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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飞龙》


第三十一章 塔下喜重逢



  晚间,郑春梅为了要出城去看一家病人,便留下郑清和一人在旅舍。
  谁知事出意外,当五更敲过,她返回旅舍时,却发现房中凌乱,地上微现血迹,
郑清和已失踪迹,只留下包袱一个,断剑一支。
  她焦急地在附近探查一遍,才发觉那批红星教徒也已鸿飞人杳,跑个精光。
  探问店伙的结果,才证实是这批恶徒所为,因而追踪北上,欲拦截救人。
  当她经过约会地点时,为了约期仅两天,故在树上留字告知应清华,要他速来
接应,却被冷艳雪先行发现,随后追来。
  郑春梅对冷艳雪诉说一番后,又解释道:“据愚姐所知,和弟是少林门人,虽
未见他真实业艺如何,但也能猜个大慨,普通的武林人士是无法制住他的。
  “因为,和弟说过:他在我家遭劫之时,即从后国逃往岳麓山内,最后在迷路
难行,饥寒交迫的时候,遇见一位白须盈尺的老和尚,携他走进石洞中,给他解决
食住问题。
  “后来,他发现那老和尚与常人不同,便缠着他教授武艺,以便回家报仇。
  “那和尚给他一本旧书,要他按照书中的图式和说明,循序练下去,直到他不
明白时,再去问他。
  “上个月。老和尚才正式收他为记名弟子,要他下山到嵩山少林寺去拜见掌门
大师,临行交给他一封信,并告诉他不必回家,往北便可遇见亲人。
  “和弟也不知他师父是谁?但可猜到是少林派的前辈,所以我相信和弟学的技
艺也不会太差,敌方若不是相当高明的人,绝不能如此容易得手的。”
  冷艳雪从始迄今,一直在注意着郑春梅的言语举动,此时,她已得到答案:觉
得郑春梅是个高贵大方,仁慈诚坦的人,对于应清华的事,不会因妒成恨的。
  因此,她放下了一番心事,微笑地答道:“姐姐说得极有道理!不过,你不用
过份担心,假如敌人要谋害和弟的话,虽在旅舍便下手了。
  “依小妹的想法,可能是那批教徒中有人认得和弟,知道他和华哥的关系,又
想和上次劫持应老伯全家一样,掳人为质,藉以胁迫华哥低头就范而已。
  “姐姐,只要华哥到来,一切便容易解决了!”
  她说完,便一拉郑春梅的右手,站起娇躯又道:“姐姐,我们老在此地等着也
不是办法,不如在塔下留点记号,让华哥一看即知,自动找来,我们还是先回旅店
去等他比较好些,你说对吗?”
  郑春梅听了这一番分析后,似乎已宽怀得多,觉得冷艳雪人美心巧,温柔宜人,
无形中已生出好感。
  所以,很高兴地道:“好的!你去留记号罢!我还弄不清你们联络的方法呢!”
  冷艳雪刚应声举步,走出数尺,意外的事已出现了。
  只见从塔中走出一批红星教徒,直向她俩而来,附近正在来来往往的游人,被
吓得一哄而散。
  冷艳雪速即退回原处,轻声问道:“姐姐,这一批教徒是否你在旅店中见过的?
他们要来啰嗦了。”
  郑春梅定睛一看,才认出那为首的中年汉子确是旅店所见的人。
  冷艳雪毫不考虑地道:“姐姐,不能饶他,正是我们探问和弟消息的好机会。”
  她俩说话之间,那批红星教徒已走近她们身前。
  为首的中年汉子,向她们闪着那双鹞眼,发出讨厌的淫笑。
  其它四人,在他们四周,各据一方,似乎在防止她们逃走。
  个个嬉皮笑脸,令人一见生厌。
  冷艳雪正欲出声责骂,严责他们一顿时,却已听见那中年人笑道:“两位生得
真美!跟我回去罢!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郑春梅见他如此无耻,不禁柳眉一掀,粉脸乍红,右手一指,即欲发作。
  冷艳雪忙止住道:“姐姐,让我来!”
  接着,上前两步,粉脸一沉道:“你是谁?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胡说八道,调
戏良家妇女!难道不怕王法惩治吗?”
  那中年高瘦的汉子闻言大笑,样子非常难看,眯着鹞眼,向二女眈视一会,说
道:“哈哈哈,什么王法?告诉你,如果不乖乖地跟我回去,你就得吃苦头了!”
  冷艳雪见他仍未说明身份,不禁厉声叱道:“畜生,你是谁?既敢目无法纪,
为非作恶,难道不敢说出你狗名猪姓吗?”
  这一番严词责骂,使那中年人鹞眼猛睁,凶光暴射,似已怒恨交集,忍无可忍,
冷“哼”一声,面色转青道:“该死的丫头,老子不严惩你一顿,就算我刘耀武枉
生于世!”
  接着,又向那四名教徒喝道:“你们动手!”
  话落,即倒掠数尺,袖手而观,似乎对冷、郑二女,已视作囊中之物。
  那四名教徒闻声出动,疾扑二女,魔掌齐伸,各找二女的膀臂,意欲左右挟持,
使二女无活动的余地。
  这一来,冷、郑二人怒极难忍了,随即娇叱齐声,分向出掌,蓝白身影齐晃,
只听得“啦啦”数响,“唉哟”连声。
  刘耀武心中一惊,见四名教徒,已有两人跌倒地上,另两名也倒蹿数尺,捧脸
皱眉,嘴角流血,满含痛苦的表情,再不敢向前动手。
  同时,又听见冷艳雪道:“原来是红星教少教主,难怪无法无天,到处胡来,
哼!今天我姐妹俩可要教训你一顿了。”
  说至此处,突然厉声喝道:“快说,你们劫来的黑衣少年现在何处?”
  刘耀武这小魔头,心中正暗骂自己笨蛋,今天竟看不出两个美艳如仙的丫头是
身怀绝技的侠女。
  其实,郑春梅是一身宫装打扮,毫无练武人的迹象,但冷艳雪却是劲装蛮靴,
英气外溢,只要他稍为留心,即可一目了然。
  可是,他活该倒霉,一时被二女的绝世容颜所迷,完全忽略了对方的言态。
  这时,事情已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不禁凶性大发。
  一听冷艳雪问及黑衣少年的事,即“嘿嘿”冷笑道:“好呀!你两个丫头,原
来是那小子一党!告诉你,那小子已经和蓝堂主成亲两天,作了裙下之臣,今天,
我也准备与你们颠鸾倒凤啦!”
  他素性阴险奸恶,为了刚才没有看清二女的身手是属于那一门派,所以想激怒
冷艳雪,先出手攻击,或自动报出师承,以证实她是否和应清华有关。
  因为,他不怕其他门派,独对应清华心存畏惧,从半年来的许多事件中他已得
到事实的教训。
  不要说他自己惹不起应清华,就是红星教的护法和堂主也一样的闻声生畏。
  果然,冷艳雪给他一激,再不问话,随即娇叱一声,晃身出掌,疾如闪电驰风,
攻击他的右胁,一式“冰花现彩”,威力惊人。
  刘耀武悚然一惊,连忙闪步挪身,疾展“赤焰魔功”护身。
  右手式演“一杯浇奠”,封闭右胁空门,左手似掌如抓,式化“二叩坟碑”,
五指红赤,直袭冷艳雪的前胸。
  这两式毒辣招式都是“塞北神屠”的“化骨掌”绝招,他因见冷艳雪的身法,
已感到敌人厉害,所以心情紧张,忙以师门绝招还击。
  可是,这掌式虽然厉害,却奈何不了冷艳雪。
  只见她身如飞絮,随风疾转,玉掌时吐时吞,别具美妙的姿态,晃闪进退,摸
捉不定,快慢疾徐,浑难预料。
  来往于刘耀武的“化骨掌”风中显得非常轻松如意,宛似织柳驾梭,令人赞叹!
  郑春梅旁观之余,不禁暗忖道:这冷家妹子,练的是什么武功?身法会如此玄
妙!看样子,她还是未尽全力,心存戏弄,否则,将要更令人眼花缭乱了。
  她现出微笑,庆幸自己有个好姐妹,自然地向左右张望,欲看其他教徒的反应。
  谁知,她一看之后,发觉四个教徒中已乘机溜走了一人,剩下三个,均已拔出
兵器,怒目以待,像是准备群殴。
  郑春梅看得暗笑,觉得这些红星教徒真是无耻至极!
  但她不愿先行出手,故又转脸静立,注视冷艳雪这边的情况。
  这时,冷艳雪和刘耀武已交手十余招,双方并无其他变化,只觉掌风呼呼,劲
力四溢,往来旋转,各抢先机。
  但在交手中两人的内心却各自有了警惕。
  因为,冷艳雪已发觉刘耀武的掌风炽热,使她在晃门之间,似有头脑昏迷之状,
故即暗自警觉,不敢大意。
  连忙运起“冷焰气功”,一面护身,一面注入掌中,加强掌力。
  这“冷焰气功”,是雪山派的不传之秘,练成之后,亦能像玄门刚气一样,有
护身避掌,增加内力的作用。
  冷艳雪是雪山派前辈“千面仙婆”的传人,又是“黔南异叟”的爱孙,对这一
门绝学,当然早已学会。
  但在她未遇应清华之前,却仅有二成功力而已。
  自从应清华用“九转回环丹”替她打通玄关后,这“冷焰气功”也在无形中增
至六七成火候。
  直至在武当山受伤,被应清华用“合体瘠伤”之法使她功力又增,精进不已,
这“冷焰气功”的火候,也完全趋于成熟的阶段。
  所以,她现在一经运起,即感到内力如潮,精神百倍,刚才的昏迷感觉,已一
扫而空,掌风扫向敌方,也开始发出“丝丝”之声。
  同时,她发现刘耀武已形色紧张,极力避闪,似乎对她的掌风劲气,开始感到
害怕。
  因此,她安心定虑,更美妙地施展下去。
  但在刘耀武心中的感觉,又别有一番滋味!
  他在交手之初,因见冷艳雪的身法玄妙,招式精奇,所以运起仅有六成火候的
“赤焰魔功”,欲以这门祖传绝学,从内功上求胜。
  当他一见冷艳雪身形欠稳之际,即知魔功生效,不久便可将她击倒,所以非常
高兴,全力施为。
  不料眨眼之间,却见冷艳雪精神大振,掌劲猛增,自己的炽热掌风已对她毫无
影响。
  反而,冷艳雪的掌风变冷,寒侵肌骨,只要双方的掌风一碰,便似水火相遇,
发出一声“丝”响。
  刘耀武也会震得血气汹涌,冲喉刺鼻。
  于是,刘耀武发慌了,他知道对方的功力高出一筹,武功也是自己的克星,如
不赶快设法,定要吃个大亏。
  所以他一面闪避,一面忖道:这丫头的武功招式是雪山派无疑,但她如此年轻,
怎会练成“冷焰气功’呢?今天真倒霉,遇上这种不如意的事。
  他这样一分神,更形不济,立被冷艳雪乘机攻入,右掌已劈至他左肩两寸,吓
得他“嘿”然一声,疾撤左腿,身向右闪,飘出五六尺外。
  可惜为时稍晚,虽然避过了要害之处,仍被冷艳雪的指尖扫在肩胛上。
  这一下,他够受了,肌肤寸裂,痛彻心骨,血染衣袖,狼狈至极。
  他不顾一切,忍痛大喝道:“贱婢,老子跟你拼了!”
  同时,运起他师门的“修罗玄功”护身,右掌一搭右肩,拔出他那柄奇形怪刃,
疾向冷艳雪扑来。
  刘耀武为了“赤焰魔功”吃瘪,所以改用“修罗玄功”和那支怪兵刃。
  其实,他的“修罗玄功”火候更差,仅能运气护身,尚不能发出体外三寸,虽
然也是寒冷一类的玄功,正可与冷艳雪一较长短,但因火候未至,无法发挥其玄妙。
  至于他手中的怪刃倒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东西。
  因为这怪刃,是仿照他祖父刘世泽的兵器造成的,式样特别,不入兵器谱中,
刘世泽美其名为“万能铡”。
  “万能铡”全用精钢打造,全长两尺五寸左右,顶端是方块形的锋口,三面锐
利,可刺可劈。
  锋日下面约五寸处是个镰刀形的东西,围卷在锋口的后面,握如护手钩,非带
轻灵方便。
  这东西除了削劈之外,还可用后面的钩镰牙刀去锁拿敌人兵器,甚至钩挑拨撬
等动作,也能得心应手,可以说是具备剑钩戟刀的长处。
  当刘耀武拔出“万能铡”,厉声怒骂之际,冷艳雪也已拔出背上的“龙凤金环”,
严阵以待。
  刘耀武挥铡扑来,冷艳雪即挺环以迎,两人都以奇特的招式,配合手中的奇异
兵器,各抢先机,展开更猛烈的拼斗。
  其余的三名教徒,也乘机各挺兵器,围攻郑春梅一时刀光剑影,声势惊人,他
们以为用兵器对付徒手的郑春梅,可以将她制住的。
  郑春梅原有长剑一把,只因身是宫装打扮,佩剑反觉不妥,所以留在旅舍,徒
手出来。
  此时,见这些教徒可恶竟不避武林之讥,用兵器群殴,芳心一怒,便挥掌迎敌。
  她学的全是天山派的武功精华,功力也因服用“回天丸”,培育得非常深厚。
  她连起“伏魔神功”,含怒出手,威力实在不凡,招式也非常精奇。
  只见她,身如行云流水,俯仰晃闪,施展“雪王无声掌”、一式“雪满山中高
士卧”,便劈翻了一名使剑的教徒。
  在其余两人一愕之间,她又以一式“月明林下美人来”,夺下其中一人的长剑,
手法精妙快捷无伦,姿态幽美,令人赞赏!
  剩下那名持刀的教徒,吓得魂飞天外,忙向后跃退,以求逃出她的手掌。
  孰料郑春梅毫不放松,轻声吐掌,一式“一年清致雪霜中”拍中这教徒的“痖
门穴”,“拍”的一响,将他击倒在地上。
  她一转娇躯,用剑尖指着那名失剑的教徒,粉面含威地喝问道:“快说,被你
们幼来的黑衣少年,现在藏于何处?”
  那教徒是个分堂香主,武功本极平常,自被郑春梅夺去长剑之后,即吓得呆如
木鸡,退至一旁。
  这时,被郑春梅一喝问,才清醒过来,口中喃喃的答不成声。
  就在这刹那之间,忽听得一声娇笑,从玻璃塔边传来,带着几团身影,出现在
不远的草地上。
  郑春梅转脸一看,原来是旅舍中见过的中年美妇,正领着一女三男,奔驰而来。
  这一女三男中,女的生得颇为妖冶,男的有一人是健壮如牛,身材高大的少年,
其余两人是五旬左右的老者,正是曾经追捕谷幽兰的人。
  这时,冷艳雪已和刘耀武交手五十余招,渐渐从平手转为优势,相信再有数十
招,便可制住刘耀武。
  但刘耀武非常奸猾,他一见中年美妇到来,便高声大叫道:“蓝堂主你们赶快
动手,将两个丫头制住再说。”
  中年美妇闻声便向身旁的老者低嘱数句,即携带那对少年男女,向郑春梅扑来。
  那两名老者也各挺长剑,速即加入刘耀武这边,联手对付冷艳雪。
  这一来,情形完全变了。
  因为对付郑春梅的中年美妇,不但功力深厚,比郑春梅高出一筹,而且招式复
杂,不可摸捉,一双玉掌翻飞,劲力强韧异常。
  郑春梅因下山不久,缺乏与高手对敌的经验,虽以长剑应付,仍是不能讨好,
十招一过,便被对方抢去先机,陷入危境。
  只得咬紧牙关,全力施展师门的“梅花剑法”,希望能扳成平手,等待冷艳雪
获胜。
  但冷艳雪这边的情形,却已由优势转为平手,极难有获胜的机会。
  因为新来的两名老者,武功也很不弱,施展出崂山派的招式,攻势非常猛烈。
  自从他们加入之后,刘耀武已松了一口气。
  三人联手出击,威力顿增,使冷艳雪骤觉压力颇重,应付较难,唯有施展全力,
维持平手的局势。
  幸得“迷神幻影身法”玄妙,尚能使她不致落败,但要想再获优势,却是相当
困难的事了。
  因此,冷、郑二女的此时处境,实在相当危急,若无奇迹出现,迟早总要落个
惨败受辱!
  就在这紧要关头,郑春梅手中长剑被中年美妇的掌劲豁然震歪,右胁门户大开,
中年妇人的左掌如爪,乘机而入,疾抓她的“期门”、“笑腰”二穴。
  她吓得惊叫一声,连忙身向左倒,左脚用力一蹬,斜掠丈余,才算侥幸躲过此
劫,未被敌人制住。
  但虎口震裂,已经血染玉掌。
  那中年美妇在春梅的身形一停之间,又已跟踪追来,迫得郑春梅无法可想,只
得忍痛再战,可惜虎口受伤,招式更不如前了。
  冷艳雪在她惊叫声中,也心神一震,一式“冰飞雪舞”回退刘耀武三人,向郑
春梅这边扑来。
  可恨那对静立观战的少年男女,却在此时一齐跃出,中途拦截,手中长剑并举,
疾向冷艳雪攻击。
  刘耀武三人大喝一声,从后追到,一眨眼之间,又将冷艳雪围住,迫得她无可
奈何,只得强振精神,全力应付五位敌人的猛攻。
  就在这非常危急的时候,忽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转瞬间,便到了
玻璃塔下。
  一匹雄骏无比的黑马上,腾起一团身影,疾射八九丈,绿色一晃,现出了一位
劲装背剑的少女。
  只见她向左右一瞥,即反手拔剑,欺身进入郑春梅与中年妇人之间,身形快捷,
无与伦比。
  同时,又听见娇呼道:“梅姐,请休息罢!让小妹斗斗这‘普渡仙姬’这妖妇。”
  剑光如电,与声同出,一式“流云飞絮”幻成蓝花数朵,涌向那中年美妇。
  郑春梅闻声后跃,退出丈余之外,定睛一看。
  只见绿影晃闪,蓝虹飞舞,来人的身法奇奥,与冷艳雪同出一辙,在这刹那之
间,已迫得那中年妇人使用丈余软带,尽力施展一种怪异招式。
  她顿时忘了虎口震裂的痛苦,静立暗忖道:她能叫出我的名字,一定是白如霜
小妹了,看她的身手表现,以足以应付强敌。
  她觉得非常快慰,嘴角掠过一阵微笑,接着又想到:华弟也许快来了,多年不
见,不知他长成怎样啦?
  她想到此处,即被冷艳雪一声娇叱,扰乱了思潮,连忙转头观察那边的局势。
  一看之下,她不由暗吃一惊,使她不顾剑痛,挺剑冲向围攻冷艳雪的五人,一
式“疏影横斜水清浅”。
  剑化梅花朵朵,脱尘绝俗,真不愧是“天山派”“梅花剑法”中的绝招。
  本来,以郑春梅的聪明好学,实已得到“济世神医”的全部真传,用来对付
“普渡仙姬”,原可不虞落败,但因生死玄关未被打通,内力虽因“回天丸”而增
强,却仍不能达到源源不绝,随意运用的地步。
  所以遇上“普渡仙姬”这一类老魔头,在一甲子余的功力修为下,便显得相形
见继,难以应付。
  她能支持一段时间,而未被敌人制住的原因,全靠剑术,招式精奇,谨慎小心,
严密妨守所致。
  现在以她的一身技艺,用来对付围攻冷艳雪的教徒,却又显得应付裕如了。
  因此,她的长剑挥处,即见当其锋面的少年惊叫一声,左臂流血,迫使这五人
化成两组,分战她和冷艳雪,情势已变得轻松许多了。
  再看白如霜方面,已斗得有声有色,精彩非常,以她一身所学,配合“迷神身
法”,功深剑利,威力惊人。
  在“普渡仙姬”的软带招式中,往来晃闪,拚个势均力敌。
  这时,午刻已到,最初偷偷溜走的教徒,又带着十余个同伴持械赶来,即刻分
出四人,加入迎战冷、郑二女的两组中。
  其余围守四周,虎视眈眈,亦准备随时出击。
  这新来的四名教徒,武功本极平凡,但在这群殴的局势中,却产生了牵制作用,
使冷、郑二女在久战之后,感到压力骤增。
  再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接着一声轻啸,慑人心胆。
  “普渡仙姬”等闻声一愕,摸不清是敌是友,白、冷二女却心中有数,知是意
中人到,不禁精神大振,斗得特别起劲精彩。
  郑春梅也想到是应清华已来,心中安定了许多,但虎口流血不止,裂痕深转,
伤痛加剧,使她长剑失灵,全靠左手掌劲应敌。
  就在她强自支持的刹那,忽见一团青影,围着她的外围疾转,快如风驰电掣,
看不清究竟是谁。
  紧接着“叭叭”数响,她四周的敌人全已倒下,使她惊奇至极。
  她一瞥之后,却见那青影已驰向冷艳雪那边,仍似青烟一缕,绕她们飞转。
  一眨眼间,敌人又一个个地倒下去。
  冷艳雪也一跃而出,落在她身边笑道:“姐姐,华哥已来了!”
  欢欣之态,溢于言表,使郑春梅也喜从心起,丢下手中长剑,伸手去拉她的左
掌,同时笑道:“他来得正好!否则就麻烦了。”
  冷艳雪给她拉着的左掌,突有所觉,不禁低头一看,随即惊叫道:“唉呀!姐
姐,你虎口破裂啦!”
  她一面说话,一面向革囊中去找寻伤药,并且摸出手绢,即行给郑春梅裹伤。
  但郑春梅却笑道:“没关系!这点儿伤我还挨得住!你看,华弟已和那妇人交
手了,那姑娘是白家妹子吗?”
  冷艳雪仍是低头裹伤,口中却应道:“是的!让我叫她过来,拜见姐姐!再看
看华哥处置那老妖妇!”
  她刚说完,已听见白如霜人声齐到,对郑春梅娇呼道:“梅姐,你受伤啦?唉
呀!这老妖妇真该死!”
  说着,便挨身上来,欲帮忙冷艳雪包扎伤口,一股关怀焦急的情意,现于言态
间,像多年;日识的姐妹,毫无生疏做作之态。
  使郑春梅非常感动,微笑地道:“不要紧!会很快好的!”
  冷艳雪却揶揄地笑道:“傻丫头,你怕什么?梅姐是学医的!”
  接着,又“噗哧”一声笑道:“看你一股劲儿,好像早就认识姐姐一样,其实,
我还没替你介绍,姐姐还不知你是谁哪!”
  白如霜闻言娇笑,反而亲热地依向郑春梅身前,一抱她的左臂,天真地道:
“我才不要你介绍哩!梅姐,你说是吗?我恩师早就要我到庐山找你,并谢谢神医
前辈。”
  说至此处,突又“唉呀”一声地笑道:“我还没有说我是谁呢!梅姐,小妹白
如霜,华山了尘师太是我恩师,你知道吗?”
  说完,又笑颜微仰,看着郑春梅,现出一付天真热诚的姿态,闪着期待的眼光。
  郑春梅闻言察色,知道这位小妹子,是心胜诚坦,毫无虚伪的人,所以也高兴
地笑道:“霜妹,你好!姐姐我也奉有师命,要到华山找你的,令师好吗?”
  白如霜尚未回答已见冷艳雪扎好伤口,抬头笑道:“姐姐,师太对霜妹最好!
不但跟着她一路下山,暗中保护,并且将她交给华哥,要他好好保管哪!”
  素性沉静的冷艳雪,今天似是特别高兴,无形中变得说话轻松,语意俏皮,可
见郑春梅在冷、白二人的心目中,也和应清华一样的重要。
  “雪姐坏死了!你才是黔南前辈当面交给华哥的!梅姐,你看着,我要搔她的
痒啦!”
  白如霜已给冷艳雪笑得娇嗔顿发,说完便欲离开郑春梅,向冷艳雪采取报复。
  冷艳雪也娇笑一声,转身便逃,似乎这三位未来的同莫姐妹,已快乐忘形,不
知尚有敌人在侧,意中人仍在战斗中。
  但郑春梅,毕竟是年岁稍长,一切成熟的人,在这嬉笑之中,便显得较为端详
稳重,她拉着白如霜,不离开,同时又笑着呼唤道:“雪妹,‘决回来!看华弟处
置恶徒罢!”
  冷艳雪闻言止步,转身向应清华一瞥,果见全部教徒,均被他制住,只剩下
“普渡仙姬”一人站在他前面数尺处,花容失色,显然已吃了暗亏。
  同时,又见应清华在教训她道:“蓝堂主,我在武当时候,已与贵教总护法定
上中秋之会,你亦在场亲见,何故不遵约言,无端劫我表弟?若不是我已探查清楚,
我表弟已被人救去,真要大开杀戒,严惩你们。
  “现在,我亦懒得与你计较,限你们解散分堂,速即离开封回山,转告贵教主,
中秋之日再算总赈。
  “如果再在别处横行生事,目中无人,我遇见之后,即以处置你们副总护法及
林堂主之例,一律格杀不赦,届时别说我应清华不告而诛!”
  他说完之后,不理“普渡仙姬”的反应如何,便向郑春梅走来。
  “姐姐,你好吗?……我……”
  他也许是太兴奋之故,说了一句,便说不下去,反而星眼含泪,望着郑春梅呆
立痴笑。
  郑春梅也不禁悲喜交集,珠泪夺眶而出,婆娑泪眼,看着应清华的俊脸道:
“华弟,谢谢你!我……我很好!可惜爸和妈……。”
  她说到后来,也说不下去,且因悲怨难忍,终致捧脸痛哭,伏在白如霜的右肩
上,伤心不已。
  她这一番痛哭,父母家人的死亡,自己遭历的苦难,未婚夫妻的分离,以及其
他不如意事,数年积问深愁,一齐涌上心头,化作两行珠泪,汩汩而流,像黄河缺
堤,无法抑止。
  应清华痴笑依然,热泪泉涌而出,他这种奇异的表情,弄不清是悲是喜?
  冷。白二女也给这种劫后重逢的场面,引得热泪夺眶,洒下一掬同情之泪。
  但冷艳雪是较为机智的人,她虽然流着热泪,却仍注意着敌人,直到她看见
“普渡仙姬”解开刘耀武等的穴道,恨恨而去后,才展开笑容。
  出声劝道:“姐姐,不要哭啦!你和华哥久别重逢,应该高兴才对!你看,教
徒都跑光了!”
  接着,又向应清华道:“华哥,你真糊涂!不但一见面就引起姐姐悲伤流泪,
甚至将身后的敌人也忘得一干二净,假如刘耀武乘机用暗器偷袭,你说怎么办?”
  她这番极具道理的责怨,使应清华和郑春梅都心神一震,恢复正常。
  郑春梅更抬头拭泪,向冷艳雪苦笑道:“雪妹,你不用怨他!都是姐姐不好,
使大家心里难过,忘了敌我。”
  白如霜却摸着右肩的一片泪痕,接口笑道:“梅姐,你看!你流了好多泪呵!”
  冷艳雪刚说了一句“霜妹!”忽又向应清华问道:“华哥,展大侠呢?”
  应清华闻言觉醒忆起展鹏程还在树上,因而“呵”然一声道:“他还在树上呢!
幸得你提醒我!”
  接着,便高呼道:“展兄,请下来罢!”
  展鹏程应声飘落,笑向应清华道:“恭喜应兄姐弟相逢,今晚应该痛饮一番了。”
  转身又向郑春梅拱手一礼道:“郑女侠,还认得替你传信的人吗?展鹏程在此
有礼了。”
  郑春梅连忙裣衽为礼,展颜微笑道:“展大侠,谢谢你!今晚我请客,让你和
华弟喝个痛快罢!”
  “梅姐,你小心,他两个都是酒虫呵!”
  白如霜如此一说,惹得展、应两人哈哈大笑。
  对这心直喜闹的小妹子,真是无话可答。
  冷艳雪也轻笑一声道:“姐姐,时候不早,我们回去罢!还有许多要事,要详
细的告诉你哪!”
  于是,一阵马嘶人语之后,玻璃塔附近又归于沉静安宁。
  应清华等返回市区后,便合住在冷艳雪落宿的旅舍中,欢谈笑语,畅述彼此的
经过,喜怒哀乐,尽情舒展各人的胸怀。
  郑春梅等三女才详确地知道,应清华和展鹏程,是和白如霜先后不远地赶至开
封。
  但应清华却以身边的“雪白金龙牌”,找着乞帮的人引路,即刻驰往城外,向
红星教分堂的所在地探察。
  这时,正是“普渡仙姬”及“银铜二鹰”,离开不久的时候,应清华抓着一名
教徒审问后,方知郑清和被劫回来的晚上,即被人救走,害得“普渡仙姬”和刘耀
武等穷追一阵,空手而返。
  来人身手高绝,异出凡流,据应、展两人猜度,定是正派前辈无疑,所以毫不
停留,又赶来玻璃塔。
  郑春梅得悉详情后,心情更开朗许多,和冷、白二女集在一块,轻谈浅笑地说
个不停,一片欢乐融洽的情形,使应清华放下了一件难决的心事。
  三天后,他们畅游了附近的名胜,便渡黄河北上,联骑驰往吕梁。
  旬日旅程,他们过得非常愉快!
  同时,也发现郑春梅所骑的黄马,不论脚程灵性,均不输于“白龙”等三驹。
  经过应清华等详细研究后,觉得它双眼红赤,汗泛微红,定是“汗血”良驹之
类,故即替它取个名字为“黄瞟”。
  应清华更乘这十余日内,每晚抽空教授郑春梅,练习“迷神幻影身法”和自创
的“连环手法”。
  以郑春梅的聪明好学和武功根底,再加以冷、白二女的从旁指引,很快便使她
练得滚瓜烂熟,得心应手。
  应清华感于中秋之会责任重大,觉得郑春梅和冷艳雪的内力稍嫌薄弱,所以在
到达晋境汾阳的一夜,又将仅剩的四粒“九转回环丹”,取出三粒。
  一粒交给冷艳雪道:“雪妹,你过去只吃了一粒,内力仍嫌薄弱,现在再服一
粒,自行运气行功,便足以发生效用了。”
  但冷艳雪却不愿接受,反而辞谢道:“我已眼过一粒,玄关已过,何必花费这
种至宝呢?不如给梅姐服用,还来得好些!”
  她这谦让的美德,应清华和郑春梅非常感动!
  应清华微笑道:“霜妹已服过两粒,你应该再服一粒才行,这里还有两粒给梅
姐,已足够打通她的玄关!老实说,这是我对你们的公平分配,不能短缺,否则,
我会内心不安的。”
  郑春梅也接口道:“雪妹,你服下罢!华弟能如此安排,姐姐非常高兴!”
  白如霜更“格格”娇笑道:“华哥,我帮你将雪姐的双手缚住,撬开她的小嘴
儿,将‘回环丹’放进去就行了。”
  应清华等都给她引得发笑。
  冷艳雪只得无言地接过丹药,转身坐在床上,自行服用运功。
  应清华又向白如霜道:“霜妹,请你在房外护法罢!”
  “好!”白如霜应声而出,将房门关好,应清华才告诉郑春海如何服药运气,
实行打通任、督二脉的工作。
  第二天中午,他们到了吕梁山南面的“黄崖底”。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市镇,离吕梁山不远,他们到此以后,便向居民打听“云
雨谷”的方向位置。
  吕梁山原是晋西一大山脉的总称,绵亘于黄河汾水之间,占地极广。
  但其主峰则在黄崖底北面,高二千八百三十余尺,故应清华等直来此地,找寻
“云雨谷”的所在。
  但是,“云雨谷”仅是此山的一个小谷,附近居民均因吕梁山林深路险,从未
亲自登临过,所以对“云雨谷”究在何处,无人知晓。
  应清华在镇上探问半天,依毫无所获,这一来,大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是展鹏程更心焦意急,行坐不安,引得冷。白二女暗笑不已,应清华婉言
劝慰。
  他们无可奈何,只得在此暂住一宵。
  傍晚,三女往镇外练功解闷,留下应、展二人在旅舍闲谈。
  不料,三女刚出去一会,即又赶返旅舍,一进房门,便听见白如霜笑道:“华
哥,你们不用讨论啦!有办法了。”
  应清华知她有因而发,故即问道:“你们出去发现了什么?值得如此高兴!”
  “你问雪姐嘛!”
  白如霜螓首向冷艳雪一摆,应清华只得又向冷艳雪笑道:“雪妹,你遇见谁?”
  展鹏程也微笑着问道:“冷女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春梅见他们如此关切,不欲冷艳雪再作刁难,所以接着出声道:“雪妹,你
告诉他们罢!”
  冷艳雪随即说道:“华哥,你还记得‘神剑飞虹’邵金昌吗?他就住在对街的
旅店中。”
  “呵!”
  应清华给她一提,忆起了南昌的旧事,所以想先听听冷艳雪的打算,因为他知
道冷艳雪的机智灵敏,是五人中首屈一指的。
  冷艳雪又笑道:“邵金昌不是和‘红裳仙子’很要好吗?他又是崆峒徒,当然
知道‘云雨谷’何在,你去探问一声,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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