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司马翎作品《龙马江湖》

《龙马江湖》


第二十五章 无肠雪夜除淫贼



  在场的人了解当时的情形,忍不住对成如岑的武功由衷的敬畏。
  因为她在那么短的距离之下,不但看出那股浓雾只是障眼法而已,而且迅即接下四根毒
针,这种身手,的确骇人听闻。
  毒娘娘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可说变了好几样,不知是羞是恨,是妒是怒。
  片刻之后,她突然将拐杖缓缓举起,道:“成如岑!今晚不是你亡便是我死,喂!看
招!”
  她一杖击了过去,同时拐杖龙口发出滋滋之声,四道红、黄、白、绿的火焰,疾向成如
岑喷了出去。
  成如岑轻盈避过,不料毒娘娘似乎志在必得,但见她龙头拐杖疾速抽回,左袖一甩,噗
噗数声,成如岑四周忽然爆现数条冲天火柱,将她和慧日围了起来。
  毒娘娘站在大圈之外,狂笑一阵,道:“成如岑,老身这毒火阵成名赫赫,今晚看你如
何脱身,哈……”
  成如岑道:“原来老前辈是毒火教的那名退隐的教主,真是幸会!”
  毒娘娘闻言头发一阵乱颤,厉声道:“谁说老身是毒火教的火婆?
  成如岑道:“是晚辈说的!”
  毒娘娘道:“你凭什么说老娘就是她?”
  成如岑道:“老前辈如非火婆,这毒龙火阵已三十年未现江湖,连毒火教当家三毒也只
闻其名而已,老前辈何以能运用自如?”
  毒娘娘突然发出一串骇人的笑声,道:“你,你还知道了什么?”
  成如岑道:“仅此而已,但是老前辈千万记住,昔日少林无肠公子昙光老前辈的传人已
出现在江湖上,老前辈如果真是火婆的话,最好进一避他……”
  毒娘娘全身一颤,厉声道:“你指的是徐经纬?”
  成如岑道:“不错!那人正是徐经纬徐公子!”
  毒娘娘忽然哈哈狂笑,道:“就算老身是火婆,当年一段过节,也只有体成如岑一人知
道,如今老身就要将你烧成灰烬,徐经纬能知道什么呢?哈
  成如岑平静道:“将晚辈烧死,也休想将老前辈与无肠公子首年那一段过节烧光,须知
徐经纬有少林一派倾力相助,老前辈还是没法逃出他们的追逼的……”
  毒娘娘大声道:“住口!你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她声音惨厉,显然已怒到极点;一语未完,忽然见她双袖齐飞,向火圈中的成如岑和慧
日打出数团烈火。
  这在这个时候,黑暗中冲出一条人影,两下一照面,便有一股强劲无比的掌风向毒娘娘
当胸袭到。
  毒娘娘但党人影一幻,她变招奇快,龙头拐杖往后一圈,化解了徐经纬的招式。
  但是她的手腕却隐隐酸痛,心知碰上了劲敌,将拐杖守住面门,沉声喝道:“什么
人?”
  那人负手而立,站在毒娘娘面前,冷冷道:“区区徐经纬!”
  毒娘娘骇然退了一步,道:“你,你就是老不死的徒弟徐经纬?”
  徐经纬神态冷漠地道:“如假包换,区区正是徐经纬!”
  毒娘娘凝目望去,但见徐经纬显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材,禁不住心中暗暗称奇,想道:
“料不出无肠公子那老不死的,居然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她的心中一时充满护恨,刹那间涌起盈盈的杀机,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势必要先杀死徐
经纬再说。
  徐经纬从毒娘娘的表情,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分,当下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似
是对晚辈没有好感,只不知是何原因?”
  毒娘娘怒哼一声:“老身岂止对你没有好感,还想要你的命呢……”
  徐经纬“哦”了一声,道:“老前辈乍一见面就要取晚辈性命,这必定报家师有关?是
也不是?”
  毒娘娘道:“不错!因为你是无肠公子之徒,这世上凡是跟那老不死的人或物,老身都
要毁灭掉,你也不能例外。”
  徐经纬道:“如此说来,老前辈昔日必定与家师有一段很深的过节,对也不对!”
  毒娘娘道:“废话!若非有过节,我干嘛要处处为难他!”
  徐经纬:“敢问老前斐,您与家师之间,只不知有何仇恨?”
  毒娘娘脸色倏变,她那凶恶的表情,此时越发难看,大有生吹徐经纬之慨,道:“你想
拿话套老身说出苦年之事,对不对?”
  徐经纬:“莫非老前辈有何难言之隐?”
  毒娘忽然桀桀怪笑,从她的表情,一望而知徐经纬这一望已深深刺痛她的心坎。
  她笑过之后,龙头拐杖忽然如泰山压顶般地朝徐经纬当头劈落。
  徐经纬慌忙后退,但毒娘娘的拐杖如影随形,一式“云龙入海”,发出尖锐的啸声,连
同扫出的狂风,向徐经纬全身卷到。
  这一式拐法当真诡异难测,威势骇人。
  在场的人莫不瞪大双眼,注视着徐经纬如何化解。
  徐经纬身在拐影之中,他只觉得四面八方均已被毒娘娘的拐杖封死,不论往哪个方向
逃,都没有成功的希望,不禁心中一凛。
  说时迟,那时快,顷刻之间,毒娘娘的拐杖已突破徐经纬的守式,拐尖袭向徐经纬“期
门”、“气海”两穴。
  在众人惊“啊”声中,那龙头拐杖宛如一条毒蟒,眼看着就要击中徐经纬。
  徐经纬忽然灵光一现.忽地施出经过逍遥汉陆而指点过的蟹形八步绝招.以“分波掠
影”之式,脱出毒娘娘拐尖之下
  毒娘娘不禁一怔,但她还在惊疑之际,徐经纬的反击却迅速攻至。
  毒娘娘但觉左肋一缕寒风袭来,已知情势不妙。
  别小觑她老态龙钟,变招换式却迅捷无比,当今之世恐没有几人抵得上她。
  只见她将拐杖一收,整个人像只活虾,躬腰急往后一弹而去。
  待众人看清楚之时,人已站在离徐经纬余文远的地方。
  她的脸色这时反而转起平和,吁了一口气,道:“徐经纬!你这一身功夫都是无肠公子
调教出来的吗?”
  徐经纬道:“是的!”
  毒娘娘突然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使人不知心中正盘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毒娘娘又道:“令师在遣你下山之前,有没有当着你的面提到过老身?”
  徐经纬道:“没有!”
  毒娘娘脸色极为凝重地道:“老身深知昙光这人的个性,他没有提起老身,就表示他已
将老身恨到极点……”
  她还待说下去,那些困住成如岑和慧日的火柱,忽然迸射激荡,爆出无数的火光,在黑
暗之中,显得极是好看。
  毒娘娘却道:“老身的毒龙火阵,威力一展现至极,姓岑的丫头和那小秀驴,就会死在
眼前的!”
  徐经纬道:“不管家师与老前辈有何过节,晚辈并没打算要过问,但今晚老前辈急于杀
害成姑娘灭口,晚辈就非查个清楚不可!”
  毒娘娘狞笑道:“你想要插手管昙光的事?”
  徐经纬道:“师恩浩大,难道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毒娘娘道:“那么你死定了!”
  徐经纬昂然道:“未必见得!”
  毒娘娘仰天狂笑,道:“好!有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今晚老身就让你开开眼界……”
  她一说完话,忽地举起龙头拐杖,缓缓推出。
  徐经纬在她这一推之下,登时受到一股冷风的袭击,浑身不觉一颤,赶忙挪身后退。
  毒娘娘杖势却由慢而快,如狂风扫叶般地,骤然连挥三杖之多。
  徐经纬不敢轻樱其锋,但却因毒娘娘的出手毒辣,激起他满腔怒火,以一式“飞燕式”
掠过毒娘娘身侧,只见他含怒而立,目不转睛地瞪着毒娘娘。
  毒娘娘收杖回视,但见徐经纬站在那里,一副威武不屈之态。
  徐经纬的表情极为坚毅,似乎有一股坚决无比的信心,形成壮大无比的气势,叫毒娘娘
不敢轻海。
  毒娘娘忍不住怔了一怔,忖道:“看不出昙光眼界如此之高,居然叫他物色到这种罕见
的人当弟子。这姓徐的气势如此强盛,还是老身第一次碰到的。”
  她忽然失去打败徐经纬的信心,道:“今晚若非你纠缠不清,老身倒是很愿意放你一条
生路的……”
  徐经纬道:“那么老前辈可以先撤掉毒龙火阵,放出成姑娘和慧日两人!”
  毒娘娘摇摇头,道:“来不及了!毒龙火阵威力已现,成如岑和慧日不出片刻,就要化
成灰烬,就算老身此刻撤阵放他们出来,他们还是活不了!”
  徐经纬道:“为什么不能活命?”
  毒娘娘道:“因为在老身催阵围住他们之时,他们便已中毒,此刻怕已经倒地昏迷
了!”
  徐经纬闻言大惊,心想这么久没有听到成如岑或是慧日的声音,会不会真如毒娘娘之
言,两人都已经中毒昏迷了呢?
  他忍不住走近火圈,朝里边大声道:“成姑娘!你没事吧?”
  火圈之内传来慧日的道:“是徐师哥吗?我是意日啦!”
  徐经纬闻言大喜,道:“慧日,成姑娘没事吧?”
  慧口道:“成姑娘正在思索破解毒龙火阵之法,咱们不要惊扰她!”
  既然如此,那么成如岑必然踉慧日一样,并未中毒昏迷。徐经纬心情大定,转向毒娘
娘,道:“老前辈!看来你的毒龙火阵,还是难不倒成如岑姑娘的,对也不对?”
  毒娘娘表情极为复杂,哼了一声.道:“成丫头福分不小,但是她想设法破老身的毒龙
火阵,恐怕还办不到!”
  徐经纬道:“咱们何不等着瞧?”
  毒娘娘道:“可以!老身暂且放过你,等成丫头丧命之后,再收拾你不迟……”
  她果然收起龙头拐杖,停止继续攻击徐经纬的姿态,全神贯注地目注毒龙火阵。
  这时,那毒龙火阵的火势忽然大炽,无数条火龙,向火圈中的成如岑和慧日疾射而出。
  慧日忍不住叫道:“不好了!成姑娘!情势越来越不妙……”
  成如岑却道:“慧日,不用惊慌!”
  毒娘娘尖笑道:“成丫头,你可真沉得住气呀!””
  成如岑没有理会毒娘娘出言讽刺,却问毒娘娘道:“老前辈,此刻您是不是以全身真
力,在催动毒龙火阵,想一举将我们俩人杀死?”
  毒娘娘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成如岑道:“是的话,您这毒龙火阵也就难不倒晚辈了。”
  毒娘娘语带不屑地道:“嗅?那么你何不自行出阵,还待在那里干什么呀?有办法就拿
出来啊!”
  成如岑平静地道:“晚辈正准备出阵……”
  她一语才落,修听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接着琴音如大雨骤至,铮铮不绝。
  片刻之后,琴声忽又转缓,听来哀怨苦绝,使人人耳心酸。
  接着又如泣如诉,令人百感交织,情不自禁地长叹出声,极欲掩耳疾走。
  就在众人心浮气躁之时,琴音倏地一转,这回叫人一听之下,周体舒泰,忍不住露出笑
容来了。
  慧日突然大声道:“毒娘娘老前辈,您此刻有没有跟着大家微微地笑呀?”
  众人闻言将目光移向毒娘娘,只见她果然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先前那凶狠的表情,业已
一扫而光。
  毒娘娘发现大家都在看她,收起笑容,怒道:“你们看老身作什?”
  大家忙把眼光移开,慧日又道:“你笑了没有?毒娘娘老前辈?”
  毒娘娘怒哼一声,尽可能要表现出怒气冲冲的样子。
  她摸不清慧日一再追问她有没有笑的用意,因此闭口不语。
  段裕却道:“慧日!毒娘娘刚才笑得好开心!”
  慧日道:“真的?小僧出道已不算太短,却从未看到过毒娘娘老前辈露齿一笑,喷喷,
真是太可惜了!”
  毒娘娘怒道:“小秀驴!你敢贫嘴,老身要你死得更惨!”
  慧口道:“您不想笑也不行!成姑娘此刻正准备换个曲子,要您痛痛快快地大声笑个够
哩。”
  毒娘娘心底一惊,心想:“老身如果心绪被扶渠琴的琴音所控制,哪里还能全神以真力
催动毒龙火阵呢?”一旦没有本身真力催阵,这毒龙火阵岂不要不攻自破了吗?”
  一念及此,毒娘娘不能不屏去杂念,准备应付成如岑的琴声。
  慧日所言不虚,从成如岑平日指下所弹出的琴音,修忽之间,变得极为轻松悦耳,美妙
舒畅。
  在场的人聆听之下,胸臆之间,顿时涌起一阵快意,这阵快意且迅即扩大,顷刻间便塞
满了心中。
  琴声转为明快流畅,宛若百风和鸣,仙女齐唱,令人一听之下忍不住要手舞足蹈起来。
  银二姑。赛统、周丹都喜形于色,就是怒尊者的怒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而定力最高的毒娘娘,皱脸上扯紧的眉结,这时也松了下来。
  紧接着琴声转为急促,听起来有如群丑献唱,热闹得很,毒娘娘渐渐笑了起来。
  场中一时笑声呵呵,闹作一团,尤其那高大的周丹,居然笑得捧腹弯腰,一副乐不可支
的样子。
  这时又传来慧日的声音,道:“你们笑够了没有?”
  除了毒娘娘闻声忍住笑声之外,其他的人仍然随着琴声的变化,尽情地笑着,仿佛要将
心中的快意,完完全全宣泄出来似的。
  慧日又道:“接下去可要你们欲哭无泪,此刻你们尽情地笑吧!”
  除了毒娘娘之外,似乎没有人理会慧日的警告,他们仍然笑作一团,你拉我扯,就像一
群无忧无愁的顽童似地。
  毒娘娘见状心中大为凛惕,忖道:“成如岑的琴艺已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老身虽拼命
以真力抗拒,居然还不免心绪被控制。”
  她正在筹思破除琴音之法,成如岑指法一变,琴声由急而缓,由明快而呆滞,最后奏出
来的显然是一首哀怨凄凉的曲子。
  场中的人在爆笑之后,一听见这首琴曲,莫不停止笑声,愕然四顾。
  他们表情奇特,配上那笑出来的泪水,使人有突梯滑稽之感。
  怒尊者突然开口骂道:“妈的!贫僧已有数十年未曾如此开心了,成姑娘何故又改了调
子?”
  赛统亦道:“是啊,成姑娘不是要大家笑个够吗?改弹这种哀伤调子,多伤感情。”
  银二姑道:“噫!这调子虽然闻之炫然,可是别有一番韵味,也蛮动听的呀!”
  周丹嚷道:“谁管了那么许多,反正成姑娘的琴声有如天池曲,咱们静下来欣赏不就得
了吗?”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不休,已浑然忘了他们所处的境地,就像是专程来大鹏湾聆听
成如岑弹奏扶渠琴一样。
  那琴音随风飘送,初听之时,有如置身一处广无边际的大漠之中,不觉泛起孤独落漠之
感。
  渐渐地,琴声高远清越,圆润明朗,宛若松风送爽,白鹤清唤,大家莫不兴起一种遗世
独立的感受。
  毒娘娘也像其他人一样,全已忘怯了警惕之心,她一受琴声感染,立刻运动抗拒,将心
念集中。
  她深知一旦心意被琴声所袭,真力必然无法提聚,那时想以本身真力催通毒龙火阵烧死
成如岑和慧日,将大有问题。
  因此毒娘娘很快的屏弃杂念,将心境完全集中在如何催使毒龙火阵一事之上。
  可是她的抗拒企图越大,琴声的侵袭仿佛有增无止,也越发强大。
  毒娘娘但觉心绪一荡。整个意念居然都浸沉在琴声之中。
  意念随着琴声飘荡,毒娘娘心念之中,开始浮现出往日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
  她的感受早已神驰,她的心绪再也无法自行控制,思念在回忆中奔跑,想要抹去存在心
中的那一些残存的记忆,已经不可能。
  过去那些让她蚀骨怀念,让她缠绵排侧的遭遇,就像万马奔腾,一幕一离重现在她的眼
前,使她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她记得三十七年前的某一天夜晚,那年她二十五岁,她的名字不叫毒娘娘,叫火儿。
  火儿是当年毒火教始祖毒火魔君的独生女儿,幼年丧母,因此从小百般受毒火魔君的呵
护。
  人不但长得娇艳异常,而且尽得其父嫡传武功。
  这一年,她仍是待嫁之身,因为从没有一位男子被她所喜爱,时光耽误到二十五岁,火
儿早已是一名热情似火的美女。
  这一天晚上,火儿在四名近身传女的陪伴之下,瞒着父亲离开了毒火敦总坛,想来一次
雪夜游历。
  她们打算尽一晚的工夫,骑马冒雪奔行百里路。
  不为什么,只为好玩。
  五个人五匹马,天一暗便出发。
  她们往东而行,打算到开封城吃羊肉,然后再折回。
  雪下得奇大,是近年少见的,因此前行不到十里,火儿的一名近身女侍便央求道:“小
姐,雪下得如此之大,夜深前咱们恐怕到不了开封城,羊肉恐怕没得吃了……”
  火儿拉住马头,说道:“喜儿!你若是胆怯了,何不明言,何必编造那些理由呢、’
  那名叫喜儿的女侍道:“小姐,事实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吃一顿羊肉,咱们
何必受这趟苦呢?”
  另外三名女侍闻言莫不点头,火地却道:“咱们出发之前,不是都已经讲好了吗?这一
趟出门纯是为了尝一尝雪夜纵骑的滋味,吃不吃羊肉倒在其次,对也不对?”
  喜地面有难色地道:“可是——”
  火儿摇手示意,阻止喜地说话,道:“别再多说了,噶!你们看!难得今晚雪光如此之
亮,附近一草一木都如此清新动人,这种雪景到哪里去找?走!咱们赶路吧!”
  她说完话,发觉她的四名女侍,均面有难色,怔了一怔道:“你们怎么了?”
  喜儿道:“不瞒小姐,咱们这一路来,小婢等不知怎地,一直瑞揣不安,好像有预感会
发生什么事似的。”
  火儿道:“哦?你们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喜儿道:“就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心中不安!”
  火儿嗤一笑,美丽已极,道:“你们还不是怕回去被我爹责罚,对也不对?”
  喜儿道:“不是!不是!教生深爱小姐,何况小姐已亲口保证担当一切责任,我们回去
了不起受一顿训斥而已,不会如此瑞惴不安!”
  火儿道:“这就怪了!难道咱们这一趟出门,真会碰上什么事不成?”
  说罢她的黛眉微蹩,满脸不悦之色。
  但是神态仍然甚是动人,不要说寻常男子看了会因之倾倒,就是贵胄产弟,看到她这种
似嗔似怒的表情,也会看得发呆。
  只听火儿歇了一会儿,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头似乎也有种不祥的感
觉……”
  喜儿骇了一跳,道:“小姐有什么不祥的感觉?”
  火儿忽然很快朝右首路旁望去,冷冷道:“喜儿!咱们已被人暗中盯上了……”
  喜儿她们是久经战阵的能手,闻言不约而同地抽出背后长剑。
  只听喜儿道:“想不到有人竟敢盯住咱们……”
  她语音才落,道旁忽然响起一串长长桀笑,只惊得夜眠的山鸡四处乱飞。
  长笑声中,雪白的野地上,平白冒出五名全身雪白的高大人影,迅速欺近火儿她们五人
之旁边。
  那五名穿白袍的人,看来都极为年轻英俊,尤其那名为首之人,年纪约在三十上下,外
表斯文,眉目清秀,使人乍见之下,大有好感。
  他们五人一现身之后,立刻将火儿她们五人五骑团团围住,一个个色迷迷地前她们打
量。
  火儿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领头之人道:“喷!喷!这寒夜之中,荒野之上,居然冒出五位美人儿来,嘿!”
  他“嘿”了一声,转向他的同伴道:“嘿!弟兄!这不是天赐良机,天作之合吗?”
  他那四名同伴闻言立刻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火儿心中明白他们五人的来意,不免微微紧张,但她表面上却极为镇定,道:“你们是
哪一道上的朋友、’
  那为首三人指着火儿道:“这雌儿见了咱们兄弟五个在一起,居然还出言询问咱们是哪
个道上的朋友,这,兄弟!你们说,她们嫩不嫩?”
  另一名汉子道:“这一带咱们开封五义的名字,道上的朋友大人不识,就算毒火教毒火
魔君,也不敢小看我们兄弟五人2”
  火儿恍然道:“原来你们五人是恶名昭彰的淫贼,谁是白文印?”
  那为首的人浮笑道:“区区便是白文印!”
  火儿吟了一声,道:“你们胆子也真大,居然敢踩本姑娘的盘,你们可知道本姑娘是何
来历吗?”
  白文印道:“你是毒火教的大儿,咱们兄弟早已仰慕多年,今晚我们兄弟是专程来此等
候芳驾的!”
  火儿闻言一惊,因为由白文印的口气听来,他们五人是冲着自己而来,那么若想以毒火
教的名气压制他们,是绝无可能的,
  她缓缓抽出佩剑,道:“你们与本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最好不要扯下脸来,否
则……”
  白文印笑着打断火儿的话,道:“否则怎么样?想吃了我们不成?哈……所谓来者不
善,姑娘!你们还是乖乖地陪我们兄弟走一趟!”
  喜儿叱道:“你们竟敢如此无礼!还不滚开!”
  白文印道:“滚?那得等咱们兄弟乐过了之后!”
  他转向他的同伴,道:“兄弟!一人一个!咱们用硬的来,抓了人好带回去乐一乐,大
家上啊!”
  他声音才落,人便已疾扑火儿,将火儿的坐骑.惊得扬起前蹄.长啸后退。
  火儿被这骤然举动,震下马来。
  她虽然没有受伤,可是白文印右手已拦腰抱了过来。
  火儿心头又惊又急,长剑迅即掣出,赶忙将娇躯站稳,左掌配合右手剑决,攻向白文印
的手腕。
  白文印动作奇怪,修地侧身闪过正面,人滴溜溜地转到火儿的背面,伸手想抱住火儿的
腰肢。
  火儿剑式泼辣,她虽然被白文印的调戏动作激起了怒火;但长剑自然凌厉异常,一招
“柳暗花明”的反手式,右封左掌并出,朝白文印胸腹要害攻去。
  白文印迅即后退,心中大为凛惕,因为他已看出火儿的剑法纯熟凌厉,而且别具一格,
相当厉害,绝不能大意。
  是以他以退为进,故意让火儿改守为攻,人抢到上风的地方站好,道:“火儿姑娘!你
的功夫也不错,人美武功俊,哈,哈哈……正适合在我们白家庄当夫人……”
  火儿问声不响,举剑便刺,将那白文印逼到一旁。
  但是白文印不论如何,总是占住上风的地方,火儿攻了几次,白文印宁可一退再退,也
不愿出手还击。
  火儿不禁大觉奇怪,心想:“白文印占在上风之处,莫非暗中想搞什么把戏?”
  她人本冰雪聪明,而且又出身黑道世家,转念之间,便想起白文印的目的,不禁停创哼
道:“白文印!你想对本姑娘施出下三滥的迷药,对也不对?”
  白文印暗吃一惊,心想火儿念头转得如此之快,居然猜出他的心意,不由得怔住。
  只听火儿又道:“此刻风势正好施毒!白文印,你何不试试看呀?”
  白文印打了个哈哈,道:“姑娘果然聪明得很,一眼就看出本人站在上风之处的用意,
佩服佩服!”
  他顿了一顿,又道:“可是本人用毒手法与众不同,就算是你看出本人的心意,你仍然
无法防范,只不知姑娘信也不信、’
  火地道:“你何不试试看?”
  白文印道:“不用试了,你已中了本人的七步迷香……”
  火地花容失色,道:“你是说你已暗中作了手脚?”
  白文印道:“不错!我在咱们谈话的当口,本人就已施出七步迷香,姑娘虽然冰雪聪
明,可是却忽略了这一点,哈……还是本人的手段高吧?”
  火儿又惊又急,暗骂白文印卑鄙,提起长剑,转身就跑。
  可是她只走了两。三步远,却感到一阵晕眩,顷刻之间,人便失去了知觉。
  白文印一个箭步冲至,哈哈长笑,一伸手便将火儿抱住,道:“你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呀!哈……”
  这时喜儿她们一见火儿被擒,立刻舍下白文印的同伴,冲来搭救。
  但是她们只一提气,便觉不妙,几个人东倒西歪地倒在雪地上,惹得白氏五义拍手大
笑。
  白文印道:“兄弟!人已到手,咱们回去吧!”
  五个人挟着五个美女;一声哄笑,纷纷上马而去,一路兴冲冲地赶回白家庄。
  白家庄在开封道上,是有名的富户,寻常百姓都以为白氏五义是规规矩矩的商人,殊不
知他们是黑道上大大有名的淫贼。
  白文印将火地趁夜带回,却不带进任内,朝庄外一家尼姑庵疾驰而去。
  他们推开庵门,揭开佛座挟着人走进地道,来到一处设备豪华的地下室,不由得笑逐颜
开。
  白文印道:“老五!你去吩咐备酒菜来,咱们先喝酒冲寒!”
  白家老五道:“老大!这火儿是毒火魔君的掌上明珠,可不是好惹的,咱们何不办完事
将她们杀了!”
  白文印道:“你怕什么?老五!今晚咱们干得神不知鬼不觉,有谁会知道?再说像火地
这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多享用几天,杀了岂不可惜?去!去!去吩咐备酒!”
  那白家老五没再开口,转身走出地下室。
  室中这时已走出五名女婢,个个长得美丽娇艳,侍候白家兄弟换上宽软的便服,又将室
内火炉升了起来,一时室中温暖如春。
  那室中陈设本已华丽,又有五名身材丰满,穿着短袖短裤,媚限额送的女婢侍候,一时
春意盎然,令人心摇意动。白文印呵呵笑道:“翠儿!你们先替她们五个雌儿沐浴更衣,送
到房中,大爷要先喝顿老酒。”
  翠儿撇嘴笑道:“大爷可别喝过了量呀……”
  白文印道:“翠儿!你几时看我喝过了量呢,嘻!嘻!喝酒助兴,今晚倒是真要喝个痛
传……”他突然“噫”了一声,又道:“奇怪?老五去吩咐备酒菜怎么去了那么久?”
  翠儿道:“五爷或许有事耽搁,大爷何不先喝盏茶润润喉?”
  说着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白文印。
  白文印接在手中,喝都没喝便道:“不对啊?老五到后面吩咐备酒上菜,哪会耽搁那么
久?”
  他转向旁边的一名大汉,道:“老四!你去看看老五什么事耽搁了……”
  白家老四站了起来,道:“大哥!你急什么吗?”
  白文印道:“咱们喝了酒还要找乐子,怎么不急?”
  室中所有的人听了这句话,都笑了起来。
  白文印又道:“翠儿!你陪老四去,帮着厨房将酒菜端来,快!老子肚里的酒虫再也耐
不住了!”
  白家老四只好拉着翠儿的手,道:“走!陪我去一趟!”两人走出室外,白文印露出满
意的笑容,这时一名女婢进来禀报道:“启禀大爷,姑娘已都沐浴更衣,送进房里了!”
  白文印道:“好!好!她们醒了没有?”
  那女婢道:“没有!一个个睡得蛮甜的!”
  白文印道:“别忘了每人喂她一颗回春丸,知道吗?”
  那女婢道:“是!大爷!”
  白文印道:“有翠儿陪我们喝,你们没事了,先去歇着吧!”
  那女婢福了一福,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白文印突然对白家老二道:“妈的!老四。老五莫非死了不成,怎么一出去就没了消
息?”
  白家老三站了起来,道:“大哥!我去看看!”
  白文印道:“也好!快去快回!”
  白家老三走向地下室的出口,正要扳动暗门,白文印倏地若有所思,“噫”了一声,自
座位跳了起来,朝白家老三的背后叫道:“老三!你等等!”
  白家老三这时已打开地下室暗门,正要低头侧身走出地道,闻言止步道:“大哥还有什
么吩咐呀?”
  白文印道:“我陪你一道去后厨瞧瞧!”
  白家老三讶道:“这种事我去就行,何须劳动大哥?”
  白文印道:“我觉得老四和老五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事有蹊跷,还是我亲自去看
看!”
  白家老三道:“大哥今晚未免太过紧张,一定是因为弄来毒火教的妞儿之故……大哥!
人已弄来了,毒火魔君再厉害,我们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何必紧张呢?”
  白文印道:“我担心的倒不是毒火魔君,因为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火儿是我们兄弟劫
来的啊……”
  白家老三道:“那么大哥担心的是谁?”
  白文印道:“是那个爱管闲事的无肠公子!”
  白家老三“啊”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据说无肠公子出现在开封道上,只是咱们
白家五义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一向没有过节,大哥何必担心他找麻烦?”
  白文印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可知道无肠公子跑到咱这开封道上来为的是什么吗?”
  白家老三道:“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文印道:“可以这么说,据传他是来调查一件艳尸案……”
  白家老三问道:“艳尸案?什么样的艳尸案?”
  白文印道:“你还记得去年年底刘家三位千金的事吗?”
  白家老三大惊道:“当然记得!”
  白文印道:“老四和老五去年深夜侵入刘家,奸杀他家三位千金,而且叫她们赤裸裸的
死在床上,无肠公子就是为了这件事来开封道上!”
  白家老三道:“刘家只不过是开封城外的一座农庄,怎能请来无肠公子管他们调查?”
  白文印道:“无肠公子是少林俗家弟子,正好刘家有一名远房侄儿也在少林出家,他将
这事告诉了无肠那厮,所以他就顺道到开封来了!”
  白家老三道:“怪不得事隔三月之久,却平白又冒出了这么一位无肠公子来……”
  白文印道:“你现在知道我所担心的事了吧?据说无肠公子不但嫉恶如仇,而且心狠手
辣,一撞在他的手中,绝难活命,所以咱们不能不小心谨慎!”
  白家老三“哼”了声,道:“大哥何必长他人威风,无肠公子在江湖上虽然名气很大,
但咱们白家五义也非没得虚名之辈,真的找上门来,还不知谁胜谁负哩……”
  他话才说完,突然自地道外头,袭来一股劲风,白家老三慌忙又跃入室内。
  白文印大觉奇怪,正要发话,但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当头击到,他只征了一下,那黑
物已然快无伦比的打在他的面门。
  白文印被打得退了两三步之多,咔嚓一声,撞断一张坐椅,但他却仍然能够探出手来,
捞住那颗黑物。
  他只觉入手湿滑,腥气冲天,不禁放眼细瞧。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修地大叫一声,将手中黑物丢在地上。
  人一跃而起,抓起挂在壁上的钢刀,神色紧张地道:“老三!快紧闭入口!”
  白家老三反应极快,心知有变,白文印一叫,他立刻跃到地道,将通向地道外头的暗门
扳过来。
  但他的手才碰上机关,外头又袭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将他打得跌坐在地。
  白文印见状骇然,因为那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是白家老四和老五的人头,被人硬生生
地砍了下来。
  这已很明显地表示外头已然生变,不但如此,敌人的武功定必甚高,因为一举之间,就
砍下他们白家五义的两颗人头。
  白文印心胆皆裂。
  但他心知不冲出室外,定然死路一条,因此他吩咐白家老二和老三道:“兄弟!咱们冲
出室外去!”
  他不愿多所耽搁,一马当先,往外就冲。
  心想:“敌人守在尼姑庵佛殿之上,这一冲必然困难重重。”
  因此他人还未爬出佛座出口,立刻先打出暗器以作掩护,然后人才敢拣出佛殿。
  人一出到外头,白文印心情顿时轻松不少,他将钢刀架势一摆,等候他的兄弟陆续上
来。
  白家老二和老三神色慌张地一闯而出,心里以为他们家老大一定已与外头的敌人干上
了,不想抬眼一瞧,却发现白文印独自掣刀在手,就在那儿发愣。
  白家老二道:“老大,你碰上敌人了没有?”
  白文印道:“没有!”
  白家老三道:“会不会已经吓跑了?”
  白文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决计还在附近……”
  白家老二道:“敌人一定来了不少高手,否则老四和老五怎会不是他们的敌手……”
  白文印道:“不管他们来了多少高手,咱们能够冲出地下室,情势对我“们已是大大有
利……”
  白家老二道:“对!设使刚才他们封住出口,咱们就非困死在地下室中不可!”
  白文印道:“这是敌人的疏忽,他们忽略了这点,正如纵虎人山,兄弟!咱们出去替老
四和老五报仇!”
  白文印的语音才落,佛堂外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冷笑,接着闪进一名书生打扮的白
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年约二十出头,长得极为英俊,尤其眉宇之间那股傲气,特别引人注目。
  他气宇神定,从容不迫地走到白文印他们三人之前,冷眼扫了来人一下,道:“你们可
知道本人放任你们三人冲出地下室的原因吗?”
  他言下之意,表示白文印他们三人能够冲出地下室,换句话说,他并未忽略封住出口,
可以将白文印等三人困死在地下室中这件事。
  白文印不禁怔了一下,道:“难道说阁下让我们出来别有用意?”
  白衣人道:“不错!”
  白文印忍不住问道:“什么用意?”
  白衣人道:“本人虽然很容易便可以将你们三人困死在地下室之中,但因为地下室中还
有你们掳劫来的女子,你们在走投无路之情形下,必定会以那些女子之性命要胁本人,本人
为了防患未然之故,所以才放你们出来,此其一。”
  白文印忖道:“这人考虑得如此周详,早知他会因火儿的性命而投鼠忌器,我委实不必
一而冲出……”
  他忍不住问道:“阁下是毒火教的人?”
  白衣人道:“不是!”
  白文印道:“阁下既非毒火教之人,为什么破坏咱们兄弟的好事,杀了咱们老四和老
五?”
  白衣人忽然纵声大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侠义中人应做之事,何况你
们白家五淫棍,还欠了本人一笔债……”
  白文印道:“咱们夙昧平生,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语气一转,变得冷冰冰地道:“白文印!本人问你,刘家三女被奸杀而死的事,
是不是你们干的?”
  白文印闻言骇然退了一步,道:“你……你是无肠公子、’
  白衣人道:“不错,本人正是无肠!”
  他顿了一顿,反问白文印道:“现在你该明白本人为什么任凭你们冲出地下室的第二个
原因了吧?”
  白文印强作镇定,道:“原来阁下是有意在这室外见我们兄弟的!”
  无肠公子道:“本人有绝对把握可以一举歼灭你们三人,所以放你们出来,比将你们困
死在地下室中来得干脆,你们懂吧?”
  白文印突然发现眼前这名敌人,不仅有极大的信心可以击败他们三兄弟,而且还有一股
凌人的气势使人在他面前,总觉得处处落他下风。
  他定定神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阁下说话未免太瞧不起人……”
  他随口说话,一面拿眼睛向围住在无肠公子左右两侧的白家老二和老三示意。
  他们兄弟一向同出同进,相处时久,默契极好。
  因此白文印只瞟了他们一眼,他们登时会意。但是无肠公子也不是易与之辈,他早已看
出白文印故意要拿话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他的两名兄弟有机会暗袭于他,因此道:“白文
印!你打算向本人暗暗施放迷香,是也不是?”
  白文印道:“阁下此刻被我们兄弟三人围住,就是不用迷香,你也不见得就占优
势……”
  无肠公子哈哈一笑,道:“这句话就表示你已决定睛中以迷香迷倒本人,哈哈……可是
本人先警告你,此地不像在野外,你们施放迷香的动作,绝难瞒住本人!”
  他倏地将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扫向站在他右侧的白家老二,道:“白老二!你还是乖
乖地将握在手中的七步迷香收起来吧!”
  白老二征了一怔,他实在想不通无肠公子何以知道他握住一把七步迷香,因为他自始自
终都在注意无肠公子和白文印的说话举动,却未发觉无肠公子转眼瞧过他。无肠公子警告了
白老二之后,迅即掉头朝白文印道:“你们三人作恶多端,居然敢占住这尼姑庵,暗设地下
室,作为邪淫之所,就凭这拈辱佛堂之罪名,本人就不会饶恕……”
  他歇一下,眼光有如利刃般地盯了白文印一眼,继续又道:“你们既然如此贪生怕死,
那么本人就送你们三人一起上路吧……”他缓缓举起掌来,白文印等三人只觉得他的气势雄
浑辉宏,顷刻之间,已充满在佛堂四周,使人感觉到目无肠公子身上所产生的力量,愈来愈
不可抗拒。
  白老三第一个忍受不住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忽然暴喝一声,轮动钢刀,劈向无肠公子。
  这一刀刀道十足,因此刀式一出,就有一股洪洪刀风,当头朝无肠公子罩下,钢刀所带
动的风声,亦显得极为刺耳。
  总之白老二这一刀,是在水准之上。
  无肠公子冷哼一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闪进白老三的刀光之中。
  白文印见状大为震惊,他深知无肠公子使的是少林派独一无二的空手入白刃手法。
  少林派这套手法,看似寻常,但近战闪搏,任何家派的手法均不能与之匹敌。
  这时白文印已顾不了那么多,甚至连招呼白老二一起加入战阵的工夫也没有,身形一
冲,举钢刀就砍。
  但他的动作还是迟了一步,只听白老三一声惨叫,颈部被自己所执的钢刀砍中,喷出一
股血箭,将佛堂洒得满地都是。
  白老三这时还没有断气,他瞪着一双骇人的眼睛,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地,右手握住颈上
的钢刀撑地,那形状甚是伯人。
  白文印和白老二这时已顾不得找无肠公子动手,他们双双欺近白老三,那白老二语带凄
凉地道:“老三!你,你怎么拿钢刀抹自己的脖子呢?”
  白老三张开嘴,可是说不出话来,白文印道:“老三!你不要说话……”
  白老三突然喝出声来,同时握刀的手迅速一抽,想将砍在脖子上的钢刀拔起来。
  白文印见状急道:“老三!刀子拔不得!”
  说着一个箭步向上阻止,可是已晚了一步,那白老三奋力抽出长刀。
  他不抽还好,钢刀一抽出来,脖子上的伤痕更深,血如泉涌般地喷出来,将他的上半身
全部染红,人却仍然硬挺挺地站在原地,一颗头颅摇摇欲坠,脖子仿佛已经断了似地。
  白文印手足连心,悲叫一声,道:“老三,你——”
  叭塔一声,白老三的钢刀落地,双手垂了下去,人往后栽倒,砰的声响人耳,白文印心
痛道:“老三!你,你死得好惨啊……”
  他和白老二冲前一步,只见倒在地上的白老三,头颅歪在肩膀上,仅剩一点点皮骨与身
体连接着,死状的的确确是相当的惨。
  白文印真是目眺皆裂,大吼一声,提刀扑向冷眼旁观的无肠公子。
  无肠公子喝道:“站住!”
  白文印被那如雷贯耳的喝声叫得适时停步,心神也清醒过来。
  只听无肠公子又适:“白文印!你们白家已有三人做了无头之鬼,你想留个全尸,最好
自行了断,否则由本人下手的话,眼下白老三就是好榜样!”
  白文印这时反而镇定下来,道:“无肠公子!你下手未免太狠了!”
  无杨公子道:“狠?哈……刘家三女是怎么死的?你们淫人子女,奸杀之时,可觉得自
己太狠吗?”
  他不待白文印说话,又道:“据我一路来的调查,这几年来你们白氏兄弟,已不知蹂躏
多少女子,而且全是先奸后杀,甚至连美貌一点的孕妇都不放过,你们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你知道本人对付禽兽用何手段吗?”
  白文印嘴角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这几年来的恶行已被无肠公子调查清
楚,同时他也深知无肠公子决计没有饶恕他的可能。
  因此他将心一横暗中聚集毕生功力,准备奋力偷袭无杨公子,因为他深知不如此的话,
决计无法将无肠公子撂倒。而无肠公子却轻松地道:“白文印!你还不下手自行了断?”
  白文印暴喝一声,就在这个时候,猛地扑向无肠公子,钢刀顺势劈出,颇有名家之风。
  白老二动作亦快,白文印那边一动,他这边已随着一刀砍下,配合白文印,攻向无肠公
子的后脑。
  无肠公子看来全无防备,那白家兄弟出手又如一阵风卷到,眨眼间,劲风已然拂面。
  但是无肠公子的长袍,突然在这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急速澎涨,他的四周也忽然涌出
一股强大无比的强风.撞向白家兄弟。
  白文印首先感到身形一滞,人仿佛掉进漩涡里一般,整个身子顿时失去重心,有如失去
重量般的,想浮起来。
  他心中大吃一惊,就势想纵身跃开,不料他人一离地,却完全失去了控制,被一阵强大
的狂现往右吸了过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白老二也碰上同样的情形,他硕大无比的身躯,居然拿桩不住,往左斜飞。
  令白老二更为吃惊的是,他斜飞的方向,正是白文印冲过的正面,两人速度均快,万一
碰个正着,定要碰成头昏眼花。
  尤其两人手中均拿着锋利无比的钢刀,一个不慎,岂不要自相惨杀?
  因此白老二奋力想将钢刀收回,可是他却发觉拿着长刀的右手,居然不听使唤,再怎么
样也拉不回来。
  他心中大骇,白文印的三魂七魄也飞出九霄云外,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意念方动,心
知不妙了,“砰”的一声,已面对面的碰个正着。
  那白文印的钢刀同肘砍中白老二的左后脑,将白老二的脑袋砍掉了一半。
  而白老二的钢刀扫中白文印的腰际,使白文印痛得几乎昏厥。
  白老二只吭了一声,即翻身气绝,白文印却栽在白老二的身侧,大声喘气。
  无肠公子冷冷道:“白文印,你如此死法,还真便宜你呢!”
  白文印白眼翻了一翻,道:“你,你太狠……狠了……”
  无肠公子哈哈长笑:“狠?哈……对付你们这种人,本人的手段还算客气,你说对也不
对呢?”
  他顿了一顿又道:“至少,你们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哈……”
  他一说完话,理都不理白文印的生死,转身走向佛堂地道的出口,弯腰走了进去。
  他一出现在地下室门口,才发现有三名消婢正拿着匕首,守在地下室门口。
  无肠公子浓眉一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中间那俏婢道:“出去!否则我们定跟你拼命!”
  无肠公子道:“那火儿呢?”
  那俏婢道:“人在室内,有办法就进去救人,但是得问问本姑娘手中的匕首……”
  无肠公子道:“白家兄弟均已引颈受戳,身首异地,难道说你们还执迷不悟?”
  那俏婢冷笑道:“我们家主人武功盖世,凭你这无名小辈,也别想与我们主人为
敌……”
  她说话之时,忽然芳容大变,两眼凝视无肠公子背后的那地下室人口。
  无肠公子缓缓回头,只见白文印满身是血,正趴在地下室人口,微微喘气。
  那俏婢一个箭步闪过无肠公子,跃至白文印身旁,扶起摇摇欲坠的白文印,道:“大
爷!你,你怎么了?”
  白文印勉力张开无力的眼皮,道:“你,你……”
  他声音吐了一半,头已垂了下去,任那悄婢大声叫喊,也无法再醒了过来。
  无肠公子道:“白文印已经死了,姑娘!你叫也没用……”
  他一面说话,一面徐徐走向内室,那些俏婢居然都不敢再出言阻止他。
  无肠公子很快地进入内室,当他掀开门帘进去之时,不禁皱眉停步。
  但见被白文印摇劫的火儿和她的女婢,此时均仅穿着内衣,横陈在五张床上,形状有点
不堪入目。
  无肠公子迅即将解毒药丸喂进火儿她们五人的口中,然后退了出去,撇下室中诸人,走
出那尼庵。
  毒娘娘的回忆一直延缓下去,从此她天涯海角地追寻无肠公子,她内心中倾慕着他,却
不敢向无肠公子表明爱意。
  为了无肠公子,毒娘娘放弃了继承毒火教主的机会,不惜屈身在武曼卿手下当一名微不
足道的婢女,直到她明白无肠公子深爱着武曼卿,她仍不放弃亲近无肠公子的任何机会。
  随着年岁的增长,毒娘娘对无肠公子的爱意,也渐渐由妒生恨,她的意念之中,也慢慢
累积起无名的妒很。
  琴声在空气中荡漾,毒娘娘不知何时,已老泪纵横,突然,扶渠琴的琴音,具然而止。
  毒娘娘登时醒了过来,她发觉成如岑和慧日已不知何时站在她的面前。
  赛统、周丹、银二姑、怒尊者都以无比怜悯的表情望着她,使她愣了好一阵才道:“你
们看着我干嘛?”
  银二姑干笑一声,道:“没有啊?我们都在欣赏成姑娘的琴艺呀?”
  毒娘娘轻轻叹息一声,道:“成姑娘!老身不得不佩服你的琴艺高超!”
  成如岑展颜一笑,道:“老前辈心中好过了一点了吧?”
  毒娘娘竟然点点头,道:“是好多了,多谢姑娘!”
  成如岑道:“那么晚辈可以告辞了……”
  毒娘娘道:“请!但愿有一天能再聆听姑娘的琴音……”
  成如岑微笑道:“老前辈若不嫌弃,晚辈随时候教……”
  她很大方地向毒娘娘等人施礼辞行,缓步偕同慧日消失在黑夜之中。
  银二姑等成如岑和慧日走远,才道:“老前辈!那段裕、唐宁以及徐经纬都走了……”
  毒娘娘皱眉道:“他们几时离开此地的?”
  银二姑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毒娘娘目光—一扫向周丹。赛统以及怒尊者,只见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表示他
们也不知段裕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毒娘娘道:“成姑娘的扶渠神曲委实太厉害了,刚才她若出手将我们一一杀掉,恐怕我
们死后还不知遭了谁的毒手……”
  银二姑道:“是呀!要不然段带他们三人离开,我们也不会不知道……”
  赛统道:“若非身历其境,这种事说出来,绝对无人肯信……”
  毒娘娘道:“所幸成姑娘心胸宽厚,并无取人性命之意,否则这种敌人,真够你头疼
的……”
  她顿了一顿,又道:“走吧!咱们不必在这里发愣了,办正事要紧……”
  银二姑问道:“咱们还要找段裕吗?”
  毒娘娘道:“不必找他了,我们还是按照武总令主的指示,先全力将扶桑客一干人收拾
了再说吧!”
  赛统道:“扶桑客他们现在势力甚是庞大,这——咱们恐非他们的对手吧!”
  毒娘娘将脸一拉,道:“你想不干是不是?”
  赛统道:“这——赛某哪敢有此念头……”
  毒娘娘冷冷道:“你们四人要晓得,老身能解除你们被扶桑客所下的毒药之毒,也有办
法叫你们四人再中毒,所以你们四人最好乖乖听命,不能心存二意……”
  银二姑道:“我们哪敢如此……”
  毒娘娘道:“如此甚好!你们随同老身到大鹏湾去!”
  赛统他们四人心中虽是不愿,但又怕惹火了毒娘娘,性命难保,因此只好硬着头皮跟随
毒娘娘投东而去。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