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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悬肝胆》


第三十二章 约会金陵



  令狐平道:“如果本公子刚才表示要在太原定居下来呢?”
  张四烂眼道:“就烧掉。”
  令狐平道:“同时也不让本公子知道她曾留下这样一个布包?”
  张四烂眼道:“是的。”
  令狐平道:“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张四烂眼道:“小的没有打开看过,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这位大娘的脾气,公
子也许还不清楚……”
  令狐平从桌上拿起那个小布包,细看缝合之处,果然不像拆开过的样子。
  他小心挑开线头,慢慢将布包打开,不意拆去一层又是一层,竟包了有五六层之多。
  最后,一股幽香人鼻,露出一双小巧的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共放了两样东西,一只绿玉指环,一个素笺方胜儿。
  令狐平皱了皱眉头,先不理那双指环,取出纸折,打开一看,不由得连连苦笑摇头。
  原来素笺上写的是:“六朝金粉胜地,邀君一游,雨花台下,指环无视,榴花开后,满
月相期。花玉婷检征百拜。”
  张四烂眼道:“小的要去前方招呼场子了,公子您坐坐吧,今天来了几位豪客,都是得
罪不起的大爷,假如公子再看到这位花大娘,请代张四谢谢她的赏赐,并请她明年提前光
临……”
  边说边自椅中站起,拱拱手出房而去。
  这位赌场老板,不愧为是个混家,他自始至终没有露出好奇之心,纸条上写了些什么,
他连问也不问一句。
  张四烂眼走了,留下令狐平一个人在房中对着那双绿玉指环怔怔出神。
  他当然不会前去金陵赴约。
  但假如今天这位花大娘不是龙虎帮主的小星,以及他双肩上没有这副净扫魔氛的重担,
事情就很难说了。
  虽然她的年龄超过了他,但面对着这样一位绝世美人,谁还会想到年龄问题呢?
  令狐平轻轻叹了一口气,撕碎纸条,揉扁锦盒,将指环贴身藏起,尽管这不是一份正常
的情感,但在一个人的一生之中,能够遇上这么一次,它还是值得怀念的。
  令狐平站起身子,正待跟着走出房门时,房顶上突然有人轻轻一笑道:“小子不是赶着
要去金陵吧?”
  令狐平吃了一惊,身形微微一闪,移步贴向墙角,一边蓄势以待,一边抬头向发声之处
搜视过去。
  房门口人影一花,紧接着自屋面上悄没声息地飞落一条身形。
  令狐平看清来人面貌,不禁当场一呆!
  来的正是刚刚离去的那位赌场老板:张四烂眼!
  令狐平止不住冷笑道:“好啊!真个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我这个浪荡公子,也有看人
看走眼的一天,原来你张大老板……”
  来人举步入房,口中笑着道:“可见小伙子火候还是不够!”
  口中说着,伸手脸上一抹,又变成一名中年儒士的面孔。
  令狐平呆了呆,道:“是……是上官叔叔?”
  丙寅奇士微微一笑道:“怎么样?这种地方是不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人来不得?”
  令狐平不由转惊为喜道:“好极了,阿平正想前去丐帮分舵,想不到上官叔叔却先找来
了。”
  丙寅奇士笑道:“我知道你顾忌着那魔头,不便径直找过去,所以想到先来找你,上官
叔叔的这个主意不坏吧?”
  令狐平惑然道:“上官叔叔怎知道阿平来了这里?”
  丙寅奇士笑道:“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上官某人为什么一定要等在丐帮
分舵中坐候那厮光临?”
  令狐平恍然省悟过来道:“我知道了,上官叔叔一定是从昨夜起,就守候在龙虎分舵附
近,看那厮会不会去那边征调人手,最后没有看到那厮,却看到阿平来了这里?”
  丙寅奇士点头道:“我看到你好像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气色也不怎么对劲,便从后面
一路跟了过来。”
  跟着,目光一凝,又道:“是不是毒性发作了?”
  令狐平皱了皱眉头道:“大概是毒性发作了,早上起来,有点头眩,真气运行,亦欠流
畅,不知碍事不碍事。”
  丙寅奇士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三颗黑色药丸,托在掌心上递了过去道:“这三颗
药丸,你先和酒服下,隔上半个时辰,我再替你把脉。”
  令狐平将三颗药丸接过去服下之后问道:“乐老前辈刻下何在?”
  丙寅奇士笑了一下,跟着又轻轻叹了口气道:“这老酒鬼的行径,有时候固然糊涂得可
笑,有时候却令人非常感动。”
  令狐平道:“怎么呢?”
  丙寅奇士道:“他说,这些年来,以为有了那奇士堡,从此可以天下太平,便一心一意
纵情诗酒,把一身功夫,全搁了下来,如今知道情形不对,今天一早,便将葫芦摔烂,飘然
出门而去,说要找个清静地方,好好的调理一下身子。”
  令狐平点点头道:“他老儿能有这种想法,对他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跟着便将龙虎帮主已去过这儿的龙虎分舵,并且已命回春郎中星夜赶回遮马谷调兵,以
及谈笑追魂药到人未到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丙寅奇士听得回春郎中调兵一节,只是微微而笑,并不如何在意。
  及至听得谈笑追魂送来解药,本人没有前来太原时,一双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令狐平道:“关于阿平身中之毒,上官叔叔勿须发愁,只要上官叔叔能以药物使毒性不
致马上发作,等这次事件过去之后,阿平马上跑一趟天山就是了。”
  丙寅奇士连连摇头道:“事情要如你想象中的这样简单,那还有什么话说?”
  令狐平睁大眼睛道:“上官叔叔这意思可是说,连暂时压住毒性,不使毒性马上发作,
上官叔叔也办不到?”
  丙寅奇士苦笑了一下道:“如果你说的只是不使毒性马上发作,当然没有什么困难。”
  令狐平诧异道:“那么……”
  丙寅奇士苦笑着接下去道:“对方当初在你身上用毒,目的并非要取你性命,而是意在
限制你的作为,所以,不要说是我上官某人,就是一名普通大夫,只要摸对了症候,都能使
你带病延年,永无生命之虞。”
  令狐平道:“上官叔叔的这番话,阿平仍然不太明白,上官叔叔可否说得再明白些?”
  丙寅奇士道:“要说得明白一点,一句话也就够了。在目前这段期间内,你如想保住这
一身功力,就不能参与任何战斗!”
  他抬起头来,又苦笑了一下道:“你说你能办到这一点?”
  令狐平怔了怔道:“那怎么行?”
  丙寅奇士叹了口气,道:“所以说,这正是你使我这个做叔叔的为难之处。你这孩子的
脾气,叔叔比谁都清楚,要你马上就去天山,你一定不会答应;要你留下来,只作壁上观,
当然更办不到。请问你教我这个做叔叔的还有什么两全之策?”
  令狐平想了片刻,忽然爽朗的抬头笑了笑道:“这个问题,暂且不去谈它。上官叔叔猜
不猜得到,回春郎中这次可能会请来一些什么人物?”
  丙寅奇士道:“你看呢?”
  令狐平道:“依阿平之猜测,很可能是无量三翁。”
  丙寅奇士道:“何以见得?”
  令狐平道:“因为魔帮总舵之中,就以这三个老魔头,最关心四位的身世来历和武
功。”
  丙寅奇士道:“如果来的真是这三魔头,你觉得上官叔叔会不会是这三魔头的敌手?”
  令狐平沉吟道:“这个……”
  丙寅奇士微微一笑道:“我代你说了吧!你的看法一定是,如果一对一单打独斗,上官
叔叔可稳占上风,若是以一对三,上官叔叔将绝不是三魔之敌手,是吗?”
  令狐平坦然点头道:“是的,阿平的看法,确是如此,不过阿平这种看法,并不一定就
正确,因为阿平并没有见到过三个魔的武功究竟如何。”
  丙寅奇士又笑了一下道:“所以你坚持要留下来,因为你觉得就是加上了你和乐老儿最
多也只能跟三个魔头平手,是吗?”
  令狐平道:“这只能说是一种约略的估计,五加五和三加七虽然都等于十,但在生死搏
斗之际,两强一弱和两弱一强,却无法混合起来,再平均除三计算;上官叔叔虽然强过三魔
中的任何一魔,但阿平和老乐,却非另外两魔之敌。所以,正如上官叔叔所说,阿平起初确
有这种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想法,唯如今则已想到,这种想法实在太幼稚了。说得正确一
点,吃亏的应该还是我们这一边!”
  丙寅奇士道:“你有没有再进一步的想到对方还有一个龙虎帮主?或是来的尚不止是这
三个魔头?”
  令狐平道:“使阿平真正感到忧虑的,正是这两件事。”
  丙寅奇士笑道:“前前后后,你顾虑得不能算不周到;但有一件事,我敢打赌你绝没有
想到!”
  令狐平微愕道:“上官叔叔言下之意……难道……是说……我们这一边,另外尚有人
手?”
  丙寅奇士摇头道:“没有,这次到太原来的,就是上官某人一个人,堡中其他的人,甚
至不知道我已来了太原!”
  令狐平有点迷惑道:“那么……”
  丙寅奇士注目微笑道:“你有没有想到,对方调来的人手,如果实力超出我们,我们还
有一个取胜的法子!”
  令狐平眨了眨眼皮道:“什么法子?”
  丙寅奇士笑道:“这个法子你也用过,可能用过还不止一次!”
  令狐平迟疑地道:“设法使对方人手分散,然后分别加以歼灭?”
  丙寅奇士笑道:“不可以吗?”
  令狐平道:“三个魔头主要的是想对付上官叔叔一个人,在他们心目中,对象只有一
个,上官叔叔有何妙计使他们分散开来?”
  丙寅奇士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令狐平诧异道:“连阿平也不能告诉吗?”
  丙寅奇士点头笑道:“是的,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你、乐老酒鬼、丐帮弟子,谁也不能
例外!”
  令狐平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上官叔叔的锦囊妙计,你叫大家如何协助于你?”
  丙寅奇士道:“上官叔叔的这套妙计之中,不需要任何外来的助力。”
  令狐平道:“包括乐老前辈在内?”
  丙寅奇士道:“是的。”
  令狐平道:“这意思就是说,若对方人手一到,上官叔叔准备一个人与之周旋?”
  丙寅奇士莞尔一笑:“好了,好了,可以打住了。这种抽丝剥茧的套问,你小子留着,
下次在别人身上施用吧!”
  令狐平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什么人他都应付得了,就是堡中这四位奇士,他一点办法也
没有。
  丙寅奇士伸出手臂道:“把你的左手腕伸出来,让我察看一下你的脉息。”
  令狐平依言伸出左腕,丙寅奇士三指轻搭,闭目察了一会,然后点点头睁开眼皮道:
“不要紧,就是这么回事。”
  令狐平道:“上官叔叔要不要再给阿平几颗丸药,以备毒性发作时服用?”
  丙寅奇士道:“用不着了,刚才你服下的这三颗药丸,可保半个月内平安无事;不过,
另外有一件事,你可不能忽略……”
  令狐平道:“什么事?”
  丙寅奇士道:“你中的这一身毒,发作均有一定之时期,届期如不发作,反会引起对方
之疑窦,所以你回去之后,最好能装出不舒服的样子,以免对方猜想到你可能已与我暗中取
得联络。”
  令狐平道:“尤胜后那厮目前既不在太原,还有谁会注意这些细微末节?”
  丙寅奇士道:“当然是行将来到的一批魔头。”
  令狐平思索了片刻,忽然眉尖微蹙,抬头道:“假如来的这批魔头,有心试试阿平,下
令要阿平来对付上官叔叔时又怎么办?”
  丙寅奇士点头道:“这一点大有可能。”
  令狐平道:“如果那些魔头真想这样试试阿平,上官叔叔觉得阿平如何应付才称恰
当?”
  丙寅奇士笑了笑道:“欣然领命!”
  令狐平一呆道:“怎么说?欣然领命?”
  丙寅奇士点头道:“是的!欣然领命。如果你想表现得积极一点,则不妨在对方抵达之
后,不等对方开口,自己先行提出……”
  令狐平道:“上官叔叔别说笑话了!”
  丙寅奇士一咦道:“谁说这是笑话?”
  令狐平道:“阿平若是主动提出,对方绝无不允之理,那时阿平难道真的要跟上官叔叔
过手不成?”
  丙寅奇士笑道:“这一点上官叔叔自有安排,你小子尽管放心就是!”
  令狐平道:“上官叔叔打算如何安排?”
  丙寅奇士笑道:“一句老话:‘天机不可泄漏。’”
  三天后,傍晚时分,太原龙虎分舵内,突然莅临一批贵宾!
  一行共计六人,除了早在令狐平意料之中的无量三魔之外,随之而来的,尚有三名蓝衣
护法。
  三名蓝衣护法没有回春郎中。
  分舵帮徒毒性已解,这位回春郎中当然没有再跟来的必要。
  回春郎中不见跟来,尚不足为奇,最奇怪的是,那位神秘的龙虎帮主竟未见露面。
  这位龙虎帮主还在不在太原呢?
  无量三魔见了令狐平,左一声“老弟”,右一声“老弟”,显得亲热得不得了。
  那三名蓝衣护法,亦对令狐平敬礼有加,和他们对三魔头的态度,几乎毫无分别。
  三魔来到,一顿接风酒,当然是少不了的。
  席间,令狐平依计行事,时时抚额蹙眉,装出不舒服的样子。三魔只当没有看到。
  第二壶酒添上,令狐平便在酒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丙寅奇士果然料得一点不差,三
魔为他带来了解药!
  令狐平喝下这一壶酒,立即露出轻松愉快的神情,好像不舒服的感觉,业已无形消失。
  三魔接着便将他们这次来太原的原因说了出来。
  令狐平听完之后,奋然道:“本座蒙帮主垂青以来。迄未有所建树,这位丙寅奇士交给
本座来对付就是了!”
  三魔闻言,莫不喜形于色。
  天杀翁哈冥年故意任了一下,装出吃惊的神情,抬头向另外两魔,迟疑地眨着眼皮道:
“两位意下如何?你们看这样妥当吗?”
  兽心翁冷北斗沉吟道:“这个……”
  绝情翁辛占相没有表示意见。
  这魔头一向甚少开口,轮到他必须表示意见时,他多半以摇头或点头代替,而这一次他
连头都没有点一下或摇一下。
  不过,他的神色却瞒不了别人。
  很多口风谨慎的人,都犯有这种毛病;他们自以为话说得少,别人就无法猜知他的心
意;其实他们的一双眼睛和眉毛,平时比任何口没遮拦的人,所泄的密还要多。
  令狐平只好瞪大眼睛,跟着装糊涂道:“三位认为有何不妥?”
  天杀翁轻咳了一声道:“其实……咳咳……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妥,老夫所担心的,只不
过是你老弟,会不会是这位丙寅奇士的对手而已。”
  令狐平胸口一拍道:“这个三位请放心!”
  兽心翁一哦道:“老弟有信心能胜得了这位丙寅奇士?”
  令狐平傲然一笑道:“三位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小弟当日在襄阳擂台上,跟那个丑怪老人
交锋的那一段。”
  兽心翁忙说道:“是的,听说过了。怎么样?老弟意思可是说,当日那名丑怪老人,就
是这位丙寅奇士的化身?”
  令狐平道:“那丑怪老人如果就是这位丙寅奇士的化身,就不值得一提了!”
  兽心翁一愣道:“那么,那丑怪的老人是谁?”
  令狐平道:“甲子奇士!”
  兽心翁惑然道:“甲子奇士与丙寅奇士有什么分别?”
  令狐平道:“分别大了?”
  天杀前插口道:“老弟是指哪一方面而言?”
  令狐平道:“武功。”
  天杀翁接口道:“两人武功孰优孰劣?”
  令狐平道:“甲子奇士除精相人之术外,一身武功,已臻化境,而丙寅奇士只不过对天
文星象之学较有研究,一身武功中平而已。你们想想。连甲子奇士本座都能战成平手,这位
丙寅奇士,本座难道还收拾不下来?”
  他一面信心雌黄,一面暗暗好笑。
  这番话要是被丙寅奇士听去,那时的活罪,就有得他受的了!
  但这番鬼话,三魔却全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他这次被派来太原,完全是魔方对他的一种考验。尽管他来到太原什么事也没有
做,单是他迄今未生逃脱之心,就已经够魔方满意的了。
  再加上他身中之毒,到了该发作的时候,又显出发作的迹象,更使三魔相信他已有真心
归顺之诚意。
  这种情形之下,他说出来的话,三魔自然不会怀疑有假。
  三魔原对四奇士怀有戒惧之心,这是三魔到了太原,不肯马上去找丐帮分舵的主要原因
之一。
  如今三魔听了令狐平的这番剖析,无异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是吗?
  四奇士甚至不比这小子强,还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呢?
  令狐平为了表演逼真起见,又朝席上那三名蓝衣护法一指,豪气凌云的指着加以保证
道:“明天,本座只要带上他们三个就够了。你们三位,勿须露面,等在这里听好消息可
也!因为三位露了面,很可能会将这位丙寅奇士吓跑,那时再想方法找人,就不是件容易事
了!”
  此一建议,自为三魔所乐意接受。
  天杀翁哈冥年捋髯颔首道:“这话倒是真的。”
  于是,事情便这样决定了下来。
  三名蓝衣护法,都是四十上下的精壮汉子,一个叫“白骨叉”方云飞,一个叫“追命
镖”钱大来,另外那个长相很怪,名字也怪,外号更怪,一张大扁脸上,生着一双小眼睛,
鼻子更小得离奇,看上去就像一颗蛀了两个洞的花生米。这人姓“支”名“三解”,外号
“惹不得”。
  令狐平尚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姓名和外号,以及看到这种特异的相貌!
  不过,他看得出,这三人能从所有的蓝衣护法中,被挑选出来,并不是偶然的;这三个
家伙,可能都有一身歹毒的武功。
  尤其是三人中的这个什么“惹不得”支三解,更是名副其实,极像是个难惹的人物。
  他以锦衣护法之尊,本可以查问三人之底细,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怕引起三魔的疑
心,同时更怕获得的不是实情,这将比一无所知还要糟。他用在三魔身上的,正是这种手
段,自然不希望自己也上这种当!
  一宵易过。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令狐平便带着三名蓝衣护法,直奔北门城外的丐帮分舵。
  一路上,令狐平思潮起伏。
  因为他始终猜不透丙寅奇士葫芦叟究竟卖的什么药。
  对方声称有方法对付无量三魔,这一点他可以相信。因为堡中的这四位奇士,除了各具
一身绝学之外,人人足智多谋,花样层出不穷,或许真的已有成算在胸,也未尝没有可能。
  但对方吩咐他自告奋勇,要他主动代替三魔出头这一点,他就无法明白了。
  他中药毒,既然不能消耗真气与人搏斗,待会儿两下里见了面,那种场面又如何交
代?,
  假意迎拆一番?
  那是绝对办不到的,对方应该想得到,他要来将绝不止一个人来,如果不使出真功夫,
会逃得过随行者的耳目吗?
  令狐平愈想愈糊涂。
  不消片刻工夫,一行已经走出北城,那座丐帮分舵,就在眼前不远。
  令狐平只好收起杂念,装模作样的顿住身形,回头向三名蓝衣护法一比手势,嘱令三人
分成三路散开。
  然后,真气一提,腾身而起,领先向前面那座门楼飞扑过去。
  他身形刚刚落定,三名蓝衣护法也有两人分别蹿上东西两厢,另一名则留在下面门外,
担任守望之职。
  令狐平居高临下,四下游目一扫,登时怔住了!
  这座分舵,原是一所道观。观内除了前后正殿及两厢云房之外,后面尚有一片宽广的庭
院,为昔日观中道士们修习法事之道场。
  丐帮弟子,向有早起之习惯。每天天一亮,不分身份之尊卑,均须离开卧房,从事拳脚
演练。
  这片道场,便是这儿分舵中丐帮弟子锻炼身手之处。
  可是,如何场中一片冷清,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东西两厢上的“白骨叉”方云飞和一“追命镖”钱大来,显然也发觉到情形似乎有点不
对劲。
  这时,两人不待吩咐,便相继从屋面上飞身而下,一分别抢人前后大殿。
  令狐平知道两人正在从事搜索,故亦未加阻止。
  隔不多久,两人空手而出。
  令狐平故意板着面孔问道:“下面有没有人?”
  “白骨叉”方云飞摇头道:“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这些臭化子好像已经得到风声,知
道这几天内,我们要来似的……”
  追命镖钱大来接口道:“这些臭化子实在太可恶,我看不如放一把火,将这座烂道观烧
掉算了!”
  令狐平耳中忽然传人一阵细语:“小子赶快表示赞成!”
  赫然正是丙寅奇士上官亮的声音。
  令狐平闻言不禁一呆。这座道观如今已是丐帮分舵之财产,阻止尚恐不及,如何反要赞
成?
  这岂不成了助纣为虐?
  但是,丙寅奇士如此吩咐,显然另有深意,他又不得不听。
  当下只好点点头道:“是的,本座亦有此意,你们动手吧!”
  两名蓝衣护法见他们这位锦衣上司,居然采纳了他们的建议,无不兴奋万分,马上取出
火种,分头而去。
  杀人放火,原是这批魔徒的拿手杰作,一旦行动起来,真是敏捷之至。
  不消片刻工夫,火头已从四下冒起。
  接着,火势愈来愈烈,整座道观,转眼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两名蓝衣魔徒,全张开了嘴巴,拍手哈哈大笑!
  只有那个生就一副怪相,外号“惹不得”,名叫“支三解”,一直在外边担任把风的蓝
衣护法,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仿佛这种放火的小玩艺儿,他见得太多了,多得令人起腻,根本不值得一笑似的。
  远处渐渐传来一阵锣声和呼叫声。
  已经有人发现这边起火了。
  令狐平暗暗叹口气,这尚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参与这种跟杀人同罪的恐怖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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