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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原豪侠》


第三十二章 师门疑云



  天山掌门哑剑客龙杭冬与飞狐云焕和定下毒计,远走天山。取了物品,便匆匆下山赶回
中原。
  他一路奔波,日夜兼程赶路,只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些日子来,他都尽量掩蔽自
己的身份,好在他平日深居天山,江湖上鲜有所识。
  自从那日血战,龙杭冬方知中原武林人才杰出,自己功力虽甚淳厚,但较之中原人才,
仅是一般高低而已。
  休说神州四奇,就是麦任侠、方柏昆的武功,也绝不在自己之下,他一生口不能言,心
机、城府都较常人之为深,只想报了师弟之仇,立刻远遁天山。
  为了借重艺云焕和之力除去麦任侠,他只好远上天山,用计先一网打尽方家,然后再合
飞狐之力,想那麦任侠绝非敌手。
  他虽为飞狐所利用,但心中却随时有与云焕和翻脸的阴谋,云焕和虽生性奸诈,但对龙
杭冬的深沉心机,却也难以预料。
  这一日他来到一个小市镇,时已正午,随便找了一家小店,饱餐一顿,却在店中发现了
仇敌。
  龙杭冬口不能言,吩咐伙计都得用手势,是以很是引人注意,这时正是日正当中,店中
客人满座,龙杭冬无意之中瞥见左边有一个道士面背着自己,一袭青衫,入眼识得,正是自
己恨之入骨,急欲置之于死地的青峰真人麦任侠。
  任哑剑客心机如何深沉,也不由猛然一震,就在这时,刚好麦任侠一侧头,两人目光相
对,麦任侠脸上一片木然,但他立刻发现尤杭冬喷出火焰的双目,正狠狠盯着自己。
  对于这天山掌门,麦任侠并无什么仇,但龙杭冬对他,却有师门血仇,两人对望了一会
儿,麦任侠淡淡地收回目光,背过身来。
  那日荒庙血战,龙伉冬亲睹青峰真人以一敌众的雄风,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想要杀死对
方。确不可能,是以他微一沉吟,强抑下仇火。
  青峰真人略进一些素食,便起身离去,龙伉冬心中默默寻思:
  “冤家路窄,我何不就用这现成的药粉,将麦任侠收拾了,立刻远回天山,云焕和的事
再也不管,这药物效力奇绝天下,麦任侠再机警,也绝对逃之不过。”
  他本与云焕和仅是利益交换而已,互利才合,否则随时可分,是以他心念一转,立刻付
帐,追了过去。
  麦任侠似有满腹心事,缓缓而行,龙杭冬不知他有否注意自己的行踪,上前数步,冷然
一哼。
  麦任侠缓缓停下足步,转身过来,龙杭冬双目中仇火熊熊,冷冷瞪着对方。
  麦任侠面无表情,看了看龙杭冬道:
  “龙施主有何见教?”
  龙杭冬默不作声,用手微微指着左边的一片小丛林,冷哼一声。
  麦任侠沉思了一会儿道:“走吧。”
  青峰真人自巨变后,性情大变,由豪气飞扬一转而为深沉寡言,他懒得和龙杭冬在大路
上闹扯,立刻走向那丛林。
  龙杭冬心中默默盘算,紧紧随着青峰真人,走入那丛林之中。
  麦任侠打量一下地势,只见林后有一片空地,很是广阔,于是一个起落,走到场中。
  龙杭冬掠身而至,麦任侠淡然道:
  “龙施主请吩咐吧。”
  龙杭冬怒哼一声,青峰真人目光一转,看了他一眼,哼声道:
  “龙施主可是为那林碧铭施主之事?”
  龙杭冬点首不语。
  麦任侠脸上如罩寒霜,冷然道:
  “林碧铭投身飞狐,卖友求荣,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贫道仅替天行道而已……”
  龙杭冬阴阴一笑,心中却是怒极,青峰真人麦任侠冷冷又道:
  “至于龙施主,身为天山掌门,竟也置身官家之事,贫道敬告施主一句……”麦任侠话
声未完,只闻“呛啷”一声,霎时青光大作,龙杭冬拔剑而招,一气呵成,青峰真人胸前大
穴,悉数被他剑式所封。
  麦任侠吸一口真气,冷然接口说道:
  “——天山一门将自施主而灭。”
  龙杭冬剑式一吐,麦任侠身形平掠而后,哑剑客冷哼一声,长剑跟袭而至。
  麦任侠身形才一落地,眼前又是一片青光,他大吼一声,反手一扬,“刷”一声,长剑
出鞘反削而出。
  霎时“叮”、“叮”之声大作,两支长剑交相弹起,龙杭冬攻势登时一窒。
  麦任侠后掠一步,长剑平胸而举,冷冷望着龙杭冬,一字一字道:
  “贫道有言在先,龙杭冬三思而行。”
  龙杭冬身形一凝,双目盯着麦任侠,右手长剑不断颤动,麦任侠霍然而惊,他听师父丹
阳子所说,天山一脉有一套剑术唤什“苍鹰八点”,一共八招,而且全是内力夹在剑法之
中,非有极评功力,不能施用,而一经发出,威力却是绝强。
  昔年丹阳子行侠江湖,曾送一大漠女尼,剑术极为精深,招式却是繁杂,丹阳真子与她
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两人都用长剑,丹阳子以武当剑术竟攻之不败,后仗内力较深,方占上风。而那女尼突
然使出天山“苍鹰八点”,丹阳子全勺封守,却也被迫倒退八八六十四步,事后丹阳子叹为
天下绝学.
  并曾告诫麦任侠。
  此时麦任侠一见龙坑冬出剑之式,已知对方将全力攻击,他
  深知其中厉害,再也来不及多想,长吸一口真气,后退半步。
  丹阳子以S穷毕生武学,却也找不出能在对方“八点”招人中,出式反击,仅只传授麦
任侠固守之法。
  龙杭冬长剑缓然一领,猛可一刺而出,剑尖跳动中,劲风呜呜然。
  麦任侠目不敢移,长剑一封,霎时龙杭冬剑光大作,全是长剑破空之声。
  “苍鹰八点”施出,强如纯阳观主也只得退守,麦任侠缓缓移动足步,固封中庭。
  龙杭务剑子东弹酉跳。在长空划出不规则的线条,而在责任侠的眼中,这些线条随时都
有划到自己身上的可能。
  哑剑客长剑连削,他内力本就奇强,此时每一剑压腕削出,都发出呜呜之声,单凭这声
势就非寻常。
  麦任使双目尽赤,紧注视着龙杭冬飘忽的剑式,猛然之间,龙杭冬剑式尽收,长剑平空
一劈而下。
  漫天青光一闪,青峰真人知道这是对方最后的杀手,也是自己最困难的一关,他仰天长
吸一口真气,长剑反手弹起。
  麦任快这一剑好怪,剑身反向而起,剑柄向外,剑尖指腹,全.力一挑而起。更龙杭冬
一生浸淫剑术,却从未见过这等险招,霎时他面目失钢,“叮”一声,这一剑竟又为青峰真
人封弹而起。宝他问哼一声,吐出全身内功,麦任快长剑一沉,青光一敛,哑间客只觉内力
一松,不由冲前两步。防这几剑似乎又激起青峰真人麦任侠的豪气,他仰在一声长回,反腕
削出一剑,霎时剑江衔密而生,剑身破空之处,竟成了嗡嗡一片。
  龙杭冬再也料不到麦任侠竟能连接自己八剑,然后反攻一剑,这时他招式已老,急忙一
抖剑式,反架向麦任侠压腕削出的一招。
  这一来,青峰真人全力以赴,龙杭冬却是仓猝发力,强弱立分,哑剑客闷哼一声,连退
三步。
  龙杭冬呆了一呆,麦任侠冷笑道:
  “苍鹰八点不过如此而已。”
  龙杭冬心念斗转,他微辨风向,缓缓移动足步,走到上风之处。
  麦任侠只觉他目光阴沉,心中不由一沉,冷然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接招。”
  龙杭冬一惊,麦任侠出剑好快,一点而至。
  龙杭冬右剑一架,麦任侠左掌斗拂而出,哑剑客不虞有此,只得左掌一封,“折”一
声,两掌一交,一个黄色的药不开大半丈,落在地上。
  麦任侠一怔道:
  “你……”
  龙杭冬右剑一松,呛地落在地上,右掌却迎风一挥,麦任侠只觉双目之前红红一片,吸
了一口气,身形便是一个踉跄。
  龙杭冬右足一勾,长剑又到手中,刷刷一连三剑,麦任侠只觉胸腹之中一片麻木,封了
两剑,真力一软,呼地一声,长剑被挑,脱手飞起。
  龙杭冬仰天呵呵一阵怪笑,麦任侠只觉怒火直往上冲,再也支持不住,“噗地”倒在地
上。
  龙杭冬双掌上早已扣满“千年犀粉”及“白骨烟”,他原意是想弹出“千年犀粉”,迷
倒麦任侠,却不料青峰真人剑掌齐出,震飞“千年犀粉”,他乘麦任侠一愕之际,迎风弹出
“白骨烟”,这种毒药好生厉害,任青峰真人内功多强,也立刻倒地。
  龙杭冬谨慎的收回“白骨烟”,望了望麦任侠,这时麦任侠正勉力以武当正宗内力,与
这蚀骨巨毒相搞,只见他顶门白烟微冒,宝相端庄,一层黑气逐渐被他逼了下去,龙杭冬微
吃一惊,料不到麦任侠功力如此深厚,遂冷冷一哼,微微扬起长剑。
  这武当三剑的最后一个,也是千古武林少见的奇才,而此时却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了。
  龙杭冬长剑一挥,缓缓刺向麦任侠顶门,蓦然麦会侠双目一睁,精光四射。
  龙杭冬不由一怔,就在这一刹那,麦任侠竟提一口真气,屈指连弹,发出武当护身金
棱。
  这武当护身金棱一向是“棱人共存共亡”,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发。自武当第十代掌
门秦纯在终南山单战武林高手八人,最后以金棱与敌俱尽,武当护身金棱便从未在江湖出现
过,此时麦任侠自分必死,终于勉力弹出。
  说时迟,那时快,龙杭冬只觉眼前一片金光,不由大吃一惊,
  武当护身金棱威力本就绝大,加以龙杭冬毫无所备,长剑才封出一式,“泼”“波”数
声,子母梭齐飞,登时在肩头上被击中二
  他咬紧牙,运气闭住穴道,移动双足,走向已散气倒在地上的麦任侠,心想好列也要在
他当胸踩下两脚。
  他一步步上前,他听到一阵轻微的步声,不禁收回已经跨出的一步,心中考虑要否反身
看一看身后来了什么人?
  他望望躺在两步前的麦任侠,一股仇火冲了上来,斗然他又踏上了下。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自身后:
  “你还不停身么?”
  哑剑客的面色泛白了,他明白此刻自己双手有如此虚设,所能移动的仅是双足而已。不
管身后是什么武林人,自己仅凭双足,绝非其敌。
  但他又绝不肯放过这杀死青峰真人麦任侠的良机,霎时心中思念电转,始终不能决定。
  蓦然,他右足一抬,端端落向麦任侠心口大穴,同时间里,身形已腾空而起。
  这一式“鱼跃龙门”是他平生绝学,身形飘忽已极,既可攻敌,又能脱身,只听呼一
声,他右足一踹,身形已横飞三丈。
  霎时,身后冷笑之声大作,那人影一掠,比龙杭冬身形更快,已封闭龙杭冬踏下的一
脚。
  长空人影交错而飞,那人怒叱连声,虚空一连劈出三掌,龙杭冬作梦也没料到对方身形
快捷如此,双手在空中呆立,却发不出半分内力。
  只闻“呼”“呼”两声夹着一声哑呼,人影顿敛,哑剑客龙杭冬被击飞出大半丈,而那
人影在空中掠了一个弧形,飘飘落在地上。
  这时,漫天飞舞着被柔和掌力扬起的碎石、枝叶,好一会儿才落在地上,而那一股柔和
力道激起的劲风,仍在空气中呜呜然,声势好不吓人。
  那人落在地上,不理被击倒地的龙杭冬,却一掠身,到麦任侠身边,口中呼道:
  “麦任侠,麦任侠。”
  只见麦任侠面上黑气笼罩,气息奄然,那人吸一口真气,单掌按在麦任侠“泥丸”顶
门,内力斗发。
  一股柔和无比的力道发出,麦任侠面上黑气立退,好一会儿缓缓睁开双目,只见眼前一
张焦急的脸孔,头上光光的,面如满月,正是那少林寺第二代奇才心如和尚,不由呐呐道:
“你……你……”心如急问道:
  “麦任侠,你好些了吗?”
  麦任侠吐了一口气,喃喃道:
  “这是——这是白骨烟——”
  心如一惊道:
  “白骨烟?他怎么会有白骨烟?”
  麦任侠叹口气道:
  “他——他是天山掌门龙杭冬,他——怎么了?”
  心如唤了一声道:
  “方才急切间,小僧使出般若掌力,龙杭冬似乎一击倒地不起来。”
  麦任侠嗯道;
  “道友功力深厚,贫道甚是佩服。”
  心如搔搔光头道:
  “但——他好似双掌僵定不动——”
  麦任侠噢了一声道:
  “大约是贫道方才垂死所发护命金棱,侥幸击中他双肩大穴
  心如点首道:
  “定是如此,你——你别多说话,小僧再发一次内力逼退毒气——”
  麦任侠面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心如气纳丹田,缓缓以佛门内力渡入麦任侠体内。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分,心如心回掌力,麦任侠缓缓吁了一口气道:
  “白骨烟毒性解之不易,道友只要能送贫道一程——”
  心如怔了一怔道:“到何处去?”
  麦任侠道:“离此东南一里处,有一小道观,家师正在观中
  心如噢了一声道:
  “那么,咱们别再耽搁了,纯阳观主功力盖世,麦三侠,你的毒势一定不要紧。”
  麦任侠支撑在心如身上,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及护身金棱,指指龙杭冬僵卧的身形道:
  “哑剑客天山一门之长,却为飞狐效命,他找贫道是为了报林碧铭的仇,是以不顾身
份,竟以一门之长,施放迷药毒粉,这白骨烟好生厉害,若非大师相援,贫道性命万难保
全。”
  心如叹口气道:
  “小僧奉师命路经此地,上天福佑吉人,麦三侠噗奸计所毒,小僧理当相助,这等小事
何必多言?”
  说着心如扶起麦任侠步出丛林,他们走得匆忙,也顾不得收葬龙杭冬的尸身,而且,他
们更忘了龙杭冬怀中的那一包白骨以及被安任侠震飞的黄色“千年犀粉”,任由其露置荒
地。
  这仅仅是无关紧要的一个疏忽,然崦,一个细小的疏忽,往往会引起日后一场轩然巨波
——
  □□□
  夕阳西沉,暮色苍苍——
  一匹骏马驼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在官道上飞驰着,些微的天光照在青年脸上,只见他
面色白皙,双目深邃,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冷傲之气。
  快马驰到宫道尽头、一条小溪横互道前,行人走马必须渡过一座小窄木桥,这时来往人
熙熙攘攘,青年骑士不得不拉马缓行。
  他似乎有急事待行,坐在马上极不耐烦,马鞭在空中一舞一舞,劲风呜呜,惹得好些人
注意。
  青年又等了一等,只见桥上一来一往有两个大汉,那桥宽仅容两人同行,两人似乎相
识,互打一个招呼,在桥上交谈了两句。
  那青年似乎终于找着怒火发泄的对象,一扬马鞭,“劈啪”一声在空中一抖,冷冷道:
  “马来了,快滚开。”
  那两个大汉在桥上一齐怔了一怔,似乎不相信有这等不客气的人。
  那青年白皙的面色一青,冷冷又道:
  “没听见么?”
  两个大汉一齐转头向那青年打量一番,这一耽搁,小桥边又有好几人在等着,但见了这
边有事故,也只看看不加催促。
  那两个大汉看了看,这时天色已全黑了,看不十分亲切,左面的一个冷笑道:
  “朋友可是和咱们讲话?”
  青年冷笑不语。
  右面的大台汉一怔道:“你可是疯子?”
  青年冷笑道:“快让路滚开,免得我下杀手。”
  两个大汉勃然大怒,一齐吼道:
  “你是什么东西?”
  青年面上杀气一闪而掠,心中暗忖道:
  “算了,别再找事啦。”
  口中冷冷一哼道:
  “废话少说,你们两个一东一西快走吧,后面人越来越多了。”
  他此言本是含有息事之意,但那两个大汉此时已下不了台,对望一眼,哈哈大笑齐声
道:
  “大爷不想走啦。”
  青年双目中神光一闪道:“云某再说一次——”
  “云某”两字一出,两个大汉都是一呆,他们斗然想一人。
  青年话声戛然而止,手一招,刷一声,只见黑暗中光华一闪,长剑已出鞘过半,忽然他
心念一转,“呛”地长剑又插回鞘中。
  两个大汉似乎为这威势所夺,不由自主退到桥杆侧旁,这时桥道已可容马匹通行。
  年青年目中神光一敛,左面大汉呐呐道:
  “你……你姓云?”
  青年冷然一笑,马鞭扬空一振,呼地一夹坐骑,疾驰而过,口中哼道;
  “还算识相。”
  黑暗中传来窃窃私语:
  “他,他是云焕和?”
  “不管他是不是,咱们小心总不了,唉,方才那出剑之式,已隐有一代宗师之风……”
  “他妈的,飞狐未免太狂了……”
  然而啼声的的,云焕和已驰出好几十丈。
  飞狐自与龙杭冬定下毒计,一直等候龙杭冬回音,却毫无消息,一打听之下,江湖上已
传出龙抗冬被击毙丛林的消息。
  而且据传得为少林神功所毙,云焕和不由大吃一惊,他推断时日,龙杭冬分明是在取得
物品后才遭毒手。
  于是他立刻打听龙杭冬葬身之地,抱存万一希望,能在龙杭冬尸身中搜着那两包药品。
  他眼线很多,立刻打听出来,便兼程而赶,来到那个丛林。
  这时月已当空,云焕和下马,走入丛林,只见一堆新坟在林木深处。
  他四下一打量,这时天色已晚,四周无人,急忙在马上拿下工具,燃起一根火炬,用力
将坟头挖开。
  挖了好一会儿,已可见龙杭冬残骨残躯,林中黑森森的,阵阵阴风吹过,火焰时弱时
强,坑中尸骨森然,血渍隐隐可见,任云焕和吒咤江湖,杀人无数,也不由微微发寒。
  云焕和用长剑拨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一包红色药粉,心中不由大喜,拾起一看,正是
“白骨烟”,不知是谁埋葬他,丝毫未动他怀中物品。
  但找来找去,却始终找不着那一包“千里犀粉”,他怎知那包“千年犀粉”当日被麦任
侠震到好几丈外,而恰好又被一个人拾去,以至形成以后一场巨变。
  又找了好一会儿,仍不见踪迹,云焕和呆了一呆,喃喃自语道:
  “没有‘千年犀粉’倒无所谓,两样药粉,仅须其一,我只要在那关帝庙南方唯一出口
布下的‘白骨烟’,哼,姓方的几个老儿插翅再也难逃。”
  他悄悄又堆好坟土,默默立了一刻,他虽与龙杭冬相交纯出利害,但此刻生死相隔,心
中也不由慨然无比。
  他弄灭火炬,翻身上马,好好收起那包“白骨烟”,轻悄悄地策马扬长而去。
  □□□
  黄昏时分,小道上夕阳斜照,淡淡的金黄色,这小路弯弯曲曲,漫延得很远,看不到一
个尽头。
  远远跑来一个庞大人影,只一刻便走近,原来是个老者,他两腿微微一抬,身形已跨出
老远,如果有江湖武林中人在旁,定要为这种上乘轻功惊讶不已。
  那老者双目紧锁,似乎有不解之忧,但足下却如行云流水,背后虽则背一个中年汉子,
丝毫不见缓慢。
  老者又行了半刻,他心中忖道:
  “师父如果知道冯师弟被人打死,不知又要杀多少人,看来武林中劫数难逃。”
  他边想边行,身形不由放慢了些,忽然前面青影一闪,走出一个秀丽少女。
  那少女脸上白得透明,她向老者笑笑道:
  “老先生,您背上背的人都是死人还是活人?”
  老者打量她一番,缓缓道:
  “小姑娘问这作什么?”
  那少女想了想道:
  “如果是死人便没法了,假如是受了重伤,只是一息尚存,我说不定都有办法。”
  老者见少出言奇怪,心中暗暗称奇,他说道:
  “小姑娘原来精于岐黄,老夫倒是失敬了。”
  那少女笑了笑道:
  “我也是在无意之中寻到一种上古绝种的灵药,据书上说此药乃是疗伤圣品,是以想试
试看。”
  老者见她说得很是天真,但神色之甚是凝重,绝不像在说笑,心中不由忖道:
  “这女子小小年纪,却是满脸书卷之气,举止之间自有一种华贵高雅,古人说‘富润
屋,学润身’看来是不错的了,这女娃不知是何门道,我且探她一探。”那老者道:“可惜
老夫师弟已毙命多时,姑娘年纪轻轻,却是学宝五车,真教老夫佩服,令师定是一代高人
了。”
  他江湖经验老到,以为少女心性,一定受捧吃激,自己这一捧,定可套出她的来路,那
知那少女却又是一笑道:
  “原来您背的是您的师弟,既是死了,小女子也无办法啦。”
  她笑容一敛,眉角现出一种凄凉意味,那老者目光何等锐利,他见那少女生得明艳可
爱,心中颇有几分好感,便道:
  “姑娘似有重忧,老夫与姑娘虽则萍水相逢,姑娘好心救人,老夫心领,姑娘有何困
难,老夫倒愿效力。”
  那少女心中暗道:
  “您师弟都被人打死啦,还有时间来管别人的闲事么?我的困难又岂是世人所能仗义相
助的?就是师父,她老人家无所不能,又能帮助我什么?”
  她虽如此想,可是天性温柔,不愿伤害别人之心,听那老者说得诚恳,心中一暖,不由
眼圈一红。
  少女摇头道:
  “老先生,小女子并无困难。”
  老者看了她一眼道:
  “姑娘容颜清丽,眉目开朗,一生逢凶化吉,行运甚是通畅,老夫自信老眼无花,姑娘
目下虽在乖蹇,不久便有遇合。”
  那少女摇头道;
  “相随时迟,岂可一言断尽?”
  那老者呵呵笑道:
  “姑娘又是行家,老夫多言,贻笑大言,尚有一事请教姑娘。”
  少女道:“老先生有何事,尽管问吧。”
  老者道:“适才姑娘言得天下圣药,不如此药名称能否见告?”
  少女缓缓道:
  “那就是草中之王,乌龙草。”
  老者哦了一声,他对医道也曾涉猎,却未听说过这种药草,那少女又道:
  “昔年医祖华陀仙师遗作焚之于火,上乘医学从此断绝,小女子幼时翻阅家父藏书,竟
然得到数页华陀仙师论药之章,可惜只有数页,而又残缺不全,这乌龙草华陀祖师爷便认为
是草中之王。”
  老者恍然,心中很是钦佩,那少女说完便告辞而去,老者追上去道:
  “老夫高无影,姑娘如有困难,往青城寻找便得。”
  那少女感激一笑,青衫不飘,便消失在林中,那老者正是三心红王大弟子高无影,他心
中忖道:
  “这女子文武均是上乘,冯师弟如果不死,他如遇上这等可爱女子,任是他凶残爱杀,
只怕也难以下手。”
  他又想到冯百令与自己同门学艺,虽则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到底日久相处,高无
影又是个重情义的人,心中甚是凄怆,冯百令平日一些小小好处都清渐的闪到眼前,高无影
叹口气忖道:
  “人命干天,师弟、师弟,你岂能滥杀无辜?你平日杀人如麻,被杀者的亲友师长是何
等痛苦,今日为兄的看到你为人所毙的那种难过,便可推想到别人的心情了。”
  他叹息一阵,又迈步而去。
  那少女独自沉思,她想道:
  “原来那老头便是三心红王的徒弟,看样子他很是和善,红王恶名满天下,倒收了个好
徒弟。”
  她望望天色,心中想道:
  “今夜又得露宿了,这一生漂漂泊泊是定了,可笑那老头子还说我行运畅通,这卜算之
学,我是精通到顶的,世间又有几人能胜得我?尽管我卜算相命如神,我又勇决定自己的命
运么?能够决定我命运的人,却已经远远地离开我了,这乌龙草是天地间灵药至宝,我得以
了又有什么用?我医道通悟,配合药灵定能相得益彰,可是我医好了天下人,又有谁能医好
我心里的创痛?”
  她自艾自怨,不由悲从中来,直欲放声一哭,她正是无忧王后的徒儿——才女罗可兰。
  □□□
  且说高无影步行了半夜,已近与师父三心红王约定之地,他四下看了看,正欲举步再
前,忽然树顶梢上一个苍劲的声音道:
  “无影,是你吗?”
  高无影连忙躬身道:“是,师父。”
  他方才答完,只见头上红影一闪,三心红王已端端立在前面,他一见高无影背后用布条
密密包着一人,头也包在布中,他心中一震,沉声道:
  “无影,你弟子受了伤么?”
  高无影恭敬答道:
  “弟子该死,弟子无能,请师父恕罪。”
  红王冷哼了一声道:
  “王令到底怎样了?无影,你婆婆妈妈可是师父教你的么?”
  高无影悲声道:
  “弟子赶到之时,冯师弟已遭人杀害。”
  三心红王大声道:
  “什么?百令死了?”
  高无影点头不语,三心红王恨恨瞪着高无影,半盏茶时间,一句话不说。
  高无影心中一惊,他知师父天性最爱迟怒,他偷眼一瞧三心红王,只见他脸上一时充满
杀气,一时又充满悲伤。
  高无影从师数十年,见到的都是三心红王谈笑摧敌,狂傲杀人,脸上永远都是那种阴沉
面容,不动声色,此时师父感情激动,竟然也像常人一样,脸上充满了深刻的表情。
  高无影只瞧了师父一眼,心中对三心红王不禁同情起来,他知师父狂妄不可一世,只道
朗朗乾坤唯我独尊,目中从无余子,想不到竟然有人敢接连杀了他两个徒儿。
  三心红王忽道:
  “好,好,好,百令,你死得真好。”
  他声音颤栗,伸手拉断高无影背后之背带,一手抱着瞽目杀君冯百令的尸体,扬长而
去,饶他是一代枭雄,功参造化,此时也激动得不能自持。
  高无影急忙追了上去,红王一言不发,脸上神色更是阴沉,又行了好远一段路,红王伸
手向高无影要了长剑,振剑挖土,高无影见师父运剑如飞,那坚逾钢铁的山石,竟如摧枯拉
朽一般,应手而碎。
  三心红王道:“无影,咱们走吧。”
  他脸上又如平日一般,阴阴地令人高深莫测,要知三心红王此人,一生杀戮无数,可是
为人最是护短,对门下这三个弟子心中实在爱护,尤其冯百令天性暴怒无常,正合红王之心
意,师徒两人极是相得,是以红王眼见爱徒毙命,竟是不能自持。
  □□□
  两人行了不久,高无影愈想师父派自己杀那人之束愈是可疑,他胸中疑念澎湃不已,像
是面临生死抉择,数十年的疑案,又重新在心中翻了出来。
  那姓方的少年,话说前因,和自己心中所存的秘密,竟是同一件事,高简梅方四家纠缠
多年的恩仇,自己就是其中主角之
  高无影只觉热血直往上冲,他禁不住问道:
  “师父要我杀那姓简的人,他与师父有仇么?”
  三心红王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
  “无影,自来逆我者死,你管到师父的事来?杀你师弟的人是谁?”
  高无影一怔,他立即想通师父是在扯离话题,他见红王面色不善,蓦然一惊,暗忖此事
已经查了数十年未得真象,如今已近紧要关头,岂可操之过急,当下忙答道:
  “师父命他杀那姓梅的,结果被姓梅的杀了。”
  三心红王道:
  “好哟,姓梅的后人倒是不错,红王的徒弟也是别人杀得的么?”
  高无影心中又是一动,他说道:
  “弟子赶赴师弟之处,那姓梅的已和师弟斗至生死关头,师弟一个托大,竟被姓梅的杀
手击倒,弟子赶救不及,那姓梅的转身就走,弟子抢前看师弟伤势,竟吃那厮逃去。”
  三心红王看了他一眼道:
  “无影,那姓简的呢?”
  他目光炯炯,直逼高无影,高无影灵机一动,从容说道:
  “弟子无能,那姓简的武功不弱,弟子和他战个平手,本已渐取上风,不料姓简的又来
了个朋友,就是那姓方的小子,弟子和他两人缠战半天,那两人稳占胜算,不知怎的,忽然
一打招呼,双双离去。”
  他信口说着,倒是天衣无缝,他偷眼瞧红王,红王冷冷道:
  “姓方的小子也来了,好啊,红王倒是要瞧瞧这般后生小子的能耐,难不成强胜当年
四……四……哈哈,真是笑话,真是笑话。”
  他一抬眼,三心红王又正在注视他,高无影忙道:
  “师父,弟子就这去寻姓梅的,替师弟报仇雪恨,弟子走遍天涯海角,也必找出此凶徒
来。”
  他说完见三心红王沉吟不语,正待走开,红王喃喃道:
  “无影劈空的,嘿嘿,又是无影劈空掌。”
  红王一转身叫道:
  “无影,这几个小辈非你能力所能解决,为师自有安排,咱们先回去再说。”
  高无影怕师父一怒之下,亲自出手追击四大天王后人,是以自告奋勇去追梅简古轩。他
见师父要和自己一块回去,真是正合心意,他想心中尚有许多不明白之事,必须静静想通才
成。一路上三心红王划空咄咄,对于冯百令甚是怀念,高无影见上次小师弟追魂钢羽被人杀
死,师父虽则愤怒,却无哀伤之容。
  这冯师弟之死,师父倒像是动了真正情感,他此时疑念深沉,自然已将师父列为对手,
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惹起了师父的怀疑。
  高无影不时将那日偷听方立青所说的话反复想了多遍,只觉其中疑点重重,想到师父三
心红王生平行事,真是不寒而栗。
  他自幼失怙,全仗师父养育成人,三心红王生性虽然乖张,到底是自已恩师,只望自己
所疑之事非真,不然真不知何以自处。
  □□□
  这师徒两人各怀心机回到家中,才一进门,三心红王色铁青,一跃取下正梁上一封书
柬,高无影凑近一瞧;只见上面写着:
  “三心红王朱公大鉴:
  久违阁下,思之良深,今秋之际,请与阁下共聚于青城之阳,前约未践,弟何敢忘,阁
下豪气冲霄,弟当引领以待也。
  弟何克心顿首。”
  三心红王冷冷道:
  “上天有路不行,偏偏要往地狱钻,何克心,红王成全你便是。”
  他掌中透劲,那信柬化为碎片,高无影心中暗暗吃惊,三心红王口中虽说得狂妄,其实
心中对于何克心那门外功血指刀颇为忌惮。
  高无影道:
  “姓何的虽是厉害,却万万不是师父的对手,倒是那姓方的小子,弟子每见他一次,便
见他功力暴增,似乎超脱学武人之常情。”
  他试探说着,想慢慢引三心红王说出自己想知之事,三心红王道:
  “姓方的小子目下功力不足,尚不足成患,假以时日,当真不好对付。”
  高无影暗忖:
  “师父生平从未看重任何人,那姓方的少年真是了不得,唉,咱们高简梅方四大天王,
总算是有后了。”
  三心红王道:
  “无影,斩草除根,这姓方的小子下次遇着了,可不要轻易放过。”
  高无影想道:
  “这许久不见这少年,不知功力又进展到什么地步,就算真的见着他,是否能打过他都
成问题。”
  他口唯唯喏喏,过了半晌问道:
  “听说姓方的小子是当年四大天王的后人。”
  三红心王淡淡道:
  “四大天王死了几十年,这事只怕传说有误。”
  高无影默然,他知再问下去露了马脚可不得了,便退身而出,三心红王双袖一拂,踱进
室中。
  是夜漫天星辰,高无影倒在床上,只千恩万潮,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推开门窗,后园里
花香袭袭,清风冰凉,他深深叹了两口气,心里也冰凉起来。
  他点了桌上油燃,那压低的油心,发出惨淡的光芒,在风中闪烁,闪烁着,闪烁着,那
情景就如几年前一个夜里一般光景。
  高无影凝视着灯火,从灯火中的那边,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满面病容的少妇,影子愈来愈
大,愈来愈近,高无影一惊,定神一看,满室萧萧风吹,什么也没有瞧见。
  他喃喃道:
  “娘,孩儿不会忘记您的话,这事不久就会真相大白了。”
  突然油灯火一爆,灯火突然一亮,那是灯油尽前的光明,渐渐地,火光愈来愈小,朦胧
中,高无影又瞧见了那昏暗的灯光,昏暗的小屋,和母亲临终时的挣扎。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那夜里,当年美遍于大河南北的凌家小姐,四大天王之首高岳之
妻,带着一个稚龄的郭,在逃亡的途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天上也是漫天星斗,夜风萧索,凌家小姐高夫人抚着那聪明可爱的儿子,她用低哑的声
音讲着:
  “孩子,你父亲绝不是那种人,我们姓高的从南宋祖宗高宠开代以来,每个人都流着最
高贵的血液,男的是重义轻生的好汉,女的是贞烈坚节的烈妇。孩子,你也会像你爹爹一
样,记住,查明此事,查明此事!”
  那时候,那孩子只有哭的份儿,他不住点头,想要分担母亲的痛苦,就是一点儿也好。
  高夫人还不放心,她怕孩儿年纪太幼,在生命将终之时,一遍遍的诉说着,那孩子年纪
虽幼,却是聪明伶俐,他望着母亲和那烬的油灯,类小小心版上已刻下不可磨掉的记忆。
  忽然灯光全暗,高无影蓦的一惊,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星光闪烁,他恍若大梦初
醒,喃喃道:
  “没有人想到那孩儿会活到今天,还学上了一身功夫。”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
  □□□
  “那孩子”高无影回忆着:
  “一个人埋了母亲,天南地北的流浪着,整天辛辛苦苦地做工,只求得一个半饱,饿了
啃个馒头,夜里便睡在别人屋檐之下,但他记得,他永远记得高简梅方四家的疑案。”
  “有一天,明明是同伙的小工李宝偷了主人的银子,可是主人却怀疑是我,我被剥去上
衣,捆在榕树上用柳枝抽打,一鞭又一鞭,哟,口里好咸,原来脸上血水淌进口里啦!”
  高无影又想:
  “我明知是李宝偷的,我只要一招便可无事,可是瞧他那可怜的模样,我再怎样也出不
了口,我已被人错认了,又何必再部上一个朋友呢?我被抽打得昏昏沉沉,却招不出那银子
藏的地方,突然鞭挞停止了,一个中年儒生站在我面前,他排开了众人,救了我,从此,我
便跟着他,念书、学武,这就是我的恩师,天下鼎鼎大名的三心红王了。”
  “红王待我有时很好,有时又很凶,娘说我长得和爹爹——一样,如果……如果当年是
师父下的手,那……那他一定会认出我是高岳的儿子,怎么他不杀我呢?如果不是他,那么
他几十年前,能够一出手便杀死四大天王的人又是谁呢?”
  高无影暗道:
  “但愿不是师父,但愿不是!那方立青少年说当年文士曾经抢到一本昆仑秘笈,我跟随
师父数十年了,并未听他过关于此事之事,这倒是一个上好证据。”
  他心中不住盘算,思潮汹涌不止,不觉长夜将兰,他站起身来,只见三心红王坐在堂
中,正在翻阅一本书册,高无影心有疑念,他跟随三心红王已久,自然养成深沉城府,他悄
悄闪到门边,只见三心红王神色极是不耐,一遍遍的翻着那本书,从头翻到尾,又翻了回
来。
  三心红王喃喃道:
  “偏方立青那小子神通,那两本书不知谁替他译得如此好,我抓了许多梵僧,叫他们翻
译,都因不懂武学,只翻出一个大概,唉,那青灯掌如果完全练出来了,我又岂会忌惮血指
刀?”高无影心中大震;
  “青灵掌,这不是昆仑绝了百年的镇山之宝么?难道师父手中捧的就是昆仑秘笈?”
  他心中突然跳动不已,三红心王发声道:
  “无影,你有事么?”
  高无影定了定心,他装得若无其事的走进堂中,他说道:
  “师父,弟子野外影劈空掌有一种功夫可以制住,那就是恩师所传‘鬼愁十二式’,这
十二式一招接着一招,无影劈空学根本就无法施出。”
  他临时编了一套谎言,倒也说得头头是道,红王本这对弟子并未起疑,当下只道他是真
的来求功夫,便点头道:
  “鬼愁十二式何等威力,唉,如果百令学全了,又何以会死于无影劈空掌之手?”
  高无影凑近一瞧,那书面上端端写着几个篆书:
  “昆仑秘笈。”
  他只觉全身一凉,几乎支撑不住,勉强应付师父几句,退出堂外,踉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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