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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紫龙佩》


第八章 继命神脉



    大悲真人,一见来人出语埋怨,惟恐招至大哥不快,因为紧要关头稍不留神,不但
与伤者有碍,而且与元抄书生的一生道行,也极有关连。
    目前寒流正剧,一位功力不深的人,走到这种奇异之地,立有冻僵之虞。
    元抄书生,胸罗万有,才通古今,为当代震宇之中,第一人物,他运用“天运行功”
与寒流冷风搏斗,使磷儿的体温,渐次降低,但不冻毙,以促使各部机能,接近休止,
利用时间使其五脏六腑,受创吸处,逐渐结合痊愈。
    这中间,体温的高低,要配合得至为巧妙,而且还不能让寒流雨雪,侵及群儿。
    元抄书生,心无二用,除运气行功以外,一心只关注鳞儿心坎上体温的高低。
    虽然为时已经四十三天,但是好是坏,连行功的人,也察看不出来。
    烧钱僧知道伤者严重已极,听二哥略说经过以后,连狗肉也不啃了,就着元妙书生
的身后,看了一看。
    但见伤者形似昏睡,一脸惨白,乍看,几难辨出这就是自己的嫡传爱徒。
    不论神谱如何滑稽玩世,也不由日宣佛号,心中难受已极。
    大悲真人,将神谱引入洞府,言语道:“麻烦都是你一人惹起,害得大哥在冰天雪
地甲一手那苦痛,如果是此法失效了,我和你也只好走着最后的一着了!”
    饶钱增把怪眼一翻,大声叫道:“牛鼻子,你和酸了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好好地一
个孩子,不叫你们去看还罢,一看却使他身受重伤,虽然酸了心存后悔,拼着自己受苦,
也在救人,但如无效,我可不管,划地断交,那是起码的事,说不定还得和你两。个人
斗上七天七晚,再赶赴峨嵋山伏龙寺,把那老秃驴从兔子洞里揪了出来,也将他弄成半
死半活,为孩子抵罪。”
    “三弟,亏你也是佛门人物,对人滥施抱怨,而且日没遮拦,佛如有知,岂不罚你
自堕犁锄,抵消口率。”
    真人把话说着,和尚酒瘾已发,又携着狗腿,大啃大喝起来。
    三老各有特性,老大和老二,对这位以滑稽玩世的三弟,可把他无可如何。
    真人故作激语:“如想伤者早痊,你又得闯祸,那也是我们最后一着,但可不是叫
你去再打峨嵋!”
    烧技僧马上跳了起来,怪声怪气造:“牛鼻子,你是不是想怂恿我去偷人家的什么
继命神脉,那一愚老怪,我可惹他不起,赢了,无异酸丁闯祸,我来园场,输了,你两
人话可多着,什么神山三老的威名,因我而灭!”
    一阵疯言疯语,说过以后,却倒上群儿留卧的石上,呼呼大题起来。
    那睡像可使人流出泪来,伸手分足,口角流涎,酣声呼然,全然不像佛门弟子。
    大悲真人,只把头摇摇,叹了一声。
    在陕蜀交界之地,紧接大巴山脉,为米仓山,人称玉女,亦日仙台,山长五百余里,
极为险峻。
    米仓中部,有一秘洞,洞名壶天,相传地权隐秘,从入口到洞底,形似一把斜放的
酒壶,因为石质细密平滑,而且其中好几处,与山外相通,阳光射入,光烛四壁,不啻
别有天地。
    一天傍晚,遥天鹤唳,半空中突然降落一位青衣妇人,背上还负着一位少女。
    这妇人,似觉异常焦虑,但对山中情形,却极为熟悉。洞门口.耸立着几块大石,
远望如虎踞龙幡,颇具气势,谁也不知大石之后,就是壶天。因为石形大险,而且林木
极密,除山中石道,有人行走外,这种高山峻岭,游客极少,纵耳闻壶天洞之名,亦因
太险太难,不免望而却步。
    妇人到了洞口,毫不犹豫,略一伏身,往洞内便窜。
    壶夭洞确不愧壶天两字,中部光明宽敞,犹属小事,最难得,是流尔石榻,应有尽
有。
    这洞府,大约是修道人曾经修真之处,入归道山之后,成为废府。
    妇人把背上少女,轻轻置诸石榻,一脸慈祥,立将少女牙关打开,看了又看,还不
是微蹩双蛾,精眸里热泪盈眶。
    那绿衣少女,正是阴山玉女来云英。背她的人,却是她的祖母扶桑姥姥。
    姥姥护犊情深,自云英嚼断舌根后,虽经饶钱僧用线缝合,无如她已中了她祖父毒
掌,创口难乎,浮肿不消,舌根麻木,竟
    成哑女,扶桑姥姥自然病如刀割。
    根据阴山五老所定规例,门中子弟,稍有吃里扒外,对师门有不忠实的行为,轻则
将人废掉,重则五马分尸。教主玄风道人,阴狠恐怖,猜疑莫不均臻至极,平日虽然护
短,但除儿子,门中无远近,则绝不宽有。
    五位老怪物,都喜怒无常,无一好惹,对于所定门规,均至为重视,决不稍忽。
    扶桑姥姥,知道自己和孙女,只一返回明山,毒龙老怪,绝不至因夫妻祖孙之谊,
而将事实隐瞒,但假如让教主知道,哪会有云英的活命?姥姥当机立断,忽然想到米仓
山壶天洞,为一废府,暂时隐居,至为合适。
    座下两只白鹤和那能言多嘴的秦吉了,随着自己同来,却也减去不少旅途的寂寞,
只是云英伤势,把这位貌美心慈的祖母,弄得忐忑不安。
    云英酣睡中,突感脸上一凉,一惊而醒,原是祖母的眼泪,落在脸上,不由一阵心
酸,热泪滚滚而下,满暖辛酸,口不能说,欲诉无凭,只好拿手抱着祖母的颈项,各用
无言的心声,相互慰藉。
    姥姥身旁,维雪丹丸,备具不少,这本是阴山珍贵之物,可解百毒,对热病犹具特
效,云儿已取食不少,但毒龙臾所具掌大、原是量尤宝录中一种秘技,绛雪丹丸却非对
症之药,多服亦属徒然。,眼看又是两七已过,云英伤势,不增不减,姥姥不由恨道:
“这老匹夫,往常涎着脸,驯若羔羊,原是别具深心,让他一辈子自占许多便宜,我为
他生儿育子,他肉用除掉,病根一去,却变得反脸无情。此后遇上,决和他一拼个死
活。”“一为逗云英喜欢,此姥却不厌其琐,将自己精研的内功掌法,无事之时,却细
心传授,云儿虽不能练,却卧在榻上,一招一式的默记。只觉祖母这次所传,招式诡秘,
犹在其次,狠辣之处,如还胜以前所习。不由暗中惊异道:“这是量尤掌法中最险的煞
论未经掌门特许,例不传人,她大约对明山派的人,存着一种敌对心理,惟恐无端遇上
同门,猝起加害,故把派中不传之秘,甘冒大不韪,也使出来。”心中自然更是感激。
    这一天,已是夜阑人静,云儿已睡,桑姥心烦,不知不觉间走出壶天洞。
    仰望长天,河汉星疏,夜凉多露。
    寡闻遥天一声清啸,如凤吸九皋,划空而来,同时紫光闪烁,辉腴星云。
    桑姥暗里一惊,默念道:“此人功力,不减云儿,但江湖经验,却是欠缺,夜间一
啸,远近皆知。如遇那种恶人,岂不自惹烦恼?待她经过时,不论为谁,须着实干诫她
几句。”念头一起,不觉投身跃上枝头,那紫光却朝西北飞驶,离自己约莫半里开外。
    桑姥一双神目,锐利无比,却发觉来人似是一位白衣少女,身法奇快,不由暗吃一
惊。
    一时好奇之心大发,为着察看来人,竟施展阴山独门心法,双臂一抖,身形如箭,
猛朝西北直追,而.目也轻微地啸了一声。
    前面的白衣少女,也心生惊觉,折轻身,反扑而来,不须臾,双方相隔,不及一箭
之遥。
    那白衣少女,竟是一位手抱七宝金幢,背插银剑,柳眉叠翠,擦日含丹,娇姿绰约
的仙子。
    双方一怔神,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彼此朝前一扑,少女抱着桑姥,娇呼一声:
“老前辈,想煞弟子!”
    泪光闪烁,宛如带雨海棠,头偎在桑姥的胸前,如小鸟依人,不胜依恋。
    桑姥满脸慈祥,手抚少女头上秀发,微笑道:“司马姑娘,道经此间,必有事故。
云儿这孩子,目前命虽保住,但口不能言,常在我手上书字,对你却深致怀念,现蛰伏
此间养病,既然遇上姑娘,可有空前去看她?让她欢喜!”
    少女正是司马倩霞,这妮子,最是娇憨不过,惹人怜爱,闻言,早已泣不可抑道:
“不是为了云姐姐,晚辈才不至道经此地呢!老前辈,就烦带路如何?”到了洞中,云
英犹熟睡未醒,情霞一见她这等模样,又低低缀泣了一阵。桑姥立把云英唤醒转来,道:
“云儿,你看,伏在你胸前的,却是何人?”
    哑然一声,这两位少女,如磁引针,抱持得紧紧异常,也不知她们到底有多少眼泪?
彼此胸前,都湿了一片,这场面,确实感人极深,连桑姥也落下泪来。缠绵一阵,龙文
却从革囊里,取出一只淡绿玉匣,娇笑道:“为着姐姐的伤,我们焦急不打紧,连绕钱
恩师,也忧恤异常,费了不少心计,才把这东西取了出来,姐姐可猜猜,这里面可是何
物?”
    桑姥一听,不由大疑,两眼朝着玉匣,注视一阵,匣长不过两寸,高逾三分,宽约
寸许,玉色碧绿雕刻极精,精光闪烁显系不凡。桑姥突然问道:“司马姑娘,难道你是
从云雾大山赶来的一么?”
    情霞八面玲斑,闻言之后,知道人家江湖阅历,确非等闲,不由笑道:“老前辈,
心细如发,果然一猜就着。”
    桑姥平常显不惯别人这样称呼,但她喜欢灵秀少年,麟儿。拔女、惠元和薛琼浪这
几位,在她心目中算是特殊,再放肆,也毫不为仟,又咋笑道:“这怪物,介乎邪正两
道,常抱着人不犯我,我不侵人,难道他那视同性命之物,也被你索取到手?”
    “此话说来太长,待我替云姊上过药后,慢慢细禀。”霞儿说曹,已把手上玉盘打
开。一股似兰的异香,立即充满了全洞,盆中之物,却是一种淡红的脉质,精莹赛似玛
淄。
    桑姥叫了一声:“果然是一愚老怪,赛似性命的继命神脉,云儿舌头,可望痊愈!”
    她迫不及待的把头上王智拔下,向龙女要过玉盒,朝着云疾,泪光闪闪道:“孩子,
你虽然受了不少痛苦,所得补偿,比你损失更多更重,这种友情,只好徐图报答。灵药
功能继命,赶快把目张开!”
    云英万分感激地朝龙女望了一眼,旋绽口吐舌,百肿色变,紫中带,创口虽然缝合,
但犹肿起老高。
    扶桑姥姥,把玉管挑着继命神脉,轻轻望她百上涂了一薄层,脉附肌肤,律液难化,
云英只觉清香满口,直透脑门。在平常,舌上又麻又痛,口中犹如塞着一只木柱,痛苦
万分,这时,却轻松了许多。只觉心头一宽笑容又复重现玉颊。
    龙女也万分快慰,猛朝石上一扑,娇笑道:“待我和姊姊,暂作花开并蒂如何?”
    桑姥笑了一笑,不由问及龙女取药经过。小妮子把舌一伸,似有余悸道:“一愚老
怪,果非常人,不是恩师赶来,几乎丧在他的手下,前辈要听,晚辈只好从头说起。”
    原来离开金牛谷的那一天,烧技僧暗中叮嘱霞儿,却是吩咐她往粤境云雾山取药。
    这位神僧,把话说得极为隐约,先问她是否怕事,爱不爱麟儿,喜不喜欢玉女云英,
经司马倩霞慷慨陈词后,神僧却仅告知,云雾山藏着一位老怪,住处连他自己也不得而
知,那怪物炼有一种药物,专能生肌去腐,解毒消肿,云英舌创,只有那药物可解。并
还一再叮嘱,为免事机不密,切不可先行泄漏。霞地如命,当时别过磷儿友好,立跨神
鹰背上,奔往粤境。
    因为雪山神尼,就在环岛举鼎炼丹,粤境奇人异事,神尼颇知之念,情霞暗道:
“何不就此先谒恩师?摸清底蕴后,再作定妥!”神鹰飞到五指山,雪山神尼,炼制丹
丸,炉火正炽,八师姊白玉娇和两位师兄,正充护法,一见师妹入内,不由含笑点头。
忽然炉火往上一冲,那火喷起老高,神尼满脸严肃,朝手一指,白气如练,朝着炉火当
中一罩,如响斯应,那火苗又暴落很多。白玉桥等忙将炉火减弱,顾不得再与师妹互相
招呼,目光灼灼注视着炉中的火势。
    等了一会,雪山神尼,才略舒紧张,双眸一启,望着龙女微笑道:“你的事,我全
部知道了,那位佛门异增,嫌你功力太浅,有心培育,取药之后,可能对你另有所命,
能得长辈垂青,再好不过,丹药尚需时日,只一炼成,必与他服食,就此云罢!”
    龙女又复叩首道:“烧钱前辈曾命弟子往云雾大山,找一异人,问他要药,但既未
说明这位前辈所住何洞,也没有道及药物名称,恩师道可通神,想必知道,恳请指点弟
子!”
    神尼又忽然微笑道:“一切自有机缘,如事事须经为师指点,那还须向江湖阅历计
创佛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善善恶恶,全凭一心。’语罢双眸垂合,又复人定。
龙女得不着一点要领,只好拜叩而出。
    白玉桥立随着师妹,奔向洞外,急道:“在师妹到此之前,早有一位形似乞丐的和
尚,闯进洞来,手上还拿着一腿狗肉。四师兄看不过眼,正待阻止,那和尚却认呗怪叫
道:“老姑子,你真不讲理,才见面,就想谋杀我和尚么?’说罢,只一晃身,就和雪
山前辈坐个并排,饮酒啃肉不奇,那疯言疯语,却是讨厌已极!”
    龙女知道是饶技恩师,不由笑问:“他胡说了一些什么?”
    白玉娇气道:“那只有雪山老前辈,才忍受得住,是我,真想把他打扁!他嘻皮笑
脸,酒气熏人,挨着令师蒲团,跷起一只渔脚,边喝边说道:“老姑子,当和尚尼姑,
算是人间最没出息自人,可不是吗?’又用手指着我和五师兄,笑说:“你看,和他们
一样,成日价,只想找个幽静之处,纠缠一起,岂不是有趣!’当时我已气极,脱口骂
了一句:“为老不尊!’那丐僧哈哈笑了一阵,又朝令师道:“和尚尼姑,作个对儿,
这也没有什么违情悻理之处。’雪山老前辈,任他明说八道,却未答理,当时炉火正炽,
老前辈正在全神贯注,不料那疯僧却把一段啃完的狗骨,往炉里一丢。只闻呼一声大响。
火星四进,火功也卷起老高,那何增似乎慌了手脚,竟把壶中的酒,往炉里便倒,丹炉
里喷出一莲白气,酒香四溢,闻之也能使人感觉一爽。雪山老前辈,立时日宣佛号,合
计一拜道:“谢神僧恩赠协助,晚辈只有铭感!’那疯僧手舞足蹈,笑声震耳,响若雷
鸣,怪叫道:“你那宝贝徒弟,回山之后,另有任命,不必阻扰。她武学原是道家正宗,
所知至传,你那大般苦掌力,日决已传,我只传三人,当你完成心队云雾大山上那老怪
物,身旁之物,我狗肉和尚,取不到,只有份
    白玉娇正说得嘴响,忽闻神尼传唤道:“玉儿饶舌,霞儿还不快去,留心误事!”
    龙女急别过师姊,骑着神鹰,直往云雾大山而去。
    山在粤之西南,林木青葱,大可合抱,恋伏蟑拔,雾漠云迷,一到夜晚,猿啼猴啸,
使人悸震不已。龙女降落山麓后,那巴山神鹰,呷然一声,振翅凌霄,高飞入云、这位
温柔婉柔,才拟道蕴,貌似仙姬的白衣龙文,举目四瞩,不胜迷们之极。
    因为山势奇险,所欲找寻的人,是东是西?可无法知道。深山觅人至难,犹以那住
无定址,功高绝顶的人,如存心不欲使人相见,隐居之地,自更诡秘。这一难题,真把
俏妮子弄得心神不属!循着山径,信步而入,但见绿草如荫,繁花遍地,树枝密干,交
叉过顶,漫游久之,不觉夜幕低垂。竟日层峦翻遍,可一无所获。就在云雾山找了数日,
除偶晤几位游人和伐木樵子外,什么异人怪物,畜无所见。询诸樵子游客,不惟问道于
盲,且因龙女生得太美,一身白衣,使有感觉她服装奇异。
    有的认为是仙女下降,那樵夫俗子,却把她误作狐狸鬼隘,几欲大骇而逃。龙女不
由暗里气这:“真是少见多怪、”晚间、已进入了云雾大山中的寒梅谷,此刻梅花虽落,
但景致尚极清静。
    龙女因连日来,劳碌无功,芳心纳州,不觉倚身靠石,沉沉睡去。
    昏迷中,突问枝头一响,诗心生惊觉,立觉前购一麻,手足“沉重,知道人暗算。
这一急,真非小可,启眼一看,怀中的七宝金幢,背上的俪龙剑,都不翼而飞了。这两
物,都是师门至宝,住失其一,不但为师l河丢脸殆尽,连父亲一生之誉,也受影响。
自己身上,虽然无伤,但已中了人家点穴上术,不由咬碎银牙,起身一坐,只觉全身骨
痛如折,气血的翻,眼花耳鸣,至为难受。大石之后,突闻有人喝道:“云雾大山,虽
不禁人入内,然心怀恶念,进入本门者,老夫可不能不管!”
    龙女恨道:“老魔头,攻入不备,令人齿冷,还在此自吹大气,有胆出来!”
    “要见老夫不难!”也不知人家怎么走出,面前却立着一位须眉斑白,身着麻农的
矮胖老者。论相貌,这人却不讨厌、但一双锐目,对人一扫,即如两技利箭,攻人心胸。
    苦只苦了龙文,被人制去机先,动弹不得,正待出口唾骂,那老者却又冷笑一声,
暴喝道:“看你小小年纪,资质不恶,而身上所携之物,却是雪山贼尼所有,难道她敢
暗中教使,计算上老夫不成?照实说,老夫不但不为难你后生晚辈,反可使你受益不少,
否则……”哼的一声,右手骄指朝前石一划,人石相距,少说也有两丈余远,石角如削,
应手而落,轰然一响,砂土飞扬,连地皮也起了颤动,继道:“这就是好的榜样!”
    他这一发威,龙文更加气苦,暗想:“如果麟哥哥和我一处,神剑玉佩合壁,怕他
何来?”这一陷入沉思,老者的话,党似充耳未闻,双方一阵沉默。
    老者见她不为威臂,似乎一怔,嘴皮动了几动,自言自言:“这种美绝人震,柔中
寓刚的小妮子,老夫倒是初见,如收她为衣钵弟子,岂不大妙?”
    他突然改变那种疾言厉色,一变而为和蔼可亲!柔声问道:“不论你是何人门弟,
只要你实告老夫,而且愿意作我弟子,不出三年,即可横行天下,以云雾大山,一愚子
的徒弟,天下武林,谁敢动你一指!”
    龙文听他自吹自擂,不由又好笑,又好气,遂道:“这么说来,天下只有你的武功
最高强了!”
    老者傲然一笑道:“普天之下,懂武术的人,固然也有,如峨嵋派秦伯阳、南海的
半觉师太,他们都自成一家,还有阴山五老,潜伏不出,论声势,炙手可热,但这五个,
老夫倒未曾会面,相信他们却也不是老夫对手,至于,昆仓峻切泰山衡山,这些都是那
些后生晚辈,滥竿充数之徒,更不值一提!”
    龙女听他把父亲紫阳真人,也不看在眼里,这一气,真不啻一怫出世,二佛染般,
不由怒喝道:“我就是昆仑派的启蒙弟子,有胆的把我放开,双方比划一次,看看你行
还是我行!”
    老者却不理睬,答非问道:“老夫所言,说一不二,天下武林,无论哪一派,绝难
出我一愚之有!然则雪山神尼,她那大般若掌力,你也和她互作对手!佛门玄功,终是
化外之物,老夫倒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遇上了神山三老,你怕不怕?”
    老者闻言,突然笑不可抑,笑声奇大,不但把林木震得枝飞叶扬,而且使人耳膜,
感到一种奇特压痛,龙女也暗地吃惊,知道这老怪,确具真才实学,并非一味睛说。狂
笑过后,那老者又道:“震宇之内,确曾听说有这三位怪物,但谁也没有见着他们,老
夫本想踏遍神州,找他们斗上一斗,继而一想,百闻不如一见,安知其不是人家捏撰,
放就此作罢。女娃儿,你大约也。愚弄了!”
    “你才是,人如其名,愚之至极,神山三老的烧技前辈,就是我再传恩师,而雪山
神尼也是我的授业师傅……”
    不料龙女把话才说了一半,一愚老怪,果然变了颜色,前,挥掌便击,口中还怒吼
道:“我一掌把你打死,倒看那僧有何厉害之处!”掌已接近龙女百进要穴,忽又抽招
撤式,眸注视龙文玉顿,似乎另有念头。龙女也瞑目待毙,半晌不正静,暗地奇怪,不
由启目一看,见老怪怔在当场,也不知他革用意。
    老怪冷然道:“他们两人既然指使你窥探老夫住处,先讨吃尽苦后,待他们来向老
夫要人便了!”
    语罢,把龙文朝肋下便失,往谷在峭壁之上直飞,壁旁松,顶如华尽,松针地内,
染水为巢,坐卧之处,全用上腺织,又平又软,且甚宽敞。老人把龙女朝腾上一丢,目
光往四一掠,立觉色变,喃喃自语道:
    “奇怪!金幢宝剑,撰取后返身丢在巢里,为何突然不死难道有人敢乘我不在,偷
去不成!”
    这人喜怒无常,而且生性多疑,只于自己有害之事,可以。上翻脸。他略事沉思,
突朝龙文色作狞笑道:“老朽主张人不犯我,我不惹人,别人也无这种胆大,敢来太岁
头上动土,震宇一内,既有烧钱僧其人,而且他的弟子,又落在我一愚之手内,我也要
他做师尊的,当场出丑!”咯咯落笑之声,只震得山谷轰鸣旋屈指几弹,自农龙女身上
衣扣,竟不解自开。
    一愚老怪,原有三分变态,只一怒发,出人意料的事,他者可做得出来。双臂微抖
之间,那麻农长袍,一甩即落,里面感穿,却是一袭白衣长裤,再说,那情形可糟。龙
女芳心大急,住打算步云英后尘,嚼舌自尽,以保待玉契冰清。她想到亲恩师德,还有
那“才华盖代,秀逸超人”的玉郎,脑海里也泛起了无儿、琼娘、玉女王英的影子,这
些人、虽在处前,她都未曾忘却。
    秀睁一闭,樱唇微张,正在问不容发之际。喜闻有人怪叫道:“阿弥陀佛,尘世上
居然有这等蠢材,念头却动到我那娃儿的小媳妇上,我狗肉和尚哪能不管?”龙女一听
这声音,真如久旱遇上了甘霖,自己衣孺。扣带员解,肉体未露,忙娇唤一声:“师傅!
快救弟子!”
    那松树随声往下一沉,如恶浪推舟,摇晃不定,笑声从四方八面,分别传来,还夹
着那奇声怪语,道:“谁叫你生得这么美?连老怪也爱上你啦!十几岁的大姑娘,随处
打炖;被人劫持,连我那老伴身旁,几件要命之物,也被人家取去,我不来,看你怎么
交待?”一边数说,阵阵狂风,激压而至。
    一愚老怪,颜色逆变,来不及穿上衣服,双臂一抖,穿枝而出。可是他快,人家比
他更疾,好似预优枝头般,大巢之内,突冲出一颗光头,朝龙女作了一个鬼脸。情霞喜
孜孜的正待呼唤。那光头轻轻地嘘了一声,低语道:“师父作贼,把人赚出,你这一叫,
岂不是存心拆我的台?”来人正是以滑稽玩世的镜钱增,他溜入大巢之后,先不解救龙
女,却拾起地上长衣,探手往袋里一摸,拿出一只碧色晶莹的玉匝,却放在自己囊内,
眯眼吐舌,形状可笑之极。龙女所失之物,金幢宝剑,一件不少,都插在他的背上。这
妮子,见他不理睬自己,正待埋怨,而树上更传来一愚老怪的怒骂,不由大慌。
    饶钹僧一笑道:“你还不起身,整理衣裙,是否愿作老怪的小媳妇?”
    龙文气造:“没来由,这话说来,可对得住徒弟?”他不理这性命之物,此刻却已
在我手中,想还,只有服输认罪,此后着意做人,否则,下次退着我和尚,还有你的乐
子!”
    龙女心中不由暗笑道:“这真是恶人须遇恶人磨,因为一愚子喜怒无常,功臻绝顶,
举手投足,罡气逼人,但一遇到恩师,表面滑稽出奇,暗中计谋,却是步步紧逼,他放
以自己为诱饵,迫使老怪就范,虽近恶德,然不这样,想硬凭武功,把他制服自然太
慢!”思念间,神鹰已在白云之中,只觉寒风拂面,河汉飞星;陆水分明,极目无际。
    那饶钹僧,也坐在左边的鹰背上,还抛来一只玉匣,咧嘴笑道:“这次真险,微有
不慎,真个作了周瑜……”
    龙女已是娇羞满颊,吵着不依道:“下次恩师再事差遣,死亦不从命!”
    神僧笑骂道:“你以为这是为了我么,我狗肉和尚,一事不关已,终日为人忙,到
处广结仇家,事情办妥,还受你们的气,未免不值。”旋又打了一个呵欠,自言自语道:
“肚里酒虫,又吵着要喝了,还是趁早下去吧!”
    龙女一听,不由心中大急,忙娇唤道:“恩师,你中途撒手溜走,留下徒儿不顾,
难道叫我骑着苍鹰,邀游碧落不成。”
    这位滑稽玩世的神僧,哈哈怪笑道:“年轻貌美的女儿家,人见人爱,鬼见鬼喜,
在地上,再碰着一愚那种人,我如不在你身旁,岂不让他白占便宜。日后遇上我那徒儿,
叫我如何向他交待?天上除非日月星辰之外,可没有人动你脑筋,岂不惬意?”
    他可不管人家死活,举手弹足,竟从鹰背上翻滚而下。龙女又好气,又好笑。犹豫
之间。地下突传来一阵怪声,细若蝇鸠,但字字清晰道:“到了米仓,可立即下降,铁
翅神鹰,可放返昆仑,如无所遇,可撮口长啸!说不定又可遇上你那知心好友。米仓事
完,可即奔赴大雪山境,冰岩之后,有一洞府,为我兄弟三人暂时休息之地,我可代接
你师门般若内罡,否则,你这点功,还差得远呢!”龙女感激恩师浩荡。
    天边,刚出现鱼肚白,即到了米仓上空,一拍鹰背,即饮而落。这两只大鹰,对龙
女亲呢异常,偏着两颗毛头,觑定人,呷然一叫,那意思,似在听候吩咐。这又逗发了
龙女稚性不由娇笑道:“连日来,东奔西驰,你们已经出了不少的力,也无什酬劳,身
旁尚留有恩师所赠丹丸两颗,可增内力之用,位两粒,以申谢意如何?”
    她果从革囊里取出玉瓶,倒了四粒丹药,让身旁大鹰,各两颗,旋嘱立返昆仑。神
鹰叫了一声,立即凌霄飞去。她可不玉女云英,潜身何处?漫无目的地寻了一会儿,查
无所获,只道着神谱的吩咐,清啸一声,果然引出桑姥,乃至彼此会面。
    前因絮果,经她一说,玉文云英,手搂着这位娇憨妹妹,有感泣的份儿。桑姥也携
着龙女的手,泪光闪闪,感叹地送“云儿生性,酷肖乃母,稚年因随伴老身,也学会了
一种高傲性格,不料遇上姑娘这一伙,惺惺相借,顿成密友。姑娘意质;心,为着云儿,
犯难不计,只可惜本门五老,悻逆不情,否则使你们这几位少年男女,相互往来,朝夕
聚首,宁非快事?”
    继命神脉果有意想不到之功效,为时三日,玉女脸上浮肿逐渐消退,玉颊也变得白
中带红。龙文不时察看她的舌头,缝过之处,业已生肌着肉,不过肿未全消。
    舌头色本青紫,也逐渐回复了淡红,卧病月余,不能说话可把云英闷慌,这一逐渐
痊愈,几番朱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必欲吐而后快,但均为桑姥所阻。
    三七之期已过,阴山玉女,舌已复元,不但丝毫不着痕迹,而且娇躯已添三分清瘦,
云鬓雾鬓,脸赛芙蓉,似比以前是更清丽了许多
    双方一比,龙女绰约多姿,体态轻盈,端庄婉丽中带着三分娇憨,而明山玉女,则
多愁善媚,回眸顾盼,笑可倾城。桑姥不由被二女美色,看得暗中ml绝,迷惘间,忽闻
龙女笑道:“我初退桑姥老前辈,即得她爱怜,自以为此生重晤,机遇无多,谁知竞于
此间,又得晤慈前面,真是生平幸事。”
    桑姥不觉笑道:“霞姑娘,意心惠质,比云儿只有更好,臂上金袁,原是教主心爱
之物,袁素涵那厮,平目失去,回山之后,已受青罚。环术为魔家秘传,老身曾精研此
技,南海乍遇,实爱姑娘这等美质,一时情不自禁,故藉着与姑娘动手,将整套环法,
循遇相授。但令师饶钱增,世之高人,六合神功,震率无匹,这等魔家异道,恐不能登
大雅之掌,不过姑娘耍学,不妨在此微作休息,连那太阴勾魂七曲,老身也愿悉传授。”
    云英笑道:“霞妹妹曾习大般若掌,烧技僧前辈,更知佛家摩提妙谛,太阴勾魂七
曲,焉能伤她!”
    扶桑姥把自己孙女看了一眼,笑骂道:“你这妮子,从我长大,把自己所习所能的
妙用,却一味着轻。七情六欲,虽圣贤之明,亦不能拼之净尽,老身参人性之秘,探药
理之奇,窃毕生精力,穷量尤秘学,谱太阴七曲,复于天山绝顶,无意之间,巧得元玉
琵琶,自成绝响,这岂是大般若掌及摩提妙谛破得么?”
    云英伏在桑姥的怀中,笑着不依道:“你这一数说,使孙女儿深觉汗颜,好在霞妹
妹是自己人,如遇别位,必以为我。O怀嫉妒,不让你把秘技教人,那一来,岂不冤枉
了?”
    桑姥抚着她的满头秀发,笑了一笑,道:“勾魂七曲,已非不传之秘了,我连那向
不示人的抄本,也已经给了元兑了!”
    这话,又逼起了云英的伤心,她知道元儿生性刚烈,重义多情,必然怀念自己,甚
至因此而发生事故,念头一动,热泪盈眶。龙女已知个中原委,当着她祖母的面,因是
长辈,许多话,不能出口,只好挽着云儿,借故走开,桑姥一笑,也不再谈。
    洞颇深,走到里面,择石而坐,花女可劝了大半天,并愿竭一己所能,王成其事,
云儿始强额为欢。洞中滞留近月,两女回。就扶桑姥,学习她精研秘技,不过龙女深知
自己所学太杂,不敢.再事贪多,除就那狠秘险泥招数,加以留意外,其他技艺,微世
即止。因为她深知未来大敌,自然首推阴山,这一派,如不将其摧毁,实为武林的一大
祸乱的发源地。
    因为中原武林各派,龙蛇混杂,良莠不齐,而那些乐做不驯2士,实怀异心。但因
为自己实力有限,无人撑腰,不敢公然大恶。阴山派力量纯厚,功冠武林中各大门派,
邪门异教,有恃无恐,恣意横行,在彼心目中,侠义之士,如不仗剑干涉,为恶目的必
可达成,不幸而败,亦可向阴山投靠。这一来,异派为恶,越来越多,个别削减,不但
不胜其烦,而且力所不逮,正义之士,如能稳胜阻山派,群小目必摄服。
    扶桑姥神目如电,略为窥察,龙文心意,似已全知。一己反能,竟丝毫不隐,四讲
手划,指点至详。龙女在这一月中,可获益不少。
    这一天,日丽风和,想到恩师谕示,实不能在此久待,遂民过桑姥和云妹,珍重订
期而去。从米仓西向飞行,必须经过陇蜀交界之地摩天巅,峰逾千村,高拔入云,陡峻
无匹。
    就在白友江对岸,还未渡河,隔岸远瞩,即觉触目惊心。花女仍然是白衣索裙,不
过因为自己生像太美,而且了然一身,恐惊世俗,故将头上包巾,连脸也蒙住,略现口
鼻,饶是这样,因为她身材啊娜,举止漫步之间,如风摇嫩柳,袅袅婷婷,所经之处,
吸引不少的行人注目。傍晚,渡过白龙汉后,颇觉腹肌。就在白水街觅店投宿。别看镇
小,但人烟稠密,房舍店客比比皆是。蜀陇交界之地,地形民贫,有镇如此,尚不多见。
    西北横街之上,有镇与客寓。龙女缓步入店,店伙只觉白光微闪,眼睛一花,见是
一位妙龄少女,单身投宿,背上所负,除一柄银剑外,还有一具青缎锦囊。蜀中人物;
帮派极多,五花八门,寓中辩计,虽非练家,但精通江湖规律,知道“僧道尼丐,以及
妇孺之辈”敢于独往独来,必有过人之技,遂不敢怠慢,忙含笑招呼,动问是否投宿?
    龙女笑道:“只要你房间干净,饮食精美,我倒不计小费,歇宿一宵,明晨一早就
走!”店伙诺诺连声。龙女看过房间后,因为满面风尘,不免略事舆洗。耳闻笑语自外
传来,店伙作辞道:“陈老嫖头,数年来,从末照顾小店,今日光临,足使小店生色不
少。”
    来的人,语音宏亮,年纪似已不小,只闻他哈哈笑道:“几陇一带,绝少行镖,因
为经纪买卖,多属药材,而且又不是那种人参鹿茸麝香等贵重之物,劫货的人,不是名
贵珍品,谁愿下手?铁旗镖局,来往之地,多在汀鄂一带,远及燕洋。而且岁月催人,
老夫年迈,不是大批红货,绝少亲自出马!”因为发语苍劲异常,使人一听,即知为武
林高手。
    房间原在东厢,窗对庭院,略一窥视,见店伙领着四人。前面是位年事极高,精神
烁舒,背负单刃的老者,和他并肩的,却是一位乳白增袍,不怒而威的和尚。身后,另
跟着两位僧人,一例的灰布增农,左边一位,身背七巧刃,精神抖擞,右边一个,手携
元阳杖,机智绝伦。龙女一见那背七巧刃的和尚,似乎面善,细想之后,才忆及身在湖
北鹤峰,初会群儿之际,敌人中内有峨嵋二僧,这一位,正是那觉净和尚。鳞儿携众,
赴峨嵋百日之约,胜负不知!龙女正在关心夫婿,一见峨嵋派的人,自然想从他们口中,
探出一点消息。
    隔壁,就是一俗三僧所居,店伙将人安顿,递过茶水后,那老者又复谈论起来。但
这一次,语音额低,似乎大有顾忌。
    龙女耐心细听,只闻那老者问道:“这一次,真是本门不幸,败不足说,还闹窝里
翻··、…”
    话未落,接着有人哼了一声,冷然答道:“这事情,纯由祖师遗命所起,阴人入寺,
忱遇过胜,而且还将那绝世秘技,任意传授,本太危险,不是本掌门觉察不来,只为碍
于遗命所限,无法擅加阻止罢了!”
    龙女一听,更直摸不着头脑,暗道:“细听所言,似乎娥眉内部,已经闹翻,而且
这人还是女性,真不可解!”接着,又美川秀上了嘴:“这一次,巧斗风火拉,她在内
圈,如果发挥了她那至宝照人的功效,将人双目迷住,二师兄用七宝弓漠云矢乘隙伤人,
来人功力再高,也无法取胜。谁知她却见上了昆仑派那始季的后生!”这语音是觉净和
尚所发,而且还带着悻悻不平之调;
    龙女芳心一惊,却不知谁又爱上了自己夫婿,男人太美,又何尝不是绝大麻烦?耳
闻店伙人了隔房,动问须何酒菜?那老者答道:“这三位大师,原是峨嵋掌门,和觉净
觉性两位监院,他们都得吃素,你可代邱掌柜,拣那最精制的素肴美酒,制备一桌,老
夫自有重赏!”
    店伙却笑道:“老缥头,果如邱掌柜所料,肴席已备,酒还在热,只是小的不大放
心,先为动问,如老银头不另须备荤,就须堂中用膳如何!”
    那苍老和僧人,走了一会,龙女为打听消息,也着店伙堂上备酒。
    出得房来,隐约听到老者和僧人,又在那儿高谈阔论,言译中,似谈及:“昆仑派,
那姓季后生,已公产了祖师的灭魔掌力;这种玄门异技,当者绝难幸免,不论神山三老,
功力再高,也无法挽救,从此江湖后进,对这一严重威胁,已经解除。”发话的人,又
是觉净。那老者,却是笑声大作,声震堂屋,欢呼不已,苦只苦了龙女,言辞入耳,有
如弩攒心,热泪长流,疑立一会,为免人发觉,只好饮泣吞声,步入前厅,仍想从对方
口里,确辩事情真伪。龙女一出堂,即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些目光中,尤其是峨嵋派那僧俗四人,四对眼睛,如飞失利箭般,齐向龙文扫去。
她头上包巾,虽将脸庞儿也遮了起来,但仍掩不住她的秀丽。蓦闻三增一俗,不约而同
地“哦”了一声,那月白憎袍,不怒而威,看情形,却是峨嵋掌教僧人,更注意到龙女
身上的兵刃,一看,她背上负着的,却是一具淡绿蚊鞘,柄上银光闪烁的宝剑,还有一
具青缎锦囊,似乎顿起无限困扰。那老者坐在这位掌教僧人的下首,正在扶触沉吟,欲
待出语,峨嵋掌教,立拿话阻止道:“日来,仆仆风尘,颇觉劳顿,餐后,微作休息,
明晨一早,就得赶路,也许还要早些!”
    觉性增匆匆用毕立向掌门合什一礼,随即返房,其余三人,自龙文一出,都提高了
警觉,不作一语。龙女也无心酒饮,怀略沾唇,遂推座而起,缓步入室。
    进房,桌上银灯,清光四澈。细看之下,似有青朦朦一阵薄雾,若显若隐,龙文虽
然心细如发,毕竟江湖经验不多,而且一心只在关注玉郎,疏于警觉。呼吸之间,突觉
寒从脚起,人也机伶伶的打了几个寒酸,不由暗道:“怎么啦?小事奔波,略受劳顿,
难道立感风寒?”于是吹熄了灯,跌坐床上,宁神静虑,想以师门内功,恢复疲劳。运
功不久,果有奇效。时约三更,隔壁僧俗,似均从床上跃起。觉性压低嗓门,悄声道:
“计算时间,萧使君应已到达,我们赴摩天岭探访如何?”
    老者立即答道:“这妮子难道就此放手,任她走掉不成!”
    只闻有人冷哼一声徐道:“事情已有安排,前面争完,人也差不多了!”
    发话的人,又是觉性,只因言词闪烁,可摸不清个中内容,信震不由大急,暗道:
“这伙恶徒,至为可恨,倒得小心提防,只是,隐身摩天岭的人,不知是何人物?看情
形,峨嵋派似已倾巢而出,待他们一走,不免随后盯梢,看情形再说罢!”
    几点轻微响动,如秋叶堕地般,四条人影,一跃而出,纵上民房,疾如鹰隼,朝西
北奔去。龙女也留下白银一锭,扬手间,窗户豁然自开,夜凉多露,寒气袭人,一式
“金驾织柳”人即穿富而出,纵上民房,眼见一俗三僧,已离自己颇远。
    霞地功力虽不及群儿,但天赋极高,所学极博,轻功提纵术,已得真人秘授,而且
还学会了餐客独门异技,灵猴幻影之术,这一施展,如疾矢飞督。耳边只闻呼呼风声,
迅速无比。不须臾,已达魔天岭麓。前面的三增一俗,立即往左右展开,山形大险,峭
石如笋,古木撑云,悬岩凸出,势若倾坦,山风吹来,锐啸刺耳,使人心悸之极。
    那老者一声清啸,平地一纵,身如一只大鹤,拔高十丈以上,余势未尽,双臂微抖,
以“青云得路”之势,往上直升。
    左边觉性增低喝一声:“好!”身形挫落间,倏的往上一弹,略一卷袖,松风之涛,
立有一股上扬之力,将身子往上直送。那党明和觉净,却用凌虚绝技,抉举襟风,朝山
岭疾驰。
    龙公见敌人都具有绝顶身手,不觉暗道:“峨嵋实力,果然不凡,看来磷哥身受重
伤,想非虚语!”立施展“龙形一式”,娇躯伸出,矫若游龙,但恐敌人发觉,不敢太
快,不时借着岩石树影,将身子掩蔽,人更左穿右插,直奔而上。
    前行老者,业已与人答上了话,而且来人辈份颇高,老者笑呼一声:“萧老前辈,
可有所见?”
    只闻来人恨了一声道:“她已逃入此间,自无疑问,不过因为此岭地势太险,潜伏
岩穴之内,一时无法察出罢了。”
    觉明僧道:“我们从平武青川一带,一路拦截,眼见她从附近上山,纵火高处,望
北奔驰,因为你从北面绕道而来,计算时间,正好此处会合,不过她右手肩骨,已被祖
师用掌力震折,背上也挨了一掌,心脉已伤,又复日夜奔驰,功力再高,全身真力也已
耗尽。魔天岭以此处地形最险,也最复杂,她以为循入此地,计出万全,却不料,欺师
叛祖的人,罪深孽重,再工心计,也难逃一死!”他这话,似乎带点威胁,但因为一门
之尊,极工心计,似有所见而发也不一定。
    龙女这才知道,峨嵋派确有袒护磷儿的人,而且是一女子,目前人已受伤,逃到此
地,门中已派出大批高手,实施围捕。这一来,已激发了一片侠义心肠,倒要看看,这
女子,是何等人物?星月之下,那姓萧的人,似一落魄文生,停身山腰绝岩之上,背着
一只手,却拿目光往四周不断察看。
    那老者和峨嵋掌教,却踩着石壁上一片山膝,虽然石壁如削,腾而不粗,但人却如
岳峙渊亭,一动不动,而两只锐目,也在不住打量!
    忽闻觉性低唤一声:“掌门师兄!”语音似觉紧急异常。
    峨嵋掌教觉明增,如劲弦飞矢,猛往西边直扑。那老者和蓝衣秀士,均不示弱,抖
臂之间,“飞燕授林”因为他们也急于知道,到底呼者发现了一些什么情况?
    耳闻觉明“喷”了一声。老者也接上了口:“这不是她的手帕么?一盏灯,已是她
的特殊标帜,巾角上,还系着一个方字,据老者看,人离此处,一定不远!”
    觉明似乎怪他口敞,淡然自语道:“好在她人已受伤,否则,我们这一嚷,无殊给
她报信!”
    一阵沉默,显示出气氛不甚调和,原来这千人中,除觉明觉净觉性三僧外,那老者,
正是峨嵋一辈的外家弟子,铁旗镖局,总镖头陈彪,那落魄英衣秀士,正是对宝琉女苦
追不舍,风火椿上,被琼娘用天狼钉打断右手三指的萧使君。这五人,仆仆风尘坐,却
是为了追缉一位女子。,攀闻萧使君脱口大叫道:“方宝琉,你还隐身什么?”此人似
怀绝大怨愤,扬手便是三只柳叶刀,朝着西边一块扇形麻石,刀’走弧形,三面包抄,
银光闪烁,嘶啸刺耳,往麻石之后落了过去。当然,一道强烈白中带紫的光华,从石后
冲起,那强光,照人双目,直使人眼不能睁。。,僧俗四人,忙各用饱袖将脸遮住,迫
不及待的朝左右散开,而且那觉净增,却从山上抄来,意欲从宝琉女的身后,实施突袭。
石上人影一晃,却现出一位白衣素裙,右手提灯,左臂下垂的女子,龙女一见,几乎惊
叫失声。原来那女子除携带的兵刃,与自己不同外,其余几和自己是一对死孪生姊妹,
不由道:“这可糟啦!我那位多情多义的季师兄,见了她,心灵上说不定又起变化,否
则,人家为什么会叛师背友,大闹窝里翻。心念才动,峨嵋派的人,每人用黑巾将眼遮
住,分从五个方位,猛朝石上那白衣少女扑来。
    少女似是不惧,亭亭玉立,神态安闲,臂挽灯光,右掌当胸,朝着觉明和尚,淡淡
一笑道:“望掌门人寄语师叔,方宝琉不忍亲见峨嵋覆亡,更用不着为着要死的人,劳
师动众。而今我左臂已折,虽然身有灵药,业经包扎,但内腑伤重,不出百日,自知必
死。可是身在死前,绝不甘随意受辱,更不愿有外人插手本门的事!……”
    嘿然一声长笑,万山争鸣,萧使君朝指宝琉女,冷然答道:“萧某与法华大师,系
忘年至反,时历数代,好合无间,峨嵋有事,义不容辞,此次风火椿上,受伤被辱,维
护外来的人,你要负全责。”语罢,将手一伸,右手五指,除无名指已断去两节外,中
小两指已齐指甲削去,创痕宛然。萧使君原以铁萧驰誉武林,但伏龙寺一战,铁箭已被
琼娘用“天狼钉”打断,参加围捕,因无趁手兵器,故借了峨嵋掌门至宝弯虹剑使用,
语声一过,弯虹出鞘,星月之下,一抹红光,宛如旭日临空,闪烁不定。
    峨嵋三增一俗,也各出兵刃,缓缓临近,只看得龙文私心忐忑不安,暗道:“这免
不了一场恶战,倒看此女怎样对付?”
    宝琉女仍然凝立不动,面朝萧使君,现出一种卑夷之色,淡然答道:“当着掌门在
此,骨红喉头,不能不吐。我且问你,你来往峨嵋,凡事插手,自以为纯以私人友义,
协助本门,可是你心目中,却是别有企图,我承祖师途命,习灭魔宝录,而且功增驻颜。
这一来,引发你觊觎之心,以朋友二字,路机而进,目的无非欲获师叔一语,使人与秘
技,两者得兼。这一心意,旁观者清,久已为我所识破,我本想使你知难而退,故隐忍
不发。风火椿上,更无害人之心,魔家异宝天报钉,威力之奇,已成绝响,除了师叔的
紫金体外,要破,确实太难,何况事出仓碎,谁也无法逆料,你自己功力不济,应变无
方,临阵受伤,却想把责任推在人家头上,除非三岁孩子,谁都有眼,以此见责,想我
无从接受!”
    觉明冷然一笑,接口道:“然则,祖师飞钵时,那宝琉灯下,故意射地双目,风火
格上,更曾明告敌人!我这点武功,能算得上什么?只是本门长者一出,你即将粉身碎
骨了!这些,难道不是吃里扒外,欺师叛祖!”他双目有如利剪,剪剪部刺上了她的心
窝。
    宝琉女的娇躯.微微抖颤,仰望夜空,不由自主的掉下几颗眼泪来。花女却暗叫一
声:“惭愧,这些举动,她无异是我的缩影”又发出一种奇异念头。“如果麟哥哥占有
了她,我和她,不知他最爱哪一个?”想到此处,立觉耳热心跳,全身起一种奇异的感
觉。
    党明增又丰卜上几句:“虽然祖师已经处罚了你,为绝除体的邪念,更流萧老前辈
之准,为双方缔结宿缘,这已是乘佛门慈悲之旨,将你轻轻放过。不料你毫无忌惮,居
然敢顶撞长上,才得了你今日后果,趁早回心向善,犹可早脱迷津,否则,本掌门自当
按照祖师既定门规,执行罚则……”
    宝琉女叹息一声道:“我既为峨嵋十一代弟子……”
    她才开口,陈彪立即纠立,道:“本门长辈,已当开派祖师之面,将你逐出峨嵋,
十一代长辈中,此后已无休的名字。”
    党明也沉声四道:“我们话已讲尽,你还不将灯光缴出,难道是要我们亲自动手
么?”
    萧使君将弯虹剑对空一挥,立从剑尖上发出一阵嘶萧之声,红光打闪,耀眼生寒,
不但枝头统统叶落,宝琉女身上罗衣,也裂开了两三寸。她身受奇伤,功力大减,只好
将臂上灯光蚊罩一辙,身子朝上一耸,技空五六丈。觉净却从上面偷袭,“飞燕捕蛾”,
七巧刀卷起千丝寒光,光同疋练,没空绕来。
    宝琉女一声怒叱,那声音略带嘶哑。翻身一掠,朝东边疾退,白罗裙上,又被刀光
划破了一个大口。几招得势,更触发了党明和陈彪还有萧使君的满腹杀机。一来由爱转
恨,翻脸成仇,萧使君满腹妒念,一发而不可收。他右手三指虽开,但残而不废,而且
功力不减,碧虹映月,鲜艳绝伦。刀光一卷,招化“翠叶吹凉”,人更加如浮光掠影,
不避强光,刷刷连声,迎招迭式,竟从空中狠狠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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