尽全力要把他杀掉,也不是
容易的事,况且他是私心眷恋的情郎呢?
    晃眼之间,上官琼已刺出八剑,招招贯劲,式式奇诡,按照师父剑法,没有丝毫使诈的
迹象!瞧得玉屏女魔也是暗里称许,无瑕可击!
    可是,上官琼那凌厉无比的八剑,只是逼得贾天绅闪躲避招,风摆荷枝一般,左右摇曳,
还是站在原处!”
    上官琼故作怒气,叱道:“贾天绅,还不拔剑过招,姑娘宰了你也失名头!”
    这句话,无异叫贾天绅打败自己,借向师门交待。
    贾天绅玲珑心窍,一点就通,微微一笑道:“好!”
    当啷声响,宝剑出鞘,一口气展演三招金龙剑法,把三七二十一个变化,减为九个变化。
    二人接上手后,寒虹交织成网,闪打飘忽,人影团团乱转,杀得难解难分。
    在二人心目中,要卖力作个耍子,骗过玉屏女魔,在别人眼里看来,果然是生死一发的
搏斗。
    缠斗刚过一个时辰左右,上官琼卖个破绽,便诈作失手,嗤的一声,左臂上着了一剑,
衣服破碎,鲜血泉涌!急忙忙地后退几步,手扶伤臂,不断呻吟!
    玉屏女魔此时,任是三十老娘,也倒绷婴孩了。
    对上官琼的使诈,竟然走眼,被骗得舒舒服眼。
    唯是徒儿失招落败,伤在别人手上,做师父的面子,怎能放下?
    一声叱喝,跃下车,拿过上官琼手中长剑,指着贾天绅狞笑道:“贾小子,你是讨死定
了!”
    贾天绅故意激将,笑道:“待贾某人先让苏前辈三招如何?”
    此话一出,玉屏女魔这还了得,长剑一展,急攻过去,快如电光石火。
    贾天绅说一不二,游身躲过,并不还手。
    一连让了三招,才朗声呼道:“苏前辈当心了!”
    提剑刺出,变化奇诡,劲满锋刃,凌厉万分!
    玉屏女魔恃仗功力深厚,采用硬打硬接招式,满拟一招震飞贾天绅手中长剑,把他拿下。
    斗到分际,觑准来剑分心刺到,轻叱一声,横剑使劲砍落!
    怎料,一剑落空,使劲过猛,半途提气收招,陡然觉出内劲出岔,丹田松散,没法运调
真气!
    这些现象,老魔头已晓得中了慢性剧毒,将到毒发之时了,心头大急,解毒要紧,决计
赶回玉屏山去。
    玉屏女魔心里发觉中了剧毒,真气出岔,表面上仍能保持镇定,同没事一样。
    在一剑落空之后,连退几步,冷冷一笑道:“贾小子,算是你的运道,饶你这趟不死!”
    一剑插落地上,借力跃登车板,喝叫道:“赶回头路,快!快!”
    喝叫的声音,现出气促沙哑。
    玉屏女魔突然改变主意,放弃逍遥谷之行,反而急遽匆忙赶回玉屏山去!事情来得出人
意外!
    贾天绅瞧着不知所以,愣在当地,连上官琼也心里嘀咕,不晓得师父究竟为了什么?
    那辆碧油香车,晃眼间去得远了。仅仅还听到赶车的鞭梢,继续地响着。
    上官琼定了定神智,缓缓把插入地上的长剑拔起,走到贾天绅站处,幽幽叫道:“绅哥
哥!”
    贾天绅正在深思中的神智,给这一声低唤,转醒过来:“琼妹妹在说什么?”
    上官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师父走得远了,哥哥可晓得是怎么回事?”
    贾天绅微笑着道:“令师的脾气,可说是怪癖到极!不然的话,定有蹊跷?”
    上官琼道:“你可是暗算了她老人家?”
    贾天绅正容答道:“在下光明磊落,从不使用暗器,妹妹还不相信么?”
    上官琼迟疑了一阵,缓缓说道:“那便奇怪了。”
    “奇怪什么?”
    “哥哥听不到么?师父喝叫赶车回程的声调,有着气促沙哑的成分,倘不是着了暗算的
道儿,必定是另有什么毛病发作?”
    稍停,继续说道:“在早上登程的时候,师父强逼妹妹就范成婚,是那么紧张严厉!但
在刚才呼着赶车回去的时候,便好像什么都不顾了。连妹妹还没登车,也不管啦。”
    “令师不管妹妹行动,那更好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回到江南——”
    贾天绅说到唇边那句“回到江南家里去”的话,半途停住了,不敢出口。
    因为二人虽有了盟心之约、双飞比翼之愿,但仍未举行结婚大礼,怎能如此苟合,令人
耻笑?
    上官琼脸泛红霞,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此时回到江南哥哥家里,还成话么?拿什么脸
面见武林朋友?”
    贾天绅踌躇一会儿,吃吃道:“琼妹妹的意思呢?”
    上官琼一咬牙,毅然说道:“妹妹打算还是回到玉屏山去!”
    “这样,叫人太可虑了,令师若再威逼琼妹妹赶去逍遥谷成婚,那——那时候,如之奈
何?”
    “妹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
    贾天绅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上官琼哄着他,幽幽地道:“妹妹已是贾家的人了,情坚金石,生死以之,决无二志,
绅哥哥,你放心好了!”
    “唉,话虽如此,倘若坠入奸人圈套,身不由己,则悔之晚矣。”
    上官琼一双俏眼,蓦地闪烁着寒芒,答道:“妹妹倘若误中奸计,便拼着一死,决不受
辱。”
    这几句话,说出了上官琼爽朗豪雄本性,听得贾天绅喜惧交迸,一时没话可说。
    上官琼瞧着情郎的怔忡脸色,无非是关切自己安危,芳心安慰已极,展颜一笑,道:
“绅哥哥那匹白马,送给妹妹一用如何?”
    不待贾天绅答话,随手长剑归鞘,一跃上马,抖起丝缰,疾驰而去。
    贾天绅抬眼望着上官琼的背影,长吁一声!
                   ※      ※      ※      ※      ※
    那天,上官琼赶回玉屏山的时候,玉屏女魔苏玉凤已毒发毙命,倒躺床上,五官七孔流
血,突睛露齿,脸色紫黑,状至恐怖!
    一代满手血腥女魔,不明不白地死于剧毒,究竟下毒人是谁?全没丝毫迹象!
    在女魔暴毙后,飞鸽传柬,逍遥谷婚礼改期,向金龙大侠报讯,又是谁人手脚?
    而上官琼在那天晚上,突然失踪了!是逃婚跑了呢?还是遭受暗杀?更没人知晓!
    玉屏山魔宫里,发生一连串奇情变故,都是神秘的谜。
    这惊人消息一经传播出去,便不胫而走,而且又快又远。
    瞎猜这谜底的人特别多,可以说,包括了武林八大门派所有的人!江湖上黑白两道线上
的朋友。
    但是,他们也晓得,如果要去揭那谜底,谁有这样闲情逸致,做这样吃力又赔本的生意。
    因此,瞎猜谜底的人虽多,要揭破谜底的人,就只有一位,就是那位金龙大侠尚文烈了。
    尚文烈为了要坐上金龙门嫡传弟子这把交椅,不惜挖空心思,千方百计,企图消灭公孙
彦和无名堡所有的人,不惜使用毒辣残杀手段,种下血海仇敌!
    不惜勾结凶淫出名的玉屏女魔,来对付武林正派高手,还想出利用姻亲关系,把上官琼
弄到手上,替他死心塌地卖命。
    玉屏山魔宫突然的事变,受到最重大打击的人,也只有尚文烈一个人,失去了为恶盟友!
失去了如花美眷!怎能不火速赶去,要揭破这个神秘谜底呢?
    可是,自负聪明绝顶的尚文烈失望了!
    于是在玉屏山魔宫见面的,只有一位女人,老来娇——赵三姐!
    赵三姐在魔宫里是个婢仆领班,也是玉屏女魔的得力助手。
    她的险诈、机智、胆量、能干,比辛大娘有过之而不逊色。
    还有一点和辛大娘不相伯仲的嗜好——爱打扮。
    姑娘们爱打扮,是应该的,没话可说。
    上了年纪的女人爱打扮,试想想,是为了什么来着?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是不会说错
的!
    赵三姐还有一点特征,面懵心巧!笑里藏刀!
    尚文烈听完了那一段别无新句的台词,那就是赵三姐向他诉说魔宫事变的一切经过。
    半晌,才问道:“上官姑娘的失踪,三姐可有瞧出犯疑的端倪么?”
    赵三姐脸颊上,匀调粉黛,美艳动人,虽然如此,但那副呆板板的面目,全没表情,只
是伸手轻轻地理了下鬓角,答道:“奴家性子愚蠢,瞧不出什么端倪!”
    一顿,又接着:“琼儿已给她的师父疼坏了,一切行动任性惯了,奴家管不了她,也没
工夫去管她呢!”
    “那天苏前辈半途折返,可是为了毒发么?”
    “是的,可以这么说。”
    “不可以的,又是什么说法?”
    “咳咳!咳咳!”
    “有话请说?三姐何必吞吞吐吐!”
    “唔!是了!听说是为了琼儿怄气。”
    “咳!姑娘们临嫁的时候,心里又羞又喜,难免是扭扭捏捏的,苏前辈何必跟她怄气?”
    “说出来了,公子还不止怄气呢!”
    赵三姐又伸手理理鬓角,面目犹是呆呆板板,没有一点改变,继续说道:“听丫头们说,
半路上碰上了一个人,琼儿便变心了,不肯前往逍遥谷。”
    尚文烈双眉一剔,忙问道:“碰上的是什么人?”
    “是个英俊的使剑少年人。”
    “三姐,可不可以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上一遍呢?”
    “有什么不可以?”
    赵三姐的面目动也不动,只是嘴唇缓缓动着,把使剑少年拦住车子去路,动手打架,上
官琼伤臂,玉屏女魔提劲运剑,陡觉内腑毒发,一切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才说道:“那使剑少年和琼儿,原来已早订鸳鸯,把魔主蒙在鼓里。”
    “那使剑少年,有说出姓名来历么?”
    “贾天绅,是了!江南贾天绅。”
    尚文烈冷哼一声,嘴里重复念着贾天绅三字,想来想去,江湖上这姓名是很陌生的,正
是个不见经传的人物!
    论武功、名头、俊美,那姓贾的万万比不上自己,为什么上官琼还会痴恋着那小伙子,
直至婚变?
    情场失意而兼阴谋失败,任是险诈机智过人的尚文烈,此时心清的打击,沉重到了极点。
    他图霸武林事业心重,不大嗜好女色。虽然如此,但对上官琼“出水芙蓉”般的明艳,
敏慧、爽朗性格、上乘到法武功,这样十全十美女子,却是深深爱慕的。
    爱的反面是恨!他恨透了上官琼,更恨透了使剑少年贾天绅!
    暗忖:由此看来,上官琼早有预谋,下毒弑师;然后逃跑,跟那姓贾小子双宿双栖去了。
    单凭表面推测,这点论断,是顺理成章得很!若非上官琼下毒,还有什么人的手脚,能
使老狐狸玉屏女魔上当?
    魔宫事变这个谜底,就是那么简单么?
    尚文烈的聪明机智,也给失恋心情扰乱了,因为他已“动心”!而且动得没法镇定神志。
    他忽略了一点蛛丝马迹没有向赵三姐查究,遗漏了追问飞鸽传柬,传讯金龙总宫,是谁
经手的?
    赵三姐缓缓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办呢?”
    尚文烈眼里冒火,厉声说道:“尚某人的名头面子,给这双狗男女丢尽了!除了一个
‘杀’字,还有何话说?”
    “公子,还是罢手算了!”
    “为什么?哼!”
    “那贾天绅可能是公子的同门,他使的也是‘金龙剑法’!”
    “三姐,你怎么晓得?”
    “那是魔主毒发弥留时候,告诉奴家的话。”
    尚文烈不禁惊奇得睁大眼睛,倒抽凉气,忖道:“女魔临终的话,不会是假的!可能是
提醒自己,人外有人之意。那么看来,懂得金龙剑法的人,自己和公孙彦之外,还有第三人
了!”
    不自禁激动地道:“单凭这一点,尚某人也必须找那贾天绅算账了。”。
    那时,赵三姐的呆板板脸颊,才动了一动,冷冷微笑,然而,转瞬又消失了。
    尚文烈虽然自封金龙大侠,看来临事镇定细心尚还不够,听到赵三姐所说,尽是怄心消
息,便怒火蒙蔽了理智,刚愎自用,眼不揉沙,把贾天绅和上官琼看成深仇大恨,而把时时
刻刻要讨还血债的公孙彦放过一边!
                   ※      ※      ※      ※      ※
    金龙总宫大门外,早晨时候,五顶山兜小轿,正等待着乘客出来。辛大娘今天要走了,
说是赶回玉屏山去,四名贴身侍婢,簇拥着这位越看越年青的蓝衣妇人出到大门口。
    跟着,柴护法、姬思复、奚师爷鱼贯走出,有礼貌地送行。
    扰攘一番,辛大娘和四婢已登小轿,缓缓走下山去,在几人的心里只是冒起一点惜别的
涟漪!
    但是,姬思复的心里,却别有一种想法,辛大娘这种人才,正是江湖上选材料,倘能收
为己用,胜过麻金莲十个!如今她已经走了,说不定再见之日,便是敌对的高手人物哩!
    怔怔地望着那顶山兜小轿,下山去了,才缓缓收回视线,调怅不已!
    蓦地耳根上一阵暖气吹来,忙地回顾。
    麻金莲瞅他一眼啐道:“人已走了,辽瞧什么?”
    姬思复尴尬地一笑,缓缓走入大门。
    好容易一天过去了。
    晚饭时候,麻金莲和平时一样,把饭菜端到书房来,姬思复在吃饭的时候,麻金莲却不
像平时一样说笑调情了,只听她低声说道:“那劳什子,奴家弄到了,要不要今晚动手?”
    姬思复点了点头,道:“试过没有?功效如何?”
    麻金莲媚笑道:“替你那心肝宝贝干活,奴家哪会粗枝大叶?倘若你嗅上了,保管你也
全没知觉,熟睡得如死人一般!”
    姬思复瞧她一眼,道:“别那么得意,那东西倘若出岔,那就什么都完了。”
    麻金莲努起嘴儿道:“你这人呀!什么都叫奴家欢喜,只是这疑心病,却是可憎!”
    收拾了食具,待要出门。
    姬思复低声说道:“初更过后,相烦大娘瞧瞧他们的动静,走来告诉一声。”
    麻金莲道:“你还没打算动手么?”
    姬思复道:“瞧准苗头再说。”
    初更、二更、三更!
    姬思复的书房里,走出了柴玉树,轻咳一声,大摇大摆直向“暖春阁”所在走去。
    夜色迷蒙,花影扶疏的庭院里,正是夜深沉,人寂静的时候,静静得有如鬼墟!
    到了地头,姬思复轻轻拍了一下手掌。
    黑暗角落里,回应了一记细碎掌声,一条黑影蓦地纵步飘来,那黑影窜到姬思复面前,
迅快地后退几步!
    姬思复朝那人比划了下手势,低声道:“是我!”
    “噗哧”一笑,截然急止,麻金莲全身黑色衣靠,走了过来,对着姬思复面貌和扮相,
瞧了又瞧,长长吁了口气,叹赞着道:“无名堡主的易容术,太巧了,奴家也要走眼呢!”
    姬思复忙地摇手,止住了她的不必要说话!
    暖春阁楼上,已经全没灯火,黑沉沉一片!
    陡然,飞起两条黑影、三两记起落飞纵,已经纵人楼阁里去了!
    麻金莲从怀里掏出一只玄铁长嘴小鹤,把玩了一下,又拿出两粒“闷香”解药,二人分
别吃下。
    姬思复配合着抽出匕首,划破门缝,那小鹤机簧一动,一缕青烟,喷入阁里。
    顿饭工夫时刻,麻金莲收回玄铁小鹤,笑道:“行了,进去吧,奴家伏在这里,替你把
风。”
    姬思复弄开窗棂,潜身入内。
    暖春阁里重门叠户,房厅栉比,绣帘罗幔,五色缤纷,要找寻密室所在,正不知从何处
下手。
    姬思复凭着江湖经验,灵巧心思,想出“敲墙听声”的法儿,很快地从一幅垂地罗慢背
后,寻到密室!
    密室那层铁门,油光水滑,并没有叩环锁匙,经验告诉姬思复,开启机关,定必放在近
地门角,伸手一按,“卡刷”声响,铁门缓缓自动开了。
    姬思复亮了火折,只见四壁书籍满架,堆堆叠叠。
    檀木书案上,放着一叠高可盈尺的文件,都是各地分宫的密函。
    灵机一触,信手拿起纸笔,把十二分宫布设的地方,抄录一遍。
    遗憾的是,那部“金龙宝典”,足足搜索一个多更次,仍是没法到手。
    姬思复挖空心思的安排,此时无异白费,失望了!
    时辰将报五更,不容许再事搜索下去,只得退出密室,徒劳无功!
                   ※      ※      ※      ※      ※
    时光荏苒,姬思复冒充文案师爷,潜伏金龙总宫,一个月了,在这段时日里,已搜索过
几处密室地窖、宝库、书房,甚至尚文烈的姬妾香闺,柴护法的卧室,都细微地搜过一遍!
金龙宝典却全没下落!
    那就是说,复仇心愿,没法达到!无名堡三百多冤魂,注定冤沉海底,这桩血债,凭什
么讨还?
    姬思复虽然失望,但复仇之火,仍是熊熊胸前,此一着行不通了,再接再厉,寻求第二
个办法。
    他心念电转,陷入沉思。
    良久复良久,不知过了几许时刻!
    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想出了一点症结所在,不自禁哑然失笑!自己为什么如此怯懦,
给尚文烈吓倒呢?
    诚然!公孙彦和尚文烈二人,虽已结成血仇,但仍是未有在武功上交过一手,也没见过
一面。
    究竟金龙剑法,是谁高强?尚文烈手上那部金龙宝典,是不是比公孙彦那部多了图式变
化呢?
    这,还在未知之数。
    公孙彦只派出属下武师高宗武试过尚文烈的剑法,又怎么能作准?
    空想不如实做,有什么好过实事求是的呢?
    姬思复想到这里,一拍案喃喃道:“找这厮算账去!”
    就在此时,麻金莲闪身走入书房,娇笑着道:“奴家有个好消息,告诉师爷!”
    姬思复抬起头来,懒洋洋地道:“什么好消息?”
    麻金莲扭捏着走前两步,手按书桌,然后才说道:“玉屏女魔中毒暴毙了,她的徒儿上
官琼又告失踪。”
    姬思复道:“这消息,姬某早已知道了!”
    麻金莲又道:“那师爷试猜猜,我们公子去了哪里呢?”
    姬思复道:“那还待猜测么?十有八九赶到玉屏山去了。”
    麻金莲这才自鸣得意地道:“奴家所说的好消息,就在这里啦。”
    笑吟吟地拿媚眼瞧着姬思复脸上,缓缓说道:“公子在玉屏山追查下,发觉了劲敌!”
    姬思复愕然问道:“什么劲敌?那人是谁?”
    麻金莲一字一顿地道:“姓名么?贾天绅,他是个使‘金龙剑法’的年青人!”
    这一句话,使到那假名姬思复真名公孙彦的无名堡主,意外吃惊,不自禁面上变色全身
抖颤,睁大眼睛,冒出两点光芒!
    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本门的‘金龙剑法’,出现第三个传人了!咳!”
    心情激动到极点,也自卑到极点!
    麻金莲不知就里,瞧着他的神色,也觉得万分奇怪。姬师爷一向临事镇定,周身是胆!
从没见过他会吃惊得那么模样的。
    不禁存疑地问道:“师爷早就认识了贾天绅么?为什么奴家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姬思复定了定神,不答所问,反而急切地道:“大娘那些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麻金莲比了比手势,低声说道:“今早时候,奴家偷阅了柴护法秘密文书,那是长安分
宫送来的消息,看来,是假不了的呢!”
    稍停,又道:“还有……”
    姬思复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
    麻金莲眯眼如丝,靠到姬思复怀里,扭捏着道:“咭咭!奴家替师爷卖命,偷盗消息,
是为了什么来着,不说啦?冤家!”
    姬思复晓得骚娘子的心意,需要什么了!为了听完这段消息,没奈何地假惺惺作态,搂
着那软绵绵腰肢,甜蜜地亲了一亲,缠绵半晌,却不再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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