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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侠》


第三十八章 绝 狼



  独孤、凤两人的轻言柔语,毫不遮掩荡飘于群雄前的空间。
  两个本是最最阴暗的人,竟能散露出如此动人的情意绵绵。这样剧骤的转折,还真是令
人无所适从。
  遽地,独孤寂心猛运劲一送,凤霞飞犹是纤弱的身子,便轻俏地落在“四大法后”“云
中月”怜执澜的身旁。
  “扶着她。”独孤寂心沉着声说。
  怜执澜闻言,不觉地就搀着凤霞飞。
  凤霞飞举起右手,高高的,姆、食、小指突出,轻喊:“走!”
  异域诸人,虽很是纳闷,但仍是很快地动作起来。
  因为,风霞飞所作出的手势代表着教主的无上权威。这样的指令下达手势,是绝不能有
任何违背与反抗,否则将处以极刑并驱出“鬼舞教”,终世徘徊于“鬼舞”神的恩泽之外。
因此,“鬼舞”教人莫不快捷地动作起来。
  神州人见异域人竟要退去,都不由义愤填膺地叫喊起来。
  独孤寂心一夫当关,冷冷对着神州群杰。
  桑季矢首先跨出,正对着独孤寂心。他霸然说道:“小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竟
自甘于为异域人效忠,而成为中原的罪人以及众所唾弃的叛徒?”
  “无所谓!”独孤寂心说出一句令现场气氛,更是凶绝的话语。
  凤霞飞等人很快退出,瞬息间只剩一堆堆的黑影,同时,也留下一个斗大的问号。
  此刻,神州人的仇视渐渐地聚于独孤寂心的身上。
  这时,“禅林”掌门印法踏前一步,颂了一声佛号,向独孤寂心道:“多谢施主。若
非,施主将此事扛起,想必这场血劫仍未有结束。只是,施主既然私下作主,那么这个重
担,就非得施主负责不可--”
  “大师,你怎可谢他?这叛徒本该当——”群情激愤。
  空宇蓦然喊:“怎么?你们难不成还想打下去?”
  肆意滥叫的人,这才息了声嚣。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瞧出惧意。的确,他们已不想再继
续下去。毕竟,太靠近死亡,始终是一件让人骇惊的事。
  空宇一吼完话,竟便就地坐下,养神调息起来。霎时间内,他已坠入宁溢的无上法境。
  群雄看着,这号称“天下第一僧”的高憎,竟当众盘坐息养,行事怎如此的率意任为,
不由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觉。
  独孤寂心依旧静静地听着与看着,没说话。
  渐渐!现场又有一些口耳交接的碎语呢喃浮出。
  玄枕道人说话:“独孤公子你既已揽下这份重担,好歹今日也要留下些答案。否则—
—”
  独孤寂心瞧着眼前的人,大都有劫后余生的安然,但却又有一不安分的悸动。独孤寂心
忽然沉沉开口道:“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此语一出,众人又一片哗然。
  桑季矢大喝道:“荒谬!神州千千万万人,与异域世世代代纠缠的仇恨,岂是你一句做
想做的事,就能解去?你以为你是何人?”
  独孤寂心神情不改。“中原人于我来说,是人。外族人对我而言,也是人!这之间,
我,不认为有何分别。”
  众人脸上表情,又是一变,厉色的变!
  只有少数人,如“九天女”、“八剑士”等年轻一辈,才露出深思的神情。
  一个嘴叼烟管,背负算盘的老汉,吭声道:“喂!喂!小子,你在说些什么混帐话?今
番是那些狗种来侵我神州,可不是咱们啊!何况,你可知那些狗种屠杀了我中原多少人?他
们可是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的啊。”
  此话一出,鼓噪声更是大作。
  独孤寂心依旧神色安稳。“你是‘黄沙滚漫’倪鹤。那么我想请问,神州人呢?神州人
就从未手刃他族人的血?中原人就从未主动侵杀他族?中原入侵外族时,可就会饶过幼
弱?”
  倪鹤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低声嘟嚷道:“那是不一样的。呃。不一样的。嗯。”
  众人也静息下来,一片缄默n
  突见,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冒出来喊这:“不通!不通!你……”
  “哪里不通??难不成,你“刃弓”邱乘乾的家人是人,那些外族人就不是人?”
  本想大大表现的邱乘乾,古灵精怪的眼珠转了一转。似乎无话可说,又退了回去。
  现场,再度陷入一种奇诡的安静。
  “总之,你必须为在这场血战中死去、受伤的人负责。你是神州人,这是事实。而你竟
然私下放走异域人,所以,这是你绝对要负的责任,不用再辩!”桑季矢冷然喝首。
  很无赖而很坚持的说法。这似乎就是结论了吧!
  独孤寂心冷冷地望着天。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人总有类别呢?男人、女人、老人、年青人、正人君子、卑陋小
人、中原人、异域人、南岛人等等等等——到底,为什么有这些分类?
  很奇怪,不是吗?都是人啊!
  陡地,天际爆起一片异彩。
  轰!
  在场诸人自然便朝那个方向看去。
  在“落风崖”北方的夜空,炸灿着八个字:“胡、氏、父、子、乃、北、漠、人”。
  又是一个疾转直下的变化。
  独孤寂心与谢仇想要隐去的消息,竟如此直接地暴露于众人眼前。
  胡啸英刷地一下子脸色全白。
  而胡莫愁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孤独路啊!
  又是心碎的开始。
  烈易玄右手一棍,直刺蒋上应,左掌荡忽拍出,猛抗梁俱的双爪,左腿迅疾后端容之
高。
  蒋上应双拳轰在棍的一端上,候地,一股大力传来,震得蒋上应虎口麻痛。他连忙松手
猛退,且飞出双脚以防烈易玄的追击。
  烈易玄一棍震开蒋上应后,又一拖,时机掌握的无以复加,恰恰挡住汪乐矣的狼牙棒。
而同一时刻,梁俱与容之高的攻击,也都宣告失败,全被烈易玄破去。
  烈易玄见“邪火”温陵阳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鬼样,便知此人功力莫测高深。若让那红
衣人也涉进,恐怕他与姣妙难免凶多吉少。他当下决意要于最快的时间内,击倒眼前的四
人。
  烈易玄抢下先机,玄流左右分打四人,迫得他们手忙脚乱。他再一个疾扑,来到梁俱身
前,左手如电钻出,径探梁俱颈部。
  梁俱方觉棍劲厉强时,万料不到,烈易玄这么快就到了身前。他一惶,两爪撤出,疯噬
烈易玄。
  这时,另三人都已觉出不对,但已是不及。
  只见,烈易玄左手一抽,身子半侧,再棍一甩,左右手分握着棍的两端,两手用力一
扭,玄流棍弯成一个圆弧,紧紧箍死梁惧的双爪。
  “啊!”梁俱一声厉嘶,夹带着微微的骨裂声,满心满身的痛苦正滋生着。他陡地双脚
飞起,蹴往烈易玄腹间。
  烈易玄身形一闪,让过梁俱的脚踢。他左手一松,玄流棍弹回原状,怪绝而轻灵地欺进
梁俱的怀中。
  “蓬!”一声,玄流棍正中梁俱的胸口。
  “哇!”梁俱的胸坎,深深地凹入一个棍端的迹印,他的身子慢慢地软下,血缓缓地由
他的口鼻里淌流出来。赤澹的血渍,伏伏地溢着。看得出来的生命正从他的身子消逝。
  蒋上应暴吼,猛地前冲,双拳狂然轰出两道凶烈气劲。
  汪乐矣狼牙棒挟带着千斤威势,大力压向烈易玄。
  容之高眼中闪过厉色,一个飘身荡出九掌十三腿,毫不喘息地一轮猛攻烈易玄。
  玄流棍翻腾转达,化出十条棍影,雄浑的气劲,深深填塞于烈易玄身前。
  “冠廷卫”三人不得不缓去攻势,回保己身。
  烈易玄强大的真气,灌入玄流棍,一举逼开三人的围击,并且,玄流疾点再破入蒋上应
怀内。
  蒋上应双拳狂舞,一匹匹猛野的拳风,卷住玄流棍。
  汪乐矣一声雷吼,狼牙棒再进,径砸烈易玄背部。
  容之高连连冷哼,飘身而起,空中从容印出三掌,气盛涛天地袭到烈易玄头顶。
  烈易玄一声长啸,悠悠朗朗。他骤地抽回玄流棍,弓身急退,双脚迅快交错,一个转
身,已在汪乐矣身后。他双手一扭,玄流棍转飘而出,迫着旋劲烈气,直打入汪乐矣后背。
  又是惨叫一声,“啊!”
  汪乐矣蹬蹬蹬前行几步,两脚一瘫,仆地不起。
  容之高与蒋上应对望一眼,不禁心骇。眼前的烈易玄,就好像无所不在似的,总是可以
看到他那旋浮流转的身影,于自己的身旁动着。而自己却怎么也擒不住他的动作,真令人颓
丧、恐惧到了极点!
  “佛舞”的真髓,正完全展露着。
  佛的真影,无所不在;舞的髓韵,旋流浮荡。
  烈易玄所彻悟的“佛舞”,就是以一个“旋”字取胜的无上棍法。
  旋再旋,转再转。一次又一次,成圆复成圆。他在那样的动作中,化出了无尽无穷的迹
怯,使人无所寻握。
  “邪火”温陵阳合着的双眼,终于睁开。他那邪意炽烈的眸光,肆念流射直敲入烈易玄
的心里。
  烈易玄望着温陵阳那热焰中含着丝丝酷邪的眼光,心中泛起不舒服的感觉。他知道,温
陵阳要动手了,烈易玄很小心谨慎地防备着。
  果然,温陵阳衣衫轻拂,人飘然一移,已至烈易玄身前。他红艳的袖子一卷,出奇苍弱
的双手电光石火间已拍到烈易玄的胸膛。
  烈易玄不敢掉以轻心,玄流一伸,快速抵挡着温陵阳的攻势。他身子一旋,带着玄流棍
拖出一截棍山,阻截温陵阳的追击。
  温陵阳邪邪一笑,红衣再翻,浪开了满天的绚云丽焰,团团簇簇地围在烈易玄的四周。
  烈易玄陡地察觉,周遭都是红红的一片。他闷吭一声,玄流腾舞飘旋破出百根棍影,全
力举杭温陵阳。
  浮在红云之后的温陵阳,两手掌心对掌心,揉揉擦擦,好似搓着圆球一般地诡谲。
  烈易玄棍打红裳悄去满天的灿云后,蓦地扑来了一团滚翻烫跃的火球。他大为惊骇!玄
流再舞,如刀冷冽的劲气,疾速地贯在身前的空间。
  火球浮浮荡荡,十足的鬼异邪相。原来,温陵阳竟活活地于虚空里,搓出一个火球。这
正是“邪火”温陵阳的怪绝邪式——“邪火功”。
  温陵阳邪气森森的睥视着烈易玄。
  烈易玄年轻人独有的血热傲气,熊熊燃起。他一个吟啸,身形疾展,连续几个旋动,舞
出一片又一片的棍影,悉数落到温陵阳头际。
  温陵阳远控火球,两手一番转移,火球也随之回护本体。
  “轰!”
  玄流棍与火球紧密地纠缠着。
  烈易玄不敌火球热力,一个翻身退开。
  温陵阳右手猛推,左手回拉,火球竟被塑成箭形的一条火痕。
  “飕!”
  温陵阳趁烈易玄正要重整旗鼓时,一个疾射,火箭猛然直噬烈易玄。
  方自着地的烈易玄,乍见一支火箭袭来,已是不及躲闪。他连忙玄流棍一拖、一扫,猛
对火箭的顶端,就是一打。
  “嗤!”的数声——
  被打散的火箭,碎成数十颗小火球,成圆形分布,碰着烈易玄的身子。
  烈易玄脚步一阵踉跄,后退十余步,嘴角一点血渍流现。他猛地擦去血迹,以及火痕,
握紧玄流棍,像极一头正待扑起狂咬的血豹,气势凌猛地盯着温陵阳瞧。
  温陵阳也是一阵惊疑。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是一身的绝特棍技,和无畏铁心。
目前的烈易玄,已是如此,何况将来?如果,再让烈易玄在江湖历练数年,那么他日烈易玄
的成就必不在他之下。
  想到这里,温陵阳起了浓盛的杀机。他决心要将这小子,从这世上抹去。
  烈易玄当然感受到温陵阳心中邪渴的欲求,但他毫不畏恐。青春的狂野,正冲激着他体
内逐渐沸腾的热血。
  他要战!
  烈易玄的战意,遽地狂升。
  一环又一环的真气在他的驱使下,由“气府”上臻脑际,下达脚踵,绵绵地贯通了长长
的一周天(人体内的气脉总运行一次,谓之一周天)。
  他预备全心全力的一博,玄流棍紧紧握在他的双手里。
  温陵阳两手急搓,又是一团火球浮出。他微一示意,本已歇手的容之高与蒋上应,也都
运着真气,准备一同击毙烈易玄。
  情势凶险异常!
  姣妙满心忧怀。她很是苦恼地看着烈易玄的搏战争杀。尤其在烈易玄遭火碰噬嘴角血迹
乍现时,她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她本欲飞出相助烈易玄。谁知,骤地竟有人拉住了她。是
谁?
  “谁?”姣妙惊骇,竟有人欺近她身后?
  “嘘!”两条人影,暗示着她。
  姣妙不明敌友,摆开了架势。“你们是谁?”
  她并没得到任何回答。
  她只看到了,两道目光。
  一冷一热——
  烈易玄正是生死交关之时,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滞殆惧畏,反倒是一片澄然的静逸。
  玄流在手。
  动!玄流倏地猛钻击出。
  温陵阳两手一分,火球冲向烈易玄。
  蒋上应在左方隔空轰出十拳,一拳赛过一拳的气劲,吹拂得烈易玄的蓝裳翻忽浪荡不
停。
  容之高于右方,步伐疾摆,摇出了数十掌狂飙,一劲地袭往烈易玄。
  玄流旋钻入火球。
  忽忽忽!玄流的转劲,捣碎了火球。同时,转劲冗自不衰将散分的小火团卸到两旁。
  “碰!”火劲着地燃起。
  烈易玄前车之鉴,不敢再直碰火球,改以旋劲泄开火力的散攻。
  烈易玄乍进缓退,瞬间来到容之高的上空。
  容之高两掌乍合又分,一道雄浑掌气,由下而上,印到烈易玄腿际。
  烈易玄前有容之高的掌气,后有蒋上应的连环十击拳风,一旁温陵阳正全速截来。他朗
朗一笑,玄流点在容之高的掌气最强处。
  “呼!”
  烈易玄借劲被震得飞向蒋上应。
  温陵阳大叫不妙,但却已来不及转变方向。
  烈易玄退至蒋上应上方,一个回身,转面向蒋上应。他两手紧握着玄流棍后端,一声厉
喝,玄流仿佛挟着整个天空的阔然,直直砸到蒋上应。
  蒋上应还是一脸愕然的时候,玄流棍的飙厉劲风已在面前。他力输两臂,猛一举,硬碰
玄流棍。
  “咚!”
  玄流的力道,狠狠地凿进蒋上应的手臂,直到他身躯的深处。
  蒋上应感受到那股与死亡贴进的力量,正一分分蚀掉自己生存的现实。
  烈易玄一棍击下,再借劲飞起。
  后方随之而来的是紧急变向的温陵阳。
  温陵阳人未到,便已传来一片炽燥热风。
  烈易玄凌空翻腾,棍交右手,越过还立着的蒋上应。突地,腰身猛一扭,回体正对温陵
阳。他玄流棍迅快钻出,恰恰只住温陵阳凌空施放的火球。
  又是一声:“轰!”
  烈易玄不敢让火球碎片再度沾身,连忙一个转体,翻至另一方向,稳稳落地。
  蒋上应头慢慢垂落,倒下,并且,身上火劲四扬着。
  原来,火球碎片竟沾上了他,但却没有听到任何嘶嚎。很显然的是,他的生命早已终结
于烈易玄那飞旋一棍。
  温陵阳着地,两只异常萎瘦的手正微微地颤动着,他说话了。
  “好!你很好。”温陵阳对烈易玄在与自己动手时,竟还能取掉同伙人的命,感到非常
的忿怒。
  非常的忿怒!一个初出道的小毛驴,怎可能在他的手下火技,如此的自在?怎可能!
  一缕缕阴森森的邪意,缓缓地侵入烈易玄的心里。他很清楚,自己能在温陵阳的火劲飞
舞下屠去蒋上应,纯粹是因为他巧妙地运用“佛舞”的真义,将旋转的奥秘,彻彻底底的运
使出来。
  他以百变不静,以千旋万转,以对战灵机,暂时性地遏住温陵阳的盛气火蚀。但这样,
并不能让他胜过温陵阳。他很明白,他与温陵阳还有一段不少的差距,而目前他的“佛舞”
却也只有这样的境界。
  师父啊!他的师父就是要让他认清,他的“佛舞”还需要再加磨励才让他下山的吗?
  烈易玄稳了稳玄流棍,蓄神待着下一回恶战。
  “蓬!”温陵阳的双手,霎地着起火来。看来,他已誓必要除去烈易玄不可了。
  火劲满满吞灭着双手的邪诡模样,是温陵阳“邪火功”的最上级。
  温陵阳身形狂动,挟着两团贲纵的邪焰,猛往烈易玄脸上打。
  际此生死关头,烈易玄的潜力陡地激散出来。他不闪不动,运着玄流棍尽挡温陵阳的火
手。
  温陵阳察觉到玄流棍上的旋劲,一而再、再而三地卸去他的火劲。他不由重重一哼,他
双手倏回倏伸,连连数次扰得烈易玄眼花撩乱,再突一狂袭,直破入烈易玄的守势,两手堂
堂正正地印在烈易玄的胸膛。
  烈易玄“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整个身子,被震得飞退了三尺余(约一公尺),
仆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可恶囝!竟还是敌不过他。
  温陵阳邪邪一瞥,两手猛地向前一甩,两团火焰,由他的手中脱离,往烈易玄抛去。
  眼看烈易玄已无力再避时,一道迅疾的人影,忽地抢在火团之前抱离了烈易玄。
  温陵阳只道烈易玄难保性命时,却见那两团火,兀自于地上熊熊放燃着,有人救了烈易
玄。他看准了那个身影,飞身猛追,顺手也打了个招呼,要容之高一同缉杀。
  就在温、容两人要围住人影时,那抱着烈易玄的人影,却自动地停下来。
  温陵阳二话不说,“邪火功”施起,隔空打出一团炽烫的火劲。
  这时,陡地有一把剑洒出漫天的剑光,森冷寒透的剑气,嘶嘶乍响,直穿入温陵阳的火
劲内。
  火团竟被那冻极的剑气,一举销去。
  温陵阳赶忙回身自保,未敢躁进。
  容之高也到了。
  他们两人互对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骇意。
  来人竟能一剑灭去“邪火”。是谁?
  “锵!”剑入鞘。
  眼前出现两人。
  抱着烈易玄的人,年约二十三、四。此人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一眼的血味,那是,
一种夹着饥渴的眼神。是有着恨不得打破所有禁梏的热血野性之心的人,所拥有的眼神!
  而另一人却冷得很。好似他终生做立于极巅之上,有一种难以亲近的孤高冷漠。他那睥
睨人间一切的冷血眸光,更让人瞧的寒气肆放、颤栗不止。
  容之高拱手:“何方高人?”
  “卓涉。他是镇摄元。”抱着烈易玄的人,说着。
  容之高听得倒吸一口气。
  眼前的两人,竟是“八剑士”“烁狼狂霸双绝浪”的“狼”与“绝”!
  热眼的是“狼剑士”卓涉,与烈易玄一同为“巫泰派”门下。
  冷眸的是“绝剑士”镇摄元,属于“虎驱派”。
  这两人,是“八剑士”中最为冷绝酷厉的人。
  一个如极峰般的冷漠寒酷,一个却若狼般的噬血野烈。
  他们既不似“浪剑士”空星罗的率性飘逸,也不像“霸剑士”的霸气凌盛,亦不类“狂
剑士”卢九干的狂心叛俗,更不如“烁剑士”展常泉的雄才伟杰,也非同“双剑士”的心念
交融。
  他们可以说是“八剑土”中最诡厉的两人。
  一个极冷,一个极热。
  两种不同的极端!
  而更奇异的是,他们这样一冷一热的两人竟还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有“绝剑士”,
就有“狼剑士”,有卓涉,就有镇摄元。这样怪特的组合,常令人不知所谓地叹赞着。
  容之高很清楚眼前的两人是如何的怪野抗天,若他们不是身处于正道的九大派,若他们
宰的,不是必杀的恶行弥天的人,那他们就必然是武林中公认的罪人。因为,他们是十分狠
辣的杀绝人。
  在朝廷的认知里,所有私相斗杀的武林人,都是该死的罪犯,特别是“绝剑士”与“狼
剑士”这样的人。他们屠杀着未经朝廷律法审判,便自己断定所谓他们认为的恶人,简直就
是公然的向朝廷挑战,早就该死上百次了。
  但是,朝廷的认知是没用的。只有武林的公识,才足以断定武林中人的是非错对。这是
“龙朝”与江湖人的协定!也是历来“龙朝”君帝与文官武将极欲抹去的非正式通识。
  可惜的是武林人的势力太大了,深入着朝野各处,广布着全天下,几乎没有那处是没有
江湖血味的。
  而且,江湖中人一向恪守着不残不扰非武林人的准则。因此,虽然“龙朝”私底下动作
频频,屡屡刻意压抑天下人的习武风潮,也不能断绝一批又一批狂梁不驯的武林雄豪的出
现。
  何况,当初“龙朝”的成立,完全赖于武林势力的支持与协助。
  没有武林人,就没有“龙朝”!因此,在武林里,官威等同于废物。
  在江湖中行事,朝廷的矩度是没用的,惟有武林的规矩才是规矩。
  像如今,卓、镇两人摆明要干涉这件事,以他们两人的脾性,聪明的,最好是让他们马
上离去,别沾惹他们。
  因为,“绝”、“狼”两人十分憎厌官宦场中的人,不少贪官污吏就是惨死于他们的手
中。据说,他们恨透那些欺良惧恶的孬种。因此,每每下手绝不留情,总是屠尽。
  “冠廷卫”以往也遣出不少人马缉捕两人,但都无功而返。去的人,不是伤就是死。因
此,于“冠廷卫”诸人的心里,“绝”、“狼”两剑土就等于是死神的传说,没人敢去招惹
他们。
  温陵阳的邪味,飘飘渺渺,显然正考虑着要不要动手。最后,他簇紧了眉头,阴声道:
“本人是‘冠廷卫’第五级‘邪火’温陵阳。这小子,是私伤朝廷命官的要犯。马上放
下!”
  容之高暗叹了一口气。毕竟,温陵阳还是摆不下脸子。今日,他们能活出生天吗?唉—
—
  “狼剑士”卓涉一声嘶啸,并不理会。
  “绝剑士”镇摄元则是冷冷地,从嘴缝里挤出一字:“滚!”
  温陵阳勃然大怒,他蓦地狂喝:“妨碍办事,杀!”
  卓涉神情一动,两手轻抛将已然昏迷的烈易玄,送到姣妙的怀里。卓涉挥了挥手,向镇
摄元示意要他别插手后,大步跨前。
  “飒”的一声,卓涉拔出系在腰际与他生死与共的“血睛剑”。
  镇摄元一双雪冻的冷眸,则直盯着很是紧张的容之高。
  “绝”与“狼”!
  他们的手与剑,正准备要卷起满风满雨的死灭凄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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