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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圣剑英雄胆》


第 一 章 恐怖丛林



  时值深夜,大地漆黑如墨,寒风凛冽,呼啸如矢,恐怖谷中,一片茫茫,伸手不见五
指,但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
  蓦地,在这地势险恶,削壁千仞的恐怖谷外,却有两条人影,慢慢地向恐怖谷中移去。
哎呀!这两个人,不是想再填高这些血尸吗? 
  渐渐的,这两条影子已接近恐怖谷,终于进入谷中,两人踏在死尸残骸上,发出“吱
吱”声响。
  加上树叶被朔风吹动的“沙沙”之声,犹如一曲尖锐的魔鬼音乐,令人毛骨悚然。
  这两条影子,终于坐在残骸上。
  突地,雷电划空一闪,照亮了两人所在,是一老一少。
  少年,生得清秀俊逸,神仪朗澈,从外表看去,似是一位儒雅的英俊书生,但看他双眸
神光湛湛,仿佛内功已到相当火候。
  老人年纪四旬,生得星目剑眉,隆准丰颐,亦是仪表堂堂。
  少年这时双眉微皱,道:“师父,难道您老人家非入恐怖林不可吗?”
  老人低叹一声,道:“非入不可。”
  倏地,一声尖锐的惨嚎之声破空响起。接着,一团黑影,疾如迅雷般朝少年射来,只见
少年右掌快速地挥起,已把来物接个正着。少年脸色忽变,嚅嚅道:“师父,这、这是少林
派的红衣高僧。”
  原来,又是一团血尸。老人点点头道:“是的,而且是八大护法之一,想想,可怕
吗?”
  少年,咬牙切齿道:“怕倒未必,只是可恨极了。”少年说着,把那团血尸,抛在一
边,接着问道:“师父,羽儿至今仍不知进恐怖林之意。师父既知此人为少林八大护法之
一,而师父的武功,与这人相比又如何?”
  “现在是仲伯之间。”
  ”那么……”
  ”别说,为师知道羽儿的意思,这无异是送羊入虎口,是吗?为师告诉你,是的,是送
羊入虎口。”
  “那么……”
  少年,满脸茫然不解地注视着老人。老人又道:“羽儿别问,为师今天会把全部实情告
诉你,羽儿可记得成语曰:‘落叶归根,倦鸟归巢’,为师现在的心情,正是这样,羽儿知
道为师的年龄多大吗?”
  “四十开外。”
  “错了,再加一倍。”
  ”师父难道在开玩笑?”
  老人摇摇头道:“不是玩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但羽儿仍会怀疑,为何面目看来只有
四十开外呢?为师告诉你,这只是面具罢了。”
  “面具?”
  “是面具,这样,羽儿更加不解了,师徒本是亲若父子,何以仍要以面具相瞒呢?为师
现在告诉你,这其中有一段极悲惨的往事。”
  说着,右手往面上一扯,“丝丝”响声中,老人揭开了面具,呈现于少年眼前的,是一
个貌相清癯,皓首银髯的慈祥老人。
  这时,老入又低叹一口气道:“我们师徒,今夜是第一次以诚相见,诚之一字,包括面
具之外的一切。”
  老人的叹息,是沉甸甸的,听得少年忧郁地道:“那么师父……”
  这时老人双眸满含慈光,和蔼地道:“为师知道你问什么?我回答你,是的,以前为师
对你所说,有关为师的身世,全系杜撰.无一真实,羽儿,你能原谅为师吗?”
  少年脸泛惊惶道:“师父教养大恩,羽儿铭肌镂骨,岂有……”
  老人慈祥地打断少年的话道:“别说下去,为师知道羽儿的心意,只是羽儿可知道,为
师为何对你这样呢?”
  “羽儿知道,因为师父有段悲惨的往事。”
  “是的,那是件极悲惨的往事,今夜,为师就借着即将入至尊堡之前,句句真实地告诉
羽儿吧!”
  少年立即正襟危坐,只听老人低叹了声道:“这是段非常痛心的往事,羽儿,说来你也
许不信,恐怖林,乃是当年师父所有,也就是说,恐怖林,以后本该是羽儿的,知道吗?”
  “羽儿若猜得不错,师父以前,该是恐怖林的主人吧!”
  “是的.若论当时的武功,最少高过少林这位护法两倍以上,后来,后来,唉……”
  “容为师慢慢地告诉你,羽儿一定会感觉诧异,何以这片丛林,要取名‘恐怖林’呢?
这只是近十年来的事,其实,这片丛林,还只是门户呢.也即是说,这恐怖林的后面,尚有
一大堡,谓至尊堡,传到为师,已是第十一代的堡主了,第一代创堡祖师,因鉴于堡前空
旷,是故栽植了这片密林。”
  “师父是说,这片密林并非天然生长的吗?”
  “是的,系按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方位,栽植而成,至今已有几百年之久,当然是绿树成
荫,茂盛侵云了,把堡掩蔽,已不复为人知悉,恐怖林之后,尚有一大庄堡了。
  “堡内,分五厅十二房,这都无关紧要,不必详谈,现在所说,系何以武功盖绝武林的
原因,原来,先师祖创业时,得天独厚,于无意中得了两本经笈,羽儿知道吗?”
  “叫玄经,是吗?”
  “是的,羽儿由何处推测呢?”
  “很筒单,师父曾倾囊传授给羽儿,在先,曾郑重其事地一再叮咛羽儿,除非危险重
重,在间不容发之际,不可轻易施出,是吗?”
  “是的,羽儿确具慧根,那玄经第一二册,就只有那‘玄阴神功’及‘玄阴六掌’,对
武功方面,为师已倾其所有,羽儿信得过为师吗?”
  ”深信不疑,决无半点不敬。”
  “好,如此为师极感心慰,但据创业人留下遗言,曾怀疑,既有阴,定有阳,何故?羽
儿可推测一下。”
  “据羽儿所知,天地生两仪,谓之阴阳,既有天,就有地,有天无地,或有地无天,岂
有芸芸众生。”
  ”对,那是千真万确的定理.羽儿亦该明了为何为师要带你流浪天涯海角,足迹踏遭天
下之故吧!”
  “羽儿知道,正是欲寻找玄经第三、四两册,也即是说,要寻找‘玄阳神功’与‘玄阳
六掌’。”
  “总算不令为师失望,然而,羽儿,你可知道,师父为何急欲寻找那玄经第三、四两册
呢?”
  “羽儿知道,因师父有段悲惨的往事。”
  “正是这样,现在师父就是要详述这段悲惨往事。
  “唉!前尘似梦,往事如烟,真是不堪回首,为师当年二十岁,就承先师之业,身为至
尊堡主,二十五岁那年,在华山上,消灭当年武林公敌:‘邛峡两怪’,而博得’坎坤掌水
镜先生’之美号,其实,为帅的武功,不在少林掌门之下,也在当年,与武林公认的第一美
人‘雪里红’结为夫妇。
  “到了六十岁,因你师母去世,悲伤之余,出堡游历天下名山,无意中,发现一弃婴,
女婴,生得逗人喜爱,一时动了恻隐之,带回堡中哺养。
  “十八年后,女婴已长得婷婷玉立,不但有沉雁之貌,而且风华绝代,完全是个美人胚
子,因她长大成人,为师已经年逾古稀,于是,我就把她的身世坦然告诉她。
  “大概过了两年,她突然向我恳求出堡游历,因她二十年来,均未离开至尊堡一步,动
了怜惜之心,是以准许她外出游历天下,期限一年。
  “一年之后,她如期回来了,回来之后,仍像平常一样,而为师毕生就错误在对她太疼
太爱,以致对她并不查问。
  “半年之后,仍平安无事,但半年之中,却有许多人,干扰恐怖林,当时我一怒之下,
发誓将进林者,一律点了哑穴,然后逐出。
  “然而,变本加厉,扰林者愈来愈多,我也深感莫明,第一个使我怀疑的是她。
  “这原因极为明显,那时为师接任堡主近五十年,一向平安无事,自她出外游历归来之
后,便迭生事故,不是她在外发生祸端是什么?但经过我屡次加以责问,她都否认。
  “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便决定亲自外出一趟,访查真相,结果,事情就发生在我动
身前夕。
  “那天晚上的事,毕生难忘,那是清辉玉洁,飞彩凝云的美丽夜晚,照例,我仍坐在书
房读书,这时候,她进来了,手中端着一碗莲子羹,其实这也是常事,我一手接过,随即把
他喝光,将碗交还她。
  “她接过碗,放在一旁,却不出去。
  “我仍然自顾读书,只觉得心神愈来愈感不宁,心知有异之时,已是欲念大增,心旌动
摇。
  “我,我突然站起来,厉声问道:‘莲儿,你想加害父亲吗?’
  她摇摇头道:“不是,母亲过世多年,父亲太寂寞了,莲儿既知并非父亲的骨肉,所
以,想代母亲安慰父亲。’
  “当时,为师真气得五腑皆炸,劈手一掌,向她打去。
  “错就错在那一掌,以当时师父的内力修为,可先把那些淫药暂时聚于丹田,假装无事
地读书,待把淫药逼散后,才找她算账。
  “岂知夹怒火贸然出掌,用力过猛,毒性攻心,再加上她闪过之后,已是全身裸露,师
父竟、竟……”
  老人已是老泪纵横。
  少年却听得双眸怒火直冒。
  俄顷,老人才干静道:“我已做了禽兽不如的事,真想不到,她仅外出一年,竟然会变
得那么快。
  “醒来时,我就在这儿,现在我们师徒所坐之处,当时我已发觉毕生精元全失,羞愧与
愤怒,使我真想一掌自戕,现在,羽儿,你可明白了。但你可了解.我何以没有自戕,而苟
且偷生呢?”
  “羽儿可以猜。”
  “猜猜看。”
  “当时师父一定是恨透了她的下贱与毒辣的手段,决心想寻得玄经第三、四两册,再收
拾这下贱女人,是吗?”
  “只对了一半。”
  “一半吗?”
  “是一半,不多不少。”
  ”另一半呢?”
  “因为你?”
  “我?”
  “是你,也许你忘记了,你今年几岁?”
  “十八岁。”
  “对了,你跟师父几年了。”
  “十二年了。”
  “那就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当时你六岁,我醒来,除了发现到毕生精元全失之外,尚有
一个惊异的发现,是什么,你知道吗?”
  “难道是我?”
  “正是你一一”
  少年满脸茫然,内心悲愤,老人继道:“当我发现你在我身旁 时,我正像你现在一样
地感到不解与茫然,我问你:‘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告诉我:‘我叫秦官羽。’
  “我又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你再回答我:‘妈妈带我来的。’
  “我急着问你:‘妈妈到哪儿去了。’
  “你指着恐怖林内道:‘妈妈追着爸爸到里面去了,妈妈叫羽儿在这儿等一下,马上可
以出来抱我。’
  “于是,我们师徒二人,在这里足足等了三个月,三个月中,却未见过一个血尸,我知
道你父母再也不能出这恐怖林。
  “就这样,我们师徒二人相依为命,足足十二年。
  “本来,我今天应该把你的身世,全部告诉你才对,但师父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几句
话了,事过之后,我曾试着问你有关你的父母姓名,你无法回答,是故,连你父母的真实姓
名.也不得而知了。”
  少年秦官羽,怒发冲冠地站起来道:”师父.我父母不是又死于那贱女人手中吗?”
  老人摇摇头道:“羽儿,为师告诉你,对世事应采何种态度?”
  少年失意地坐下来道:“小心求证。”
  “正是这样,照理说起来,你父母是死定了吗?说实在的,为师至今仍不敢下断。”
  少年虽满腔怒火,但只得失望地点点头。老人这时又开口道:“羽儿,你也许不知道为
师的用意,其实,为师在此遇见你,才有勇气活下来,现在,已感到活够了,西行在即,特
请羽儿送为师一程,而且决定在初次见你的地方,见你最后一面,唉!”
  接着又是一声沉甸甸的叹息声。双重愤怒与打击,令秦官羽悲伤欲绝,悲叫一声:“师
父--”
  话一落,同时倒在老人怀中,老人举起枯瘦的右手,在少年头上抚摸着,两眼满含泪
水,慈祥道:“羽儿该知道我至尊一脉,从不轻易落泪的呀!坐起来。”
  “对了,坐好,擦干眼泪,为师西行之前,有许多重大的责任,应由羽儿负起,所以,
你除了保持清醒头脑外,还须有严肃的心情,不然,一个哭哭啼啼的少年,难道还有资格身
当至尊堡第十二代掌门吗?
  “还有,这是我们师徒,最后的一次见面,羽儿必须让为师知道,羽儿是个坚毅、勇敢
的少年,九泉下,为师才会放心,知道吗?”
  风起云涌,云层低垂,一场暴风雨似将来临。
  老人说至此,已是老泪纵横。秦官羽虽是强忍着悲伤,但仍傲然默坐,只是朗星似的双
眸中,暴射出两道怨毒的凌芒,直盯着恐怖林,同时,亦是簌簌泪落。
  沉默片刻,老人又道:“羽儿,为师知道,羽儿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一定听为师之
话,是故,为师才敢坦然把详情告诉羽儿,为师一入恐怖林,羽儿若随后跟进,将是大逆不
道,为师在九泉之下,将水不会原谅你,羽儿,你答应呀!”
  “但师父,羽儿……”
  “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也是临终的要求,你须答应。”
  “羽儿答应。”
  “好,坐到我的面前,背对着我,好,就是这样,对,只要再靠近一点儿,好,现在你
注意听着。
  “收敛悲伤与愤怒,克制它,清醒些,因这些话,也是为师一生中最后告诉你的话,现
在起,你已是至尊堡的第十二代堡主了,为师会把本堡惟一而仅有的证物--玉观音,在你
醒来前,放在你的袋里。” 
  “今后,你所要做的事极多,注意听。
  “在奉堡未收复前,仍是一脉单传,而且绝不得收容女弟子。”
  “第二,寻找玄经第三、四两册。”
  “第三,收回至尊堡,使这片恐怖林与恐怖谷,今后在武林上,将不致为死亡之地。”
  “第四,光大本堡。”
  “第五,清理门户,手诛你师姊玉嫦娥萧凤凰,代为师报这段深仇。“现在,已把责任
说完,师父入恐怖林后,是死得其所,羽儿放心,你师姊就是大逆不道,仍会妥埋为师,这
点勿庸挂心,关于‘玄阴神功’,与‘玄阴六掌’,今后可使用,切记进林之法,师父已教
过你,你很聪明,定已知道。”
  “现在起,摒除杂念,顺我的精元运功,师父把十年中,恢复将半的精元全部赠你,醒
来之后,为师不但不在你身旁,而且你已是第十二代至尊堡主.堡主不但不能哭,而且须极
为坚毅、勇敢,必须掉头就走,离开恐怖林,记清楚,醒来时,必须离开恐怖林,否则为师
于九泉下,也难瞑目,未得玄经前,一步也不得踏入恐怖林。现在,克制悲伤,五气朝
元……”
  秦官羽强忍住悲伤,顺着师父的精元运功,才一会儿,已杂念尽除,灵台还虚……
  待他醒来,已是狂风暴雨的深夜。
  狂风,骤雨,闷雷,疾电交加地向他侵袭,他发现师父行踪已失,忙站起来,突然一声
震天霹雳,雷光耀目疾闪,山野似乎被苍天的震怒所惊。
  但他仍旧站了起来,双眼赤红,泪水与雨水,交融在一起,滴在他的胸前,陡听,颤抖
地惨嚎一声:“师父,师父……”
  声音摇曳,声压轰雷……
  景德镇,以产陶瓷而闻名天下。此时,秦官羽带着满腹的悲伤,盈腔的怒火,遵照师父
临终的遗命,落落寡欢地来到了景德镇。
  有几次,他真想奋不顾身.跃入恐怖林中,把个玉嫦娥萧凤凰活捉出来,将她碎尸万
段,以消心头之恨。
  然而,耳畔又响起师父临终之语:“醒来你已是堡主,须坚毅、勇敢,掉头离开这恐怖
林,否则师父九泉之下也难暝目。”
  于是,他来到景德镇。正是深夜,寒风萧萧,日落时分,秦官羽找了一家店房住下。
  店小二见秦官羽人品俊秀,含笑领路。他选了个靠窗座位,叫店小二备来酒饭,独斟就
独酌,每念亲仇师命,忧郁形于脸上。
  这时,酒店里又出现一个弱冠少年,生得英俊挺拔,只是在左眉梢,多生一粒小小黑
痣,有点妩媚之态。
  秦官羽眼睛微看,暗想,这个少年何以生得有点女儿态?正思索间,陡听语声响在耳边
道:“仁兄,酒店拥挤,可否赐个座位。”
  秦官羽抬着一看,阴差阳错,正是那个女儿家气的少年,忙站起来打揖道:“兄台,请
坐,请坐。”
  双方一阵谦让之后,各自正襟危坐。秦官羽因心事重重,坐定后已不再加以理会,但那
少年这时却笑着道:”小弟林左明,敢问兄台尊姓。”
  秦官羽一愣,忙朗笑道:“在下秦官羽,敬请指教。”
  说着,秦官羽又自行用膳,那少年又开口道:“兄台真的潇洒丰神,必是姑娘家的理想
对象。”
  秦官羽见这少年萍水相逢,便出言相戏,似乎有点轻佻,但仍笑道:“朗月秋莹,正自
惭形秽,倘再谬赞,小弟便不敢高攀了。”
  这夜二更时分,细雨缤纷,烟云弥漫。秦官羽虽在梦乡之中,听觉仍极敏感,突觉窗外
有异,立即轻跃下床,脚才落地,猛感“呼”
  的一声,窗门忽地大开,一道白光疾射而入。
  秦官羽不动声色地闪过来袭之物,疾如电光火石,掠出宙外,十丈方圆之内探视一匝,
哪有半个人影?
  当下内心微感一沉,怔在当地,修然,又是一道白光疾射而至。
  秦官羽跟随恩师十二年,从小即在江湖中翻滚长大,对江湖险恶,早已了如指掌,是
故,疾速闪过袭物之后,电掣风驰般地,朝袭来方向扑去。一扑落空,心感惊异。
  难道有人故童引出自己吗,想着,立即疾跃回房,但当他才跃落房内,立即发现室内已
经变样了。原来,自己的床旁地上,正躺着一具死尸,秦官羽微睇之下,已知此人才断气不
久,更吓人的是,这人竟是羽衣星冠,完全是道士装扮。
  嫁祸东墙,难道有人想嫁祸自己不成?尤其从死尸身上看,可知这人,乃武当、华山两
派之中的高手,年在四十左右。他彷徨倾刻,决定不辞而别,于是随便在房内桌上放了几两
碎银,便电掠出窗外。
  但一到外面,立即又觉得这是下策,心忖:“最迟明天中午,尸体立被店家发觉,经过
一查,岂不是等于告诉人家?尤其是自己不告而别,正是凶手的确实证据,今后就拿黄河之
水,也洗不清。”
  想着,又电掠回房,思索片刻,立即背起死尸,轻跃出窗,疾射郊外,还好一路无事,
选个密林之处,把尸体放下,立刻动手掘坑,正把尸体安置坑中之际,蓦地一声暴喝响起
道:“朋友,慢来。”
  喝声中,一个羽衣星冠的道士,已立于秦官羽身前三丈远处,双眼直冒凶光,怒目而
视。
  秦官羽一愣,问道:“道长有何赐教?”
  那位道士朗声冷冷地道:“仁兄何故深夜埋藏尸体?”
  秦官羽知道对方起疑,复由对方的装扮猜测.这人定与死者同一渊源,立即把刚才实
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接着道:“这样谅道长不会起疑心吧!”
  那位道长沉思片刻,道:“贫道想看看现场。”
  秦官羽立即朗声遭:“请随我来:”
  遭士入坑背起死尸,与秦官羽先后回返客店。那位道士非常仔细地检查,窗内外巡察一
遍,然后在死尸卧处看了有盏茶时光,才放下尸体,坐了下来,秦官羽也在道士对面椅子坐
下。
  这时,道士圆目射出两道冷芒,停在秦官羽的脸上有半盏茶时光,才道:”兄台可知死
者是谁?”
  “在下莫明。”
  “猜猜看?”
  “死者是否与道长有深厚关系?”
  “正是贫道师弟,兄台曾否听说过华山五剑?”
  “华山五剑被誉为武林第一剑,在下虽为武林末学,早已仰慕得紧。”
  “他即华山五剑,排行第四的元明道士。”
  秦官羽陡然站起,急道:“此话当真!”
  “一点不假。”
  秦官羽惊异地坐下来,道士已再开口道:“血案发生,兄台是见证人之一,而且兄台也
难脱嫌疑,是以,小道有个不情之请。”
  秦官羽闻言,脸呈怒色道:“难道道长信不过在下?”
  “话不是这么说。”
  “那怎么说呢?不管如何.我是局外之人.何况我已把实情详告,道长还有何事相求
呢’”
  “十天之后,请大驾到华山一行。”
  秦官羽即时怒火上冲,愤然道:“在下有急务在身,歉难从命。”
  道长脸色一沉道:“兄台难道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是。”
  这时道士忿然站起。
  秦官羽也傲然峙立,坚决地道:“总之,我有急事待办,华山派虽是我所仰募,奈何目
前无法抽身,若道长明理达义,该不是强人所难吧?”
  道士双眼直冒怒火道:“兄台无故半夜三更埋藏死尸,可疑点一,贫道相求华山一行,
竟为所拒,显系作贼心虚;兄台语气冷漠,定有所恃,可疑者三,由此三点,足证阁下凶嫌
重大。”
  秦官羽多日来因家仇师恨未报,正自满腔郁怒无处发泄,今夜又平白受冤,一股强加控
制的愤怒与悲恨。闻言宛如春江泛滥,不
  由怒火中烧,冷冷地道:“是凶手,又将怎样?”
  那道土听来突然色变道:“兄台为何承认是凶手?”
  这时的秦官羽,愤怒已到极点,冷笑道:“事非我为,但你堂皇列举可疑三点,现今我
承认,你何故变色心惊?”
  道士似乎自觉盛气凌人,有失道士风度,忙道:“请兄台冷静坐谈可好?”
  秦官羽点了点头,坐下了来,这时,他也自觉太过意气用事,尤其更不该把积郁迁怒到
道士身上。
  这时,遭士平和地道:”小道元羲,是华山五剑之首,敢问兄台尊讳。”
  “在下秦官羽。”
  “请问秦兄,师承何人?”
  “恕难奉告。”
  “再问秦兄,既然你是局外人,何故卷入漩涡?秦兄是否可追忆前此恩怨?”
  “在下刚出道几天,岂有恩怨可言。”
  “那就奇了,看秦兄脸色,可知有难言苦衷,是否可以略告一一?”
  “家仇,师恨。”
  “不是贫道为难,其实此事牵涉之广,不仅敝师弟元明一人的生死而已,而且关系七大
门派的兴亡大事,秦兄,是否可坦然相告?”
  “七大门派的兴亡大事?”
  “是的,可说是武林恨事,武林浩劫。”
  “什么?”
  秦官羽差点惊跳起来。元羲道士接着问道:“令尊堂与令师均可安好?”
  “父母生死不明,家师业已仙逝。”
  秦官羽说时,恨得咬牙切齿。道士复问:“仇家莫明?”
  “了如指掌。”
  “怎么?了如指掌,那么秦兄所谓急务在身.难道是为报仇大事?”
  “也可这样说。”
  ”何时动手。”
  “目前尚无此能力。”
  “怎么?有困难?”
  “极为困难?”
  “可否知仇家是谁?”
  “死亡之地。”
  ”恐怖林?”
  秦官羽黯然点了点头。道士低叹了口气,摇头轻轻地道:“贫道所料不差,秦兄确有难
言苦衷,看兄台神光内蕴,显然武功已在华山之上,尤其一脸凛然之气,可知并非邪恶之
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秦兄难脱嫌疑。”
  “为什么?”
  “兄台为见证人之一,若能上华山一趟,贫道以五剑名誉保证秦兄生命安全。”
  ”在下并不怕死。”
  ”我知道,只是这事,秦兄既被卷入漩涡,亦该有所交待,最少也该找出凶手,以洗清
白,虽然兄台强调不怕死,但误会愈陷愈深,必至誓不两立,岂不令亲痛仇快?”
  秦官羽沉默俄顷,正想开口,蓦听元羲道长闷哼一声,“隆”地伏倒地上,后肩赫然插
着一把短剑。
  在同一瞬间,秦官羽发现有异,身形立刻疾闪,先避过袭来之物,同时疾如鹰隼般.电
飘出窗。
  一声破空佛号声中,三道红影掠至秦官羽跟前,朗声道:“小施主别追,凶手业已逃逸
了。”
  秦官羽忙打揖道:“谢谢禅师相告。”
  话声中,疾射入房,一瞥之下,又赫然变色。原来,元明尸体,业已失踪,而元羲道
长,则坐在地上运功,只见他那后肩赫然插着一把短剑。
  二个红衣和尚,跟踪秦官羽身后,飘掠入房,见状不由各自脸色突变,只听一声朗朗的
佛号声道:“慧思师弟于窗外警卫,慧海师弟于正门守护,容老衲为元羲道长疗伤,请小施
主护卫如何?”秦官羽忙道:“谨遵禅师吩咐,”
  说看,注目一望和尚,悚然心动。原来,这和尚身着深红绣金袈裟,项挂牟尼珠,面相
尊严,双目开阖之间,神光如电,令人莫敢仰视。这不是今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派掌门慧静
禅师吗?他竟也在这等场面出现,岂非太过吓人?
  掌门日理万机,且少林派执武林牛耳达百年之久,掌门之尊非比寻常,若非事态严重,
岂会轻易现身江湖?真使秦官羽大惑不解。大概有盏茶时光,只听慧静禅师,如暮鼓晨钟般
说道:“请道长目行运功,运行一周天后,立可复元。”
  说着,走到秦官羽面前,朗声道:“小施主可否赐坐?”
  秦官羽忙拱手揖道:“禅师请坐。”
  慧静和尚接着:“也请施主坐下。”
  二人同时坐了下来,各自沉默无语。大概盏茶时光,元羲道长已站了起来,手中提着那
把暗器冷剑,走到慧静掸师面前,双掌问讯道:“大师救命大恩,令小道铭肌镂骨……”
  慧静未等元羲说完,已朗笑道:“道长请坐,现在不是客套之时,请把详情实告,以供
研究,或可挽回这场阴谋。”
  只见元羲道长脸带愧色地把如何夜遇秦官羽埋藏元明尸体,一直到中剑伏地为止,说得
极为清楚。
  这时,秦官羽忙道:“暗袭我之物已失,又何况元明尸体复告无故失踪,这其中,难道
道长一无所见吗?”
  元羲道士惭愧地道:“只知一道白光由正门射入,来人轻功极佳,我因伤势极重,虽是
伏地,但仍运功逼毒,是故只知是个穿白衫之人,其它一无所悉。”
  这时,慧静禅师接口道:“老衲也只觉一道白光由眼下远掠,随就追踪到施主窗前,当
时老衲尚远距二十丈之外,只见他手中射出两道白色暗器,即行跃上屋顶逸去,待老衲赶
到,便见小施主疾掠出窗。”
  秦官羽忙问道:“面目可曾看清?”
  慧静禅师忙接着道:“那人身着白衫,脸罩白巾,但觉身材纤细,若老衲所料不错,显
系女流之辈,但轻功可说诡异之极。”
  三人同时沉默无语片刻元羲道长转对秦官羽道:“真相昭然,秦兄已脱嫌疑,刚才得罪
之处,尚请原谅,不过……”
  秦官羽诧异地注视道人只听他接着说道:“不过,兄台今后对自身的安全,须时加警
惕,小道所料,秦兄的身手,虽与凶犯在伯仲之间,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依小道
猜测,秦兄亦是凶犯的对象之一,尚请时加戒备。”
  秦官羽忙打揖谢道:“谢谢道长关怀,只是在下深知既被卷入漩涡,绝无隔岸观火之
理,是故,决定十天后,往华山拜望道长,不知道长是否欢迎?”
  说着,转向慧静禅师问道:“禅师有何高见?”
  慧静掸师立道:“以静制动,暂别心浮,静候事态发展。”
  元蓑道长忙朗声道:“谢谢禅师高见,在下回禀掌门,禅师之……”
  蓦地,窗外传来一声轰然暴响,同一瞬间,三人同时掠出窗外,一瞥之下,只见慧思禅
师跌坐地上。
  当下,秦官羽疾跃而上,在酒楼最高的楼顶,把方圆百丈之内巡视一遍,但哪有半个人
影?复又突然跃下。
  这时,慧思禅师已站起来,只听他脸色微变道:“玄阴神功。”
  秦官羽惊奇地跨前问道;“请大师详告如何?”
  慧思禅师立道:“当时,老衲发觉一个身材纤细的白衫蒙面人,自五十丈外疾跃而来,
当时者衲不明真相,是以未曾禀肯掌门,但来人眨眼迫近身前五丈,已是不及,因来人突施
神功,当下老衲不敢怠慢,忙以神功相拼,以至无法分身禀告掌门……卒至两败俱伤,而且
他已带伤逃逸,但……”
  慧静禅师听得寿眉一展。慧思禅师忙跪地道:“禀告掌门,他虽带伤逃逸,但伤势不
重。”
  慧静禅师追问道:“你如何得知?”
  “他逃逸时,轻功如前,飘逸似风,师弟虽仍峙立如山,但已自知不支。”
  “请平身。”
  慧思禅师站起来。元羲道长忙问道:“是玄阴神功?”
  “千真万确。”
  秦官羽百思不得其解.盖从师父口中得知玄阴神功乃至尊堡绝技,此外当今武林之中,
可说无一学会,莫非此人是至尊堡之徒?因此疑念如麻,百感交杂。
  时近四更,夜深沉,更漏残。
  元羲道士首先向众人稽首道:“秦兄,十天后华山见,三位禅师,若有事发生,小道自
会上嵩山向掌门禀告,小道有僭了。”
  说着,率先跃离此地。接着,慧静禅师,也向秦官羽合十道:“施主有空,请到嵩山一
游,对于此事,也盼伸手援助,老衲及二师弟向施主告辞。”
  秦官羽忙打揖施礼道:“前途保重。”
  当夜,秦官羽睡意全无.满脑的疑问无法解开,只得坐在床上运功,数周天后,已是疲
劳全消。
  东方既白,趁早随便用了早餐,立即取道华山,才出酒店,耳畔忽闻人声向他招呼道:
“秦兄一夜可好。”
  秦官羽回头一看,发现正是那个林左明,只见他一身白衫飘逸,英俊潇洒,立即还手一
揖道:“一夜无事,林兄可好?”
  说话间,林左明已与秦官羽并肩而行,只听他道:“还好,不知秦兄现往何处?”
  “在下往湖北汉口。”
  ”那正好,咱们一道走吧。”
  说着,他也不征求秦官羽的意见,便与同行,只见秦官羽虽然双眉微皱,偏偏就是拿他
没办法。
  白衫?秦官羽猛地想起这人也是身着白衫,不自觉地转头详细打量了林左明一会,对
了,身材也是纤细,只是太阳穴不见凸起,只是双眼澄清,异于常人,那么这人难道已达神
光内敛,返璞归真之境吗?岂不太匪夷所思?
  这时,林左明突然朗笑问道:“兄台可否在我身上寻找什么?”
  秦官羽自觉失态,忙陪笑道:”非也,现在一看,证实林兄果如朗月,在下更觉自惭形
秽了。”说着,两人同时朗声大笑。
  湖北黄梅镇,为我国一大镇。
  这时彩霞方敛,只见鹅掌般大的雪花,飘然洒落。
  黄梅镇酒店里,两个极为英俊潇洒的少年,同桌对坐,相互举杯,只听那林左明,朗笑
不已,道:“秦兄干杯,我看你似有极大的隐衷?”
  “干杯,一盲难尽。”
  两人同时干了杯后,林左明又举杯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秦兄以为
然否?”
  “正是,林兄可练过武功?”
  “干,区区确实练过武功,秦兄呢?”
  “干,一介武夫。”
  “秦兄错了,最少我林左明,不配当一个‘夫’字。”
  “那么该当个‘妻’字吧?”
  “仍是错了,女字。”
  秦官羽脸呈奇异之色道:“怎么.你、你……”
  “秦兄何必明知故问?兄台早已看出在下系女扮男装,假糊涂做甚?”
  “不打自招。” 
  “还是先说明的好,不然,秦兄想东猜西,到时候把许多事情推到我身上,这岂不平白
受冤吗?”
  “什么想东猜西呢?”
  “不说也罢!”
  “不说也罢吗?”
  “正是这样呀!”
  两人又干了杯。秦官羽接着问道:“今后,仍称呼为仁兄吗?”
  “不,该称为凤凰仙女。”
  “对了,正是仙女下凡。”
  “吃豆腐。”
  “哪里有豆腐呢?”
  两人同时朗声大笑。秦官羽笑道:“请问仙女,我何以想东猜西呀!”
  “不说也罢!”
  “仍是这句话吗?”
  “只有这句话。”
  “闪烁其词。”
  “也可以这样说,秦兄与仙女同桌有何感想?”
  “三生有幸,毕生难忘。”
  “到我房内谈谈如何?”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
  “何况秦兄血海深仇未报,无法消受美人恩,是吗?”
  “不说也罢!”
  “罢!罢!……”
  第二天清晨,秦官羽刚踏出店门,复听朗声叫道:“秦兄真是贵人健忘?”
  秦官羽转过头来,正见凤凰仙女迎面而来,不觉问遭:“健忘?
  健忘什么呢?”
  ”我们说好同往汉口呀!”
  “哦!”秦官羽忘形地低叫一声,道:“敬请赐谅!”
  二人同行,秦官羽早就有戒心,尤其自从她自招是女人后,秦官羽对这个凤凰仙女,更
加怀疑。
  第一点,她紧跟自己是何用意?
  第二点,她为何向自己坦承女扮男装呢?
  而且最令秦官羽不敢恭维的,是她那爽朗的神态,毫无女子应有的羞耻,虽说扛湖儿
女,不拘小节,但也该有个分寸呀!
  是夜,他们到得汉口,仍然一起住店。
  在酒楼里,凤凰仙女举杯道:“生离死别,乃人生一大憾事,我们明天即将各奔前程,
秦兄有何感想?”
  “萍水相逢,何必耿耿于怀?况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我际遇
  不同,在下只有望姑娘自重了。”
  “交换礼物留作纪念如何?”
  “在下身上不便。”
  凤凰仙女由儒巾取出一颗明珠,道:“送君明珠双泪垂。”
  说着,脸色竟黯然神伤,看得秦官羽心觉不忍,人是感情的动物,相聚虽是短短三天,
而且充满着猜疑与戒备,但人非草木,岂有不动情之理?不过,这是友谊之情而已,当下,
秦官羽摇摇头道:
  “在下身无长物,何况姑娘明珠乃连城之宝。”
  凤凰仙女幽幽道:“秦兄不领情吗?”
  “错了,只是……”
  “那么这样可好?我赠秦兄,明珠已是兄物,秦兄何不把明珠一半赠我?”秦官羽茫然
不解道:“一半?”
  “一半。你倘若再假惺惺,在下有僭了!”
  凤凰仙女说着,双手一按明珠,“叭”的一声,明珠已分裂为二,裂处光滑如削,秦官
羽吃惊不已地接过明珠。凤凰仙女又道:  “此珠乃万年雪蚌所产,功能解万毒,在下由
秦兄的脸色看出,前途危机重重,是故有意赠送,但却有一个心愿……”
  “该如你说送君明珠双泪垂的勇气呀!”
  “我说……”
  “说呀!”
  “合珠联盟。”
  “合珠联盟?”
  “对了,想穿了,岂羞之有?关于这珠,我有一事告你,就是相传早为武曲所有,武曲
著有玄经一至五册。据说,这珠与玄经有关,但小女子持珠多年,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玄经?”
  “是玄经。”
  “五册,你为何这样清楚?”
  “令尊名讳,可否见告?”
  “是五册,第一、二册为阴,第三、四册为阳,第五册则阴阳相合,只是传说罢了,至
今已足千年。”
  现在秦官羽对这女人,在神秘中又加上了诡异的色彩,倏地,秦官羽追问道:“你何以
知道我前途危机重重呢?”
  “了如指掌。”
  “可否指教?”
  ”速往华山,否则含冤不白,永无宁日。”
  “速往华山?”
  “现在……即刻,事不容迟……记得合珠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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