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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马香车》


第四章 扑朔迷离



  “在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创痛是不会永远存在的。之后,大成一天一天长大,对父亲之
死亡也就渐渐淡忘,在大成十二岁时,由干一个偶然的机会,大成被‘青城七剑’老四‘生
花剑’申中鸣所看中,收归座下,成了青城三代弟子。青城弟子,习艺三年,经考试合格,
才能获得‘录籍’和‘授’剑,这种大典都在派中‘祖师堂’内举行。那天,大成进入祖师
堂,抬头之下,赫然发现十八幅祖师遗像,最末一幅绘的竞是家父,至此,大成才知道家父
原来就是本派第十八代掌门人‘流云剑客’!”
  “礼成之后,经向恩师婉转打听,方悉青城一派,事实上并不清楚他们的第十八代掌门
人究竟生死如何。只是接派规,掌门人三年不闻音讯,便由派中长老另择继任人选。再向恩
师打听家父之生平,恩师摇摇头,不胜感惭地说:“他与家父虽然年纪相仿佛,却比家父要
低一辈,家父是青城‘老七剑’之老么’,他则属‘新七剑’之‘老四’,老七剑中,以家
父年率最轻而成就最高,所以,一至六剑入了长老院,第七剑即升为第十几代掌门人,家父
失踪,掌门一职便由新七剑之首,‘仙猿剑’蔡舒达接任。恩师他老人家由干辈份有别,在
家父生前,和家父之间亦甚少按触,他老人家便知家父为青城一派,开派十八代以还,三大
杰出剑手之一。无端失踪,实为青城派一大痛心事。恩师既未提及家父已有妻室,当然更不
知道我罗大成是流云剑客的什么人了!”
  解笑雅和武扬都听得非常神往,这时,武扬忍不住插口道:“罗兄既能干令师面前将分
尊生平打听得如此清楚,又何不顺便问问今师,百凤旗究竟与青城一派有什么关系?或者它
是哪一派及哪一个人的信物?”
  罗大成苦笑道:“武兄再想想看,这怎么可能?小弟若是提出此一问题,万一家师来个
反问,什么叫百凤旗?谁告诉你的?你从哪儿听来的?试问,小弟将拿什么回答?到时候,
家师岂不要怀疑小弟语言吞吐;事师不忠?”
  武扬不禁点头道:“这倒是的。”
  罗大成接着说道:“这固然是顾虑之一,另一个不便提出来问的原因则是,家父身为一
派掌门,他老人何以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已成家?这里面,定有非常原因,小弟在没有弄清之
前,自不便于本派中泄出此一秘密。”
  武扬迟疑一下道:“令堂而今……”
  罗大成险色又是一黯道:“小弟很不幸,据家中二仆说,家母系在生产小弟时困难产去
世。””
  武扬默然,关于这一点,二人之不幸可说完全相同,这时、一旁坐着解笑难似乎忽然想
起什么事。转过脸来向夫君问道:“罗郎刚才说,怕令师反过头来询及有关百凤旗之种种,
不禁使奴想起,这一面旗藏娘家,罗郎如何知道的?”
  罗大成一呆,忽然顿足道:“糟,唉,可惜了!”
  武扬眨着眼皮,茫然道:“罗兄什么意思?”
  罗大成深深一叹道:“可惜在武兄下手太重,要是那个姓祁的小子不给武兄一掌击毙,
今天这些问题可能早就找着,眉目了!”
  武扬讶然道:“罗尼是听那祁姓小子说的?”
  罗大成点头道:“小弟这一二年来。为访百凤旗之谜,到处奔走,日前来到这儿平昌城
中,于无意中听到那姓祁的提到什么‘旗’和‘玉’,那是在城里一家客栈内,小弟不禁心
动,经跟踪之下,见那厮往解氏宾馆投了名,这才也生出参与竞选之心,不是经笑雅此刻一
提,小弟几乎已将这事忘去……”
  武扬不禁皱眉道:“我这毛病者是改不掉,遇上不顺眼的家伙,不知不觉的下手就重
了。”
  解笑雅缓缓点头道:“这样说来,这次事情可能相当复杂,姓祁的贼子既能使用我们唐
家的化魂针,又知道我们唐家有一面百凤旗,此贼来路,大有可疑,如果此赋不死,倒还真
是一条很好的追查线索。”
  武扬喃喃地道:“最可惜的则是无欲叟古老儿不知是死是活,不然,只要找着这老儿,
一切疑难,势必不难迎刃而解。”
  解灾难道:“等家父回来,由效家问他老人家,或许他老人家清楚也不一定。”
  武场微微摇摇头道:“据在下猜想,这面百凤旗不仅对罗兄一人重要,可能对整个武
林,甚至对在下‘丹碧山庄’那件毒案都有关系,令尊到时候恐伯不是不肯说,而是令尊知
道的可能也不完全……”
  有关百尺旗之谜,一切到此为止,现在就等那位“解员外”——“生死手”唐光宗回来
后加以解答了!
  转眼之间,七八天过去,如今巳经是新年初五了,可是,生死手唐光宗仍然未见回转。
  三小之中,唐笑雅第一个为之心焦不已。
  据唐笑雅说;她父亲过去往返川南老家一趟,快则三五天,最迟亦不致起过七天以上,
像这次一去就是八天之久,在过去可说绝无仅有,她真担心父亲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问
题。
  武扬安慰她道:”这一次与以往情形不同,老兄弟俩见了面,为了研究案情,少不得也
要多耽搁个三天两天的。”
  于是,三小继续耐心等候。
  眼睁睁的,又是三天过去了!一切如常,生死手唐光宗依旧音讯杏然。
  现在,就连武扬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去向唐笑雅加以安慰或解释了,罗大成奋然而起造:
“武兄,我们赶过去看看!”
  唐笑雅跟着起身道:“我也去……”
  武扬加以劝阻道:“唐姑娘不妨暂时留步,姑娘走了以后,府上只剩得令堂一人,如果
有甚风吹草动,迫使她老人家出面,总是不便,我跟罗兄这次过去,不过是察看性质,行动
首重轻快,人数上可说少一个好一个……”
  唐突雅觉得有理,仅未再予坚待。
  于是,武扬和罗大成即日备马上路,二人由于心中有事,上路后来交一语,两骑一前一
后,鞭下无语,直奔川南。
  当晚抵达长寿,因为找不着渡船,二人即于长寿歇下。
  第二夭,天刚亮,二人即于长寿渡江,继续向川南进发,约摸午初光景,到达白沙井。
  穿过镇西一片桑水林,唐家老宅,已然在望。
  跑在前面的罗大成,这时缓绳一收,缓下去势,由马上扭转身躯,以鞭消指着那幢巨
宅,朝武扬兴奋地叫道:“到啦!武兄。”
  武扬一突马腹,冲上前去道:“罗兄以前来过么?”
  罗大成放松缰绳,一面点头道:“是的,来过一次,那时小弟还小,是跟大师伯,敝派
本代掌门入仙猿剑他老人家……”
  罗大成说至此处,话头忽被武扬一声轻咦所打断。
  罗大成愕然转过脸来道:“武兄有何发现?”
  武扬以马鞭向前一报道。“你瞧——”
  罗大成顺势望去,眼皮眨了题。忽然笑了起来道:“武兄别多疑了,唐家习惯,一向如
此,平常无事时,大门总是关着,小弟还记得那一年……”
  武扬沉重地戴口道:“事情大有蹊跷,罗兄最好再瞧瞧清楚。”
  罗大成闻言一呆,顺手勒定坐骑,于马上又向宅前上下左右评详细细的打量了半晌,最
后摇头喃喃道:“小弟实在看不出……”
  武扬南轻哼了一声,切齿道:“不是我武扬说句不吉利的话,假如小弟判断不错,这座
古宅可能已发生过一场非常之变……”
  罗大成大惊道。“武兄这是……”
  武扬转过脸来;冷静地道:“罗兄有没有想到,到今天为止,年才过了几天?”。
  罗大成茫然道:“今天初十,不是吗?”
  武扬手朝唐宅大门一指道:“唐家是否也有过年不贴春联的习惯?”
  罗大成呆了呆,失声道:“是的,不好……”
  罗大成叫着,脸色立呈一片惨白,手向马背一按,便持滚身下马。
  武扬伸手一拦,冷冷阻止道:“罗兄最好沉住点气。”
  罗大成急得什么似的,于马上顿足道:“既然出了事,我们就得马上过去看看呀!”
  武扬不答,又朝大门两旁扫了几眼,方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以无比沉重
的语气说道:“罗兄,你说你急,小弟可能比你罗兄更急。可是,事情早成过去,急又有什
么用?罗兄有否注意到,大门两边虽然没有贴过春联的迹相,但门框上均已洗刷干净,这就
是说,在年前,也许就在除夕那天,主人家一切准备停当。就等着过年了,横祸突然飞来。
以致诸事通尔停顿。”
  罗大成颤声问道:“那么……”。
  武扬接着说下去道:“按时日推算、宅中发生意外的那一天,令岳可能适于是日抵达。
所以,小弟以为令岳也许……”
  罗大成眼圈一红,热泪滚滚而下。
  武扬连忙加以宽慰道:“这只是小弟的猜测,如云一定,未免言之过早。唐家用毒,天
下无双,举手投足,皆可毙故于无形,当今武林中之一流高手,多半为唐家之世交故旧,纵
有三五邪魔外道,与唐家结有仇恨,如想在家学渊源,威名早著的唐家兄弟身上顺利得手,
大概还没有那么容易,或许两兄弟系警觉敌踪,一路追踪而去,亦未可知。总之,我们将马
系在这里。先进去看看情形也好。”
  罗大成试泪点头,两人相将跳下马背,扣好缰绳,一起举步向宅前走来。
  罗大成虽较武扬年长,但在这种地方,却还不及武扬老练。他一股劲向它前冲去。巴不
得马上进去看个清楚。武扬就不同了,在走高宅前五六步处,他一伸手,先将罗大成会势拦
住,然后弯下腰,在宅前空地上仔细搜视了一遍,方才真起腰来,向罗大成挥挥手道:“不
论宅中有人无人,罗兄不妨先上去敲门看看。依小弟之观察,这儿纵有敌人来过,也必然是
从门进入,因为门前这一带虽然有着不少脚印,却都异常均匀,清晰,来去整齐……”
  罗大成依言上、举手在门上重重拍了两下,高声喊道。“喂有人在吗?”
  语音甫落,两扇大门突然呀的一声打开!
  武、罗二人大为错愕。罗大成目光一直,情不自禁地向后连退两步。
  敞开的大门中,一名白发老人家探首哑声问道:“朋友,们有何贵干?”
  罗大成朝武扬迅速瞄了一眼。耸耸肩,深深嘘出一口大气,定下神来上前躬身道:“在
下姓罗,名大成,来自平昌。”
  那位白发老人家头一歪,目往武扬道:“那一位呢?”
  罗大成正要代武扬回答,武扬已经抢前一步,自动走过来打躬道:“晚生武扬——”
  口中说着,突然并起右手食中二指,闪电般一下向那名白发老人家左肩天宗大穴重重戮
下!
  罗大成骇呼道:“武兄!”
  可是,已经迟了!白发老人家身躯一至,侧身绊出二三步,一交跌倒。武扬赶过去,抬
足一踢,又在对方腰间章门穴上补了一记!
  那夜,武扬将那名企图行刺的邓来弟子祁心正一掌击毙,事后曾说,凡遇上他看不顺眼
的家伙,下手之际,往往不能控制自己。
  于今看来,实情似乎的确如此,因为现下这名白发老家人,在武扬一脚之下,显与那名
邓来弟子祁心正落得同一命运!
  章门一处,本非人身致命死穴,但足,武扬踢出的这一脚,由于劲道稍为猛了几分,那
名白发老家人手脚一登,眼翻白,当场了帐!
  罗大成大感意外,瞠目驻然过:“武兄,你,你——”
  武扬侧自冷笑道:“小弟怎么样?”
  罗大成指着地上那名白发老家人的尸体,结结巴巴地道:“武兄……这样做……是不是
太过分了点?就算这儿曾遭意外交故,但留得有一名老家人看守旧宅,亦非全在情理之外,
况且,这名老家人乃唐家老仆,小弟以前随敝师伯来此,即属此人司阎,小弟敢说记得清清
楚楚,而今,武兄就是心有所疑也该……也该……唉!”
  武扬嘿了一声注目道:“罗尼即对这司阁老记得清清楚楚,好,现在小弟来请教罗兄一
件事,抗是在罗兄记忆之中,此人面貌方面哪一部分手罗兄印象最深刻?”
  罗大成一呆,讷讷道:“至于这个——”
  这是常有的事,就是相处十年以上的老朋友,彼此均对对方热得不能再熟;几乎眼一闭
便可以在眼前浮出对方的容貌来,可是,你若突然去问其中一人像此刻武扬所提的这个问
题,敢说十个有九个会像罗大成这样回答不出来。
  所以,罗大成口中说不出话,心底下则甚为不满。他觉得武扬拿这一点来长他,实在进
近横蛮。
  武扬见罗大成还不出一个名目来,冷冷一笑,代为回答道:“是此人头上的一头白发是
吗?”
  罗大成似给提醒一般,连忙说道:“对,对,还有额角和眼相的皱纹,不过,最主要的
仍旧是这一头白得特别的头发,白得几乎一根花的都没有。”
  武扬搂着又适:“罗兄上次来这儿是多久的事?”
  罗大成想了一下道:“大概六七年前。”
  武扬接着说道:“罗兄相不相信世上真有返老还童之说?”
  罗大成愣了愣,诧然道:“武兄这话好像是指此人之头发而言,这就叫小弟更加不明白
了,此人一头白发白如银丝,何来返老还童之象征?”
  武扬手朝死尸一指道:“罗兄最好再弯下腰去看看清楚!”
  罗大成将信将疑地溜了武扬一眼,果真弯下腰去,伸手拨向老家人那一头白发,突然,
罗大成手在那蓬白发中僵住了!
  白发下面,赫然一头黑发,所谓白发,原来只是一头假发!
  罗大成呆了片刻。站起身来面向武扬不胜其茫然道:“这厮一头黑发盘得很紧。假发泽
如真,亦与普通假发有别,如非扒拨。根本没有看到里面黑发之可能,武兄这,这是如何发
现的?”
  武扬摇摇头道:“罗兄猜错了,老实说,在此以前小弟实在并没有发现什么!”
  罗大成猛然一呆道。“怎么说?!”
  武扬微微一笑道:“正如罗兄适才所说,小弟不过是‘心有所疑’而已!”
  罗大成又是一呆道。“什么?你是说你仅仅有些疑心便决定采取行动?这—一要是万一
断错了如何是好?”
  武扬深深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的。万一判断错误,便要误伤下条人命,不过,尚
好……在到目前为止,小弟在这方面还没有出过什么差池。”
  罗大成深不以为然,微微摇头道:“小弟觉得武兄以后最好还是慎重些,这种事,断对
了一干次不能夸对,断错一次便得遗憾终生……”
  武扬皱眉道。“话固然这样说,可是你要知道,在这一念之间,时间虽然短暂,却维系
着敌我之生死存亡,且举眼前这个例子吧。假如不是小弟秉性行事,你又怎知道这厮会在什
么时候向我们下手?”
  罗大成不禁点头道:“细想起来——”
  罗大成说着,忽然唤了一下道:“对了,小弟忘记请问,武兄对这厮生疑,系有何引
发,既云并无任何发现,仅及心有所疑而已,又怎能断然道出这厮一头头发有问题的……”
  武扬淡淡笑了一下道:“‘疑’,是早就播下种子的了,在近宅之前,我们不是已经经
过一番推测么?之后,大门突然打开,相信那时的罗兄一定很惊讶,事实上,那时小弟之惊
讶并不在罗兄之下。不过,在这厮问及小弟是谁之前,小弟始终没有想到其它方面去。就在
这厮脖子一歪,目注小弟向罗兄问出那一位是谁之际,在这一刹那,小弟蓦然感觉到这厮身
份之不可靠!为什么呢?因为在这厮测脸发问时,神色似乎微微一凛,仿佛什么秘密在大意
之下给泄露了似的,小弟当时忖度。这厮并没有说错什么或做错什么,为何要有这种警惕的
态度呢?难道毛病出在他脖子一歪上面不成?接着,小弟心中一亮;猛然忆及这厮颈子问的
皮肉隐约中好像很滑润,根来不像老年人那种皮荡荡的样子。”
  武扬顿了一下,接着道:“在这种情形之下,可说是小弟的长处,也可说是小弟的短
处,小弟行事,一向当机立断,不论是与否,绝不放松瞬息良机。小弟出手,就在这一念中
形成,至于现在谈到头发上去,不过是依此类推之结果。颈子不似老年人,会有一头白头发
么?至于反问罗兄对此人容貌方面哪一点印象最深刻,那不过是因为此人容貌平庸,与一股
老人无异,应无可资妃认之处,同时,这种平庸的相貌。模拟起来却是甚为容易,因此,小
弟猜想,罗兄说对此人记得清清楚楚,很可能只是指此人一头白发而言。小弟这样发问,亦
不过藉此证实一下小弟之猜想是否正确罢了。”
  罗大成不禁点头道:“不愧为‘侠魂武扬’,——小弟可又要赞美一次了。”
  说着,抬头问道:“现在怎办?”
  武扬反问道:“依罗兄之意呢?”
  罗大成思索了一下道:“依小弟之意……这儿既有匪徒留守,内院情形,盖可想见,去
空无一人的里屋徒事援索,亦甚无谓。倒不如争取时间这就赶向邛来,魔帮一名令主是该派
的七煞剑唐天鹄。现在又多出一名年轻的问题人物祁心正是该派门下弟子,该派掌门人对这
情形总不能推说不知道,我们不妨过去听听那位擎天掌的解释。”
  武扬点头道:“小弟也曾一度想到要这样做。”
  罗大成讶然道:”现在呢?”
  武扬沉吟着道:“如今小弟的想法稍有变更。”
  罗大成忙问道:“那么武兄意下如何?”
  武扬望向罗大成道:“据小弟所知,邛来掌门人擎天掌狄青栋,为人虽在正邪之间,但
行事手段一向却很磊落,此人应非行险使诈之徒,如果此人业已沦落魔籍,我们明着去,无
异自投罗网;同样的,如果此人亦不悉部分门下弟子之行径,我们去责备他,将如同问道于
盲,所以,小弟主张,我们离开这儿,走,仍是向西走,既然邛来门下先后已经有两代弟子
参与魔帮,邛来附近,如非魔帮总舵所在,该处也必设有魔帮之分舵或支舵,我们不妨到那
边明查暗访,相机行事,等有了进一步发现,再做进一步之决定!”
  罗大成连连点头道:“这样也好。”
  于是,二人略事收拾。出门上马,重新折返白沙井。
  回到镇上,罗大成修了一封家书,花银子雇得一名脚力,着其克日赶去平昌送交解府解
大小姐收受。
  罗大成在书信中不敢备述所见,又不忍捏报平安。仅措词含混的道及他和武场已经到过
这儿唐家老宅,现因别事需要前赴川西一行。快则一月。迟则三二月定当尽速返氛‘最后在
书末赘附,希望爱妻宽心在家等待,他会当心自己,不必为他悬念。
  然后,二人卖去马匹,搭上二条上行江船,前往成都。拟由成都转青城,再向邛来山区
潜进。。,
  武扬刻下已非本来面目,故不担心身份遭人识破,在上船之前,为慎密行踪起见,武扬
建议罗大成也将本来面目施似易容之术,改装成一名老成持重的中年商人。
  船行一路无事,十数日后到达成都。
  二人拟在成部休息一二天。购置几件应用品,再向青城方面进发。
  这时为元月下旬,成都城中,依然不脱年节余象,到处仍可见到那些居民们穿着鲜衣,
一家家赶着春酒。
  武、罗二人订好客栈,信步来到西校场,忽然发现西校场那片空地上挤满闲人,人群中
且不时有欢呼之声传出。
  罗大成向武扬低声问道:“那些人在瞧什么?”
  武扬抬头向前扫了一眼道:“不是耍戏法,便是卖膏药。总逃不过这一类玩艺儿。”
  罗大成随着眼皮道:“过去看看怎样?”
  武扬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横竖闲着无事可做。过去看看也不妨。”
  于是,二人上前向人群中挤过去,凭二人臂力,要挤去最前面,自然不算一回事。
  果然不出武扬所料,场中正是一批江湖郎中在推销所谓“有病治病,无病延年”的“大
补丸”。
  普通推销成药之团体,多系有一家老幼组成,但现下这一群却似乎有点不一样,六八人
之中,十之八九为年富力龄的青年汉子,这以外,仅有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女。看样子,老者
和少女似为祖孙关系,那批健壮的青年,设非老者之子侄,当即为老者之门人弟子。
  这时,场子好象才开始不久。正有一名赤着上半身的青年在耍石锁。
  那把石锁,估计当在四五十斤左右,但拿在那名青年宁一中,简直不当一回事,举起,
放下,如玩泥球,就这样,还不算。
  蓦闻一声断喝,石锁突然脱手升空,抛上去足有七八丈之高,接着,那名青年又是一声
嗨,平平稳稳伸手接住!
  人群中轰然爆出一片采声!
  罗大成低声说道。“虽然这不算什么惊人技艺,但在一般卖药者而言,能练成这股气
力,也就相当难得的了!”
  武扬注目点头道。“是的……”
  接着,自语喃喃道:“一般卖解者。为引人测目;多走外家路子,一以锻炼胸臂等处之
肌肉为主,然而现在这名青年人,胸臂等处并无异常表征,显届练的正宗内家功夫,假如小
弟没有走眼,这名年青人之能被当不只此……”
  武扬说至此处,场中铜锣当当数响,那名老者定声发话道:“好汉不扛旗,笨乌先飞,
诸位,这不过是老汉末徒的一手笨功夫,精彩的还在后头!”
  那名少女铜锣一敲,脆生生的接口道:“现在看师父的!”
  老人转过脸来狠狠碎了她一口道:“谁要你多嘴?”
  少女忍笑又喊道。“师父想系能说不能行。好,那么再看徒弟的!”
  闲人大笑,老者扬臂大喝道:”来!来一套真刀真枪!”
  老者一声喝出,四周人声立刻静定下来,先前那名青年鞠躬而退,一阵钢环声响,另一
名劲装青年手执一柄青龙惬月刀健步奔出场心!
  执刀青年脚下拉开,左手一比,右手大刀一顺,摆出一个威武的架式,眼看着即将展开
一趟刀法。。
  罗大成忙问武扬道:“武兄是否识得这把起手式?”
  武扬点头轻声答道:“颇像关东杨家的过关刀法。”
  就在那名执刀青年作势钦发,众人注目屏息以待之际,一站在一旁的那名老者突然扬手
喝道:“且慢!”
  少女锣一敲,接口道。“让师父先行示范一番!”
  老者减停,自然不是这意思,众人深知这少女无非在制造笑料,是以闻言之下,又禁不
住爆出一阵哄笑。
  老者不理,侧身指向青年手中那柄大刀,又喝道:“刀枪剑我,王侯众杰!刀为兵中之
王,刀法称狠,刀身讲沉,来,小子。我问你,这把刀有多重?”
  青年扬声答道:“四十八斤整!
  老者大声接着道:“对了,四十八斤整,你知道,我清楚,这,不算!拿过去请在场的
各位朋友掂上一掂!”
  青年依言走去人群前面,双手捧着,缓缓沿着人圈倒退,希望有人接过去掂一下,以证
明刀身是否有四十八斤重。
  那些闲人看了那把沉甸甸的大刀,似乎都有点害怕,一个个引身后退,摇头逊谢,最
后,一名乡下来的粗汉子,仗着有几分臂力,觉得平常五斗米一扛就能上肩,区区一把大刀
算什么?
  于是,手一伸喊道:“格老子的,我来!“”
  青年含笑递去、那大仅仅伸出一只手来接。
  青年好意警告道:“别闪了手。”
  大汉不屑地道:“啥子玩艺——”
  一语未竟,刀已滑手落地,刀背正好砸在脚背上,那汉子痛得环起一只脚来跳叫不已。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
  那汉子怒目资问道:“明明不止四十八斤,你们为什么要骗人,
  场中老者故作不解状,亦向那人责问道:“这,怎么回事?”
  那名青年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哥子,四十八斤,只系指刀柄,刀头在外,全部加起
来,应该是九十六斤才对。”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接着,那名青年便将一支大刀在手中舞弄起来。一支九十六斤的大
刀,在那青年手上,指东划西,反盘正旋,轻如无物,众人瞧至精彩,均不禁忘情喊好不
已。
  罗大成也看得很火神,武扬忽然将他一拉,轻声道:“走吧。”
  罗大成低低说道:“瞧得好好的,走哪儿去?多看一会儿不行么,”
  武扬微微摇头,以目示意,罗大成知道其中走有别故。于是不再说什么。跟着向人群外
边挤出。
  走出人群,忍不住悄声道:“武兄难道有什么一发现不成?”
  武扬四下溜了一眼,边走边答道:“假如小弟没商走眼,小弟敢说里面这一群绝非真正
的江湖郎中,同时,小弟还有个预感……”
  罗大成惑然道:“什么预感?”
  武扬微微一笑道:“既有这批人,我们邛来之行大概可以取消了!”
  第二天,西校场上卖“大补丸”的那一群,仍在照卖不误,但在离西校场不远的一座药
王庙前,却另外出现一帮以同样方式推销“万应膏”的江湖艺人。
  另外的这一群,人数只有四五名,一对老年夫妻。两各健壮少年,一名愣头愣脑的小
厮。
  “万应膏”与“大补丸”究竟哪一种药灵验,只有天知道,不过,如论两帮艺人之功
夫,却是后来居上!
  由于药王庙去西校场仅一街之隔,药王庙前有人打对台的消息,马上传人这边推销药丸
的一帮人耳中。
  这边场子上,那名蓝衣老者扭头朝身后一名青年人眼色一丢,那名青年人立即悄然退出
场外。
  不一会,那名青年人去而复返,脸上带回一片兴奋之色,他走到老者身边,不知低声说
了几句什么话,蓝衣老者一面听,一面不住的点头,眉宇间也油然浮现出一抹激神色。
  这一天,两帮江湖艺人均是草草收场。
  由蓝衣老者带头的一帮歇在悦来老栈,药王庙前推销万应膏的那一帮似乎境遇较差,收
场后便就近在药王庙中住了下来。
  掌灯时分,当药王庙中那一群正团聚在西厢一盏昏暗油灯下,默默扒着咸菜泡饭时,庙
门口忽然出现一老一少。
  老者年约五句上下,国字脸,三络须,神态稳重,衣帽光鲜,似为大户人家之西席先
生。少年年约十四五,眉目甚为清秀,肩背青布塔兜,手提水烟袋,模样像个跟班的小厮。
  不过,如在暗中加以观察,当不难发现这一老一少,实即日间西校场上,推销丸药的那
名蓝衣老者和那名青衣少女之化身!
  老少二人走进药王庙,老者眼光一扫,随即领着那名小厮向破落的西厢走过来。
  西厢中那对年老的夫妇见有贵客光临,一时间窘迫万分,匆匆放下饭碗,直起身体来双
手在衣摆上搓了又搓,抱拳不是,打躬又不是,慑喏着,竟然不知如何表达他们对这一老一
少的欢迎才好。
  倒是造访的那位蓝衣夫子有点大家气派,这时摆摆手,和悦地说道:“大家都不必客
气,两位访继续用餐,忙也不忙在一时,有话吃完饭慢慢再说不迟……”
  老夫妻俩无可推辞,只好匆匆将剩饭端起又扒了两口,然后将饭碗交给那名楞小子放去
一边。
  这间残破的厢房中,连桌椅都没有一张,当然更谈不上们来客献烟奉茗那一套了。
  那位由蓝衣老老化装而来的夫子自小厮手中接过水烟袋,吹燃纸捻子,吓鸣唱的吸了两
口烟。接着抬起头来,将纸捻子插炼,一面喷着烟,一面向那名卖艺老人指着身旁那两名少
年问道:“这两位老弟是—一?”
  老艺人拘谨而不定地躬了躬身于道:“是老汉的两名远房侄孙。”
  那位伪装的夫子淡淡说道:“老夫尚以为是令高足,晤,不错,不错,日间老夫适由此
地路过,两位老弟的武艺果然出色……“
  老艺人连忙赔笑逊谢道:“哪里,哪里,老爷子太夸奖了,这两个孩子,幼失估恃;由
老汉夫妇收在膝下,至七八岁时,忽为一名游方僧人看中,说要带去五台山传授他俩武艺,
愚夫妇是时适感生计不易,便任由那位僧人将他们俩带走……”
  蓝衣夫子眼中微微一亮,这时头一点,截住老艺人话头,显得有点追不及待地转向那两
名少年问道:“今师佛讳如何称呼?”
  两名少年人同时摇摇头,由其中年事较轻,看上去也透着机伶些的那名少年皱眉答道:
“家师除了传授我们武功,平常从不提及有关他老大家自己的一切,以致我们兄弟俩虽在五
台山住了七八年之久。结果却连师父他老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
  蓝衣夫子沉吟着缓缓点头道:“在出家人而言,这可说常有的事。”
  老艺人接下去说道:“去年年底,他们兄弟俩突然双双归来,说是他们那位师父业已于
秋间圆寂。而他们住的,本来就不是五台山大寺庙。师父一死,马上连吃住都成问题。老汉
问他俩能经营何种生计,他俩声称,除了几手拳脚功夫外,其它一无所长,甚至就连说几手
拳脚功夫究党叫什么名堂,能派多大用场。他两个都说不上来……”
  老艺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接下去道:“之后,还好,他们谈着,谈着,忽然记起他们师
父有一次曾经炼过一种什么药膏。说那种药膏涂在人身上。不论疮疖肿瘤,都能随涂随愈,
并说他俩还能记出其中所用药料之大部分,老汉夫妇穷极无聊,只好试着仿制,结果,炼成
后虽不如他俩所说灵效,普通之疮疮疖疖,似乎还有一点效验,唉,不满老爷子说,其实这
也不过是凑合着混口饭吃吃罢了。”
  蓝衣夫子听毕,颔首不已,心下寻思道:“果然是两块浑金璞玉之材……”
  蓝衣夫子想着,忽然抬头道:“江湖生涯、十日九风雨;这样拖下去,依老夫看来,终
非长久之计,如贤夫妇不表反对,这两位老弟由老夫代他们谋个职仪如何?”
  老艺人夫妻闻言,为之感激涕零,双双拜倒道:“全仗老爷子提拔!”
  蓝衣夫子伸手自怀中取出两封银子过:“这儿是文银百两,贤夫妇先行收着,敝东为青
城巨定,日下正缺几名护院人手,将来他二个到差后,另外还有两份优厚的口粮,论工作,
可也轻闲之至,贤夫妇尽管放心……”
  老艺人道:“老爷子好说,跟了老爷子这样的人,愚夫妇焉有不放心之理?”
  蓝衣夫子顿了顿,接道:“二位老弟最好今夜就能跟老夫前去。老夫这次来成都,纯属
游赏性质,说不定明后天便要起程返府……”
  老艺人满口应允,双手接下银封,又向两名侄孙再三叮嘱,此去要“乖”。要“听
话”,遇有休假别忘了返家探望。这样,又缠夹了顿饭之久,“蓝衣夫子”方领着那一对少
年走出药王庙。
  药王庙中这一段,拆穿了,其实是“假凤”对“虚凰”!
  “蓝衣夫子”是假的,“老艺人夫妇”以及那二名“远房侄孙”又何尝不是一笔糊涂
帐?
  两名少年为武扬和罗大成所扮。自愿不消说了,至于那对老夫妇,他们倒还真是一对夫
妇—一丐帮成都分舵主“穷神”史元基,以及穷神老伴,“黄花妇”东门大娘是也!
  那名愣小子则是分舵上一名新收的白衣弟子。
  这不过是武扬所设的一条妙计,他见西校场那批艺人,一个个身手不凡,因而想及魔官
武士之来源,知道这一群可能即为搜灵武士人才之集团,于是,他和罗大成密赴丐帮成都分
舵商借人手,穷神夫妇因为曾受碧血丹心之惠,当下自告奋勇愿意亲助两小一臂之力,结
果,蓝衣老者方面果然入壳!
  武、罗二小随蓝衣老者走出药王庙,已是初更时分,蓝衣老者因不知中计,竟将二小一
径须去悦来老栈,且为二小介绍那批青年人道:“他们都是你二个未来的同僚。你们之间,
不妨亲热亲热。”
  武、罗二人分别捏造了一个假名,罗大成自称周进,是老大,武扬自称周通,是老二。
  罗大成因自觉机智不及武扬,故所以佯装木讷、处处由武扬出面周旋应付。
  一宿无话,第二天,蓝衣老者伪称尚要办点货品。叫其中一名年轻人先领武罗二人回青
城。
  其实,武罗二人心中明白,这一群乃以搜罗人才为专责,说什么也不会真的返宫;现在
不过足者人将他们二个当物品一样输送入官而已。
  那名护送武、罗二人上路的青年自称姓庄,名必达,川南叙永人。
  庄姓青年领着武、罗二人搭上一条小型江船,目的地果然是青城,这一点,颇令罗大成
震讶。他乃青城派弟子,从小就在青城长大,对青城方圆数十里之内的一草一水,无不了若
指掌,可是,他却始终想不透那座魔宫可能设在什么地方。上船之后,武罗二人曾分别非常
技巧的向那名庄姓青年拿话套话。但是,二人都失败了,庄姓青年人很随和,然而,每一谈
到这一方面的问题,庄姓青年立即以话岔开,说什么也不背轻易吐露片言只字。
  依着罗大成意思,颇想采用强硬手段,先将这名在姓青年于半路做翻,然后以峻刑取
供,不愁得不到答案。
  但是,武扬对此拟议大表反对。
  武扬认为这样做实乃杀鸡取卵,和提苗助长之下下愚策,他觑便以传音方法辩驳道:
“在取到魔宫之内情后,我们还要不要混进去呢?还要,是吗?好了,那么我再问:是堂而
皇之从前门进去便于行事和安全?还是偷偷摸摸从后门溜进去来得稳当?如进一步再往更坏
的地方想,万一用了手段仍是一无所获,那时怎办?”
  罗大成为之语塞,自动息下用强之念头。
  一路平安,三天后到达青城,上岸后,庄姓青年带二人走进一家茶肆闲坐,直到夭黑,
方领二人出城走向龙溪方面。
  走着,走着,罗大成忽然脱口发出啊的一声尖呼。
  武扬与庄姓青年同时回头讶问道:“什么事?”
  罗大成手护胸口,做喘着绝向地面道。“我还以为是条蛇……”
  武扬过来拿脚尖增了踢道:“一段枯树枝而已,你怎么看成蛇去,现在是春初,有蛇也
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拦路呀!”
  庄姓青年皱眉道:“就算是条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周进兄胆子怎么这样小?”
  罗大成面有惭色,武扬连忙为之辩解道:“家兄幼年曾被蛇咬过,所以平常天不怕地不
怕,但一见到蛇,便感到心寒,这点尚请庄兄担待一二。”
  庄姓青年点点头道:“这于小弟、并无多大紧要。将来入府之后,最好还是请今兄稍微
振作点,你们二位入府责任卫护合府之安全,合府之安全,如果在胆识方面表现不够,将来
就难望重用了,关于这一点,小弟记得在路上已向你们提过……”
  武扬连忙接口道。“是的,是的、谢谢庄兄关顾,我们弟兄今后一定特别留心就是
了。”
  这一带渐近夷人之区。地带非常荒凉,庄青年领着三人穿过一座密林,眼看路已走绝,
不意出得那片杂乱的树林之后,眼前竟像神话般赫然呈现出一座皇皇巨堡。
  三人刚刚之至堡前那道削木围栅,远远堡楼上已经传来一声沉喝:“来人通名!”
  庄姓青年止步仰答道:“密鹰第七支,七号庄?”
  堡楼上没有再问什么,只见上面火星子二闪二没,旋即一切归于寂然。
  庄姓青年回身向武罗二人低声交待道:“请二兄稍候片刻,小弟过去回话,去去就来,
两位站在此地,最好不要擅自走动,府中警戒甚严,以免引起误会……”
  武扬放作凛惕之状,低声答道。“庄兄请便,小弟理会得。”
  庄姓青年留下武、罗二人,单独向木栅走去,说也奇怪,那道由巨木削组之围栅,于庄
姓青年走近后竟然自动开启。
  庄姓青年通过后,木栅旋又自闭合。
  武扬待庄姓青年去远,向罗大成轻声问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罗大成声音略呈激动,反问道:“武兄知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武扬微微一呆道:“什么地方?”
  罗大成额声道:“知道吗?这便是‘仙猿堡’!”
  武扬骇然道:“怎么说?”
  罗大成梦呓般说道:“它便是小弟那位大师伯,青城本代掌门人,青城七剑之首,仙猿
剑蔡舒达的私人宅第,小弟刚才失声惊呼,就是因为蓦地认出路径的通向所在,唉,小弟说
什么也没有想到我们青城派……”
  武扬忽然以忖弯一碰,轻嘘道:“禁声,那厮回来了!”
  庄姓青年出现后,向武、罗二人招招手道:“好,现在随我来吧!””
  武、罗二人跟在庄姓青年身后,一路通行无阻,进入堡中,由庄姓青年将二人领人一间
厢房,厢房中摆着三四张木床,以及一些简单的家伙,武罗二人便在庄姓青年的安排下,暂
在那厢房中安歇下来。
  一宿无话,第二天,堡下送来两份精美的早点,武罗二人老实不客气的享用了。
  早点吃完,碗盏撤去,武扬见罗大成目光发直,默坐无语,一不由得关切地悄声问道:
“罗兄在想什么,”
  罗大成听如不闻,依然凝眸出种如故
  武扬轻声又道:“罗兄……”
  这一次,罗大成大概听到了,缓缓转过脸来,注视着武扬,脸上一片茫然,那神色似乎
在说:“什么事?”
  武扬诚恳地接下去道:“罗兄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俗语说得好:人
心不同,各如其面,贵派掌门人虽然误入歧途,但是这也不是罗兄和贵派人的错,是非自有
公论,青城派的信誉不是一天二天建立起来的,也将不会为了一二名弟子的败德邪行而全
毁,所以,小弟我以为,罗兄大可不必——”
  武扬说至此处,突然停止再说下去。第一是因为罗大成听了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其次则
为了门外走廊上刻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武扬刚将话尾煞住,房门口已然出现昨夜领他们入堡的那庄姓青年。庄姓青年在门口朝
二人仔细地打量了一阵,然后举步入室。
  庄性青年先向罗大成注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武扬大感奇怪,心想:“我们化名周进,周通,伪称为同胞,这家伙不是早就知道了?
怎么这儿还要盘问?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但见罗大成愣了愣,微微摇摇头道:“忘了!”
  武扬大吃一惊,暗骇道:“装糊涂应该平装;现在忽然表现得如痴如呆,”万一引起魔
方疑心,岂不是自找麻烦?”
  可是,说也奇怪,那名庄姓少年听了罗大成这样收管,竟然非常满意约点点头,已于脸
上露出一片不胜欣慰之色。
  当下、那名庄姓青年头一点,接着又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罗大成又是一摇头道:“不知道!”
  庄姓青年突然睑色一沉,喝道:“跪下!”
  武扬暗道一声不妙,几乎应声扑出,不过,他始终以最大克制之力忍耐下来,因为这名
庄姓青年显然不是他和罗大成二人的对手,如有意外之变,他可说随时随地都能将对方降服
下来的。这儿是魔宫重地,不到必须动手时,总得以尽量避免为上。武扬一念未已,目光所
及,怪事突然发生!
  你道是发生的是什么怪事?
  原来庄姓青年一声喝出,罗大成竞真的依言跪下,神态温驯自然,毫无反抗之意。
  至此,武扬一下明白过来,罗大成的神志已告丧失!
  何以他们二人饮食相共,罗大成中毒,他却没有呢?这一点,自然得归功于他身上的那
块温香玉。
  当下,庄姓青年身躯一转,又向武扬沉声问道:“你呢?”
  武扬心神一敛,连忙装出一副茫然不知所对的样子。
  庄姓青年点点头,又道:“认得我是谁么?”
  武扬故意皱起眉头,讷讷道:“好像……很……眼熟。”
  庄姓青年显得甚是高兴,立即换上一副和悦脸色。向两人点头这:“很好,你们二人以
后记住:你们一个叫‘密鹰十二号’,一个叫‘密鹰十三号’,我们同属本帮‘狮虎豹熊鹰
燕鸽’七大武士队中之‘鹰队’,我们队长姓‘蔡’。见而时仅呼以蔡队座即可,等了我就
为你们引见,另外需要记住的是:你们入帮之后、举凡进退应对,均须依命而行,不得稍
违,违者即杀,绝无宽贷可言!”罗大成点点头,武扬也跟着点点头。
  武扬知道:以后,他只须仿着罗大成行事,将绝不会出错!
  武扬凭着怀中那块温香玉。随时均可将罗大成所中迷药化解,不过,他目前尚不打算这
样做,保持现状,最为安全。
  如果罗大成恢复清醒。两人之中有一个学不像,就要坏却大事了!
  其次,武场进而发现另一秘密;他原以为那位青城本代掌门人,“仙猿剑”蔡舒达就是
魔帮首脑,不意事实上却只是魔帮一名武士队长!
  那么,罗大成父亲,青城上一代掌门人“流云剑客”罗希西,会不会就是遭这位“仙猿
剑”蔡舒达所谋害呢?
  还有,“流云剑客”临终提及“百凤旗”是什么意思。“巫山无欲叟”当年借用“百风
旗”又是借去作何用途?
  这一切,进入魔宫后,是否都能得到解答?”
  武扬抱着一股热切希望,真想庄姓青年马上就能将他们带入魔宫腹地。
  但是,这是急不来的,现在非但不能性急,而且得随时保持警觉。
  罗大成本性已失,“全部重任都落在他一人肩上,如今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万一有
所失误,到时候后继无人,一切势将他为泡影,所有的血海深化便就要冤沉海底了!
  武扬正思忖间,只听庄姓青年匆匆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且在这里等一等,待我去看
我们队座有没有从总宫回来。”
  庄姓青年语毕,立即转身出房而去、武扬目送庄姓青年背影消失,心念仍动,不禁暗
呼:
  哎哟,差点没坏却大事!
  不是么?“仙猿剑”为青城本代掌门人,罗大成系该派弟子,就算青城一派门人众多,
掌门人不能—一记忆,但是。脸孔总是会熟悉的啊!
  他们两个以本来面目引诱魔方人亮之后,一直忘却这件事,尚幸武扬临时想了起来,否
则可真不堪设想。
  武扬一念及此,忙自身边取出易容百宝盒,匆匆为罗大成勾弯眉毛,又在唇角加上一颗
黑痣。
  武扬动完手术。沉声吩咐道:“在刚才那家伙面前,不许抬头,这是命令。”
  罗大成眨着眼皮,茫感地点点头。武扬看到罗大成这副可怜样子,不禁又难过,又好
笑。
  不一会,庄姓青年去而复返,兴奋地向两人招手道:“队座刚刚返堡,快随我来!”
  两人默默起身,相继向外走去。
  武扬大跨一步,抢在罗大成前面。
  虽然罗大成已依武扬吩咐。将脸孔低了下去,但武扬总是有点不放心。
  至于武扬自己,他毋须多虑,虽然他的名气在今天武林中不下于任何一派掌门人,不
过,他知道仙猿剑是认他不出的。
  同时,他已于掌心抹有一层易容胶,只要抓到机会,随时可以改头换面!
  出厢房,穿过一重大厅,最后来到一座书房前站下。
  庄姓青年走上一步,向门外那名佩剑壮汉躬了躬身躯,然后转身指着武、罗二人说道:
“就是这两个!”
  佩剑汉子挥挥手道:“知道了,队座叫你仍返原岗位!”
  问题解决了!
  武扬假作揉眼睛,手掌在眉额一搓一抹,然后罩脸迅往下一拉,整个脸型,顿然改变。
  虽然未失原有之英俊,但是,眉梢高吊,唇角下沉,肤色由白皙转浅棕,已由原来之儒
雅添一层萧煞之气!
  庄姓青年恭诺一声,转身退去。
  这名庄姓青年,今后能否重见武罗二人,颇成疑问。
  而那名佩剑壮汉这尚是第一次见到武罗二人,自然无从生疑。
  接着,佩剑壮汉将武罗两人领进书房中。
  房中这时靠窗站着一名青衣中年人。正在对着窗外出神,听到脚步声响,方才转过脸
来。
  武标看清眼前这位仙猿划的面目,不禁微感意外。
  华山金龙七剑,就数第五剑百里良人品出众,武扬没想到眼前这位仙猿剑,竟然更比百
里良之人品还要俊逸几分!
  俗语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一点不错。如果‘以貌取
人”,谁能相信这位仙猿剑会是邪魔中人?
  仙猿剑将二人上下端详了一阵,眉头一皱,喃喃骂道:“混蛋!”
  混蛋?谁混蛋?
  罗大成因神志不清,听了这声混蛋,毫无不安表现,武扬却止不住大吃一惊!
  什么,这厮难道已认出罗大成是其派中弟子不成?
  尚好仙猿剑骂过一声之后,已经接下去说道:“七号一向聪明,未想到这次却如此糊涂
起来,五公主一再向各队要人,张明,你瞧,这边小子不正是一名上上之材么?”
  那名佩剑壮汉连忙应答道。“队座说得不错!”
  仙猿剑手一挥道:“这边有痣的这小子留下编队听用;张明,你去传鹰一号和鹰二号
来,另外这小子马上送去五公主那里!”
  此一演变结果,实为武扬始料所不及。
  能有机会深入魔宫,团属求之不得;但是,他绝没有想到罗大成一个人要被留下。
  论年龄,罗大成比地大,人也不算笨,照顾自己,当无问题;然而。罗大成本性已迷,
情形就不同了!
  倘若他离开后,出了毛病,他将如何向解家父女交代,
  可是,刻下处境如此,不听任摆市又怎办?
  最后,武扬咬一咬牙、毅然决定:由他去吧!
  一个人生死有命,一勉强亦属枉然,他们两个。全部身负奇冤,大家追求之目的亦复相
同,他入魔宫也不一定就比罗大成留在这里安全。
  为了整个武林之劫运。以及他们两家之血海深仇,就不能不将个人利害得失置之度外,
总之,只要有机会,他将尽可能赶回这里,将这位身世相同的小难兄救出险地就是了!
  不一会,两名年约三句左右的青年应召而至。
  仙猿剑自身边掏出一块令牌,交给两青年过:“将此子,护送总宫,就说奉本座密令,
有事晋见五公主,见了五公主,即将此子交上,不必多说什么,五公主自然明白……”
  仙猿剑顿了领。又道:“你们两个注意;假如碰上七公主,或金总护法向你们盘问,就
必须称此子乃本队新收之第十三号弟子,系和你们一同奉命向总宫预支下一季队俸者,出发
之前,向支付处讨张借条带在身上,以备临时应用,不生任何意外,再将原条带返缴销,都
听清楚没有?”
  两青年齐声回答听清了。
  接着,两青年一鹰一号和鹰二号,将武扬带来前厅,饱餐一顿,略事收拾,当天下午出
堡上路。
  武扬在仙猿堡,没有看到多少人,他知道可能都已派去外面,做物色人材之工作了。同
时,他和罗大成被编为密鹰第十二号和十三号,显见密鹰仅为鹰字队之一支,整个鹰字武上
队,当然不止区区十来人。
  目前这两名密鹰一号和二号,前者阴沉,后者则喜多嘴,喋喋不休,如同长舌老妇。
  武扬加非为处境所限,对这位密鹰二号未来大可利用;但而今却只有装警作哑的份儿。
  提起装聋作哑这一点,武扬还有一层苦恼,就是罗大成不在身边,他少了一个模仿的榜
样,往往不晓得如何表现才称适当。
  另外,密鹰一号,密鹰二号,密鹰七号,以及那叫张明的佩剑汉子,神志都很清楚,这
又是对么缘故呢?
  据武扬猜测,可能用药迷却本性,只是人帮之初步控制手段。
  等新人耳德目染。积非成是,所谓人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后,再投药使其清醒亦未
可知。
  出了仙猿堡,两鹰徒所走之路线为,先奔江边,然后沿江北上,武扬衡度去向,猜想那
座魔官可能在邛崃山脉,近“芦花城”,或“归化堡”一带。
  当夜,一行三人于龙溪过去不远,一个小村落中歇下来。
  此处界近川康之交,住民稀少,土地贫瘠,可供耕作之土地更是极为罕见。
  最佳之作物。玉米而已,民困如此,当然谈不上什么酒店旅馆了。
  不过,山区民风淳朴,凡有客至,无不竭诚欢迎。
  玉米饼、盐辣椒,一碗自酿土酒,便是奉客至佳之品。
  夜来,席地而卧,下垫干草、上盖玉米干壳,卧着颇似一座小坟堆,极为滑稽可笑。
  在三人进入这农人家时,武扬心中,便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果然,到了半夜,毛病出来
了。
  原来这一家仅有三口人,一对老年夫妇,以及一名年前及等的少女。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出在那少女长得太美!
  荒山中有此绝色,殊不易见。
  但是,结果却应了一句俗话—一成了“祸水”!
  武扬虽有预感,却仍暗祷事情最好别发生,因为,一旦发生事故,他可难为了。
  他既不能袖手不管,管了吧,势必又将去魔宫之希望断送!
  可是,事实已渐。显示,这一难题是无论如何避免不了了!
  用餐时,两鹰徒丈着三分酒意,色眼歪斜,竟由偷窥,而紧盯紧瞧不放。
  而那名少女不知人心险诈,居然对两人投以甜笑。
  这一来,不富火上加油i更引得两鹰徒欲火腾烧,大有恨不得马上扑将过去之势。
  武扬暗暗焦躁,这怎办?
  解决这两色徒,固虽举手之势,可是。解决了,将如何善后?
  为了此一不虞之变,而毁却得来不易的混入魔宫机会,武扬实在愈想愈觉心有未甘。
  可是……
  油灯熄了,主客分别就寝,屋子只有长长一大间,主人夫妇及少女睡那一头,两鹰徒和
武扬睡这一头。
  由于三人盖的都是玉米衣壳,所以武扬能在玉米衣壳的轻响中,清楚地感觉到两鹰徒之
心猿意马。
  蓦地,武扬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知道,这主意虽然冒险,但情势如此。舍此已别无他策,只有试一试再说了。
  于是,他先向密鹰一号,仿着二号腔调传音道:“老大,还等什么?你完事,好轮着小
弟啊!”
  说完,武扬紧接着又向密鹰二号,仿着一号口气,带点命令式的意味传音道:“老二,
这次让你占个先,不过,得爽利些,不许穷折腾,快去快回,先做了两个老的要快!”
  密鹰二号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笔好事。一时色迷心窍,忘却其它,身子一翻,抖去衣
壳,飕的一声平地窜起!
  武场早备有一颗碎石在手,容得二号魔徒窜起,迅将那颗石子抖手打出,同时传音冷笑
道:“好小子居然当真的,嘿!”
  武扬暗器手法超人一等,自不虞一号魔徒发觉。
  同时,一号魔徒见二号魔徒循例礼让,正待长身而起之际,不意二号魔徒“出尔反
尔”,竞抢在地面前扑了过去,不由得勃然大怒。”
  一号魔徒挟怒跃起,与武扬打出石子,配合得恰到好处。
  武扬有心促使两名魔徒厮拼,自然不肯真将二号魔徒打伤。
  二号魔徒受了虚惊,身子一震,正碰上一号魔徒仰脸振身。遂愈发认定石子系一号魔徒
所发。
  为了”财”和“色”,好朋友都会翻脸成仇,还论两名根本没有丝毫道义基础的魔徒?
  于是,二号魔徒一声吼,立朝一号魔徒扑将过来。
  武扬又是粒石子,正中一号魔徒背心。
  结果,一号魔徒欲振无力,二号魔徒手起掌落,竟然一招奏功!
  二号魔徒尚以为此乃自己出手神速所致,接着又补上一脚,验明一号魔徒确已魂归极乐
后,竟想转过身去继续造行好事。
  就在这时候,匡!匡!匡!一阵振耳欲聋的锣声,突于屋角敲响起来。
  原来,在这一带,有一个古老的守望相助之法,就是家家备有铜锣一面,遇有火盗之
警,便将铜锣敲响。
  一户鸣锣,百户呼应。处此深山叠谷中,有时这种乱锣确能收先声夺人之效。
  武扬见屋主已被惊动,知道大事无碍了,连忙跳过去拉了二号魔徒一把道:“快,快溜
啊!”
  二号鹰徒也给这阵卒起之锣声,敲得有点心慌意乱,闻言之下。急急夺门奔出,武扬也
跟着奔了出来!
  这样一直奔出十余里,锣声渐渐抛去背后,二号鹰徒方才缓下去势,扭头向武扬注目问
道:“十三号,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
  武扬喘着摇头道:“弄不清楚……”
  密鹰二号脸色一缓,点头道:“那么,你听着,我家告诉你,刚才我们追不明人物袭
击,结果,一号不幸丧命。我们侥幸逃脱,这样,记得了么?”
  武扬点头道:“记得了。”
  赛鹰二号宽心大放,一道难关,至此宣告渡过。
  以后几天中,再未有夭似事情发生,而密鹰二号因为心怀鬼胎,行迹也自动收敛不少。
  路行七八日,那座神秘的魔帮总宫到达。
  结果,不出武扬所料,魔宫果然坐落“芦花城”与“归化堡”之间的一道密谷中,关防
严谨,占地极广。
  这座魔宫,显然不能轻叩腹地。
  第一天,武扬和二号鹰徒经谷口第一道关卡验符放行,由于其时天色己黑,两人保被安
置一排木房内过去了一宵。
  翌日天明后,两人继续向谷内走过去。
  谷道长约三里许,关卡共有九道之多。
  不过。这些关卡对本帮身份特殊、隶属鹰队旗下之两名年青弟子,验关之手续尚称方
便。
  每次都是由密鹰二号,亮出鹰队队长之信物,报出两人番号,便能胜利通过。
  武扬心想:关戒虽然繁复,原来也不过形式而已!
  哪知道,出了峡谷,进入谷中重地。竟尚有要命的最后一关。
  密鹰二号向武扬低声告诫道,“这一关,须要搜身,搜身时可委听话点!”。
  武扬暗呼一声我的天,差点没有脱口叫出来!
  这一下,问题岂不严重了?
  武扬身上,别的零碎物件都不谈,单是下列这三样东西,就无法处理:
  一是“温香玉”、二是”易容百宝盒”,三是一本详细记载,祖父寿宴上,中毒及中毒
招亡身者,死因死状的小册子!
  怎办?
  现在是“前进无门,后退无路”,就算他有机会将三样东西悄悄扔却,可是,他舍得那
样做吗?
  武扬于心底迅忖着;温香玉只有鸡心大小,那本小手册过很薄,这两样均不妨暂时基在
易容盒中,同是,易容宝盒体积与半部线装书相近,又放在哪里?
  武扬当下先点点头,待走出几步后,方才轻声问道:“二号,小弟想方便一下行不
行?”
  密鹰二号瞪眼道:“为何不早说?”
  武扬愣愣地道。“早……我,我怎知道要?”
  密鹰二号板脸道:“现在不行!”
  武扬不服气道:“为什么?”
  密鹰二号冷冷道:“不为什么,这是帮中规定!进谷地,就必须搜过身子方能走动,这
一规定是为了防范,也许有人会在出入宫时突藏重要或危险物件!”
  武扬欲待争辩。
  密鹰二号冷冷打断话头道:“别喀噱了!我们即将进入堡楼卫士视野之内,若再纠缠不
清,万一引起卫士们疑心,事情就麻烦了!”
  武扬星目一闪,忽然喃喃道:“二号,不是小弟说你,你这人实在不讲理,那位一号大
哥,比你好多了,这次,他要不是被你打死……”
  密鹰二号猛然一呆道:“你怎么说?”
  武扬唉了一声道:“小弟内急,脑子总是特别清楚,小弟记得,那天夜里,你们两个很
像是为了那个俏妞儿……”
  密鹰二号脸色一白,顿足怪喝道:“快滚吧!由左首那边弯过去,尽快回来!”
  武扬低声说道:“对不起,是小弟错怪你了,其实你二号大哥也挺不错的,放心,方便
了之后,小弟就会忘记一切!”
  密鹰二号愣在那里,心中又惊又疑。
  他很奇怪,这小子那天明明说黑暗中没有看清楚,这会怎又拿来要挟我了?所谓内急,
脑子便清楚当然是瞎话。
  难道这个子秉赋奇佳,庄七号给他吃的那一颗迷魂丸。竟未能将这小子本性完全迷住不
成?
  密鹰二号正寻思间,身后忽然有人沉声问道:“哪一支属来的?
  密鹰二号回头一望,不禁猛打一个抖索,忙不迭垂手答道:“参见金总护法!弟子系密
鹰第七支,第二号!”
  发问者是一名瘦长汉子,身穿灰长衣,面鼓纱巾。眼孔中双睛灼灼,衣襟上赫然绣有一
幅百凤团图。
  金总护法目光一注道:“只你一人来?”
  密鹰二号刚刚答道:“不,还有一个十三号,他路上……不小心……吃……吃坏了肚
子。”
  金总护法头一点,冷然道:“等会到本座那里去一下!”
  请举,大踏步径向堡中走去。
  密鹰二号一身冷汗,心中将武扬恨得牙痒痒的,怕出毛病,果然出了毛病!
  碰上帮中这位阎王爷亲自盘问,前面这最后一关,等下如何过?
  武扬去而复返。神色欣然,挥挥手道:“好好,过去吧!”
  武扬走去山动中,当然不是为了“方便”。
  他将那只百宝盆,藏在一块大石下,并将一些不必要的零碎物件尽行弃去。。
  将来出宫,设法再“方便’一次,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接着,两人向堡中走去。
  两人这时心情。迥然不同,武扬轻松,是因为他自觉问题业已解决。
  密鹰二号心情沉重,则是加了后者深知碰上帮中这位金总护法。要过这一关,显然不死
也得脱层皮!
  两人甫入堡门,立即走来一名彪形壮汉道:“金总护法传两位鹰兄过去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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