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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针》


第二十二章 以毒克邪奏奇功



  许公强向她瞪眼道:“胡说,你去过地狱么?”
  章真人已接口道:“两位请看,那个男的已经完全被大法所制,现在已可任意奴役了,
反而那个女的,还未就范,这一点与他们的武功高低有关。”
  杜希言听到此处,灵机一动,向云散花道:“你可用丹凤针,把余小双木人前的灯弄
灭。但别动凌九重的。”
  话刚说完,耳中已听到许公强道:“章真人,关于魏先生请托之事,还望真人向贵教教
主疏通,帮忙则可。只须揭杀李天祥和孙玉麟两人,天下大势便定局了。”
  章真人嘿嘿笑道:“许兄,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李天祥是武当派第一流的人才,
而孙玉麟年率虽轻,却也是当今后起一辈中的第一人物。”
  许公强道:“真人的意思是暗示无法擒杀他们么?”
  扈大娘接口道:‘人家才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李天祥孙玉麟这两人真不好对付,所以
出的代价,须得使教主和真人都感到满意才行。”
  许公强望望对方,见他没有否认,便道:“只不知责教想要什么报酬,除了丹凤针之
外,凡是世上有的,都可以取来奉上,以作酬谢。”
  章真人道:“如果贤伉俪打算此刻就讨论到这个问题,那也可以,敝教不敢妄想‘丹凤
针’这等至宝,至于金银财宝,以及名器灵药,也许敝教比天下任何家派还富有。因此之
故,敝教须要的是‘人’而不是物。”
  许公强扈大娘为之眉开眼笑,道:“真是凑巧得很,我们有的是人,尽可大量供应给贵
教使用。”
  章真人道:“敝教要的是童男女,年纪都以不超过十五岁为宜,每个月约莫要五对以
上,你们得按时送到。”
  许公强一口答应,道:“使得。”
  这一对凶暴残酷的夫妇,目光随着章真人诧异的眼色望去,只见余小双身躯不住地挣
扎,口中发出呻吟声。
  扈大娘道:“出了什么事?”
  原来余小双隔壁的凌九重,闭目如睡,动也不动。扈大娘等这种老江湖,便一望而知余
小双发生变故了。章真人没有回答,冷冷地向一个白衣少年望去。那白衣少年连忙恭恭敬敬
地躬身行礼,道:“本命神灯告已点燃,当时毫无异状。”
  章真人道:“最好是这样。”
  他移步走向余小双,许氏夫妇也跟在后面。
  三个人六双眼,都注定在余小双面上。
  扈大娘突然一巴掌打在许公强面上,骂道:“老不死,你看得这么人神干吗少
  许公强摸摸被掴的脸,苦笑道:“这像什么话?也不怕章真人见笑?”
  扈大娘厉声道:“你怕不好意思,就把眼睛闭上。”
  章真人等无不暗笑,但觉得许老太太,醋劲未免太大了。
  许公强道:“老伴儿,我告诉你,这个小女孩很像你当年小的时候,我说的是真话,可
不是开玩笑。”
  扈大娘哼一声,道:“可惜她还未清醒。”
  忽见余小双睁开眼睛,虽然仍有茫然之色,但一望而知并非失去理智,只像是刚刚睡
醒。
  扈大娘道:“余小双,你可认得我们?”
  余小双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人,樱唇微动,发出很低弱的声音,道:“你是扈大娘。”许
公强突然高声问道:“你是那儿人氏,今年几岁、’
  余小双道:“十八岁,是……是……”
  许公强厉声道:“是那里人氏?”
  余小双有气无力地垂下眼皮,道:‘你不知道。”
  扈大娘道:“我去问一问飞虹夫人就知道了。”
  余小双眼睛睁开,道:“啊!我师父呢?”
  许公强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你的。”
  章真人接口道:“两位问这个干吗?”
  扈大娘掉转头,不让余小双看见,向他打个眼色。
  章真人一点也猜不出这个眼色的用意,但如果再追问,可能会显出自己大愚来了,只好
闭口不语。
  扈大娘正是利用人性中此一弱点,使章真人上当。其实她这个眼色,根本毫无意思可
言。
  余小双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小就没有父母,只有祖母,那时候是在苏州。我十二
岁时,她就死了。”
  许公强迅即问道:“你祖母告诉你有关父母之事么?这真叫人难以置信。”
  余小双道:“没有。”
  她的神气和声音,都显得如此的衰弱无力,大是使人怜惜。
  许公强突然转眼向章真人道:“这个女孩子能不能暂时别动她?”
  章真人讶道:“为什么?”
  扈大娘道:“她说不定是我们的女儿。”
  章真人阴笑一声,道:“那真是太巧了。”
  扈大娘提高声音道:“老身可不是与真人你开玩笑。”
  许公强登时发觉大大的不妥,因为他深知老伴的性情非常别扭固执,若是认定了一件
事,死也不肯改变。
  现下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他们夫妇对于余小双,会不会是他们的女儿,根本没有任何成
见及把握。
  可是扈大娘既已经说了出口,她固然越讲越使她自己认为是真实之事,即使是许公强,
亦不便否认了。
  许公强可没有糊涂到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忘记了,这个章真人单名“楚”,外号“鬼
师”,乃是白骨邪教中的两大护法之一。不但邪法惊人,即使是武功,也当得上一流高手之
称。
  单单是鬼师章楚这个人已经不好应付了,何况尚有别的高手,再加上目前是在对方的地
盘内,不论是在“天时、地利、人和”三大条件上看,找不到任何一点是对他们夫妇有利
的。
  鬼师章楚面色已变得阴沉可怕起来,冷冷道:“令千金几岁了?何时失踪的?在何处失
踪?”
  扈大娘道:“她今年二十二岁,生下来才几个月就失踪了。”
  克师章楚道:“在什么地方?”
  扈大娘边:“在襄阳城中。”
  许公强接口道:“章真人务须多多担待,内人的确曾被这件惨事大大打击过,至今每想
起来,还是如疯如狂……”
  鬼师章楚听他这么一说,面色稍为和缓了一些,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不过许见可劝劝尊夫人,第一点此女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第二点她有过祖母,晓得自己姓
余。第三点,她带着吴依口音,分明是苏州人氏。苏州与襄阳相距得太远了,似乎不大可能
被拐得这么远。第四点……”
  他故意拖长声调,等了一下,才接下去道:“这也是最后的一点,那就是敝教教主决定
之事,便成铁案,天下无人能使他更改……”
  这一点果然最为重要,也就是说,即使余小双是许氏夫妻失踪的女儿,仍然不能放过
她。
  扈大娘双目圆睁,面色铁青。这等神态,一望而知她将不顾一切以护卫她的女儿,纵然
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许公强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拉住她,坛下石室内的杜云二人看得清楚,可都巴不得扈大
娘发起疯来大闹一场。不管输赢,总对救人之事有利。
  许公强沉声道:“老伴儿,你先查清楚才说话也不迟。”
  扈大娘居然被他的话所动,略见平静了一点,转头凝视着余小双,目光陡然变得很温
柔,道:“孩子,你别怪娘狠心离开你,你要知道,我们结仇遍天下,所以不一定是那个仇
家,把你劫走,使我一辈子痛苦……”
  许公强听了,也禁不住皱起眉头,因为她口中已把余小双当作是她的女儿,这岂是盘查
根底之法?
  扈大娘又适:“你也不必害怕,有娘在这儿,谁也伤不了你一根头发。”
  许公强忍不住高声道:“喂!她真是咱们的女儿么?你先弄清楚了再说,行不行呀?”
  扈大娘决然道:“她的样子,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样,决不会错的。孩子你自己说
说,是也不是?”
  许公强不得不再纠正她道:“喂!老伴,你怎么扰的?她才几岁呀?”
  扈大姐给他一个狠狠的白眼,道:“女孩子有些长得嫩些,这怎么看得出来?章真人您
说对也不对?”
  鬼师章楚心中甚是不耐,但对于这一句话,却又不得不予以同意。
  当下点头道:“不错,岁数不易看出来,但……”
  扈大娘已接下去道:‘观长得跟我以前一模一样,老家伙,你竟没有看出么?”
  许公强道:“像固然像,但这个……”
  扈大娘道:“什么这个那个的……”
  他们的说话忽然中断,杜云二人连忙移动查看,发现敢情是李玉尘和一个黑衣妖人一同
出现。
  李玉尘的出现,不但许氏夫妻目瞪口呆,就连那个“鬼师”章楚,也禁不住两眼发直,
向这个妖姬耽耽逼视。
  黑衣妖人就是另一个护法大仙玄罗子,他厉声笑道:“章兄,这是兄弟的女友,你可别
乱打主意啊!”
  鬼师章楚阴阴含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先替我们介绍,往后方好称呼。”玄罗子
道:“教主投告诉你么?这是李玉尘道友,她的外号是多妙仙姑,只不知你听过她的大名没
有?”
  鬼师章楚道:“当然听过啦!她在武林中鼎鼎有名。兄弟一瞧就晓得她一定妙不可言,
这外号一点没错。”
  李玉尘媚目一转,差点把鬼师章楚的魂魄给勾掉。
  她娇滴滴的道:“章真人别开我的玩笑吧!像我这种庸脂俗粉,遍地皆是。章真人要的
话。何愁没有更漂亮的。”
  章楚邪气地笑道:“你的姿容,真是世上无双,我敢向你发誓,我平生还没有看见过像
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们以轻佻的口吻,互相挑逗。玄罗子的面色本来就白得够瞧的了,如今加上一层青
色,更加可怕。
  杜希言捏捏云散花的手,在她耳边道:“看来李玉尘的美色,足可以使这两个妖人发生
内哄呢!”
  云散花也在他耳边追:“连你看了也觉动心的话,那些妖人们自然就更加有如馋猫见了
鱼腥啦!我可有讲错?”
  社希言不答这话,又道:“假如余小双肯认扈大娘为母亲,定能使许氏夫妻动手,大闹
一场。不过,这等场面,我倒是觉得不大忍心。”
  云散花道:“为什么?”
  杜希言道:“因为这是利用扈大娘的爱儿女之心,而使她送了性命,不但太残忍,同时
也亵读了伟大的母爱。”
  云散花道:“这对恶夫妻,毁了多少人的家庭?使多少亲心为之破碎?如能害死他们,
任何手段皆不为过。”
  杜希言为之默然,但他并不赞成,因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话虽然不错,但手
段却不能不讲。
  否则,与那些该死的恶人们,有何区别?
  这时坛上的李玉尘已与许氏夫妻打招呼,并且询问他们何以会碰巧到这儿来?许公强的
答话非常含糊,只说是奉了鬼王魏湘寒之命,到此处谒见素尸神君,有些事情要与素尸神君
商量。
  他既不提别的细节内容,李玉尘也不询问。
  他们这一对答,玄罗子和章楚惧晓得他们曾是一路之人。这么一来,直罗子对李玉尘就
大为放心了。
  李玉尘讶异地望住扈大娘,问道:‘唱大娘何以面色不大对?似乎还有点泪痕呢!”
  许公强连忙代答道:“她以为余小双是我们失踪的女儿。”
  李玉尘道:“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得闻你们有个女儿失踪之事,只不知事实如
何?”
  扈大娘道:“这女孩子如果肯叫我一声亲娘,那就一定是我的女儿。”
  许公强道:“她在怕受害的情况下,叫你一声,何难之有?”
  李玉尘立刻移步走到余小双面前,发觉余小双神智清明,顿时计上心头。
  这位见多识广,对心理极有研究的多妙仙姑李玉尘,业已了解扈大娘将有何种反应,假
如她能使余小双喊她一声“亲娘”的话。她同时也注意到凌九重昏迷之状,与余小双的清
醒,全不相同,不禁深感奇怪。
  她一面打量余小双,一面用传声之法,向她问道:“余小双,你如想活命,赶快叫扈大
娘一声母亲。”
  传声说过,便往后退,转面向扈大娘道:“她的眉目神情,果然与大娘极为相肖,不
过……”
  扈大娘截断她底下的话,道:“用不着不过了,你以为天下间没有这么巧的事,对不
对?但偏偏就会有这般凑巧之事。”
  李玉尘耸耸肩,旋即惊讶地向余小双望去,心想:她不是愚笨之人,难道连这个机会也
不会把握?
  鬼师章楚冷冷道:“好啦!好啦!这件事此为止。本真人不客气的说一句,莫说余小双
不会是许家之女,即使她居然是许家女儿,目下也没有法子改变她的命运了。”
  许公强扈大娘面色都变了,目光一齐投向章楚身上,眼中显明地流露出无限仇恨怨毒之
意。
  章楚阴森森的回瞪他们,饱抽一拂,顿时阴凤旋卷,鬼声嗽脉,许氏夫妻虽是满脸怨
毒,但毕竟是久经大敌之人,迅即查明四周情况,但见坛边排列的骷髅,有四五具已蹦跳过
来,布下包围之势。
  他们饶是强悍无比的江湖道,但碰上了这等邪法妖术,也不由得震骇之极,凶厉之气完
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小双还是第一次看见骷髅会走动,直骇得她花容失色,魂飞魄散,不知不觉发出一声
尖叫。
  扈大娘陡然精神一振,恢复凶厉之气,以内力迫出声音喝道:“孩子别怕……”
  喝声中人已纵到余小双面前,一派母鸡护雏的剽悍神情。
  当此之时,如果余小双叫她一声,又向她求助的话,扈大娘势必豁出性命,不惜与鬼师
章楚一拚无疑。
  但余小双没有这样做,许公强亦跃了过去,一手揪住扈大娘,道:“老伴,别激动,先
把事情弄清楚……”
  鬼师章楚眼中射出冷酷愤恨的光芒,但他居然忍住怒气,没有麾令那些骷髅上前攻打扈
大娘。
  玄罗子嘴角微微披着冷笑,似乎对章楚这等处境,抱着幸灾乐祸之心,而且也没有帮忙
他的意思。
  李玉尘忍不住再用传声之法,向余小双道:“快点叫她呀,错过这个机会,你就没得救
了。”
  余小双听得清清楚楚,她冰雪聪明,这等形势,自然也了然于心,她甚至晓得虽然鬼师
章楚气势汹汹,好像不惜杀死许公强夫妇似的。但事实上不一定敢杀死他们。
  因此,她如果照计行事,可能得许公强夫妇的庇护,而躲过大劫大难。退一步说,即使
许氏夫妇庇护不住,对她本身来说,也没有损失可言。
  但余小双挣扎地低叫一声,道:“扈大娘,我不是你的女儿。”
  扈大娘身躯一震,随即恢复理智,乏力地靠住许公强臂膀,道:“是的,天啊……她不
是我的孩子……”
  许公强松一口气,道:“老伴儿,咱们走开点,别妨碍了人家施展大法。”
  扈大娘跟他走了两步,突然停脚,回头道:“余小双,你为何不将计就计,让老身替你
挡一阵?”
  余小双黯然道:“我看了你情急的样子,禁不住想到我的母亲,她一定也会像你一样的
保护儿女,所以我不忍利用你的母爱心肠……”
  扈大娘征了一怔,随即感动地深深注视她一眼,这才转身行开。
  坛上已恢复了秩序,就只等白骨教主素尸神君驾到了。
  过了一阵,众人都发觉火技喷冒之势,似乎更为强烈,“隆隆”的雷鸣声,也更响亮
些。
  这等大自然的声势,含蕴着一种使人类兴起无法与抗的威力。许氏夫妇和李玉尘,都不
禁为之忧怖渐增。
  社希言与云散花心灵上也受到这种压力,但他们一来身怀异宝,二来乃是躲在石坛下,
有所掩蔽,所以感到安全得多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啸,声音凄厉,使人听了禁不住毛发直竖。啸声初起之时,似是在
极远的天边,但瞬息之间,已到了近处。
  地窟内虽然充满了炮火吞吐时的雷鸣声,可是却掩不住这一阵异啸,甚至还增长啸声的
凄厉气氛。
  所有的人,都不用问就悟出是素尸神君驾到。许氏夫妇和李玉尘都转眼四望,瞧瞧他从
何而来。
  火柱斗然间完全缩退,整个地窟,只剩下少许微弱的红光,使人感到眼前朦朦胧胧,任
什么都瞧不清晰。
  啸声忽然停顿,接着一片黑云从空而降,带来阵阵阴风。
  火往恰于此时冒起,众人登时又可以看清楚了,但见石坛当中的两支长帜下,出现一个
高高的人。
  此人头上戴着纯阳冠,身上的衣服,竟是一边白,一边黑,而最奇怪的还是他的面孔,
居然也是半边黑半边白。
  他身量甚高,双眼似睁似闭,不时闪射出凌厉的光芒。鬼师章楚、玄罗子、李二姐和两
名白衣少年,都跪下行礼。
  因此这个人是素尸神君,已无疑问。
  这素尸神君由传来啸声,以至出现,都有一种诡异森厉的气势。即使是老江潮如许氏夫
妇与李玉尘,也被他声势所摄,个个心寒气弱,不由得也躲身行礼。
  素尸神君的目光掠过李玉尘面上,微微停顿一下,这才转过去打量别的人。然后拂尘一
摆,石坛四周的二十具骷髅,齐齐储仆地上。
  别人听到声响,纷纷起来。
  章楚首先说道:“启禀教主,法坛一切已准备妥当。”
  素尸神君点点头,章楚又道:“这两位是许公强、扈大娘夫妇,他们是奉魏先生之命,
前来谒见教主。”
  许公强夫妇又施一礼,许公强道:“在下已奉呈魏先生的手书,只不知教主已经见到没
有?”
  素尸神君第一次开口,道:“看到啦!若是只要擒杀武当李天祥和孙玉麟,我马上可以
答应。”
  他的声音既不过份高亢,也不粗厉。
  可是叫人听起来,总有一股刺耳的感觉。
  许公强道:“其实魏先生认为心腹之患,还是杜希言此子。虽然曾经多方证明丹凤针不
在他身上,可是魏先生仍然深信在他手中。”
  素尸神君淡淡道:“如果丹凤针在他手中,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本教主能收拾他了,无
怪责上想起了我。”
  许公强忙道:‘搬上一向很敬佩教主的神通。”
  素尸神君摇摇头,道:“他才不敬佩我呢!但事实上唯有我能制服持有丹凤针之人,所
以他非求我帮忙不可。”
  他拂尘一摆,四下的骷髅都跳起站好,发出一片响声。
  许公强吸一口气,勉强壮起胆子,不去管那些骷髅,道:“既然教主有此广大神通,那
么魏先生恳求之事,谅已获得教主首肯帮忙啦?”
  素尸神君道:“我帮忙也可以,但条件不同……”
  他突然发现余小双没有失去神智,顿时停口。
  章楚连忙把刚才余小双忽然恢复神智的情形说出,素尸神君疑惑地忖想了一下,大概是
认为如果有人暗中破法的话,决计不会只破余小观之法,而把凌九重置之不理,所以这当中
恐怕有别的原因。
  他当急之务,便是先弄清楚这件事,当下举步走到余小双面前,定睛打量这个纯洁甜美
的少女。
  余小双初时也睁大眼睛打量对方,及至看清楚这素尸神君的面孔,不假人工,而是天生
的半边黑,半边白时,顿时心生畏惧,垂下双眼。
  亲尸神君冷冷道:“余小双,你知道我是谁?”
  余小双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是白骨教之主素尸神君。”
  素尸神君道:“你可是觉得本教主的面孔,甚为难看?远比不上你的同伴凌九重,是不
是?可别骗我。”
  余小双道:“是。”
  声音很低,显然心怀恐惧。
  素尸神君道:“你可是自知已逃不出我手掌了?”
  余小双道:‘是的。”
  素尸神君道:“其实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只不知你信还是不信?”
  余小双停顿了一下,道:“但望如此。”
  素尸神君道:“本教主也不必瞒你,如果你对我毫无用处,本教弟子就不会把你弄来
了,因此你若想无事,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余小双精神略振,道:‘附么代价呀?”
  素尸神君道:“例如你脱离彩霞府,改奉本教这一类的条件……”
  余小双立刻不作声,微微叹一口气。
  素尸神君讶道:“难道你宁可牺牲性命,也不肯脱离师门,改奉本教么?”
  余小双道:“是的。”
  她答覆之后,顿时脸上露出安详的表情,似是心事已人
  素尸神君没有再说,退后两步,皱眉寻思。
  众人都觉得十分诧异,过了一阵,扈大娘高声道:“教主容禀,这个女孩子如果不中
用,老身愿意我两个比她更好的,把她换走。”
  素尸神君疑惑地向扈大娘望去,道:“这话怎说?”
  鬼师章楚马上就刚才扈大娘误以为余小双是她的女儿之事,简扼说出,最后道:“他似
是迄今未能忘情此女呢!”
  素尸神君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对扈大娘提出的要求,未置可否,目光转到余小双面上,突然变得非常凌厉,有如刀
剑一般。
  人人见了,都吃一惊,皆知必有原因。
  果然素尸神君慢声道:‘徐小双,你并非是意志坚强得足以抵拒本教禁制元神大法的
人,因此,你居然能恢复清明,必有原因。”
  他这话一出,别人方知他刚才缠七交八地与她说了不少话,敢情是探测她的为人与心
性。
  众人虽然晓得如此,但对于素尸神君从那一点看出余小双不是坚决卓绝之人,便无人知
道了。
  余小双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她原是长得非常纯洁甜美的样子,是以这刻的表情,叫人一望而知她什么都不知道。
  连素尸神君这等妖人巨孽,也深深相信了,当下又适:“既然你不是自力解禁,那么不
外两种情形,一是有人暗中助你,破去禁制。一是施法之时,犯了禁忌,故此大法自解。”
  他停口不说下去,可是在坛下窃听的江云二人,已经感到压力落到身上,情况大是不
妙。
  要知他们仗恃与妖法对抗的,只有“丹凤针”这件宝贝。但素尸神君刚才已说过,他的
神通已不怕丹凤针,并且是世上唯一能夺取的人。因此他只要查出余小双的禁制,是他们所
破,马上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云散花已经沉不住气了,她别的都不必多想,只要想到她一旦落在这个半黑半白的妖人
手中,心头就泛起了生不如死之感。
  她碰杜希言一下,轻轻道:“我的杜先生杜哥哥啊!快点想个办法吧!如若不然,我们
定必被他生擒活捉……”
  杜希言苦笑一下,心想:你就算管我叫爷爷,我没有法子的话,还是没有法子呀!何须
乱叫一通?
  他没有说话,云散花又碰他一下,道:“快点呀广
  杜希言道:“事实上你阅历比我丰富,智计也比我高明,应该是你想法子解围,而不是
我,你说是也不是?”
  云散花道:“假如我有办法,还叫你想么?你不是阅读过许多希奇古怪的秘密吗?可有
对付这等妖人之法?”
  杜希言凝牌想了一下,道:“没有,对付毒教中人的办法却多得很……”
  云散花灵机一触,大喜道:“行啦!就把他们通通当作是毒教中人,用更毒的方法对讨
他们。”
  杜希言,听,果然有理,目己既然不能露面现身,用武功与他拚搏,那么使用施毒手
段,予以暗算,或者可以收效。
  他立刻拿出一包药物,但旋即停止不动,为难地道:“这一种太毒了,恐怕连余小双也
给毒死……”
  云散花道:“听说高手使毒,要那一个躺下就是那一个,你为什么不行?难道你的使毒
手段还比不上人家?”
  杜希言道:“你别着急,要知那是在有利的形势下,方能收发如意,不会误伤别人,但
现下咱们在这石坛下面,只有一点缝隙可以把毒力透迭出去,如何还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何
况余小双和凌九重两人,一个神智清明,一个陷入昏迷,‘情况不同,手法又得稍稍变动。
在这等环境下,我可没有法子……”
  云散花双眉一皱,道:‘那么你打算不出手了?”
  杜希言不作声,把药收回去,旋即又摸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点粉末在掌中,迅即合掌摩
擦。
  云散花见他已经行动,便默然观看。
  她马上就发现杜希言乃是藉双掌摩擦所生的热力,使药末化为气体,从石块缝隙中透送
出去。
  因此她也不闲着,连忙功聚双掌,发出内力,助他逼住毒气,往石块缝隙送出,那颗劳
心,忐忑直跳。
  原来她催促杜希言是一回事,但出手后的可能情势,却看得很清楚。假如坛上所有的妖
人恶人,完全倒下,当然没事,可是如若只倒下三两个,主要的人却安然无事的话,那就非
糟不可。
  因是之故,她心中直在念怫祷神,但望这些毒药之力,能使所有的人,尽皆乖乖的躺
下。
  杜希言已经停止动作,云散花一面查看,一面道:“要多久才有反应?”
  杜希言道:“应当是马上见功。”
  云散花道:“不灵啦!没有一个人躺下……”
  杜希言道:“你讲得大有幸灾乐祸的意味,这是什么意思?”
  云散花道:“唉!谁幸灾乐祸了?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太过失望而已。”
  杜希言咕咕道:“太过失望就可以讥讽我么?”
  说时,另外拿出一个药瓶,又倒了一点药末在掌中。
  这次云散花没有帮他把毒力迫上去,因为她以为他又使用同一种药物。
  法坛上的素尸神君,正在向那两个白衣少年询问点燃元命打的情况,以便判断禁法失效
之故。
  正在这时许公强夫妇首先打个呵欠,李玉尘也显出睡眼促松的神情。但完师章楚、玄罗
子、李二娘,和两名白衣少年,仍然没有动静。
  杜希言问道:“现在怎样了?”
  云散花把情形一说。
  杜希言点点头道:“因为白骨教之八,惯于在阴暗幽卑之地生活.所以这两种药量的毒
力,对他们影响不大,看来我只好再加一点别的才行啦!”
  云散花道:“快点,素尸神君或者会亲自到这下面来查看。”
  她听不到回音,将眼一看,但见杜希言露出一副深思冥索的表情,眉宇间微现迟疑不决
的意思。
  云散花原是聪慧才女,这时摹然省悟,忖道:“是了,他这种用毒之学,必定不是一成
不变的,因此之故,他正在斟酌该再使用那一种药物……”
  杜希言果然感到很苦,只因药物之学,深奥如海,尤其配合变化之际,更是无穷无尽,
瞽竹难书。
  因此,目下要选出一种药,能令毒性改变,以求适合此地的情况,实在是一件呕心沥血
的苦事。
  他终于在怀中另外掏出一个小瓶,云散花捏捏他的胳臂,道:“我晓得你终必能解决这
个困难。”
  杜希言苦笑一下,道:“谢谢你对我的信心。”
  他提一口真气,功聚双掌,又依前法合掌急搓。
  许公强夫妇与李玉尘又打个呵欠,素尸神君惊讶地注视着他们,再一转眼,但见余小双
已经睡着了。
  他森厉地低哼一声,拂尘疾摇。但见坛上倏然升起千万缕白色雾气,晃眼化为一团浓
雾,笼罩着石坛。
  这时杜云二人,都没有法子可以看见坛上的景象。杜希言身子一动,正要迈步,云散花
一把拉住他。
  她轻轻道:“你打算干吗?”
  社希言道:“救人呀!”
  云散花道:“你能看见东西么?”
  杜希言道:“看不见。”
  云散花道:“这就对了,别人看不见雾中的景物,但素尸神君却看得见,这是一种障眼
法,你万匆上当。”
  杜希言道:“我不相信他们看得见。”
  云散花道:“不管他们看得见看不见。但是一点我敢打赌的,那就是余小双已经换了地
方,决不在原地。”
  杜希言沉吟道:“很是有理,换作是我,也会猜到有人要救余小双,唉!想不到我的施
毒手段,竟然无功……”
  云散花也叹口气,道:“照我的猜想.素尸神君他们马上就会搜到这儿来。我们唯有奋
起精神,与他决一死战。”
  他们等了一阵,坛上仍然没有动静。同时浓厚的白雾,也没有散去,整个形势,变得甚
是神秘诡异。
  杜希言决然道:“我得上去瞧瞧……”
  云散花迟疑道:“奇怪,他们何以全无动静?”
  杜希言道:“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已经中毒所以都失去行动之能,二是他们诱敌人
网,施用此计。”
  云散花道:“既然可能是陷讲,你还是观望一下的好。”
  杜希言道:“本来等一等看乃是上上之策,因为我使的毒药,如是有效,他们便将昏迷
几个时辰。时间这么长,不怕他们会及时回醒。所以等一等看,最为理想……”云散花讶
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赶着出去?”
  杜希言道:“你要知道,如果药力无效,由于对方已知道有人暗算,迟早会搜到此处。
与其到时负隅抵抗,不如现在抢制主动之势,先行闯上法坛,也许这一阵的雾,也掩护I我
们的行动。”
  云散花想了一下,才道:“你的话未尝无理,倘若你坚持采取行动,那就让我替你打头
阵吧!”
  社希言道:“不,我先去。”
  云散花道:“你何须坚持己意,我有丹凤针在身,又擅长隐遁之术,在白雾中行动,定
必比你强股。”
  杜希言伸手拥住她的纤腰,道:“你可知道,如果你也落在妖人手中,我就更不知如何
是好了?”
  云散花心中大为欢悦,轻轻道:“我那里值得你这么重视?”
  这时由于他们不必急急行动,所以他们竟然谈个没完。
  杜希言道:“即使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如若陷入这妖人手中,我也有着义不容辞之
感,何况是你呢。”
  云散花叹一口气道:“我只是卑微渺小的女子,自知配不上你。由于丹凤针一事,我时
时觉得非报答你不可,那怕是送了性命。”
  杜希言疑惑道:“这话怎说?”
  云散花道:“你把丹凤针交给我之后,我故意不还给你,看你怎么样,谁知你觉不记很
后来又托李其人送给我,使我万分感激。”
  拉希言笑一笑道:“我与你怎能为了一件东西翻脸?”
  云散花道:“话虽如此,但世上有几个人能当真看得破呢?总而言之,你且让我先上去
探一探,再作计较。”
  她的身体倚贴在杜希言的胸口,又道:“希言,吻我吧!说不定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吻
了。”
  杜希言道:“别胡说。”
  他低下头去,找到她的香唇。
  当他们四片嘴唇吻在一起之后,大家都沉迷在一种哀艳的气氛中,是以情绪格外热烈。
  他们互吻得好像是面临世界末日一般,大有难舍难分之态。过了不知多久,两人的跨唇
才分开了。
  只听云散花道:“我平时很骄傲,看不起天下的男人。而事实上,也有很多男人追求
我,你信不信?”
  社希言道:‘哦当然相信啦!像你这么美……”
  他的话被云散花打断了,她道:“可是我却自惭形秽,晓得配不上你,你说可悲不可
悲?”
  杜希言道:“为什么配不起我?”
  云散花道:“你心中也明白是什么缘故。”
  社希言左思右想之下,隐隐猜出一点眉目,如果正如他心中所猜,则目下毋宁不要询问
她为妙。
  这是因为一旦河出原风,那时他便须表明心迹,答应~些他心中实在不愿答应之事了。
  只听她幽幽叹息一声,杜希言但觉心中不忍,不知不觉地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云散花怔厂一下,才道:“如果你当真不知,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曾经失身于人,与你
相好时,已经不是处子身了。”
  社希言道:“原来只为这件事。”
  云散花察觉得出他软弱的语气,不问所知他并非当真不在乎,只不过在这等情势之下,
不得不随口敷衍而已。
  她明明早就想过这件事,心中已绝望了。
  可是这刻社希言表示出“在乎”,使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果然不堪匹配他时,突然间
泛起说不尽的凄楚悲戚。
  并且由于这等事情,乃是这一辈子永不可挽救的,更使这等悲伤,变得更为深刻。
  她心中不禁暗暗念诵着“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的句子,口中却向他说
道:“假如我没有意外,将来再与你讨论吧!”
  她轻轻挣出对方的怀抱,举步行去。这时心中又泛起阵阵伤感,忖道:“我这一去,便
与他永远分开啦!咦!怪只怪我以前不能守身如玉,致有今日之痛。”
  她出去之后,杜希言从石隙向上张望。然而坛上一片雾气迷茫,无法见物,令人既疑且
惧,无法猎量。
  云散花出去好一阵,还没有动静,杜希言实在忍不住,下了决心,大步向那道秘门走
去。
  当他推开秘门之时,突然发觉一事,当即回头望去,但见那坛下的地室内,一片漆黑,
没有一点光线。
  那儿本来就是漆黑一片,可是其后那白衣少年点上灯,可就有光线了,如今是连那仅余
的一盏,也不知何时熄灭,恢复原先的黑暗。
  杜希言快速地想道:“依种种迹象看来,这盏灯如若熄灭,就表示邪法失去效力,我现
在要知道的是,此灯之灭,究竟是云散花在坛上施展丹凤针之故呢?抑是那妖人中毒昏迷之
后,邪法自破?”
  他停步想了一下,立刻默跃上石坛,宝剑横置身前,准备迎战排列在坛边的骷髅。幸而
不仅没有骷髅扑来,反而雾气渐稀,已隐隐可以看见四下景象。
  他马上就看见云散花,以及她手中发出滟滟红光的丹凤外。
  杜希言马上就明白那“丹凤针”居然能破去这团障眼的迷雾。心中不禁猜测如果不是云
散花先上来,利用此宝破去雾气的话,而是他先上来,会不会中了邪法而被擒?抑是只不过
瞧不见景物而已?
  他奔过去,与云散花会合。
  云散花道:“奇怪,二十具骷髅都横七竖八地躺下,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影踪。”
  杜希言道:“他们的手脚这么迅快俐落么?”
  说时,四下张望。但见距丹凤针数尺之处,仍然被迷茫雾气笼罩,无法看得清楚坛上全
景。
  云散花道:“敌人一定撤退了。”
  杜希言道:“看来果是如此。”
  他忽然如有所悟,问道:“为什么要撤退?”
  云散花也一怔,道:“因为……因为感到有毒力侵袭之故吧?”
  杜希言道:“若是如此,可见得我施的毒已经生效。”
  云散花道:“就算如此,便怎样呢?我们不晓得这些妖人已隐遁到什么地方去了,而这
个地窟内又这样神秘可怕,叫人无从搜起。”
  杜希言沉吟一下,道:“我觉得好像有希望。”
  云散花这时实在忍不住要讽刺他一下,道:‘俄听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你
对余小双有真情的话,或者可从她身上获得预感,是不是这样呢?”
  杜希言听出她口气中的嫉妒之意,心想:女孩子就是这一点难对付得很,随时随地都会
生妒呷酵的。
  他微微一笑,道:“我是从对方忌惮毒力一事上,感到似乎有某些破绽可以利用,但一
时之间却想不出来。”
  云散花听了这个解释,妒意顿减,皱眉道:“我想不出有什么破绽,即使有的话,但妖
人们已经完全隐藏起来,等到我们找到他们,只怕情况又变了。”
  杜希言哺南道:“这个教主既然自称不怕丹凤针,想来真有点神通道行,目下事实证明
他怕我施的毒,但他却及时躲起来,好像早已知道我们会出手似的。”
  云散花接口道:“但事实上他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呀!”杜希言双眼一睁,道:“是呀!
素尸神君根本不晓得我们的踪迹,这样说来,他怀疑与防范的,决计不是我们了。”
  他推论到这儿,灵窍已通,面上顿时泛起笑容,又道:“散花,你猜猜看,他若是感到
毒力暗袭,第一个被他怀疑之人是谁?当然不会是我们。”
  云散花点头道:“白骨教对前些日子在天罡堡发生之事,定必听人说过。因此之故,关
于百毒教主成金钟参与一节,断无不知之理,我想,许公强夫妇,定是最受惊疑之人,因为
扈大娘曾经认为余小双是她的女儿,是以嫌疑最重。”
  杜希言道:“你莫要漏了李玉尘,她在江湖上恶名甚著,是以疑她从成金钟那儿学了几
手,也极合理。”
  他停歇一下,又道:“现在既然断定情况是如此,则咱们可以赶快行动了,以我猜想,
素尸神君。旦感到不要,同时又想到许氏夫妇与李玉尘可疑对,他的措施不外是立即拿下许
氏夫妇和李玉尘。同时把余小双。凌九重撤走,自己也躲入隐蔽之所。”
  云散花道:“那么我们快找找看。”
  杜希言又道:“让我再想想看。”
  云散花笑一笑,道:“再想就来不及啦!”
  杜希言道:“不会,不会,对方不中毒则已,如若中毒,定必昏迷几个时辰之多,所以
咱们时间十分充裕。”
  他拉着云散花,向坛移动。这是因为“丹凤针”在云散花手中,所以他要使用此针,就
须牵着她。
  走了六七步,但见近坛边处,骷髅倒了一地。
  云散花透一口大气,道:“凭良心说,这等景象,真是十分骇人。要不是你在我身边,
我真想急急逃离此地。”
  杜希言道:“别怕,人家可以奴役这些白骨,咱们又何惧之有、’
  他停下脚步,掉头回望,道:“我猜我已晓得妖人们怎生逃走的厂。”
  云散花忙道:“怎生逃走的?”
  杜希言道:“只不过是从另一条秘道跑掉而已,我先前没有工夫查看这座石坛的尺寸,
是以一时没看出来。”
  云散花倒油一口冷气,道:‘俄们要追去么?”
  杜希言道:“当然啦!你很害怕么?”
  云散花道:“谁能不害怕呢?假如那些妖人只是暂时避一避你的毒功,我们找上去,岂
不是等如自投罗网?”
  社希言道:“素尸神君一定已经被我的奇毒所制,我有两个理由支持此说。一是刚才连
凌九重的那盏什么本命灯也熄灭了。二是这些骷髅全部倒下。”
  云散花道:“也许这些骷髅是被丹凤外制住的。”
  杜希言道:“不是,假如它们被丹凤针所制,一定很整齐地朝同一方向倒下。而现在它
们有些前仆,有些后m],还有些横着倒下的,可见得要是邪法突然失效,这些骷髅,失去
厂直立的力量,由于每一具的重心,以及颈上骷髅骨的重量各个不同,是以凌乱倒下。”
  云散花道:“不论你怎么说,我对追授那妖人之事,仍然觉得很害怕。”
  社希言道:“这样吧,我自己追搜好了,你且在此处等我。”
  云散花当然不肯,道:“你一定要追赶那妹人,我只好陪你。”
  杜希言道:“好,我来找寻秘道入n。”
  他并不须到处的找,只须在胸口推想。
  云散花对这方面既帮不上忙,也不热心,是以转眼四看,但见雾气越来越稀,整座石坛
的轮廓,已可看见。
  这时坛上景物,也大致可以看清楚。
  地望了一阵,突然拉住杜希言手臂,道:“希言,你瞧瞧看。”
  杜希言回头问道:“瞧什么呢片
  云散花略略表现出心中的兴奋,道:“你瞧,余小双和凌九重怎么失踪的?”
  社希有一时还悟不出她的意思,道:“自然是被素尸神君之人带走的呀!”
  云散花急忙道:“连石柱也带走么?”
  杜希言道:“或者有这等可能。”
  云散花道:“就算连石柱也带得走,可是还有两根空的石柱,何以一并失去踪影了?也
是一齐带走么?”
  杜希言道:“当然不会带走,我猜必是缩入地下。”
  云散花道:“如若缩入地下,那就是在石坛底的地下室了,可是我们出来时,恰好经过
石柱的底下,何以不见石柱呢?”
  杜希言霍然道:“问得好,这真是要紧的地方,照你的想法,是怎么回事?”
  云散花道:“怎么回事我可不知道,但这些石柱,如此笨重,就算带走,也不易在秘道
中通行。可见得必是移藏在附近的。”
  杜希言道、“照道理说,这四根石柱,最方便的隐藏办法,就是缩人坛下。其他的办
法,都不合理。”
  云散花凝眸寻思,美眸中射出充满智慧的光芒。
  她原是才思绝慧的女孩子,当初曾布置各种巧妙方法,对付许公强夫妇。同下如果不是
碰上邪异的对手,她的才智就不致于发挥不出来了,社希言也在寻思,但显然找不到头绪,
是以微露困惑之色。
  雾气又故去不小,那地大余焰的火柱喷起来时,已足以将石坛上的景象,照问得更加清
晰。
  云散花摇摇头道:“这儿真是跟地狱一样。”
  社希言道:“是的,委实可怕。”
  他举步行至东北角,低头查看,接着招手叫云散花过去。云散花走到那边时,他已蹲在
地上查看什么。
  云散花道:‘可是秘道人口?”
  杜希言道:‘是的,咱们但须撬起这方石板,就可以进入秘道。以我看来,这方石板是
从里面扣锁起来的。”
  云散花道:“你可有法子弄开?”
  社希言道:“我有些特别工具,必可胜任,可是一来约花费很多时间,二来底下必有极
厉害的埋伏。”
  云散花道:“厉害到何等程度呢?”
  杜希言道:“很难说,相信不是普通可以得见的埋伏。也许是利用地火的力量,这可不
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云散花按住地上的石板,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儿子耗呀?”
  社希言道:“我不知道,但我隐隐感到这个秘道入口,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站起身,扭头四项。
  事实上他的张望,丝毫没有特别的意义。
  但云散花可就也跟着他四处瞧望了。
  杜希言自语道:“这些妖人真有神出鬼没的手段,转眼工夫,就能够把一切都隐藏起
来,连四根石柱也无影无踪。”
  云散花道:“你说过石柱是缩入石坛下面,刚才我正在寻思,会不会连人带往一齐隐没
的?”
  杜希言道:“若是如此,那么石柱缩人的程序,必须有三:第一是石柱底下的石板都移
开,第二是石柱缩下去。第三是石柱移回原位,把洞口封住。”
  云散花道:“你特别地提出这套程序莫非其中有不合理之处?”
  杜希言道:“是的,若然单单是石板移开,露出洞口,那么但须石板边线装置得有精致
的滑轮,再利用另一块石板沉下时的力量牵引,这个石板就可滑到沉下的石板的位置去,也
可以没有声音。”
  云散花道:“原来如此,那又如何呢?”
  杜希言道:“但现在多了一道操作程序,便是石柱沉缩这一下,必须利用绞盘的力量来
操纵。那四根石柱的重量,何等惊人?你可猜想得出,当石柱缩役或上升之时,会有什么现
象发生?”
  云散花道:“我猜也可以,但太浪费时间了,不如你告诉我吧!”
  杜希言微微一笑,道:“使得,我告诉你,这四根石柱沉降之时,必定会发出响亮的辘
辘之声。而咱们恰在坛下,这声音更加响亮。”
  云散花道:“是呀!但刚才没有听到这种声音啊!”
  杜希言道:“这儿虽然不断地回荡着轰轰隆隆的巨响,但咱们交谈仍可听到,证明那种
声音,不可能完全被淹没。”
  云散花道:‘照你的理论,那四根石柱,若不是被他们扛走,便在原处,是也不是?”
  杜希言道“正是如此,然而那秘道人口的宽度,实在不能让石柱通过。再说,他们何须
费这么大的事,扛走石柱?由此可见得石柱也没有被扛走。”
  云散花沉吟一下,突然拍拍脑袋,道:“唉!我们真傻,你为何不到那边勘查一番?”
  杜希言一怔,道:“是呀!为什么不呢?”
  他当先走去,依照记忆,走到西南角上,低头查看。
  这地窟内的光线,事实上相当黯淡,除了在火技冒起时,光亮那么一下子之外,便马上
暗黑下来。
  因此,他们在石坛上面,事实上并不是一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景物忽隐忽视,
印象模糊。
  他们查看之际,必须把握火柱冒起的顷刻,才算是看得清楚。
  因此之故,处身于此地,大体上的感觉还是黑暗多于光明。
  好像那些妖魅鬼怪一直趁着这种明暗不定的景物而倏来倏去。
  杜希言蹲下去查看,过了一阵,便开始移动,往前后左右一直的移转,以便直看那些石
块铺设时的结构。
  云散花拿着丹凤针,跟着他转动,突然间,两个人都停止了前移之势,讶异地往前面瞧
着。
  火往冒起时,有点像闪电一般,整个地窟都光亮一下。当然火技的光线,远比不上闪电
那股强烈。
  他们一连经过四次火技冒起,却都瞧不见前面有什么奇怪物事,然而他们却感到破一堵
无形的墙壁,拦阻了去路。
  这便是他们忽然停止移动的缘故了,虽然目下他们还不晓得是什么理由,但他们却晓得
如果揭得开这个谜,就等如揭开了余小双凌九重下落之谜。
  杜希言道:“散花,你也有被阻的感觉么?”
  云散花道:“是的,那是什么?你摸摸着好不好?”
  杜希言道:“我很想伸手去摸,但手脚都感到麻木不仁,往后退就消失了这个感觉,现
在我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云散花道:“我也知道,这感觉生像是陷入奇门遁甲的阵法中,受到阵法威力禁制,也
有这种力不从心之感。”
  杜希言道:“那四根石柱,根本没有移动,但不知是什么障眼法,使咱们看不见,也摸
不到,也许是……”
  云散花决然道:“一定是那邪法。”
  杜希言点点头,道:“大概是吧!”
  云散花摇动着手中的丹凤针,道:“这回连丹凤针也不生效力,这邪法必定厉害得
紧。”
  杜希言回想起那篇详述如何使用“丹凤针”的荆家遗书,再衡量一下目下的形势,晓得
非教她施展不可了。
  当下说道:‘俄懂得一个催发丹凤什克邪灭长的法门,可是施法之人,甚伤元气,是以
一直没敢教你。”
  云散花忖道:“就算会伤元气,也须懂得才行。而且恰好趁这机会试验一下。否则此宝
在我手中,亦无大用。”
  于是很坚决地道:“不妨事,我最多费点苦功修复元气就是了。”
  杜希言道:“你伤了元气,将来可别怨怪我啊!”
  云散花道:“快点吧,我决不怨怪你。”
  杜希言定定神,把八句口诀背诵出来,这些道家驾驭心灵,集中意志的法门,与武学内
功,相差不远。
  因此之故,云散花一听就懂而且由于她内功深厚,是以施展之时,也不觉得技术上有何
困难。
  她依照法诀,收摄心神,心意贯注,接着催运功力,聚集在丹凤针上,向前虚虚划个圈
子。
  但见那支丹凤针泛现出夺目的淡红光辉,这种颜色叫人看了大感舒服和温暖,果然真是
阴惨的邪法的对头。
  丹凤针上的鲜湖光华照处,但见黑烟浓浓,瞬息即逝,眼前陡然现出四根石柱,其中两
根,还缚得有人。
  云散花收回功力,长长透一口气,但觉鬓角已冒出汗珠,身体也感到非常疲乏,连忙坐
下闭目调息。
  杜希言走过去,只见石柱上缚着的凌九重和余小双两人,都闭上双目,陷入酣睡状态之
中。
  他马上动手解缚,登时发觉余、凌二人,俱是全身大汗,宛如在水中捞起来一般。这时
社希言可也感到气温似乎已经长高了不少,使得这个原本炙热之极的地窟,仿佛更炎热了。
  他默计了一下时间,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这炼狱的人口处的“冷泉”,抗热之力有一
个限度,超逾这个时限,就得再使用“冷泉”才行。
  若然如此,则许分强夫妇与李玉尘都很危险,假如所有的妖人完全中毒昏倒,谁谁替李
玉尘使用“冷泉”?
  杜希言为李玉尘担心了一下,只是目下已没有时间为她想办法了,只好迅即在余、凌二
人鼻上抹点解药,然后把两人分别挟起,向云散花道:“散花,快走吧!”
  云散花跃起来,道:“好,他们怎么啦?”
  杜希言道:“我们都要热死了,快走。”
  他自家也满头大汗,敢情顷刻之间,就叫他感到热不可耐。直到云散花奔到他身边,热
度方始减退很多。
  这是“丹凤针”奇异力量之一,但虽然有“丹凤针”的保护,社希言依然觉得很热,心
知决计不可久待。
  他们迅即行去,很快就奔出外面的地窟。说来奇怪,外面竟然比里面还烤热,热得不得
了。
  杜希言脚下不停,连气也不敢换,运直奔出窟外。那块石头一关好,顿时遍体清凉。
  自然这只是比较式的说法而已。
  只因里面实在太闷热了,热得可把人烤熟,是以这外面虽然也热,却是一般人所能忍受
的热度,便感到全身清凉,头脸为之一爽。杜希言仍然燕点冷泉,洒滴大每个人的额头上,
方始放心。
  藉着丹凤针射出的光线,他与云散花相觑,齐齐透口大气,两人的心中,都泛起共患难
后的深切了解以及宽慰。
  这一刹那间,他们都觉得互相间竟是如此关系密切,如此的互相依赖,生似已经不能分
离。
  杜希言道:“我们先到上面光亮的地方,看看他们的情况。”
  云散花道:“好,但你得小心凌九重,这个人厉害得很,寡清薄义,说不定会突施暗
算,使人措手不及。”
  她记起了那一次在天罡堡中,与凌九重一同中毒之时,他为了要振奋精神勇气,曾经向
她索吻。
  这件事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一般。她不记得自己在他缠绵热烈的
拥吻之下,也曾芳心情动。
  可是她现在却全心全意向着杜希言,一点不把凌九重放在心上,那么她是不是“寡情薄
义”的人呢?
  他们已走到一个房间内,便是早先李二娘和童老鼠幽会的那~间,因为这个囚禁犯人用
的房内,没有骷髅。
  余小双已经有点清醒,但似乎疲倦得睁不开眼睛。
  杜希言道:“他们都流汗太多,须得补充水份。散花,你在这儿看着他们,我独自去找
点水和食物来。”
  云散花道:“你去吧!小心点啊!”
  社希言向她笑一下,抹抹面上汗水,温柔地道:“我知道,你别耽心。”
  他出去之后,云散花的目光,又落在凌九重的面上,忖道:“这个人凡事但问对自己有
利没有,而不是做人有一个准则的人。这也许是使我看不起他的原故吧?”
  她想起了杜希言,还有孙玉麟。李天祥等人,这些侠名四播,天下共钦的人,做人行
事,的确有若干准则,坚定不移,而不是纯从自己的利与害上面打算。像杜希言,他的胸怀
就够磊落的了,竟然肯把“丹凤针”给她使用。
  这些道理,她老早就知道,甚至与朋友都谈过。
  然而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深刻的体会,以往对这些观念和道理,只不过嘴巴上谈谈而
已,心中其实没有什么感受。
  地暗自忖道:“也许世上大多数的人,也像我从前一样,尽管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好像
那是别人的事,没有深切的感受,直到现在,我亲身经历了许多事,而且这两个男人就在我
眼前,于是我就有所感受,也真正的了解这些道理的价值了。”
  余小双发出呻吟之声,微微睁眼。
  同时凌九重也在动弹。
  不过他显然神智完全不清所以看来与余小双不同。
  云散花巷余小双理理秀发,柔声道:“不要怕,我们已及时把你救出来啦!”
  余小双揉揉眼睛,样子异常惹人怜爱。她的面容,比百合花还要纯洁,比玫瑰花还要娇
艳美丽。
  杜希言恰好回来,拿了一个瓷瓶,盛满了清水。
  云散花喜道:“好极了,水弄回来啦!”
  杜希言道:“我一出去,就找到了泉水。”
  他已走到余小双身前。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凝视着这个英俊男子,满面俱是惊喜交集,而又十分安然的神色。
  杜希言给她水喝,一面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们定能保护你。”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平静的,但含蕴得有真挚之情的味道,送入云散花耳中,使她怪不
好受。
  她忍不住道:“哦!你有把握么?我正愁我们逃走都办不到呢!”
  杜希言不悦地瞪她一眼,云散花不服输地向他回瞪。可是无端端心头一软,便把目光垂
下。
  杜希言等余小双喝够了水,便又喂凌九重喝一点。凌九重仍未清醒,但倒点水到他口
中,他还晓得咽下。
  云散花这刻可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只不过能使余小双害怕而已,而此举对任何人都没
有好处。
  尤其当杜希言去喂凌九重喝水,他居然表现得如此大度磊落,并不曾丝毫偏袒余小双,
这等胸怀,使云散花暗暗惭愧不安。
  当下说道:“小双,你用不着害怕,我是故意这么说,看看能不能激起你的斗志。不过
现在回心一想,你刚刚恢复清醒,实在不宜刺激你的。”
  余小双轻轻道:“我自己倒是不怕,但如果连累了你和杜先生,心中却觉得很不安。”
  社希言还未开口,云散花已运:“你真的不害怕?”
  余小双边:“当然是真的,云姐姐,我决不会骗你。”
  云散花道:“想不到你是这么勇敢的人,不瞒你说,我至今碰上凶险的场回,仍然感到
一阵阵的害怕。”
  余小双边:“啊!我不是说我一直都不会害怕,但有时候,我会害怕就是了。”
  云散花道:“有时候害怕,为什么?”
  余小双道:“我也不知道……”
  杜希言插口道:“散花,咱们下一步怎样做法?”
  云散花沉吟道:“如若那些妖人尽皆昏迷,我们趁这刻逃走,目是最适当的时机了。”
  杜希言道:“我不认为重要的妖人尽皆昏迷,试看有许多邪法,都是自行消灭,可见得
施法之人,如若陷入昏迷之中,邪法便将自破。刚才隐藏起四根石柱的邪法,是咱们后来费
了无数气力才破的,可见尚有一个重要之八,尚未中毒。”
  云散花道:“因此你认为如今逃出去,大有危险,是不是?”
  杜希言点点头,道:“是的。”
  云散花凝眸寻思片刻,道:“你可有应付之计?”
  杜希言道:“没有。”
  云散花眼中闪过疑惑之光,心想:他一来才智过人。二来说这话的时机及态度,分明有
成算在心了。
  但她仍然说出自己的想法,道:“这样看起来,我们如果现在逃走,便很难摆脱妖人的
追逐了,是也不是?”
  杜希言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带着两个走不动的人,当然速度有限……那么……”她
露出讽刺的微笑,说道:“那么我们必须使用诱敌之法了,你可是这么想丁’
  社希言道:“怎样诱敌法?”
  云散花做懒地道:“我或你独自出去,沿路留下一些痕迹,使敌人猛追一气。其实呢?
我们仍在此地……”
  杜希言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下,道:“行不通,因为虽然此计可以诱骗妖人远出,然而咱
们终究仍然是在妖窟中啊!万一别的妖人都回醒了,岂不更糟??
  云散花道:“哦!但除此之外,有何办法?”
  余小双也插口道:“是啊!逃既不可,留下也不可,那要怎么办才行呢?”
  杜希言道:“这便是最棘手的地方了,假如我有法子把剩下的这个妖人,也给毒倒的
话,咱们就能安然逃出了。”
  云散花道:“既是如此,我们只好冒险试一试。让我诱敌追来,你埋伏在险要之处,乘
机向他施毒。”
  杜希言道:“不行,此计只能对付别人,决弄不倒这一个妖人。”
  余小双不胜惊讶,道:‘胜先生晓得是那一个妖人,没有被你毒倒么?”
  杜希言道:“我如何知道?”
  余小双边:‘但听你的口气,好像已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擅长的是什么功夫似
的,好不奇怪啊!”
  杜希言道:“这是因为我刚才已施过毒,他既然无事,必定是有某种抗毒之能,而这种
能力,又是专门对付从空气中传施毒力的。所以我纵然埋伏在极适当之地,向他施毒。但由
于此毒须得借风力传布,他仍然不怕,就像第一次_般,此理甚明。”
  两女这才都恍然地点点头,云散花又道:“既是无计可施,只好大伙儿逃走吧!”
  杜希言还未答腔,云散花又道:培然那妖人追来,我们还可以拚拚命,识不定可以收拾
下这厮。’”
  杜希言道:‘请来只好如此,不过据我推测,这个妖人除非不追,若然追赶,有两事对
咱们至为不利,可能连持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略一停顿,又道:“第一点是这个妖人不会单枪匹马的穷追,必定会尽起妖窟中的手
下,甚至大批的骷髅,人数上,咱们远有不及,这是毫无疑问的。”
  余小双急切地道:“第二点呢?”
  杜希言道:“第二点,咱们来时,须得经过一潮湿的地方,泥沼处处,荆刺丛生。这一
段路咱们无法迅快奔逃。其次,还有一点是阴暗茂密的树林,也是使咱们速度大减之地。可
是若是单单减低速度,还不要紧。最可虑的是这等险恶之地,是白骨教下过功夫经营的,内
中有无数的陷讲埋伏,以及能助长妖法的布置,则咱们一定躲不过这妖人的毒手。”
  云散花立即道:‘但如果我们一定不能躲在这儿,那就只好闯一闯了。”
  杜希言道:“这样吧!散花你有至宝护身,可带余小双,先行逃走,我则带凌九重断
后……”
  大家的目光都移到旁边的凌九重。只因目下问题都出在他身上,假如只有一个条小双、
杜、云二人自信必能迅快奔逃,不会有什么阻碍。况且纵然被敌人追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毫
无牵绊,可以全力迎敌。’
  现在多了一个昏迷的凌九重,问题就大大不同了,他连余小双都比不上,因为他完全人
事不知。
  不过大家没说什么,云散花想起了一吻之情,又想到连杜希言都不说话,她岂能讲出舍
弃他的无情主张?
  室中沉默下来,过了一阵,云散花道:“如果我们光躲在这儿,不久,敌人就会搜到
啦!”
  杜希言摇幌着手中的瓷瓶,瓶中的清水,发出声响。他道:“是的,唯一之法,就是马
上把那厉害妖人导队歧途,把时间浪费在追赶咱们之事上。不过,若要如此,必须使现已中
毒之人,延长昏迷的时间……”
  云散花提醒他道:“那就只有再下毒了。”
  杜希言苦笑一下,摇着手中的瓷瓶。但忽然间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瓶上,用心地沉凝思
索。
  过了一下,他道:“散花,你可争取时间,马上就出去布置逃走的痕迹,要快,以我估
计,这个任务,已没有多少时间给你去完成了。快,快!”
  云散花也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实在不是呕气的时候,当下点头道:“好,我马上
去,但你们躲在此处,说不定妖人会前来搜查,再不然那李二娘也可能带了童老鼠,来此幽
会……”
  杜希言道:“我深信妖人们一旦发现外面有逃走的痕迹,便不会浪费时间,搜查窟内,
至于那李二娘,这刻焉有机会和心情幽会呢?”
  云散花道:“我办好你交待之事,回到此地,下一步又将如何?我们此计虽是有出其不
意之妙,居然还躲藏他的巢穴中,可是以后想逃走,仍然很艰难啊!还不如现在一起走,好
歹试上一试。”
  杜希言道:“只要你能及时布置下数人逃走的痕迹,我争取得到时间,以后就有法子可
想了,快点去吧!”
  云散花耸耸肩,转身出去。
  她走了好一会,靠墙而坐的余小双挪动一下身躯。
  杜希言先把昏迷中的凌九重放在靠到那一边的角落,然后抱起余小双,放置在另一角落
中。
  他解释道:“这扇门是向凌九重那边打开的,因此,敌人搜查至此,如果进来瞧看,必
定先见到他……”
  余小双忙道:“那岂不是败落行藏了么?连我们也隐藏不住呀!”
  杜希言道:“你试想想,假如敌人进来搜查,难道就会漏了这一边角落不瞧么?所以他
们不搜则已,要搜的话,咱们决计躲不过。”
  余小双道:“你有何打算呢?”
  杜希言道:‘我到了那个时候,就只好准备一拚,利用凌九重吸弓惭人注意这点空隙,
从门上的缝隙,扑上急袭,或可杀死来人,暂时保持秘密。”
  余小双歉疚地注视着他,道:“都是我太苦命了,以至连累了你们。”
  杜希言摇摇头,道:“你用不着这样说的。”突然发觉她的双手,已从他的胸脯往上
移,直到围绕着他的脖子。
  他欣然而笑,低头望住她,眼中也闪耀出热情的光辉。接着四片嘴唇,很快就贴合在一
起。
  良久,他们才从销魂的境界中回醒过来,缓缓分开。
  杜希言道:“小双,只此一吻,就值得为你冒生死之险,做任何事情了。啊!你真是美
丽无比,天下第—……”
  他的赞美似乎有点“功利主义”的口吻,好像说假如她不是长得那么美貌,则他的冒
险,就不值得了似的。
  然而他诚恳坦白的口气,使人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余小双轻轻道:“我在你身边,好像什么都不怕,连死亡也不能骇住我。刚才我跟云姐
姐说的不怕死,便是此放。”
  杜希言道:“我却没有时间来考虑生死的问题,这也许是我保持勇敢办法之一。不过只
有你的情意,才能使我感到心舒神泰,充满了像花香鸟语般的快乐。用不着想到别的事情,
可以放心的沉醉爱恋……”
  余小双泛起纯情的笑容,她显得十分焕发,极为快乐。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爱情”,使
人神往。
  杜希言与她相偎依,嗅着她身上发出的淡淡幽香,突然间全不动弹。他的头靠在她的肩
上,呼吸均匀。
  余小双发觉这个男人,原来是睡着了,他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之下,忽然人梦。可见他心
里头的确是充满安宁舒适,多田累积的疲劳,使他放心地一下子掉入梦乡中。她觉得十分感
动,也极为欣慰。
  社希言的呼吸,仍然是那么均匀细长,这是内功深厚之士应有的迹像。在必要时,这种
身怀绝技之人,只须睡上一个半个时辰,就可抵常人的长夜酐眠,余小双虽然武力有限,但
她懂得这些道理。
  因此她深深希望在这一个时辰之内,没有敌人前来打扰,这样杜希言就得以恢复精力,
重新与敌周旋了。
  时间悄悄消失,余小双一则无事可做,二则为了查听外面的声响;所以摄心定虚,调息
呼吸,静静的听着。
  她习惯地施展本门内功心法,在寂静中一面行功运气,抱元守一,另一方面,她耳目之
听聪,远逾平时,可以查听得到至为微细的声响。
  杜希言身上的热气,传到她体内,使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但觉真气流转之
际,更为活泼坚凝。
  她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在她这种情形之下,杜希言的阳气,对她有着极巨大的助力,尤
其是在不知不觉中,心头根本不曾想到这件事,能够不落痕迹的自然吸取他的阳气调和她纯
阴的缺陷。
  最难的是他们两情相悦,如胶似漆,心头中有了‘相通”的契机。而往常在这等情况
下,男女双方的心中总有波荡思虑,触发情根。但自从杜希言睡着了,她便能不受“情”的
影响,而又受“情”的帮助。
  当真气流运人体的时候,那是与宇宙之理呼应契合的。余小双前此服过不少上佳的“松
子酒”,涵积甚厚,只不过她一直处于流离艰险之中,所以没有机会修练内功心法。
  现在她已感到与平时不同,功力飞跃进步的现象,令她十分不解,幸而她是谦虚的纯真
少女,一向没有多大的野心,是以不曾引起惊喜欲狂的情绪。不然的话,定反而受害,酿出
“走火入魔”的惨事。
  直到杜希言回醒,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他们互相充满柔情蜜意地对望着,心头泛
起无限温馨之感。
  杜希言道:“我睡了多久啦?”
  余小双道:‘两个时辰左右。”
  杜希言道:“那么天色已经拂晓了。”
  余小双道:“是的,大概已拂晓了。”
  杜希言道:“外面走道上的灯火,对我们实在是一大威胁,因为此处只有通风,而没有
透光的设计,可见那些灯火,都是一直点燃不熄的。这么一来,势必有人按时加油,对我们
岂不危险?”
  余小双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杜希言道:“是的,我谈到这个问题,事实上是在推测他们多久加油一次,这是侦知他
们动态的好法子。”
  余小双道:“我不……”她本想把感到功力飞跃精进之事,告诉杜希言,可是没有机会
说出。杜希言已拉她起身,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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