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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向达摩的一刀》


第 四 章



  魏尘绝独自坐着一艘舟子急速的滑过水面。
  这回宋飞唐没有跟他同坐。
  “因为汉水上的一条龙死了。”宋飞唐笑道:“当然会有很多虾兵蟹将过来报仇。”
  如果宋飞唐同坐在一艘舟子上,一定会麻烦到魏尘绝。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所以,宋飞唐坐着另外一艘舟子隔在三丈外。
  过这汉水江面大概得半个时辰,事情要发生也是在这个时候。果然,刚刚好半个时辰的
一半,一炷香的刹那。
  宋飞唐那艘舟子忽然间就这么沉了,沉得一点踪影也没有。
  魏尘绝却出刀,出刀架在撑船的这个年轻人脖子上。
  “我保证你还没跳入江水中以前只剩下体!”
  魏尘绝的话令人不得不信,所以撑船的只敢动他的双手不断往前去。
  脚,可是踏得十分十的实在。
  又过了半炷香,船尾忽然有了轻轻的摇摆。
  只见我们那位杭州城里名公子一身湿的咧嘴笑着。
  “兄弟,你真聪明!”他甩了甩剑鞘上的水珠,大笑道:“这下面的水那么急,游不到
对岸就淹死了。”
  宋飞唐也不笨,预先留了这艘舟子。
  而且,他相信魏尘绝会把舟子看得非常好。
  好到一点阻隔也没有的到了对岸。
  “总算完成了一件事。”宋飞唐笑着踩上了地面,朝魏尘绝嘿笑道:“你贵姓大名?”
  “魏尘绝!”魏尘绝回答的很乾脆。
  “好!”宋飞唐大笑道:“跟一个比我还有名的人在一起实在是件沾光的事。”
  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魏尘绝现在已经是大半天下武林人要缉杀的对象。
  或者,是宋飞唐另有目的?
  而且这个目的也是要杀魏尘绝?
  魏尘绝的表情动也没动,右手握着象牙的刀鞘孤独而专心的自己走着。
  他绝不计较身旁有谁跟着,也绝不会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魏尘绝就是魏尘绝。
  魏尘绝的刀就是魏尘绝的刀。
  他只计较一件事。
  如果有人想杀他,他的刀就脱鞘而出杀了那个人。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血是热的,不肯随便流逝,也不肯随便浪费。
  至于别人的血如果想变成冰的,可以试试看。
  试试他手中鞘里的刀。
  刀,砍出来的血,特别容易变冷。

  章儿铃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现在,她和见无也来到了前一天魏尘绝待过的渔村。
  只不过现在可冷清多了。
  那些江湖人一个个赶回家救火似的冲过江去。
  最简单的原因是,魏尘绝这个值五十万两银子的人过了汉水啦!
  他们还留在这儿嗑风闲扯蛋?
  章儿铃的表情很奇怪的原因是,魏尘绝的身旁竟然冒出了一个人。
  一个她爹问她愿不愿意嫁的名门公子。
  “宋飞唐好像也很有名?”见无看了她一眼问着。
  这个小道士十五六岁,知道的事还真不少,道:“杭州十六怀古堂由宋怀古在三十年前
和五位兄弟同创,历经十八次大小战役才有当今一百零六分舵散布于天下。”
  章儿铃看他说得得意,轻笑道:“你还知道什么?”
  “多啦!”见无皱了皱鼻子,嘿道:“宋怀古那五个兄弟这三十年来死的死,失踪的失
踪,后来只剩下两个。”
  这点章儿铃倒是不知道。
  或许是宋怀古的名气太大,所以让人不注意其他的人,另外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叫闻逍遥,据说是个很神秘的人物,平常就潜身在江湖中,谁也看不出来。”
  “还有一个呢?”
  “说了你最好别吓一跳。”见无皱起眉来像极了个小老道,温吞吞道:“就是死在武当
山下的沈破残!”
  沈破残也是十六怀古堂大堂主宋怀古的“兄弟”?
  章儿铃的脸色变了,道:“那……宋飞唐和魏尘绝在一起,会不会……”
  见无看了身旁这位大美人一眼,笑道:“章姑娘这么担心魏公子的安危?”
  “谁说的?”章儿铃哼哼的看着汉水的水面,抱臂在胸,嗔道:“我只是看天下人都误
会了他,怕那些‘英雄’做出了大憾事。”
  “谁做了大憾事啦?”在他们的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头子,笑道:“这位俏姑娘可
是章单衣的女儿?”
  这老头子是明知故问。
  否则那有人一猜就中的?章儿铃连头也不回,哼道:“你认错人了!”
  倒是见无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伸舌头叫道:“唉呃!是天理会的大总管顾人间老先生
哪!”
  “小道士好见识……”顾人间温吞吞的晃到了章儿铃面前,嘿嘿一笑道:“你们是在等
舟子过河?”
  章儿铃斜眼睇了他一眼,哼哼两声,道:“你有?”
  “这有什么困难?”顾人间招了招手,果真有一艘快舟自芦苇里冒了出来,疾快的到
了。
  “代我向你爹问一声好!”顾人间嘿嘿一笑道:“快上船过江吧!”
  章儿铃当然没有理由反对。
  纵使她认为这个姓顾的居心别具,不过人家是天理会的大总管当然不会对自己怎样。
  如果说有目的,主要的就是藉自己查出魏尘绝的下落。
  快舟如箭,奋力的划破汉水的水面。
  打激的浪花,纷飘起水珠映日,好晶莹。
  章大美人的思绪却是不断涌着,想到了两天前武当山下一战,幸好是秦老天、柳危仇和
邱老道赶了来。
  孤主令那四个人自然不好对自己怎样,倒是武年年第一个抢先追下,非蹑上魏尘绝不
可。
  自己和见无则绕了个圈,一路借着武当派在这里的情报网追踪到达汉水畔。
  反正这一路往洛阳六石寺便是了。
  只要魏尘绝能活着,撑到那里,必然可以相见。
  “喂!你是个道士,终年在武当山上怎么认识那么多的武林人物?”
  这是章儿铃自愧不如的地方,也是个疑问。
  “秘密!”见无笑了笑,道:“不能说出来的。”
  章大小解可好奇了,一双妙眸直盯着问:“什么秘密见不得人,听不入耳?”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见无可急了,疾道:“我们武当派一向光明磊落,只不过
这是本派里的私事,不能漏出去的。”
  那一门那一派没有自己的一点私事?
  章儿铃能够了解,所以大笑了起来,道:“看你急的那付模样,好啦,不问就是了!”
  见无耸了耸肩,忽的道:“那个宋飞唐好像有去过你家三十六处天机园?你见过没?”
  “有又怎么样?”
  “你觉得这位宋公子如何?”
  “干啥?你要当媒人啊?”
  见无嘻嘻笑了,摇了摇头道:“我只怕你章大小姐对他有好感,到时他要杀魏公子时不
知如何是好!”
  章儿铃心里不由得骂了起来。
  这小道士真是人小鬼大,精得很。
  她别过脸向前,落眼是对岸将至。
  魏尘绝,你现在的处境是怎样?

  魏尘绝的处境在谁的眼光来看都是他妈的好极了。
  有酒、有女人,还有姿色、舞艺都很是一流的歌妓陪着,你说好不好?
  宋飞唐的招待都是一流的。
  保证让你舒服极了的一流。
  “你不把我当成朋友没关系!”宋飞唐说得振振有辞,道:“但是,我不能不报答你救
命之恩。”
  因为,汉水上如果不是魏尘绝控制了舟子,宋飞唐的两只脚可能没办法活着踏上结实的
土地。
  “我想报答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帮助你完成心愿。”宋飞唐笑道:“你一定是要去找一个
人或是完成一件事?”
  魏尘绝在他说话的那时没有反应,只顾往前走着。
  “你如果想快点到达目的地,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我的招待。”宋飞唐笑道:“因为,
在我住的地方保证没有人会来打扰。”
  魏尘绝不是怕事的人,所以这不是他来“凌云山庄”的理由。
  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
  “你还有一个非接受我招待不可的理由。”宋飞唐叹了一口气,道:“沈破残也是十六
怀古堂的人,是跟我爹磕过头、歃过血的兄弟。”
  为了这点,魏尘绝来了。
  “洗清你冤情最好的方法……”赵一胜告诉过他:“那就是跟着来复仇的人一起生
活。”
  一起生活,让他由心底里知道你是背了黑锅。
  现在,沈破残死了。
  十六怀古堂的少堂主亲自和魏尘绝在一起,别人当然就比较用眼睛看变化,而不会用手
去行动。
  更何况,在满厅歌妓飞舞的时候,武年年冲了进来。
  “你说过让我跟在身旁,为什么独自一个跑掉?”武年年的语气很生气,道:“是不是
怕我杀了你?”
  谁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但是,这句开场白后武大小姐就可以大落落的坐下。
  宋飞唐都赶不走的人,凌云山庄里还有谁敢说话?
  所以,跳舞的女人依旧跳舞,弹琴的女人还是弹琴。
  不说话的魏尘绝还是不说话。
  这一切好像很平静,却忽然有人来访。
  “禀告少堂主,外头有两名道长要拜访魏公子。”
  道长?莫非是武当派的道士?
  宋飞唐看了一眼魏尘绝,人家可镇定得依旧喝着桌上的龙井茗茶。
  好像不反对?
  不反对就请人进来了。
  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昂首阔步,大笑的迈进来。
  走路的是两个人,进来的却有四个人!
  因为,他们的肩头上各扛了一个。
  夏竹、冬酒!
  “真巧啊魏公子!”一飞道长抚须大笑道:“听本派在这地面上的弟子提起你在凌云山
庄。”
  一影道长也大笑接道:“我们两个追这对兔崽子好不容易终于有了结果。”
  他看了宋飞唐和武年年一眼,又复看了那些歌妓一巡,意在不言中。
  “你们表现得太好了。”宋飞唐鼓掌着朝那些女人笑道:“下去歇一歇吧,唤你们再出
来!”
  那些莺莺燕燕走了,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方是轻咳了一声,朝武年年道:“武姑娘,令
尊之死和这些杀手有关……”
  武年年皱了一下眉,问道:“有什么关连?”
  “令尊之死,魏公子是被嫁祸的……”一飞道长说着,对趴在地上的夏竹和冬酒踢了
踢,嘿道:“这其中关系了一个大阴谋和代号‘死亡’的行动……”
  一影道长接口道:“我们查出了……”
  查出了什么?
  一影道长根本还来不及开口,夏竹和冬酒忽然弹身出手。
  薄薄锐利的短刃插没在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的身体内。
  好快速犹胜于风,双双又朝门外窜去。
  宋飞唐怒喝起身,武年年也跳了起来。
  却是,魏尘绝拔刀出手的速度最快。
  只见他一个身子由桌子后翻身在半空,直挥刀砍向门口欲出的夏竹、冬酒背后。
  他的刀砍向别人的背后,自己的背后呢?
  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的剑忽然自下而上的斜里刺出。
  夏竹、冬酒也迅雷般的回身搏杀。
  魏尘绝根本不管背后,刀势依旧。
  依旧的将夏竹和冬酒的手臂砍了下来。
  背后的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呢?
  宋飞唐就算没办法一招内杀了他们,最少也能挡得下他们刺出的两把剑。
  武年年傻住了。
  怎么会这样?这两个男人好像早就知道?
  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一切的行动是如此的完美,破绽到底在那里?
  宋飞唐忽然很愉快的笑道:“你为什么有把握我一定会替你挡下这两剑?”
  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的两剑锐利已极,绝对是要命的剑招。
  魏尘绝淡淡一笑,终于说了一句话,说道:“因为,你的客人死在凌云山庄很难看。”
  “好理由!”宋飞唐拍手大笑,忽的双目一凝,道:“如果我也是要你死呢?”
  魏尘绝的目光并没有看他。
  他是看着一飞道长和一影道长,淡淡道:“那样的结果是,他们两个也会少掉一条手
臂!”
  好大的自信。
  宋飞唐忽然发觉自己那么卖命好像是多余的,他只有叹气的朝“一飞”、“一影”道:
“你们最好记得,女人扮男人永远是装不像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想起扮成男人的章儿玲。
  果然,“一飞”和“一影”逐渐变成了女人。
  一对很漂亮的女人。
  宋飞唐笑道:“你们大概是‘伍两’中的一双剪刀?”
  他的笑忽然变得不怀好意,道:“范影和贝玉笙,杭州十六怀古堂找你们好久了。”
  看起来是真的。
  这厅堂内忽的就多了十二名看起来有相当扎实功夫的汉子,一个个挺立如标竿。
  范影吃吃的笑了起来,脱掉袍底靴面下垫高的皮片,瞅着眼道:“宋公子,还是不要浪
费你的生命吧,结大了仇大家以后都不好见面”宋飞唐嘿的一笑,晃了一下,先点住夏竹、
冬酒的穴道丢到一头,叫人抬到里面去了,这才说道:“谁有把握自己一定胜?我没
有……”
  他大笑着,又道:“你们有吗?”
  范影和贝玉笙本来是有,而且根本不把这十二名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剑手放在
眼里。
  现在,宋飞唐的一句话却让她们狐疑起来。
  这十二个人从跨出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半点呼吸。
  没有呼吸的意思是,一口气在体内流转得极为顺畅。
  相同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十二名剑手的内功修为不但精纯,而且正宗一流。
  贝玉笙有点儿小皱眉了,道:“宋公子的神情可比嘴巴上有把握得多了!”
  宋飞唐还是微笑着,轻轻道:“你们立即可以明白了,不是吗?”
  十二把剑出来的时候既整齐又简单。
  看起来好像很单调,似乎太规律而少了变化。
  范影却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是很奇异的感觉,感觉到这十二个人同样一条心一个念头:杀死自己。
  真的,她只感觉到十二个人只想对付自己,好像根本与身旁的贝玉笙无关。
  所以,她忍不住看了贝玉笙一眼。
  贝玉笙的表情也和她一样,那双眸子说明了恐惧。
  现在她们终于知道这十二个人的可怕,也想起这十二把剑在江湖中传说很久的一个名
称。
  十五年前,杭州怀古堂的大堂主宋怀古就曾在天下找到四十三名资质优异而相近的八九
岁少年。
  传说中描述,宋怀古让这四十三名少年生活在一起,并且共同学武。
  据说每年都会去掉一些人,直到了近三年才没有这些年轻人的消息。
  所以,人们也忘了有这件事。
  大半的人都认为那个计划失败了,因为从来没有过那些年轻人出现在江湖的消息。
  消息好的,在三年前犹知道当时只剩下十二个人。
  从此以后呢?
  “一条心的十二把剑”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祭剑的对象又是大名鼎鼎的“伍两”中的剪刀。
  她们有偌大的压力,却不可能不反抗。
  老实说,范影和贝玉笙的武功的确好。
  挪移的身法,抢攻的战技都是一流的。
  但是宋怀古亲自调教的这十二把剑会是简单的货色?
  范影和贝玉笙终于倒了下去。
  名动天下的两把剪刀断了?
  “你们只是剪刀的替身。”宋飞唐的声音有一丝惋惜,道:“因为,我们对剪刀下过手
的目标身上伤势做过分析,她们两个联手最少可以挡住一百招以上。”
  而眼前这对女子不过挡了二十一招而已。
  这个“范影”叹气道:“你们的作为太可怕了一点,想不到死人也可以告诉这么多
事。”
  她笑了笑,看了那十二名剑手一眼,冷笑了起来,道:“宋大堂主训练了十五年的人十
二个,还能叫我们挡得下二十一手攻击,嘿嘿!不怎么样。”
  宋飞唐大笑了起来,双眸闪动道:“我对他们的要求是‘胜’,慢慢的胜和费尽全力一
搏而胜不同。”
  “范影”和“贝玉笙”的脸色变了。
  甚至连魏尘绝似乎都为这句话在深思。
  “反正我们的时间很多对不对?”宋飞唐笑道:“刚刚看完了女人跳舞,再看看女人耍
剑不是很愉快的事?”
  宋飞唐到底是怎样的一号人物?
  武年年的眼眸中第一回有了奇异的深虑。
  这个人可比想像中可怕得多了。

  静沉沉的夜里,静沉沉的房间内。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会做什么事?
  魏尘绝和武年年可是什么事都没做,一个盘腿在床上,一个冷冷负手而立于窗前。
  这样有多久了?
  武年年好像觉得闷了起来,转身一刃就刺了过去。
  这个出手好快,魏尘绝的刀鞘却也挡得不慢。
  武年年冷冷一嘿,在尺近距离内瞪着眼道:“我问你,你跟那个宋飞唐是什么关系?”
  魏尘绝看了她一眼,刀鞘上一阵力涌震的同时道:“没有关系!”
  武年年再度揉身而进,这回换了一个角度一种刀法,结果却还是一样。
  “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沈破残是他爹拜把兄弟。”
  武年年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第三次出手后直接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道:“宋飞唐
这个人你觉得怎样?”
  怪!
  一个女人怎会和杀父仇人商量这样的事?
  “你不要误会我把你当成朋友。”武年年把刀子压得低低沉沉,也把声音放得低低有
力,道:“我只不过信任你这个人就一事论一事的态度。”
  这点就是魏尘绝的原则,也正是他给人家的信任感。
  杀人归杀人,找凶手归找凶手。
  他不会在杀了人以后假藉找出真凶的名义独自远走高飞。
  这种人在江湖中一向很少很少。
  所以,也特别令人觉得可以信任。
  不管朋友或是敌人。
  魏尘绝看着她,刀鞘震出去的力量相同。
  不同的是,这回他并没有回答。
  武年年冷冷笑着,收回了薄刃入袖。
  “你不想说?”她长长吸一口气,嘿嘿道:“好!那我自己去调查。”
  说走就走,她一个身法闪出,在窗外花圃中游走一巡,耳目所视,确定没有人在监视。
  肚子里一笑中,她揉身上前循着那端阁楼灯火犹明处潜身过去。
  近到三丈内,这附近的情势可大大不同了。
  阁楼下分明就摆着四个人守着,抱剑而立。
  正是方才那十二名剑手之中有他们。
  她抬眼,映在窗牖绸纸上看得出宋飞唐的住处最少有三个人。
  剪影所现,可以认出最近窗口的这个是宋飞唐的模样,另外两个模糊的人影是谁?
  武年年很想去看,所以必须试试怎么穿过那四个人的守卫。
  绕一个圈子,不禁叫苦。
  后头这端也有四个人在守着,而且很可笑的是自己的背后另外四个则冲着自己直看。
  人家早就发觉了,只不过不想说破。
  因为武大先生的女儿干这种事是很丢脸的事。
  英雄不会去怀疑英雄。
  那么,身为英雄的子女去怀疑另一个英雄的子女算什么?
  武大小姐觉得很没面子,却连一点点扳回面子的机会也没有。
  她只有苦笑的拍拍身上的灰,双手反背,一路很逍遥的晃回了魏尘绝的房内。
  然后,她看到一件更好笑的事,宋大公子竟正在里头和魏尘绝喝茶。
  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有两个宋飞唐?
  武年年的心往下沉了沉,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她有百分之百的肯定,方才在阁楼临走前犹一个回头看见宋飞唐映在窗纸上的剪影。
  虽然没有看到面目,但是她绝对肯定是姓宋的没错。
  魏尘绝的房里怎么又多出一个宋飞唐来?
  “宋大公子,你好啊!”武年年口里热眼角冷,坐到两人的中间,淡淡道:“怎么我去
溜了一圈你就来了?”
  宋飞唐温厚的一笑,满是名家公子的模样,声音斯文极了,道:“再下方才由那四名杀
手口中探得一点消息,前来跟魏兄商量。”
  “喔?是什么消息?”
  “那名背后的神秘雇主总共雇了四拨人。”宋飞唐嘿的一笑,道:“‘老樵鬼童’、
‘春夏秋冬’、‘伍两’是前三起……”
  武年年冷冷的看着对方,等着宋飞唐接下去。
  “最后是一个叫做‘蝴蝶’的人。”
  蝴蝶?听起来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宋飞唐轻轻一笑,瞳子里精光一闪,自又接道:“另外,我也问出了那双剪刀的一点
事……”
  武年年双眉一挑,看了魏尘绝一眼,不禁肚子里有气。
  魏尘绝什么也没惹她,只不过是自己轻啜着茶,这也犯着了她?
  她是气这个姓魏的对那些杀手和想害死自己的那名雇主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个人到底把自己的命看成什么?
  “剪刀其实是一男一女,真正的代号是‘阳剪阴刀’。”宋飞唐笑了起来,道:“这点
很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终于把话都说完了。
  武年年正想揭穿有两个宋飞唐的事,看看眼前这小子怎么个表情。
  但是,魏尘绝放下了茶盅,终于开口说话,道:“我很欣赏你的胆识,所以这次不打算
留你。”
  “宋飞唐”的表情变了变,有点儿难堪。
  不过,他依旧很从容的站起来,点头含笑道:“有你这种对手真是过瘾极了!”
  他甚至鞠了一躬,才摆着袖子大步的走出房去。
  “你知道他是假的?”武年年有一丝的佩服和一肚子的疑问,道:“他是谁?你怎么知
道的?”
  这一口气可问了不少事。
  “你进来的表情提醒我注意!”魏尘绝看也不看她一眼,在他的眼中,桌面上的刀鞘似
乎比同桌的这个美人好看多了,道:“他方才也说了,剪刀是一男一女。”
  “他是阳剪?”武年年良久才缓嘘一口气出来,道:“好大的胆子!”
  她皱了皱眉,忽然又像跟老朋友说话似的问道:“不,在我进来以前你一定就怀疑他是
假的宋飞唐对不对?你别骗我,我确定你一定知道。”
  “谁说我是假的?”门槛处,宋大公子含笑站着:“宋某可是货真价实的。”
  武大小姐的瞳子凝了一凝,看了片刻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倒是转头看了一眼魏尘绝后她就知道这个是真的。
  为什么?
  魏尘绝一样在看着桌面上的刀鞘,动也没动半分。
  为什么武年年就认定是真材实料?
  是不是眼中的气势不同?
  她自己都有点吃惊,怎么能感受到魏尘绝这点细微的变化。
  更吃惊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信任魏尘绝的判断为自己的判断?
  她有点赌气,也有点生气,冲着宋飞唐就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啥?”
  人家是来找魏尘绝的,关她什么事?“因为在下探得一点消息,想来和魏公子商量。”
  这句话好熟。
  更熟的是,宋飞唐的消息竟然是如出一辙。
  现在我们武大小姐完全明白了。
  “那个‘阳剪’知道到了最后消息会漏逼出,所以乾脆自己来说了,顺便看看你的反
应?”
  武年年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而你那时候怀疑,是因为他来得太早了?”
  杀手的嘴巴都很紧。
  想要从他们的舌头里知道一点消息当然得花一点时间,难道魏尘绝连这点时间该多久都
估计得出来?
  武大小姐忽然发觉自己好笨。
  笨得有如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一样。
  “难道这些消息你们已经知道了?”宋飞唐的眸子在闪,也有点生气,道:“而且是化
妆成我的样子来告诉你们?”
  “对!”武年年简单的回答道:“现在你快去追那个‘阳剪’范影还来得及。”
  宋飞唐果然转身扭头就走,每一个步子跨得好大,也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这可事关了杭州一十六怀古堂的大事。
  武年年忽然得意的笑起来,并且有一点点撒娇似的对着魏尘绝哼道:“我刚刚说的理由
对不对?”
  她是指魏尘绝判断那个“阳剪”透露消息太早了一点。
  魏尘绝一直没有回答。
  他的一双眸子看着刀鞘,就好像看着情人似的。
  眨也不眨。
  等着等着,我们武大小姐生气起来了。
  她蓦地就是一刀扎了出去。
  这次又为什么出手?她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
  不过,她很明白的一点是,并不完全为了替爹亲报仇。
  刀鞘果然又挡在刃锋之前。
  魏尘绝站了起来,谁都意料不到的一把拖过了武大小姐闪身到一旁。
  两个人贴得好近,她是在他的怀里。
  “轰”的脑中一乱,她的鼻里全是他的气息。
  她第一回和一个男人贴这么近。
  当然,是除了她爹以外。
  但是这也是她第一回叫暗器贴着内里衣物这么近。
  外袍左侧前后早有了六个洞。
  桌椅上可更多了,随便一数也有二十来件。
  武年年挣脱了这个男人的手臂,朝窗外怒哼道:“是谁干这种下流的事?”
  “嘿嘿嘿!小姑娘的脾气忒大了!”窗外一声苍老沉冷冷的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
三更,老夫是看了半天没动静,不耐烦了制造一点亲热的机会。”
  “放你的屁!”武大小姐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会脱口而出这么不雅的话来,道:“你站着
别走!”
  她可是看也不敢看身旁呼吸可闻的魏尘绝一眼,“刷”的一掠就冲了出去。
  可好,这凌云山庄的花苑里最少有三十个全身大红衣袍的汉子,老老少少的盯着自己。
  男人穿红衣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但是,一堆男人在三更半夜穿红衣服出现在你眼前时不但是不好笑,而且很诡异。
  “红衣教?”武年年嘿嘿冷笑道:“老头子大概是‘红衣大仙’胡北群?”
  三十个红衣人当中冷傲站着的,正是武年年问话的目标。
  “老夫是胡北群没错。”红衣大仙乾笑好几声,沉嘿道:“算你命不好,老夫是来找宋
飞唐那小子却遇上了你。”
  这么巧,宋飞唐率领“一条心的十二把剑”去追“阳剪”范影,对头就来了?
  “杭州十六怀古堂和红衣教争地盘已经势如水火,拿下宋小子是一本万利的事。”胡北
群冷冷道:“正巧,八路英雄和十六怀古堂的交情都不错。”
  因为他们都是英雄大侠。
  更重要的是,沈破残是宋怀古的拜把子兄弟。
  武年年的价值呢?
  “你虽然没有宋小子值钱……”胡北群冷冷的笑道:“但是,武断红的女儿终究有她的
份量!”
  他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攻击开始。
  红衣教的“烈火十九转”和“红衣十翻天”都很有名。
  十九个转动的红影不但眩目、诡异,而且强烈的表达了不安、血腥、死亡。
  那是“烈火十九转”。
  “红衣十翻天”更是可怕,十道红影打旋在半空中,翻滚交错相互借刀持续,一恁眼里
满满半空的红云在飘。
  这两阵结合产生奇幻的感受,足可让定力稍差的登时逆血攻心,狂张奋贲而瘫痪。
  幸好武大小姐的家学很正统。
  武断红的“武学一刀,断天红地”有几手功夫就专门是为克制红衣教而创境出来的。
  本来嘛!武断红这个名字天生就有与红衣教为敌的感觉。
  武断红武大先生的女儿当然也会那么一些些。
  武年年的薄刃虽然只有尺长,但是砍出去的威力可一点也不差。
  很出乎胡北群的意料,“红衣十翻天”的阵式竟然在人家一刀钳入天璇飞机位的时候就
乱了。
  虽乱犹有攻击的能力。
  十把红森森的鬼爪指罩了下去,同时,“烈火十九转”也疾速的往当中一挟。
  十九把鬼爪指合计九十五只利指一层又一层,一叠又一叠,密密麻麻的封住武年年所有
可能的退路。
  这个情况就好像一个大锅盖住一鼎大锅,硬是要把里面的作料闷滚煮炒一番。
  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二十九个相当有默契的好手?
  在铜墙铁壁满满的杀机内,如何能冲破一个缺口?
  就算勉强,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武大小姐现在可有点后悔方才似乎太强出头了。
  胡北群现在当然是乐呵呵的十拿九稳。
  虽然他并没有忘掉从屋内出来的这名年轻刀客。
  年轻而冷肃的刀客能怎样?
  他已挡在魏尘绝的面前,绝对有把握这个人不会去阻挠了背后二十九名弟子的行动。
  这是他的把握。
  魏尘绝的把握是,只要他想往前走,挡路者死!
  魏尘绝的刀破空挥出,胡北群才发觉自己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他倒下,并没有立即死去。
  似乎魏尘绝故意讥讽他似的,让他还有一口气看到烈火被浇熄,而翻天则落地。
  这是一把怎样的刀?
  胡北群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这把刀砍向谁,谁身上的血就变成冷的、凉的
了?
  如果每一滴人类的血都是热的,那么这把刀就是修罗阎王的冷魂幡。
  扫过以后没有气息。
  没有气息的血怎么可能不冰冷?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武年年看着魏尘绝,再看看他放在桌面上的那把刀,接
道:“而你的刀跟你的人一样奇怪。”
  当一个女人会对一个男人当面说出“奇怪”这两个字的时候,通常是有很“奇怪”的感
觉。
  “不过,纵使是你救了我一次……”武年年的声音大了起来,好像加强这几个字肯定的
力量:“我还是要杀你替我爹报仇。”
  魏尘绝当然没有回话。
  他觉得现在好极了,坐在一间温暖的房间内,喝着已经冷掉了的茶水,没有血也没有敌
人,实在已够满足。
  没有敌人?
  武年年武大小姐不是敌人?
  他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刀鞘,却可以感觉到武年年很生气似的跨出了门外,“砰”的一
声,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是该睡了。
  窗外都已是丑时时分,再不睡便辜负了这一夜。
  他抱刀躺在床上,心中却免不了想起一个人。
  章儿铃!
  魏尘绝像是个会想到女人的人?
  他的刀不是没有感情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你在想一个女人时,你身上每一滴血都是热烘烘、滚烫烫的。”有
一回他师父半开玩笑的边劈柴边道:“那就表示你喜欢上了她。”
  “啪”的一响,好脆耳的木头被劈成了两半。同样的,这句话也清楚的破入他的脑中留
着。
  对于男人是这样子,对于女人呢?

  武年年可能是忘记脱衣服了。
  或者是她压根儿知道自己睡不着。
  一个女人明明知道睡不着却又躺到了床上,两眼睁着出神,为了啥?
  骗不了自己的,是在想隔壁房里的那个“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
  她苦笑着,现在脑海中对这四个字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现在一脑子里所想到的,竟然是方才拉了自己在他弯臂里的呼吸,以及跨入了花苑中一
战第二次救了自己。
  那个时候,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息好近。
  简直契合得有如一对热恋的情人。
  仇人变成情人?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
  她想着想着,竟然忍不住一“骨碌”的起身,坐到了铜镜前面,左看看、右瞧瞧了一
番,又做出了各种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姿势。
  武大小姐都搞不清楚干啥这时候要找出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看的姿势来?
  不行!老半晌后她猛力的一摇头,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在被这种奇怪的感情冲昏了头
以前,必须先咬牙杀掉魏尘绝。
  一定要杀!

  章儿铃进入凌云山庄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连夜赶路的风尘并没有令她憔悴,发光的眼神看着胡北群和二十九名红衣教弟子的体。
  “资料没有错,魏尘绝果然曾经在这里停留。”她只是奇怪,为什么这座十六怀古堂的
产业内没半个人影?
  见无在四下晃了一圈,耸了耸肩道:“没半个人影儿,大概都走光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连体也不处理就急匆匆走了?
  杭州十六怀古堂一向尊敬死者,绝不至于随便让体随便暴露——不管这具体活着的时候
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们是要先休息一阵呢?还是直接赶路?”见无看着那些睁大眼的体,打了个寒颤
道:“休息最好也换一处。”
  章儿铃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巳时。
  现在和魏尘绝差不多只差两个时辰,只要路线对了在今晚以前一定可以追赶得到。
  “我们再赶一天……”她看了见无一眼,笑得有点儿抱歉,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
住?”
  见无看眼前这个大美人娇得令人头昏眼花,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儿可呐呐吐不出话来,老
半天才喘过一口气来,苦笑道:“我看你还是换个装扮好不好?不然小道士我和你一路这样
走着太惹人注目了。”
  章儿铃嘻嘻的一笑,哈哈道:“原来道士六根未净,还会害羞,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张男人的人皮面具掉在你们武当山飞仙落泉的激流内了。”
  见无皱了皱眉,忽的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就扮成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如何?反正只
要是男人就行了。”
  章儿铃没有意见,而且凌云山庄有不少男人的衣服。
  她四下晃着,第一眼就看中那间特别的阁楼。
  阁楼内的服饰果然都是高级的货色,特别是一袭鹅黄的衣袍更显得飘逸出尘。
  只是太长了那么一点点。
  章儿铃溜目一转,又从内柜里找着一条紫绶带系了在腰,并且将腰带处的衣袍往上拉了
拉正好的位置。
  至于顶上的凤宫发则放了下来,用一块逍遥巾包扎系着,然后取出了个小包包,将里头
几个盒子里的油膏、粉末涂在脸上三两回。
  喝!那张本来是吹弹可破的粉脸儿刹时变得较为古铜黑亮,眉毛眼角再用眉笔匀了两
下,当真是成了个南国翩翩美公子。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就是换上一双脚下足靴。人家的靴子可大,章大小姐倒是聪明的提
了靴子出来。
  她是要找见无来换穿着。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足下的靴子可以合自己穿着,至于自己手上这双是不是对于见无
的那双脚太大了,可不是她考虑的范围。
  这厢她手上拎着靴子到了花苑内,不禁呆住了。
  她数过的三十具体没影了。
  死人没影是眼前乾净,怎么连活人也不见了?
  见无跑到那儿去了呢?
  这会儿她凝气于百脉中,四下巡顾着,一厢房走过一厢房,忽然耳里听到前庭传来笑
声。
  章儿铃轻嘿一声,窜身欺近,贴着墙沿在树干后看看。
  只见是十二名剑手围着两个人在当中喝茶。
  其中有一个不是见无小道士是谁?
  另外一个呢?章儿铃看得心底不由得“扑通”一声。
  宋飞唐一双明亮剔透的眸子望了过来,遥遥抱拳含笑道:“好风采,章大小姐这身打扮
可要倾慕天下多少姑娘了。”
  章儿铃脸上一红,可是黑里娇俏更是动人,她一丢靴子往前负手跨出,摇摇头道:“可
惜还是逃不过宋公子的明眼!”
  宋飞唐双眼闪了闪,朗笑道:“那是见无道兄事先说了,否则宋某还真看不出来。”
  章儿铃淡淡一笑,坐了下来问道:“据我所知宋公子是和魏公子在一块儿的,怎么不见
了魏尘绝的人?”
  “昨夜三更在下率众去追‘阳剪’范影,直到方才回来。”宋飞唐一笑回着,和章儿铃
双双落座后才道:“可能魏兄不愿等在下,已经和武姑娘先走了。”
  原来武年年已经早一步追上了魏尘绝。
  章儿铃稍一沉吟,倒也相信魏尘绝先离去之言,因为,这是那个人的个性。
  谁想跟来都可以,谁跟不上那是你的事。
  章儿铃并不想知道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宋飞唐去追“阳剪”范影的过程
怎样。
  现在她只想早点追上魏尘绝。
  这是什么动机令她如此坚决的要去做这件事?
  她不知道,只感觉到的是和见无要跨出凌云山庄大门时,背后宋飞唐那双灼亮的眸子追
着看着。
  这个小镇要走出来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而这段路已够见无把宋飞唐口里听来的消息略
为说了一遍。
  “发生了昨夜那些事后,宋飞唐率领‘一条心的十二把剑’追了一夜,仍然让‘阳剪’
范影逃掉了。”见无似乎打了个寒颤,道:“真可怕,连杭州十六怀古堂的势力对于一个近
在咫尺的人都抓不到。”
  章儿铃似乎思索着一个问题,忽然道:“我们彼此间留一个暗号如何?”
  她是怕彼此教人家乔扮了,弄出大恨事来。
  “好呀!”见无乐道:“这种事太刺激了,好像我们两个组成了一个帮派似的……”
  他一顿,大笑道:“如果那位师爷在,他最喜欢了。”
  见无口中的师爷自是玩耍风尘的邱挤天。
  章儿铃一笑,道:“我想到一句绝妙的好切口!”
  “什么?”
  “换靴子,你的小!”
  “好呀!这是我们‘美人道士’帮的切口。”
  “换靴子……”
  “你的小……”
  “不!我是说真的要‘换靴子’!”
  “什么?”见无看着眼前这位扮成俊俏的黑少年,叫道:“喂!你不会要道士我穿着绣
花鞋吧?”
  “当然你可以不穿。”章儿铃笑得可愉快了,道:“不过,只有光着脚的道士,那有光
着脚的名门公子?”
  见无苦笑着,一百万个不甘心。
  两个人还真蹲了下来,各自脱着脚掌靴子当道换着。
  忽然,一阵马蹄响很快的过来。
  他们很自然的抬头一看,来的是三匹骏马,却只有一个人。
  不,另外还有一双漂亮的靴子,不大不小很合章大小姐的脚。
  宋飞唐在马背上笑道:“骑马追的速度比较快是不是?”
  这句话是没有人会反对。
  章儿铃在上马的时候,隐约觉得魏尘绝现在一定也找到了快骑,正奋力往洛阳赶去。
  她忽然觉得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是因为想一个人的缘故?
  还是因为身旁含笑睇视的宋飞唐那双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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