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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
作者: 平江不肖生

第五十一回 出虎穴仗雄鸡脱险 附骥尾乘大鸟凌空




  话说杨继新向西奔逃,因有新娘叮嘱的话在心,疲乏了也不敢休息。可怜他一个文弱书生,
近年来在各省游历,虽也时常步行二三十里,但是那种步行,是赏玩清幽的山水,随兴所至。缓
缓行来,所谓“安步可当车”心中只有快乐,没有忧惧。常有己行了二三十里,自己还不觉得有
多远的。
  杨继新此时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狗,茫茫如网之鱼。又在黑夜之中,不辨地势,高一脚,低一
脚,不顾命的往前奔逃。两只脚底板,一着地,就痛的如有千万口绣花针,在内戳剌。仍是咬紧
牙关。忍痛前跑。也不知已跑过了若干里路,心里因记挂着新娘所吩咐有风声追来的话,边走边
留神听背后有没有风声。只觉得有电光在天空闪了一闪,接着就有一种声音,比箭镞离弦的破空
声,还尖锐几倍,一扬一抑,仿佛是一起一落而来,电光也随着闲个不住。杨继新知道是新娘的
那句话应了。却不明白这尖锐的声音,究竟是甚么东西,追来有甚么用处?只牢记着新娘的话,
不敢回头看顾。自发觉那响声,行不到两步,就觉得握竹竿的掌心,微震了一下,同时听得竹芋
颠上。发出极细微的喳喇之声。记得新娘吩咐的话,到了这时分,须将竹竿向背后掼去了。不暇
思索的将竹竿向背后一掼,随即回头看竹竿上的鸡,己被劈做两半边,鲜血流了一地。不禁打了
个寒噤又跑。跑到东方将近发白了,才远远的看见前面道旁有一棵大槐树。一到槐树下,就倒地
不能动了。两腿肿得和吊桶相似,脚底走破了皮,血流不止。休说教他再走,就教他爬行一步,
也做不到了。仰面躺在树下,哼声不绝。看看天光巳亮了,仍不见新娘赶来。
  杨继新痛定思痛,回想这番遭际的情形,简直如堕五里雾中,再心思量不出究竟是怎么一同
事。只依情理推测,逆料故设这美人局谋害他的,必是那个在粉墙外面遇见的老头。但是那老头
和新娘是父女,父亲要谋害的人,给女儿放走了,这女儿又如何能脱离干系呢?并且几十里路程,
即算能从家里进出来,也不容易走到这里。他对我说随后赶来的话,只怕是当时有意拿这话安我
的心,使我好从速逃走的。我在心慌意乱的时候,也不知道问他一个弱不胜衣的女子,怎么能跟
着我逃五十多里路?我当下若想到这一层,无论如何祸到临头,也得拉着他同走。杨继新想到这
一层。甚是失望。更着急自己两腿,肿痛到如此地步,此后不能步行,身边没有银钱。卫不能雇
车马代步。
  正在前思后想,着急非常的时候,忽听得远近有马蹄之声很是急骤。杨继新恐怕是追赶他的
来了,勉强挣扎得移过头来,向来路上望去。只见
  一匹黑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的好象是一个女子,头脸被首帕蒙了。才一转眼,马己奔到了
跟前。马上的女子,即翻身下马,去了蒙头面前帕子一看,原来就是杨继新所着虑不能跟着着五
十多里路的弱不胜衣女子。杨继新此时心中的欢喜,自是无可形容。这新娘揭下蒙面帕,笑向扬
继新道:“到了这棵树下面,你我的性命才可说是是逃出鬼门关了。”杨继新问道:“从此已没
有凶险了吗?”新娘点头笑道:“若再有凶险,你能逃几十里么?”杨继新忙用双手扬着说道:
“我情愿延颈就戮,决不能再逃一步,毕竟是甚么人,为着甚么事,要谋害我的性命?你说到了
这里,便可将情由说给我听,此刻可以说了么?” 新娘挨着杨继新坐下来,说道:“你们少年
男子,真容易入人圈套,你这番能保住性命,可算是万分侥幸了。你知道我父亲姓甚么?叫甚么
名字么?”杨继新道:“我自从在路上遇见了你之后,我的一颗心,上下四方,都被你的影子包
裹了。除你的影子而外,甚么事也没搁在我心上。我与你父亲相遇,正在我偷看你姊姊的时候,
突然被你父亲发觉,正容厉色的斥责我一番。我那时惭愧得无地自容。随后你父亲虽改换了面孔,
对我和平了,然我终觉面子上有些难为情。及至你父亲提出捃赘我做女婿的话来,我心里又欢喜
得不知应如何才好。你父亲说过那话,紧接着就换装成礼,我一则心里没想到还不曾问出姓氏,
二则也没有给我问姓氏的时候。直到昨日才想起这事来,却已来不及了。”新娘笑道:“即此可
见你们男子,只知道好色,连性命都可以不顾,还不知道姓名,便做这人家的女婿,除你而外,
恐怕世间也找不出和你一样的第二个人来。”杨继新笑道:“你这话说的不差,我自认疏忽之罪。
不过世间固然找不出我这样的第二个人,就是象你家这样父亲拿着女儿的身体,是这般做美人计
害人的,又何尝能找得出第二个呢。如果有第二个你父亲这样的人,必免不了也有第二个我这样
的人。”
  新娘道:“我和那老头,岂真是父女么。他姓刘名鸿采,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他的本领大
的了不得,仅有兰分畏惧他自己的师傅。除他师博而外,他时常向我们夸口,世间没人是他的敌
手。他师博的名声极大,就是江湖上无人不知道的金罗汉吕宣良,他是大徒弟。他师傅痛恨他的
行为不正,屡次训斥他不听,已在十年前将他驱逐了。我姊妹也不是同胞姊妹,都是在三四岁的
时候,被他拐到这里来。我们因为离家太早,久已把原来的姓名籍贯以及家中情形忘了。不但我
是拐来的,他家此刻二三十个大小丫鬟,没一个不是拐来的。只因我两人生得比这些丫鬟齐整,
才认我两人做女儿。
  “他被他师傅驱逐之后,赌气去江宁拜红云老祖的门,专练最恶毒的法术。红云老祖传他一
种练百魂幡的法,是旁门左道中最厉害的东西。要练这百魂幡,须谋取一百个读书人的灵魂。据
说练成了功,用处太的不可思议。他学了这法,才特地搬到遂平县乡下住着。因为那地方历来是
重武轻文的风俗,本地没有读书人,地方上也不把读书人当人,从别处骗来读书人害了性命,方
不至被人发觉。几年以来,是这般用美人计害死的读书人,已有八九十个了。
  “这也是合当你命不该绝。那已死八九十个读书人当中年纪也有比休轻的,容貌也有比你好
的,然在我姊妹眼睛里看了,都只觉得行尸走肉,不值一看。这次一见你的面,心里便不和从前
一样了,两夜都不忍下手勾你的魂,所以你一行强,我就把身体隐了。若两夜勾去你二魂,昨日
你已昏沉沉的不能起坐了。我两夜不勾你的魂,原是存心要救你出来。但是我一个人,胆小不敢
干这险事。踌躇了好久,只得和姊姊商量。姊姊素来是不肯多言的脾气,也不答应我,也不阻拦
我。我见姊姊那般冷淡样子,摸不透他的心事,不知他愿不愿意担这干系,救你我二人出火坑。
我心里一着急,就病倒在姊姊房里。姊姊也不睬理,夜间只催促我回新房。直到你从我背后,冷
不防抢了我的软帽往窗外掼,我心里才恍然是姊姊教你的举动。他既教你抢我的软帽,就可以知
道他是存心帮助你我了。我放你走后,去向姊姊道谢,他仍不开口说甚么。
  “我计算你已走了三十来里路,才装出慌张的样子,击报知刘鸿采说这个姓杨的读书人,大
约很有些来历,两夜没将他的灵魂勾着。刚才进房去看时,不知道已在甚么时候逃了。刘鸿采听
报,大吃一惊。连忙掐指轮算了一番道:‘不打紧,逃不了的。他向西方逃,此刻不过逃了二三
十里路。我的马快,一刻工夫便追上了。”刘鸿采说毕,将亲自骑马追赶,我心里只急得无可杂
何。因为他的马,能日行八百里,两头见日。他说的方向又不错,你如何能逃的了呢?这时就亏
了我姊姊出来了,故意问为甚么事?我也故意依报知刘鸿采的话,再说丁一遍。姊姊笑道:“这
如何用得着父亲自己出马,我去追拿回来便了。若只怕他逃出去,误父亲的事,惟有飞剑去取他
的首级。”刘鸿采迟疑了一会道:“也罢,宰了他灭口便得哪。”当下就用飞剑来追你,你在路
上听得背后有很尖锐的风声,便是飞剑追来了。他想不到我早已用代替法,将雄鸡代了你的性命,
飞剑把雄鸡劈了便回,他见剑上有了血迹,也没细看,以为是已将你杀却无疑了。我回房对姊姊
说出要跟你走的意思。姊姊点头没说甚么,只教我问你:还记得跪在地下,当天发的誓么?”
  杨继新道:“就在昨日的事,我如何会忘记呢?并且我的性命,虽说是由于你见怜,然若不
是承他指点,你一个人未必敢担当这们大的干系,放我逃走。这样救命之恩,我终身也不至忘掉。
不过忘掉不忘掉的话。只在我心里,姊姊是个有本领的人,看他种种言语举动,更是机智异常。
我一个文弱书生,便拚着不要性命,也最有报答他的时候。”杨继新正说到这里,只见新娘忽然
惊慌失措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我以为已在五十里以外,不妨事了,怠慢了一点儿,不料
竟有追赶的来了。”杨继新一听,也慌了手脚,说道,“你怎么知道有追赶的来了?不能趁早再
逃吗?”新娘仰面望着天空,说道:“此时已来不及逃了。还好,追来的是姊姊,不是刘鸿采自
己,你我可以向他求情的。”
  话还未了,只见一个女子骑着一只太黑鸟。从天空飘然而下。杨继新看那女子,正是两次在
后花园里看见的大姨姊。大姨姊脚才点地,那只大黑鸟已展翅凌空而去。杨继新不觉失声说道:
“这黑鸟不是我那日遇见那老头之后,眼见这般的两只黑鸟,从树林中飞起的吗?”橱继新说时,
见新娘已朝着大姨姊跪下,便也想挣扎起来跪下。大姨姊摇手笑道:“我不是来追赶你们的,是
来跟着你们同逃的,妹妹请起来好说话。”新娘这才变换了惊慌的神色,起来问道:“刚才送姊
姊来的,不是吕祖师爷的神鹰吗?姨姊如何能骑着的呢?”
  大姨姊笑道:“妹妹问我,连我自已也不明白。好几年来,我们都不曾见过吕祖师爷的面。
明知道他老人家是痛恨那无恶不作的徒弟。既经驱逐门墙之外,所以不愿见面。我们因终年跟着
那恶贼刘鸿采的缘故,心中也渐渐把他老人家忘了。
  “今早自妹妹偷身走后,我一个人更无聊赖,正坐在房中纳闷。那恶贼忽打发人来叫我去,
我心里使再忿怒十倍,也不敢违拗他,只得忍气到恶贼跟前。这时恶贼还没发觉你走了的事,同
时也打发了人去叫你。我到没一会,叫你的人回报说:满屋和花园都寻遍了,不见二小姐,厩里
那匹日行八百里的马,也连鞍辔不知去向。那恶贼闻报,即大叫了一声,跳起来说道:‘贱丫头,
好大的胆量,这还了得。’旋骂旋拘措轮算了一会。猛然向案上拍丁一巴掌,说道:‘咦,这其
中有主使的么?’随又自言自语道:‘若其中没主使的人,贱丫头哪有这们大的狗胆。’
  我一听恶贼说出这话,惊骇的了不得,惟恐恶贼算出主使的是我来。我方在心里着慌的时候,
恶贼恰巧望我一眼,只望得我几乎把胆都吓碎了。恶贼原是叫我们去有话吩咐的,这一来,甚么
话也不说了,面上的怒容,霎时间改变了忧愁着急的模样。大约是虑着你走后,宣泄他的作恶行
径。我立在旁边不敢退,他好象已看出我心不自安的样子,即换了一副笑容,向我说道:‘你是
好静的脾气,还是回房静养罢。那贱丫头此时虽然逃了,但是听凭他逃到九洲外国,哪有我拿他
不回的?我此刻有紧要的勾当,没工夫去拿他,明日我将他拿回,处治给你看看,你暂时回房去
罢。’
  “我听了退出来心里仍是害怕的很。因在房中闷的难过,独自到后园里闲行。心里也知道是
这们过下去不了,然而丝毫没有主意。越是羡慕你能得所,便越是伤感自身不知如何归宿。就在
我心中芷十分难过的时候,偶然抬头,使见吕祖师爷笑容可掬的立在面苗。我不由得不吃了一惊,
只得慌忙跪下叩头。祖师爷道:‘不必多札,我特地来这里救你。不可迟延,赶紧追上你妹抹去
罢。’我见祖师爷这们说,又是欢喜,又是为难。欢喜的,是难得祖师爷肯拿我当一个人,亲自
前来救我。为难的,因田这匹日行八百里的马,已被你骑走了,我如何能追得上俅呢?并且追上
了你,又将怎么办呢?你也是和我一样,初从火坑中逃出来的人。
  “亏得祖师爷的神通广大,我的念头一转,他老人家早已知道。即对我说道:‘事不宜迟,
老夫送你一程罢。你追上你妹妹的时候,我自有摆布。’随说随向园中一棵大桂花树上招手,枝
叶一响动,即飘然飞下一只神鹰来,落在祖师爷肩上。祖师爷一面用手抚摸着,一面凑近鹰头说
了几句话。那鹰真是神物,一敛翅就到了我面前地卞。我还不道是甚么用意,望着神鹰发怔。祖
师爷指著鹰背,向我说道:‘你只骑在他背上,不可害怕,也不用你驾驶他,他自然能将你送到
你妹妹所在的地方,万无一失的。’我早闻名他老人家的神鹰有骇人的本领,驮我一个年轻女子,
自是用不着我害怕。我即跳上鹰背坐了,双翅一招展,我就跟着身凌太虚,只一霎眼之间,便到
了这里。那恶赋能剪纸为鸢,骑着飞行千里之内,你我都曾骑过的,哪里及得这神鹰的安稳迅
速?”
  新娘点点说道。我刚才就因见天空有一只大鸟,鸟背上仿佛有人,向这里比箭还快的飞来,
疑心是那恶贼骑着那纸剪的东西追来了。正和他说,失悔不该怠慢,在此地停留。再看鸟背上不
像男子,就知道是姊姊了。想不到吕祖师爷有差神鹰送姊姊来的这回事,但不知道他老人家说,
觅了我自有摆布的话,是怎生一个摆布。”杨继新听了遗些话,心里一快活,两眼登时觉得舒畅
多了。挣扎起来,向大姨姊道谢救命之恩。
  大姨姊这时的态度,不似在花园里那般冷淡了,开口笑向扬继新道:“你跪在花园里当天发
的誓,就这们空口道谢一声,便算了事么?’杨继新红了脸,答道:“我是一点儿能为没有的人,
只要姊姊有用得着我的事,我无不鞠躬尽悴,至死不悔。”大姨姊待说甚么又停住,一会儿脸也
红了。
  杨继新倒不觉着,回过头向新娘问道:“我至今还不明白,昨夜为甚么抢下你的头上软帽掼
了,你就服服贴贴的不把我推开了呢?’新娘见问这话,顿时想起昨夜成就百年隹偶时的情形,
不禁红呈双颊,回答不出来。杨继新见新娘红脸不说,益发连声追问是甚么道理。
  大姨姊忍不住笑道:“你讨了便宜,他吃了亏的事,还只管问些甚么呢?你若真不明自,那
方法是我教给你的,我话说给你听罢。妹辣头上藏的软帽里面,贴了一道遁甲符,一道替身符,
那两张符是刘鸿采给他勾读书人的灵魂时用的。
  平常引诱了读书人进门之后,不必我姊妹两个出面,随便拣一十整齐些儿的丫环都使得。就
仗着有这两道符,用种种邪荡的手殷,引逗得读书人动火。等读书人上前拥抱,即仗着两道符的
力量,将自己的身遁开,随手指一样东西,做自己的替身。在被引诱的读书人看了,只觉得意中
人已抱在怀中,并看不见有遁形代替的举动。读书人抱着替身,无所不至,所37S谓销魂地狱,就
在这时候,被引诱的人,勾去一魂了。一连三夜,勾去三魂。试问没有魂的人,如何能活?我妹
妹因存心爱你,不忍指东西代替·然他自己又不愿冒昧失身于你,恐怕一个人力量太弱,救不了
你,反害了自己。所以宁肯使你守两夜空房,昨夜目见有我替你出主意,他的胆量才大了,知道
有我从中帮助,便不怕不能救你脱险了。”
  杨继新听到这里,正待问刚才乘坐的神鹰,是如何的来历,陡听得背后有人大笑。忙回头看
时,正是那日从饭店里出来遇见的须眉如雪的老头。心中一感激,不由得就立起身来,向那老头
作揖道谢,把腿上的痛苦完全忘了。老头指着新娘对杨新继笑道:“何如呢?娶这们一个如花似
玉的老婆,不是易如反掌吗?”杨继新还不曾回答。只觅新娘和大姨姊都跪下来,叩头道:“承
祖师爷救命之思,粉身难报。不过我等此刻虽已逃到了这里,一时仍没有安身之处,不知以投奔
何方为好,还得祖师爷明示。”
  杨继新见二人称老头为祖师爷,才知道就是刘鸿采的师傅吕宣良。那日在树林中看见的两只
大黑鸟,就是大姨姊乘坐飞来的神鹰。心想:怪道他能包管我易如反掌的,娶这们一个绝世美人,
得有他选样大本领的人,从中作合,我也不知几生修到这种缘分。杨继薪心中说不尽的高兴,至
于有没有安身之处的问题,在他这到处为家的人,并不在意。随着就听得吕宣良蓖道:“安身之
处,何愁世有。”说时,望着杨继薪道:“你一家骨肉团聚之期,就在目前。岂可另谋安身之
处?”扬继新道:“祖师爷是教我就此回思恩席去么?”
  吕宣良播头道:“不是,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们三入一同送到长沙隐居山下柳大成家,空
给柳大成,自有区处。”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并两个包裹,递给杨继新道:“这两个包裹里面,
是刘鸿采半生作怒积蓄得来的珍宝。他刚才已被红云老祖拘去,责其改悔。十年之内,红云必不
许他离开左右。我将他的家财,分给众丫环,已打发各归原籍,只他们姊蛛。终身都已有了着落,
并早已无家可归,所以留了进两包东西带来。这里面的东西,虽我是取之刘鸿采,但刘鸿采在十
几年前,也曾取之于你两人家中。此中因果,不爽分毫。”杨继新双手接过来,觉得十分沉重。
当即转交新娘和大姨姊两个。三人一同向吕宣良叩谢。吕宣良本是萍踪无定的人,此事既经办了,
仍带着一对神鹰,不知往何处去了。376 杨继新带了新娘大姨姊投奔长沙。在途中问起姊妹两个
的身世,才知道二人本是姑表姊妹,都是浙江新城县的巨室。两家其所以帮弄得家败人亡。一家
仅留了一个弱女儿,尚且得受尽千般磨折,这其中也有显然的因果可言。非是在下迷信因果报应
的话头,只因生成了这种惨酷不近情理的事实,自然使人看了,觉得处处是报应昭彰。二人既是
本传中两个女侠,便不能将身世忽略不写。不知二人的身世当中,有何惨酷不近情理的事实?且
待第五十二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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