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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侠》


第十四章 荡世百年后



  独孤寂心、燕孤鸿、寒冰心等绝代豪雄的时代、被冠上“荡世”的称号。
  后人对“荡世”的评语是:“侠不侠,恶不恶,人不人,罪非罪,魔非魔,只有生与死
交缠的风云乱舞的奇绝时代。”
  而揭起“荡世”风云的“寂夜三战”,也在朝曦渐升之际,缓缓落幕。
  落幕于光曦来到的一瞬。
  司徒千秋,真是个好对手!
  独孤寂心沉寂已久的热血,完全散发开来。
  他那深深伏于体内的战意,炽烈到令他自己不由地心骇。
  一阵又一阵滚烫的、疯狂的、嗯!应该可以就是,激荡的快感,深深地锥入他的心中。
  他迷离。
  这种狂热的情绪,冲击再冲击,一波波的,没有歇停。
  他的胸中充斥着闷塞的填物。他不吐不快!
  “你也是,嗜血的怪物。”司徒千倏地说。
  独孤寂心惊然一惊。
  是啊!他到底怎么了?他步入江湖,并不是为了斗杀,而是为了师父未完的心愿。他是
为了报答师父那份情意,才跨足于血杀的武林。
  他怎能沉迷于搏杀的血热当中?
  怪物?他是怪物?一头染满鲜血的怪物?是吗?
  司徒千秋的贸然一语,狠狠地敲到独孤寂心的心中。
  他……?
  挣脱!
  一股急欲释出,想要挣除,想要脱离的情绪,于心口间深深徘徊着。
  苦涩的痛,牵扯着脑中的回忆。
  “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师父永远支持你。”
  师父那温厚的声音,在脑际回响着。
  是啊!在这世上,曾有一个人,全心全意护着他。即算整个天下的人,都成为他的敌
人,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会永远支持着他!他根本不需要彷惶!根本,不需要!
  “孤独人。孤独心。寂寞途。寂寞行。”
  他原本就知道,这条路是寂寞的,不是吗?
  混乱的思绪,渐渐纠在一起,不再杂散纷乱。
  他是“孤独”。第五宿“孤独”。但他也是他。
  他,就是,他!
  他有他想要的东西。因为,他厌恶生命的脆弱,厌恶命运的缚手缚脚,厌恶人性虚伪作
诈。
  所以,他相信!他相信,人应该可以选择,可以选择更好的一生。
  只要,只要走出生与死的迷宫。
  生死之谜,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解得开。
  他该不用去在意,血腥杀戮这等字眼。因为,生命的格局,必须要生命作为代价,才能
勘破。应该是这样的吧!
  他,司徒千秋,很乐意。独孤寂心知道。
  司徒千秋很想再一次突破,武道的突破,生命的突破,人间的突破。
  看着司徒千秋深藏在眼中的哀意,独孤寂心很清楚,司徒千秋并不眷恋,世间的财、
名、权,他要的是“解开”命运的枷锁!
  为什么?
  为什么世间总有无尽的悲伤?为什么战争、夺权、强欺弱、众凌寡这种令人烦厌的事层
出不穷?
  就在独孤寂心看出司徒千秋眼中的深意时,司徒千秋也同时明白,独孤寂心追寻的是什
么?
  刹那间!
  独孤寂心和司徒千秋齐地大笑起来,就像多年交心的朋友。
  朋友!多么新奇的词。独孤寂心飘泊半生,终于也有个朋友。哈!朋友。
  一丝柔柔的光芒,轻轻的映入眼帘。
  一丝、一撮、一道,到一片、一团,整个扑面罩下。
  独孤寂心眯眼一望,抹了淡妆的天边和慵懒的红霞,以及兀自昏沉的乳白晕,拱着仍带
睡意的太阳,慢慢升起。
  倦懒的日芒,舒舒服服的,如风掠过大地。
  同一时刻,正在屋中深谈的燕孤鸿、碧月夜,也受到北土特有的炽热如火的烈日的芒照
洗礼。
  而放走王尉等“激骁部”余生的人的寒冰心,则无语静静地看着,苍白纤弱的太阳,晃
晃悠悠地飘浮于虚空。
  独孤寂心全身笼罩在纯白迷目的晕光下。
  他们各自看着东出的太阳。
  世界从不曾停止转动。
  他们在人间,凭着他们的智慧与力量,永毅地仁立着。
  他们伫立于世界的诡异流动中,一生无悔!
  是的,他们无悔!
  “寂夜三战”,于日晕俯照下落幕。
  武林的新契机展开。
  一个全然焕灿的新局面、新气象、新争逐,正隐隐形成。
  “荡世”来到!
  司徒千秋异常柔和地道:“你我之战,总有完结的一日。但,却不是今日。你可反
对?”
  “不。”独孤寂心赞同。
  “你尚有要作的事?”
  “有。”独孤寂心承认。
  “与你一战,我的疑惑解了大半。下次再碰面,你见到的我,必将是全新面蜕变的
我。”
  独孤寂心一笑,寂寞地笑。“彼此。”
  “我等你!”司徒千秋傲笑道。
  “等。”独孤寂心也作出应承。
  “只要,你一觉得尘世之事尽了,就是我们再度决战的时候。我很 期待!今日一别
后,我将无限期闭关,直到本人达到我所能突破的最极限。”
  “好。”
  接着,司徒千秋爱怜地望着司徒蕾:“我这小妹,智计过人,天赋非凡。可惜,未曾受
过江湖风暴的血雨练历,还是璞玉一块。这一段日子,就让她跟着你闯荡武林。”
  “呃?”独孤寂心不免有些目瞪口呆。要他带着显然鬼计多端的“白手”司徒蕾?
  独孤寂心还来不及提出异议,司徒千秋已是长身飞起,且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
凡尘俗事再扰我不得。从今起,‘问天楼’退出‘黑盟’。小妹, ‘黑盟’是好是坏,再
与我们无关,再非我们份内事。你好好去经历人生的情、爱、苦、乐。独孤兄,一切拜托。
后会有期!”
  一番话说完,司徒千秋早便闪入“问天”顶层。
  独孤寂心只能定定看着他离去。想不到才得了如敌似友的朋友,司徒千秋就丢了一个烫
手山竿给他。
  独孤寂心望了望始终没出声,作文士打扮的司徒蕾。
  她那凝如星光的双眸,正积聚一溜清泪,欲要夺眶点出,备添与她先前的精智表现,大
为相异的可怜楚楚的丽色。
  司徒蕾见他看着她,飞快地拭掉眼泪,白了独孤寂心一大眼,目中的狡黠,实在使独孤
寂心不放心。
  想来不禁苦笑! “孤独”,若他身旁多了这智比天高的女策士,那他可还是“孤
独”?
  “大哥这个笨蛋,竟自己溜去闭关。哼!不过……也好,那本姑娘也就不必处处收
敛。”司徒蕾两眸放芒,刚才的清丽样,已是无余。
  独孤寂心只有沉默。
  沉默于天地俱明的山色里。
  独孤寂心负手,望着高耸的“问天楼”。
  “黑盟”少了“黑白手”,便再也不是“黑盟”。
  虽然,“问天”的退出,会带来“黑盟”各派的争权,导致江湖的风云乱荡。但……还
是值得的吧。他想。
  想不到,他竟能凭自己一人之力,挑去“黑盟”的最强象征“问天楼”。想不到!但,
司徒蕾可会照办?思起这一点,独孤寂心一点把握也没有。
  毕竟,光是“白手”的智虑,便有足够凝结起“黑盟”一切势力的实力。
  “喂!”
  独孤寂心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喝!司徒蕾着上一式淡黄色的女裳,乌亮亮黑发的末端,扎上一条纯白丝带,秀颊抹上
微微粉妆,登时,将她晕点出一股清丽脱俗的仙味,迥异于方才男装的英气勃发。
  “怎么样,好看吗?”司徒蕾雀跃地问。
  独孤寂心有些无奈,且“理所当然”的点头。他自己也有些奇怪!
  因为,他并没有拒绝她。这于他而言,是很难想象的。
  在这之前。他实在无法想象,他会有个女子伴在身旁。
  真的!无法想象!
  “孤独”这个身份,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非常非常的紧密。
  二十余年的岁月以来,他都是一个人。
  孤寂的一个人。
  他从不冀盼能有人依偎在他的身旁。他没有朋友,没有情人,没有情爱。他一直这样认
为着。然而……
  然而,为什么他不能具体的拒绝她?为什么?
  是因为司徒千秋的托付?或是,要暂时绑住她,使她不再惑动江湖的想法?还是,只是
因为,她?因为,她是她?是不是……?
  司徒蕾很高兴地笑了起来。她回头望了望“问天楼”,叹道: “好久不能回来呢。”
  “其实,你……”
  司徒蕾根本不让独孤寂心说完。她狠狠瞪了独孤寂心一眼,恨恨道:“你好像不大喜欢
有我这种绝世美女跟在身旁?”相当辛辣的口吻。
  独孤寂心喋嘴不语。
  司徒蕾眼珠一转,神情由厉转柔。她娇声笑道:“那就走吧。”
  独孤寂心闻言一楞,沉声道:“真的?”
  “当然。哼!你是不是想撇开我?”
  独孤寂心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司徒蕾一阵娇笑后,道:“你难不成以为大哥的才智,在我之下?本姑娘告诉你,你错
了。一直以来,大哥总是隐埋他的智计,让我有所发挥。这使得我成为中原黑道第一策土。
然而,事实上,大哥的智慧,绝不在我之下。这是可以确定肯定的事。哼!若有人轻估大哥
的才智,那就大错特错了!难道你以为,大哥要我跟着你,真是为着好玩?”
  “……”独孤寂心缄默。
  司徒蕾顿了一顿续道:“你知道“黑盟”之所以是‘黑盟’是因为有‘黑白手’的存
在。而之中又以我大哥影响最深。所以,你才会硬闯问天,用攻心之计,使大哥明明清楚你
的企图,却仍一头栽了进去。对吧?大哥已寂寞了近二十年。二十年啊!就在他开始展露头
脚时,天下第一高手“横虹孤雁”,还有许多‘十九天’上的高手,却都踪迹飘忽,不再踏
足江湖争端。大哥私下挑战许多在‘武劫’上的高手,每战必胜,从未败过。但因为是私
斗,且大哥从不宣扬,并且,那些败将也从不公开承认曾败在大哥手上。所以,大哥才未曾
入得‘武劫’。但他仍旧成为超然于‘武劫’榜外的第一高手。二十年了。大哥还是遇不到
值得一战的高手。你就是知道这一点,才特意闯入问天,挑起大哥战意,让他自愿闭关,以
化解中原内忧外患交夹的窘境。对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大哥不清楚?你是这样以
为的?”
  一连串疾箭似的质问,使独孤寂心深深的,深深的沉默。
  是吗?原来,他处心积虑地智退司徒千秋,是为了中原?是这样的吗?
  他。“孤独”!
  江湖中人所骇惧的他,会为了江湖而付出?这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吧?
  司徒蕾这番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然而,也许!也许,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解去危殆的神州乱象。
  而是,他想要挑战,以及超越。
  他想要挑战与超越,他之前每一宿的“孤独”。
  他想要超越他们;因为,只有超脱以血镀身的“孤独”,他才能寻回自己。
  他才能返回真正的自我。应该是如此的吧。
  所以!他必须在一波一波的难潮里,登浪翻天。
  他要借由生死的粹练,而找回自己,找回隐伏于内心深处的自然真我。
  就——只——是——这——样。
  他只是想要如此简单的一个回归而已,仅仅是为了回归。仅仅是!
  司徒蕾最后总结道:“所以,你不能甩开我。明白?”
  独孤寂心没有回答司徒蕾问题。他只是道: “你大哥,是个,强者。绝,对,的强
者!”
  “当然。”司徒蕾听着,这木头似的独孤寂心夸誉她大哥,心却仍不由喜孜孜的。
  “我,真的,想与他一战。真,的!不论,成败生死,只要一战!”
  独孤寂心破天荒地吐露心中的感受。
  两人间飘坠下一叶暗默。
  半晌后。
  司徒蕾轻拈流散的发丝,自顾地晒道:“你虽然达到解散‘问天楼,的目标,但却也为
你自己埋下危机。”
  “确然,如此。”
  “我大哥的武道境界,将因你的激发,而达到另外一层难以预料的至境巅峰。你可知
道?”
  “……。”独孤寂心顿首。
  “知道就好!”司徒蕾又是一个短结的说词。
  独孤寂心望着在虚空里,惟我独尊的太阳。
  灼热的光线,缓缓地罩住整片大地。
  司徒千秋,一个若敌若友的存在。
  他与他,势将一同窥觑武道的最极限,而所用的代价即是,他们的,生命。
  独孤寂心深信,司徒千秋也有这样的觉悟。司徒千秋应该有!
“噗哧”一声轻笑,打断独孤寂心的思绪:“大哥真是奸诈。”
  感觉上,自从司徒蕾换回女装后,就变得很是巧笑倩兮、凝波生艳。
  独孤寂心知道这是司徒蕾要他软化的心计,知道是知道,但他却是无法不陷入。
  司徒蕾瞪了他一眼,道:“他怕我再度一统‘黑盟’。所以,才叫我和你一同闯荡江
湖。哼!不过啊!我最喜欢惹祸。有我跟在你的身旁,你可是会相当麻烦的!”
  真的只是这样?独孤寂心有些疑虑。以司徒蕾的惊天智计,真的会为了这个理由,缠在
他独孤寂心的身边?
  不过,独孤寂心的心底也不禁佩服,毕竟,司徒蕾用了寥寥数句的言语,便已把他逼得
不能甩下她。因为,正如她说的,她确实有能力,再把“黑盟”组合起来。如果,他真的撇
下她,难保她不会一怒之下,重新号召“黑盟”!
  看来,他已别无选择。
  司徒千秋啊!你可留下的可真是一个大麻烦。
  不过,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定要跟往他的身边?
  “啊!对了。你不要想歪喔。找只是想要看看,你要如何在武道更上一层楼,达到足可
与大哥并立上下、傲视武涯的地步?”司徒蕾像是在解释似地补充道。
  顿了顿后,她又说:“不过,在我看来,‘孤独’这个身份,实在过于沉重,杂务俗事
又太多,你大概很难有时间好好静休,以精敛剑道。真是太可惜。可惜啊!” 
  可惜?“孤独”的剑,会可惜?不,独孤寂心的剑,岂能可惜!
  虽然,他极端厌弃人间的诸多烦扰,然面,悲情且吊诡的是,惟有往乱世的怀抱中,他
的剑,他的人,才能越加气行功成。这是无可避免的尘世试炼。
  独孤寂心的剑,只有在嚣乱的人间里粹炼,才能越发的茁壮,才能绽放出震烁古今的绝
世光辉。他很清楚。
  红尘的万千苦恼,正是他步足武追至境的绝佳试剂!
  他是“孤独”,是全新追寻自我的“孤独”,是再不受世间俗念的牵扯、再不是以前备
受缚束的“孤独”。
  他自行他道,管它天下纷坛。
  独孤寂心己渐渐理清,属于他特有的性质。他确信着,自我已往回归当中。他确信!
  岭土。
  “巫泰山”。
  “断水”一战后,九大派掌门们便各自返回久离的门派,以便加紧训炼,增强各派的实
力,好应付不久将来的域外联军的庞大攻势。
  “浪翻飞”不痴僧悠悠晃晃地回到仿佛悬浮于迷云乱雾中,几不见踪影的“巫泰”总寺
“涤心寺”。
  “涤心寺”独有的耸天尖形僧塔,若隐若现地从飘飞的岚云中,冒出头来,颇有天上地
下独尊的风姿。
  不痴好像喝醉似的,摇摇摆摆地走在陡升的险坡上。
  蓦地,一股强烈已极的杀机,猛然窜起。
  不痴候然止步,本是睡蒙蒙的双眼,狂猛睁开。他迅捷地扫视现场,最后视线落在距他
三十步外的大树上。
  “臭小子,你躲在树上。莫不成,是想与师父我开个大大玩笑?”
  “哈。又被师父您老人家看穿了。”一个满脸笑意的俊逸少年,由茂密叶丛里跳了下
来。
  不痴也是一脸喜笑。他直盯着眼前他最钟爱的一个俗家弟子。
  天赋过人、心智巧绝、姓烈名易玄的俗家弟子。
  “小子,瞧你的样子,功夫又精进不少。”不痴安慰地笑了笑。
  烈易玄露出那赛若白上的牙齿,笑道:“是啊!师父给的‘佛舞’,我都练会了。当然
强了不少。”
  不痴一愕,脱口问道:“小子,你指的是上月给你的‘佛舞’一书,你已全数练会?”
  烈易玄搔了搔头,腼腆道:“当然。有什么不对?何况,‘佛舞’不是只有一本吗?难
不成还有其他的?不过,师父呀,我老实说啊!”
  不痴定定听着。想不到,这小子竟在短短一个月里,练完“佛舞”。想不到啊!真的想
不到!
  “嗯。该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啊,这‘佛舞,好像不是拳脚功夫噢。我想,应该是棍法
才对吧。因为,我用棍子练的时后,行招格外地顺畅如意,全没有用拳脚练时的阻滞感。师
父您怎么看?”
  不痴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很吃惊地望着烈易玄。
  原来,“佛舞”是“巫泰”颠峰造极的一脉武学,乃为“巫泰”始祖主欣大师所创的不
世奇功。
  “佛舞”最奇异的特点,乃在于它的“重意不重式”,也就是习者可根据自己的特性,
将它汇融成招,变成一种纯粹而再生的新创武学。
  武道至境通常是由有入无,忘式忘心,继而达到随意招出,自成妙局的天然无迹境界。
  而“佛舞”却一开始便求无招无念,如此大反常局的奇招,即使是专求无心的参禅一派
“巫泰”,也觉倍是艰辛。
  算算历来练就的人,多不过五人,且这五人融通所成的招式都是用拳、用脚。从没有人
能将“佛舞”融入棍法里。
  而如今,这年方十余的烈易玄,竟仅凭不痴所赐的“佛舞”一书,而未经派内大师指导
便可练成,且自我创新。这,这怎能教人能不吃惊?
  不痴摸了模头,问:“小子,书上的文图,你都看得懂?”
  烈易玄笑了笑,有点尴尬地道: “嘿!老实说,那些什么气游脉,什么气沉静的鬼
文,我看都没看。我只不过看那些人像站啊躺的满有趣的,所以,就跟着练喽……”
  不痴简直有点呆了:“难不成,你只是照着那些人像依样画葫芦,就……就练成了?”
  烈易玄一副理该如此的模样:“嗯。”
  不痴沉吟半晌。
  烈易玄见不痴一副凝重样,也就不敢打断他师父的思绪。
  片刻后。
  不痴大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的天资如此卓越,竟单凭那些人图,便能功成‘佛
舞’。好!让为师试试你。”
  烈易玄露出天真的笑容:“好啊。”
  “小子,用棍子打吧。”
  烈易玄点头,从背后抽出一根长与他高的软棍,拱手道: “师父,请赐教!”
  不痴点了点头。他面色严肃地看着眼前一握起棍子,立即气势惊人的他的徒弟烈易玄。
  不痴笑了笑。他身子一晃,一双大手己压到烈易玄面前。
  烈易玄不慌不忙,手腕一圈,软棍猛抖,一径点往不痴的圆腹。
  不痴收腹急退,双脚连环飞起。同一时间,他双手陡然发出两道“巫泰”特有“狂涛浪
爆”的气功,以强猛的气劲,透掌运攻烈易玄。
  烈易玄略显瘦削的身子,急速地抖动。他随着棍子画出的圆弧,连连翻跃,卸开不痴惊
人的气劲修为。
  不痴圆滚的身子左右摆动,肥厚的大手一个直伸,抓到烈易玄的软棍。
  烈易玄咧嘴一笑。他双手持棍,猛然发劲,软棍画点数十,竖起一片棍墙,满满地将不
痴的跃动空间填足。
  不痴大讶。只见,他手忙脚乱地疾拍十掌,连消带打才解去烈易玄的棍墙。好样的!
  烈易玄回步收棍在背。
  不痴油然长笑,欺身向前,大手一扬,“八天吠”之“吾心吼”,辣手出招。
  烈易玄乍见不痴施出‘巫泰”派中绝不轻使的嗜命招式,不由一愕。
  不痴身形不停,于半空中嚷道:“小子,小心了!”
  倏忽间,烈易玄已然明白。他的师父之所以出招如此狠辣,是因为他够资格。他——烈
易玄够格,让雄距“岭土”的“巫泰派”门主,全力出手。
  想到这里,烈易玄立即收敛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原本充盈着笑意的双眸,变为刷上
一膜绝冷的浓雾。他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不痴的一举一动。
  不痴笑了。很是高兴地笑。那是一种期待自己的血脉超越自己的笑!
  烈易玄蓦然左足后缩,脚跟往后一威,本收附在背后的软棍,受力飘飞,直上云天。
  这时,不痴已来到身前。
  烈易玄双足一蹬,前空翻,让开不痴的狠招。他双手一长,接到软棍,再一个空中半回
身,软棍速地标出一道疾劲的气浪,狂扑不痴。
  不痴厚手奇异地由前方撤回,“吾心吼”全数送给后方犹在虚空浮荡的烈易玄。接着,
不痴贯劲背部,硬抗烈易玄的一棍。
  “碰!碰!”
  两声巨响,溢于浮空中。
  烈易玄被不痴忽至的劈空掌力,震得浑身发麻。
  而不痴虽因防范在先,得以免去半身苦痛,但那一棍仍是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烈易玄于虚空间,连翻三圈,落地。
  不痴转身。他两手一摊:“烈小子,你果然已尽得‘佛舞’真意。所缺的不过是火候罢
了。由今日起,你再不是‘巫泰’门下。你下山去吧!”
  烈易玄愕然以对。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竟然动怒?
  否则,师父怎会要他下山,形同驱离?烈易玄呆呆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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