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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


第九章 真假巾帼设陷阶



  莫家玉道:“夫人不用谢,区区知道一个美如天仙的女人,万一不幸突然变丑,其悲惨
一定无法令人忍受的。”
  小玉幽幽说道:“我为了在本庄老庄主之前邀宠,错服这驻容药物,上了瘾之后,不但
变得淫荡不知耻,而且无法戒掉这害人的药物,瘾头越大,淫欲越甚,实在悔不当初!”
  她幽幽道来,悔恨之情一点不假,甚令莫家玉同情,于是他道:“夫人如果想戒掉的
话,区区说不定可以帮忙!”
  小玉没有回答,脸上突然泛起彤云一阵,一双美眸变得水汪汪,莫家玉还未摸清楚是怎
么回事,小玉已微微喘气,咬住银牙道:“公……公子!你快……快点离开此地,我
又……”
  莫家玉闻言大吃一惊,此刻他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小玉正在强忍春潮泛滥。
  他想都不想,忙托住衣架,左转机关枢纽。顷刻轧轧铜壁又起,莫家玉一个箭步,纵出
小玉香围,头也不回,便冲出精舍。
  他跑出精舍之后,四下环顾,看看没人把哨,几个纵落,已到竹林院的红墙之上。
  天色仍然昏黑,莫家玉相度头上星辰,知道离天亮尚欠,被外面夜风拂面,把刚才艳遇
之事,生生拂走。
  他已顾不得小玉的遭遇将会有何结局,因为他经这一次纠缠,已没有充裕时间管其他的
事。
  莫家玉虽然误闯小玉精舍,但他对杜剑娘是否还被藏在这竹林院之事,还抱有很大的信
心。
  他目前所决定要做的事,依然是搜寻竹林院,找出杜剑娘来。
  但此事已没有先前容易,一来竹林院已经被无前大师所惊动,再者神探陈公威立刻就会
闻讯赶来,所以莫家玉决定将重点搜查,以争取时间。
  这方法诚然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只是要想在为数一、二百栋房舍的竹林院中,以重点方
式找出杜剑娘来,就非靠敏捷的判断,及过人的才智不可。
  幸亏莫家玉在进入在院之前,已大略查过庄内可疑房舍,所以此刻莫家玉很快就决定了
要探的目标。
  当下,莫家玉越过左侧一排偏房,朝在院正中的一栋高楼而去。
  他仍然跫足而行,几个起落已来到了地头,四处略一环顾,便飞身向高楼最上层的顶阁
而去。
  纵身至最上层的楼瓦瓦面之上时,却仅能处身在顶阁阁脚而已。
  因为这顶阁是建在高楼两面瓦面之下,看来像突出于一座高峰的一块危岩。
  由于这顶阁地位突出,因此算是全竹林庄院最醒目的一处房舍。
  莫家玉自阁脚略一算计,估计由脚到顶,这顶阁少说也有六丈高,而且四面全是用琉璃
瓦砌成,不仅光滑鉴人,在这星月苍茫之夜晚,还会闪闪发光。
  莫家玉自认有能力可以很快贴壁揉升上去,惟由于顶阁构造特殊,地位突出,因此在揉
升之时,一定很容易被人发觉。
  他衡量一下情势,决定除冒险揉升之外,实在别无其他方法可上得了这项阁,于是他毫
不耽搁,运功贴壁,沿着阁角揉升而上。
  莫家玉选择阁角之原因,是看上阁面之间有棱有角,比较容易使力,因为这顶阁是方形
而非圆形,既是方形,阁角受光一定比北面小,由角揉升,暴露身形的机会也较少。
  他像只猫儿般的,很快地便爬到阁顶。
  突然,他觉得一阵晕眩,四肢变得柔软无力,不由得暗中大吃一惊!
  片刻之后,莫家玉已支持不住,他虽奋力想抓牢头顶上的窗口,但仅一番挣扎,整个人
便昏迷过去,栽到瓦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莫家玉虽然昏昏沉沉,但神智仍未完全模糊,他略一忖量,一下子便想到,他是着了小
玉的暗算。
  这一来,形势上很显然,目下陈公威已完全掌握了优势,他的前功就要尽弃。
  高楼之下传来沸沸人声,竹林院中的人并已点亮火把,准备上到楼面来抓下莫家玉。
  莫家玉碰上这种局面,并没有失去斗志与信心,他虽则浑身动弹不得,但他脑筋动得奇
快,敢情此刻他还在设计脱身之法。
  他试一运功,但一点也起不了作用,于是专心思考对策,只是对策还未想好,竹林院的
庄了已大举拥来。
  这些在了抡刀执棒,高举火把,爬到瓦面之后,仍然小心翼翼地合围过来,显见这些人
对莫家玉还有很大戒心。
  莫家玉喟叹一声,束手就擒。
  庄丁们毫不费力地便将莫家玉押送下来,几个人前呼后拥,把他押进竹林院大厅中。
  那大厅灯火甚是明亮,当中并排坐着三个人,两旁则围着数十名劲装打扮的任丁。
  莫家玉抬眼一瞧,只见坐在当中的那三个人,右首那一个年纪甚轻,看来年末弱冠,长
得甚是俊秀,算得上是名美男子。
  左首那人年龄约莫在四十上下,国两撇八字短髭,目光炯炯,神态显得相当威武。
  中间那人是个清瘦瘦小的老者,须发已苍白,但眼光还是炯炯有神。
  这三个人显然都是竹林院之首脑人物。
  莫家玉被押到那三人之前,中间那老者道:“尊驾必定是莫家玉莫公子了?”
  莫家玉道:“不错!阁下想必是这竹林院老庄主吧?”
  那老者哈哈笑道:“老夫正是竹林隐叟慕白!”
  他指指左右两分那两人,又道:“这位是老夫的总管,人称于手如来的司徒尧……”
  那中年汉子欠欠身,慕白又指着右首那年轻人道:“这位是全国总捕快神探陈公威座下
第一帮手,铁腕勾魂林旭!”
  莫家玉觉得这三人当中,还是林旭较引人注意,一来他年轻俊美,二来他看来城府甚
深,才智必定相当出众。
  他略略思量慕白何以费词介绍司徒尧及林旭的原因,还未摸透之时,竹林隐叟慕白又
道:“今晚先委屈莫公子到本庄牢房休息休息,我们须得防范公子的同伙劫持,所以有怠慢
之处,还请恕罪!”
  他说话客客气气的,令莫家玉对这竹林隐史的看法大大改观。
  莫家玉忖道:“这竹林隐叟慕白若非生性慈祥,则必定是个刁黠阴险的人物……”
  莫家玉的结论是:慕白必然是个险诈之徒,因为他从慕白的语气与神情,联想到“吃饱
的猫耍耗子”之事。
  有的猫,尤其是吃得饱饱的猫,捉到老鼠之后,不会立刻咬死猎物,等到逗弄玩乐够
了,才肯吃掉被擒获的小老鼠。
  慕白此刻的神情,正与这种狠诈猫一样,是以莫家玉料想那竹林隐叟一定是个奸诈百出
的人。
  莫家玉懒得搭理慕白,慕白得意长笑,挥手叫人将莫家玉押下。
  莫家玉被押走之后,慕白才又道:“林兄弟!这回可以向陈大人交待了,哈……”
  林旭又客套一番,才道:“陈大人大概就快折回来了,我们要不要等他?”
  慕白略一沉吟道:“等不等应该由你决定,不过依老夫之见,咱们最好不要耽搁!”
  林旭站起身来,道:“前辈既然如此说,我们就继续办事要紧!”
  一直没有开口的竹林院总管千手如来司徒尧,这时道:“启禀庄主,事情由属下陪林兄
去办,庄主还是休息吧!”
  慕白点头答应,道:“这样也好!司徒总管你多辛苦点,不要被敌人侵入,老夫还得去
看看小玉!今晚还真亏她替本庄主立下大功!”
  司徒尧躬身道:“属下晓得!”
  林旭看看慕白没有什么可再吩咐.便在司徒尧陪伴之下,先在庄内逡巡一周,才折向监
禁莫家玉的牢房去。
  且说莫家玉被押进牢内之时,仍觉得四肢使不出力量,他知道侵入他体内之毒,是属于
“五更迷魂”之类的药物,这种药物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失效,因而无须服下解药,时间一
到,就可以恢复体力。
  牢房内甚是阴暗,偌大的牢房设有五、六间用粗大铁栅隔开的牢笼,只有守卫桌前的一
盏油灯,根本无法照亮整个牢房。
  莫家玉被推进面对通道的那间单人牢内,他没等押送庄丁离去,就躺在牢内干草堆上,
闭目养神。
  那些庄丁交代了三名守卫之后,陆续离去。
  莫家玉估计守卫也已回到那摆灯的桌前,才缓缓坐了起来。
  果然那三名守卫正围在那张破木桌前,窃窃谈论,莫家玉四下打量,发觉这牢中所监禁
的人,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个。
  他正在奇怪,何以竹林院设下这间不小的牢房,却只关他一个人之际,突然隔着铁栅的
邻房,传来一声冷笑。
  莫家玉不用别转头去看,也知道这声冷笑,是出自一名被禁在邻房的女人所发。
  他霍地站了起来,抓住邻房的铁栅,道:“果然姑娘是在这竹林院中!”
  那被禁在邻房的人,的确身材娇小,不像是个男子,但由于灯光昏暗,虽则仅隔数步之
远,莫家玉还是没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庞。
  那女子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莫家玉之前,这回隔着铁栅的莫家玉可看得一清二楚,这女
子正是那名震大江南北的红伶,长得艳若桃李,却发誓要手刃刘宾的杜剑娘!
  莫家玉一看到那杜剑娘,反而百感交集,怔怔地拿眼睛看她。
  杜剑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她觉得对方的眼光,好像久别的丈夫,痴望着刚聚首的
娇妻一般。
  杜剑娘不敢跟他对望,把目光移开之后,道:“想不到阁下也成瓮中之鳖?”
  莫家玉悚然惊醒,喟叹—声,脸色一阵发白。
  杜剑娘恍然大悟,徐徐道:“你绝不是为了被擒之事感到沮丧及害怕,对也不对?”
  莫家玉眸中痛苦之情一闪而逝,道:“姑娘何以被囚入此牢?”
  杜剑娘用嘲弄的眼光看了莫家玉一眼,道:“你以为他们会把我关在什么所在?”
  莫家玉道:“这……我料不出来,不过以陈公威的作风,他绝不会把你关进这种又脏又
乱的牢中。”
  杜剑娘露齿一笑,道:“想不到你对陈公威了解如此之深,不错,我是今夜才被移至此
处的……”
  莫家玉立刻掩嘴道:“那么你以前是住在一所三间连式的精舍之中了?”
  杜剑娘说道:“你怎么知道?”
  莫家玉心想:就是因为知道,才会上了大当呀!
  但他回答时却道:“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杜剑娘恍然道:“哦?你一定四下找过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莫家玉突然警觉,忙用传音人密之法,传声给杜剑娘道:“姑娘,有人在暗中窃听咱们
的话,你就当做不知,随口乱扯好了!”
  杜剑娘反应很快,她虽则感到很不是味道,但她仍然神色自若地与莫家玉聊些不关痛痒
的话。
  两人瞎扯了约有一盏热茶时间,窃听者仍未离去,只好互道晚安,各自卧在稻草堆中,
装作入寝的样子。
  这么一来,如果两人以传声方式交谈,也不会引起窃听的人注意,因为从外面或上面探
视,牢中的莫家玉与杜剑娘,均维持着卧睡的姿态。监视的人很难发觉两人正在用传声之法
继续交谈。
  莫家玉闭着双眼,传声道:“杜姑娘!看来咱们今晚的见面,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
了!”
  他停歇一下,又传声道:“不过,他们这样做,却帮了我一次大忙!”
  杜剑娘忍不住传声问道:“为什么?”
  莫家玉道:“我冒险进入竹林院,目的就是为了找姑娘你,如今在这里被我找到你,不
就是他们帮的忙吗?”
  杜剑娘道:“但那有什么用,你这不是已成笼中之鸟?”
  莫家玉道:“不然,我靴底有一把极薄且利的刀片,这刀片可用来斩断控门的铁锁,只
要姑娘有意离开此地,我便能做到!”
  杜剑娘迟疑一下,道:“就算你有此宝刀,但你如何能瞒得过四下监视窃听的人呢?”
  莫家玉道:“这虽是个问题,但我深信可以想出办法来,目下就只看你愿不愿意随我脱
困!”
  杜剑娘考虑之后,道:“你说说着救我脱困的用意何在,我才能决定是否偕你同逃。”
  莫家玉道:“我救你的目的,是想请你帮个大忙!”
  杜剑娘道:“如何个帮法?”
  莫家玉突然造:“有人来啦……”
  他传声之后,立刻发出均匀鼻息,配上他睡卧的姿态,看来当真是睡熟了一般。
  进入牢房的人除了林旭之外,还有竹林院数名庄了,而为首的人正是那名总管千手如来
司徒尧。
  一行人在火把引导之下;走到牢中铁栅之前,林旭道:“司徒兄的话果然不错,这厮中
了三夫人的梦中缘毒计,确是倦困熟睡!”
  司徒尧道:“林兄有所不知,姓莫的这一睡,起码也得五个时辰以上,而且愈睡愈想
睡,说不定这小于此刻正在大做其风流美梦!哈!……”
  他说到得意之处,纵声大笑,笑声震人耳膜,可见得这司徒尧内家真力相当浑厚。
  林旭道:“既是如此,咱们也好趁机休息一会,免得明天没精神办事!”
  司徒尧道:“林兄说得也是,我们走吧,请!”
  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林旭也不推让,在火把的引导之下,走出牢门外。
  牢中这时就只有原先那两名在丁看守,在那盏烛光照耀之下,偌大的一座牢房,显得极
是冷清,暗淡。
  片刻之后,杜剑娘见莫家玉一言不发,以为他当真如司徒尧之言,陷入酣睡之中,忍不
住轻轻呼唤莫家玉。
  莫家玉立刻有所反应,他传声道:“姑娘!我们仍不能开口交谈,因为那些监视之人,
显然毫不放松。”
  杜剑娘闻言闭口不语,莫家玉又以传声之法道:“杜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杜剑娘也用传音入密之法,道:“什么事考虑好了没有?”
  莫家玉道:“就是偕我一齐逃离此地之事!”
  杜剑娘道:“我看不必了,即使逃得出去也没用,因为我实在还没有想出可以对付陈公
威之策,等我有了应付之法,那时再逃也不迟!”
  莫家玉道:“为什么?”
  杜剑娘道:“你不想想,此刻纵使逃得出去,我也没法进行暗杀刘宾的计划,一动不如
一静,我还是多呆几天的好。”
  莫家玉道:“这么说,姑娘是有把握自己一个人逃走了?”
  杜剑娘道:“那当然,除非陈公威长住在这竹林院中,否则我有的是机会可逃。”
  莫家玉沉吟不语,杜剑娘又传声道:“你在想什么?”
  莫家玉好一会才道:“我在想是不是要把真相告诉你!”
  杜剑娘道:“你少在我面前耍滑头,我说不走就是不走,何况咱们道不同不相与谋,你
也没理由拉我帮忙!”
  莫家玉道:“姑娘误会了,坦白告诉你,我潜入此处之目的,本来是要功姑娘改变谋刺
刘宾之计,但此刻我已无此意,只是姑娘不相信而已。”
  杜剑娘仍不以为然,传声道:“我早就知道你诡计多端,不亚于陈公威,但如果你想拿
什么话来打动我,我劝你还是省点事。”
  莫家玉翻翻身,但仍然是睡卧之姿,继续传声道:“姑娘!那些监视的人,可能起了疑
心,我还是长话短说……”
  杜剑娘道:“你说看看!”
  莫家玉迅即道:“陈公威那厮已将一名假冒姑娘的女子,交给了西南秘门派来接你的插
天翁巫谟带走!”
  杜剑娘脱口道:“什么?!”
  这一声叫喊,果然惊动了那两名在牢中值勤的庄丁。
  那两名任丁闻声之后,迅速走到监禁杜剑娘的牢房查看.只见杜剑娘和衣而卧,好好睡
在干草堆中,另一边莫家玉也睡得极熟。
  于是左边那名任丁道:“老吴,是那妞儿发梦,你别穷紧张好不好?”
  老吴道:“还是谨慎点好!”
  两人稍一逡巡,又走回他们休息的桌旁。
  莫家玉估计两人已不在身边,急道:“姑娘适才那一声叫喊,瞒得住那两个任丁,绝瞒
不了暗中监视的人,你走与不走在你一念,我可要失陪了,否则良机不再,悔之莫及!”
  他话一说完,突然侧身靠近牢房的铁栏杆,自靴底取出一把寸许长的薄刃,三两下便削
断那碗口粗铁栏杆。
  他连续削断三根,只不过片刻工夫,待削断铁栏杆之后,霍地站起,运功将铁栏杆拉
弯,然后穿身而出。
  那两名庄了这时才发觉,登时愣住,正要喝时,莫家玉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左手五指
一拂,同时制住了那两名在丁。
  接着,莫家玉很快便自老吴县上拔出一串钥匙,并随手丢进杜剑娘的牢房,道:“杜姑
娘!走与不走,但凭你一念,在下失陪了!”
  他交代过后,一个箭步已闯出牢门。
  莫家玉闯得快,竹林庄院之人来得亦快,当莫家玉堪堪闯出牢房外,林旭及千手如来司
徒尧已带了十几名在丁赶了过来,团团堵住牢房大门。
  莫家王不想为此事耽搁,大步走向千手如来司徒尧之前,道:“诸位如果想挡住本人,
莫怪本人出手无情。”
  千手如来司徒尧笑道:“莫公子果然胆识过人,但这竹林院岂是任由阁下出入之处?你
也太小觑视咱们了!”
  莫家玉剑眉微扬不悦地道:“那就试试看!”
  这时突然有人喝道:“司徒兄请慢动手!”
  这人声到人到,莫家玉借在了手中火把发出的火光抬眼一望,敢情那人是全国总捕头陈
公威。
  陈公威打个哈哈,道:“莫公子消息可真灵呀!”
  他一面说话,一面走近莫家玉之前,莫家玉忖道:“陈公减去而复返,可见得他对此间
之事早有准备,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行,就是设法通知招庸及无前大师两人,随时准备撤
退。”
  莫家玉私下决定之后,便道:“陈大人眼线之多,行事之快,区区自叹莫及。”
  陈公威笑道:“公子这话不真不假,说来多余,我们不必在这儿绕口舌!”
  莫家玉道:“那敢情好,请陈大人画下道来!”
  陈公威微一沉吟,道:“上次你让我带走杜剑娘,事隔没有几天,你又千方百计潜入这
竹林院,难道说你想救走杜剑娘?还是别有企图?”
  莫家玉说道:“陈大人一向很会动脑筋,你何不猜猜看?”
  陈公威道:“你以为我猜不着?”
  莫家玉仅用嘲笑的表情看他,未置可否,陈公成乃道:“你一定想利用杜剑娘来帮你完
成一件大事,对也不对?”
  莫家玉闻言,暗吃一惊,私下忖道:“这老狐狸实在厉害,我须得小心应付!”
  因此,莫家玉道:“就算你猜得对,你也想不通是什么事的!”
  陈公威道:“那仅是时间问题而且,我陈某人平生虽遇上不少奇案,但还没有被难住
过!”
  莫家玉道:“咱们走着瞧好了!”
  陈公成一看莫家玉举步欲走,道:“等等,我不愿意用不公平的手段对付你!”
  莫家玉讶然道:“我走我的阳关道,干你何事?”
  陈公威忖道:“这厮实在不是个易与之辈,看来你已有把握闯出这竹林院,哼!待我挫
挫他的信心!”
  于是道:“你虽然已用体内功力逼走三夫人所施放的梦中缘奇毒,但你仍然无法走出这
竹林院,你信也不信?”
  莫家玉停步道:“那也不一定,我一个人虽然不一定能冲出你们的包围,但有两个人就
有把握了。”
  陈公威道:“可惜招庸和无前大师两人已被我店施小计诱离竹林院,而那杜剑娘显然是
无意离开此地,你再也找不到强有力的帮手啦!”
  莫家玉私下考虑过后,道:“那我还是要闯一闯!”
  陈公威露出讶然之色,道:“我以为这么一来,你会打消硬闯的念头,好吧!那么你就
试试看!”
  莫家玉道声“得罪”,就要动手,蓦地发现站在面前的陈公威现出惊异的表情,遂道:
“陈大人!是不是杜剑娘也已经走出牢房?”
  陈公威道:“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说动杜剑娘的?”
  莫家玉正想回答,他背后已传来杜剑娘的声音,道:“陈公威2上次因为莫公子没帮
我.害处我你软禁了几天,想不到这次我会帮他同闯这竹林院吧?”
  她声如黄莺出谷,徐徐道来,动听已极,听的人心动舒畅,连陈公威都不觉得有被讥讽
的感觉。
  陈公威逼:“正是所谓世事变幻莫测,看不出莫家玉有那么大的本事说动了你?”
  杜剑娘浅浅一笑,道:“我行事向来要让对方有始料未及之感,否则就没意思,这次我
主动与莫公子合作,不管是否能有何收获,此刻能使你惊奇一下,也是很值得的!”
  她停歇一会,转睑向莫家玉道:“莫公子!咱们走啊?”
  莫家玉点点头,步步逼向陈公威,显然是想用擒贼擒王之计,先向陈公威下手。
  这时场中空气顿时紧张万分,陈公威面临强敌,不敢怠慢,忙运功戒备。
  莫家玉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因此他非常慎重,准备全力一击。
  是以,他将神情凝蓄,气势变得很威盛,看得陈公威也暗暗赞佩。
  陈公威深知交手过招之前的心理因素相当重要,足以影响成败,所以他一发觉自己信心
落了下风之际,立刻暗中警惕,不让自己的信心被对方气派所压倒!因此,他断然下了决
心,率先发难!
  陈公威心念才动,一招“老骥伏枥”,欹然攻向莫家玉!
  莫家玉知道对方这一招是试探性,末含煞手,是以他摆下守式,等陈公成招式用好,迅
即改守为攻,以一招“上下横飞”,三路连攻陈公威。
  这一招大出陈公威意料之外,因为通常高手过招,讲究“稳”字诀,换句话说,没有人
愿意在摸出对方虚实来历之前,便冒险疾攻。
  所以莫家玉这一招“上下横飞”的攻招,逼得陈公威连让两步。
  莫家玉并未继续进逼,他使完一招之后,立刻退守,此举又使陈公威大惑不解。
  因为莫家玉已抢得先机,不攻反退,前后矛盾的两个举动,的确叫人费解。
  陈公威是何等人物,他在莫家至第三把出手之际,已料到莫家玉前两招的用意,就是使
对手有莫测高深之感。
  他想通之后,私下大惊,原来陈公威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对莫家玉有莫测高深
之感。
  莫家玉好像已知道他的攻心之术已然生效,连出快招,毫不留情地攻向陈公威,使得心
理上落下风的陈公威,大有应接不暇之慨。
  双方迅速地对拆了二十招之多,莫家玉仍然把握了七成攻势,第三十把甫过,但见莫家
玉长身而起,向陈公威攻出连环七掌,待对方正在全心化解之际,倏地微挫熊腰,煞住攻
势。
  陈公威知道莫家玉想走,刚要喝叫,而莫家玉已拉住杜剑娘,冲向林旭!
  杜剑娘像有默契似的,不待莫家玉吩咐,就势一招攻打林旭,同时,莫家玉双掌也不
闲,配合着杜剑娘的攻势,欺近林旭身侧的千手如来司徒尧。
  这一个举动,大出林旭和司徒尧之意料.是以当莫、杜两人攻到之时,林旭和司徒尧双
双都有措手不及之感。
  所幸莫家玉和杜剑娘均无意恋战,窥准林旭和司徒尧闪让之际,冲出了包围,越墙而
去!
  四下的人,包括林旭和司徒尧在内,见状大惊,正要追赶,陈公威却喝道:“不必追
了!”
  林旭刹住去势,讶道:“大人何以要放过他们?”
  陈公威道:“以他们两人的身手,难道说你们有把握擒住他们?”
  林旭嗫嚅不语,司徒尧却道:“这又有何难处?”
  陈公威冷冷道:“司徒兄虽然武功盖世,只不知相信不相信强中自有强中手这话?”
  他显然在讽刺司徒尧的夜郎自大,司徒尧碍于陈公威的名气及地位,虽然心中不舒服,
可是也没有发作,只好带着手下讪讪走开。
  陈公威等牢房外只剩下他和林旭时,对林旭道:“你对我近日中的种种安排,一定有许
多不解之处.对不对?”
  林旭躬身道:“大人洞烛先机,属下一向愚蠢,哪能了解大人的妙策?”
  陈公威微笑道:“你在我的助手中.算得上是精明能干的一个,你说说看今晚为何不擒
杜剑娘?”
  林旭迟疑一会,道:“大人想利用她消减她自身的势力?”
  陈公威抚掌笑道:“不错!不过你能看出这点,是因为你曾参与计划之故,否则你万万
想不到我安排了两个杜剑娘的妙用!”
  林旭道:“是!只是属下有点担心……”
  陈公威“哦”了一声,道:“你不必担心,第一个杜剑娘此刻已到了西南秘门,而第二
个杜剑娘,等莫家玉透露出全盘事情之后,一定会立刻赶到西南秘门去,这么一来,不但西
南秘门就此要闹得天翻地覆,而宣城少了这股势力,咱们也可清静不少,哈……”
  林旭道:“但万一大人安排的那假杜剑娘露出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
  陈公威坚决这:“不会的!第一个杜剑娘,连与她朝夕相见的西南秘门巫谟都不觉得可
疑而带走她,可见她有'真’的一面。”
  他停顿一会,又道:“而第二个杜剑娘,能使心思缜密的莫家玉相信,也可见她不是假
的!”
  林旭大惑不解地道:“这么说,不论第一个被秘门走带的杜剑娘,或第二个偕莫家玉逃
离的杜剑娘,都有可能是冒牌的假杜剑娘了?那么到底那一位才是真的?”
  陈公威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仅能告诉你,两个都有可能是真杜剑娘,但也可能都是
假货,或者一真一假,你要记住这些,免得自己被迷惑了,知道不知道?”
  林旭欠身道:“属下记下了!”
  陈公威道:“那就对啦!以后你听信令行事,就不会出差错的!”
  林旭应道:“是!”
  陈公威举步欲走,但又停下来,道:“还有!这竹林注院主竹林隐叟慕白,是一名退隐
的黑道巨擘,很有利用价值,咱们须得迁就一点……”
  林旭又答应一声,陈公威始才举步往前走。
  再说莫家玉及杜剑娘两人,离开竹林院之后,一路不敢耽搁,疾趋宣城而去。
  莫家玉当先飞越城墙,向城西走,然后一个折转,又往城外去,跟随在背后的杜剑娘,
知道他如此曲曲折折绕行的用意,无非是为了避免有人跟踪,因此她一语不发,任由莫家玉
带路。
  此时天色昏暗,想来子时已过,因为宣城居民,均已闭户歇息,街道静悄悄的。
  这么一来,莫家玉及杜剑娘前行速度反可加快,一来不会惊扰居民,二来若有人跟踪,
在这夜深人寂的时刻,也较容易发觉。
  莫家玉领着杜剑娘在城内,转转看看并无不妥之处,便折向他们在宣城的聚会之处——
郭庄。
  待莫家玉及杜剑娘回到郭庄,天边已微露鱼肚白,但郭庄正厅中,仍然火炬通亮,庄主
郭永年等人仍然为了要等待莫家玉的消息而彻夜株守。
  莫家玉一见这种情形,深为感动,疾步领着杜剑娘送入郭庄正厅。
  这时在大厅内的人,一看英家玉出现,均现出欢愉之色,放下久悬心中的一块石头。
  厅中除了庄主郭永年之外,还有申一行、陈豫老、新赶来的聋哑两行者,而与莫家玉一
道往探竹林院的惊风笔招庸及少林高僧无前大师,亦赫然在座。
  莫家玉经一夜奔劳,仍然神采奕奕,看得郭永年等人大大放心。
  莫家玉一进入大厅,便抱拳道:“晚辈大意涉险,使诸位担忧,罪该万死!”
  说完,莫家玉屈膝便拜,慌得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拉起,这一幕看得杜剑娘感动不已,忖
道:“莫家玉能以如此年纪领袖群伦,得天下英才诳力,说来实在并非幸致呀!”
  这时,众人已七嘴八舌,探问夜来莫家玉的遭遇,莫家玉据璞以告,最后并引见了被冷
落一旁的杜剑娘。
  众人见过杜剑娘之后.无前大师道:“那陈公威居然以围赵救魏之计,使贫僧受愚,说
来实在惭愧!”
  招庸却道:“这事绝非大师之过,都是因为我轻举妄动,才会中了那厮之计,致使莫公
子涉险!”
  莫家玉见两人包揽过错.心想必有一番因由,因道:“到底是为了何事?”
  招庸不待无前大师解释。使一五一十将在竹林院的一番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当莫家玉被竹林院三夫人小玉困在精舍之时,招庸与无前大师两人依然分头在在中
探查杜剑娘的去处,还不知道莫家玉已误中小玉的梦中缘遭擒。
  莫家玉被擒之后,把庸正在竹林院的北边,离庄中监禁人犯的监牢仅隔二幢楼屋。
  招庸但觉人声沸腾,正想越屋一看究竟,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拦在前面。
  这黑衣人轻轻向招庸道:“尊驾可是宣城郭庄来的人?”
  招庸虽然觉得这黑衣人来得突兀,但他还是道:“是又怎样?”
  黑衣人道:“那就跟我走!”
  招庸奇道:“本人何以要跟你走?”
  黑衣人道:“莫公子已探得竹林院中秘密,此处已无久留之必要,尊驾还是回郭庄去
吧!”
  那黑衣人话一说完,转身就往竹林院外纵身而去。
  招庸说到这里,莫家玉插口道:“这么说,招兄就只好跟过去啦?”
  招庸道:“一则那黑衣人行事古怪,说话别有企图,在下不能不随后查个清楚,再则自
进入竹林院之后,咱们三人都联络不上,在下亦觉得实无久留之必要,因此忙追踪那黑衣
人……”
  莫家玉微微一顿,问道:“后来呢?”
  招府道:“后来,追到宜城城墙外,那黑衣人自动停步等在下,此时在下打算向前问
话,突然现出数十名捕快围攻……”
  莫家玉笑道:“那必然免不了一番混战厮杀?”
  招庸点点头道:“在下虽则奋力突围,但那些捕快越聚越多,其中又不乏高手,幸好无
前大师及时赶来,否则在下恐怕已失手被擒了。”
  莫家玉道:“这事怪不得招兄,陈公威的安排的确太周详,那厮早算准了招兄的个性,
因此你才会落入圈套,险些被擒。”
  无前大师插口道:“贫僧经夜里一仗,才知道陈公威手下捕快,果然不乏一流高手!”
  莫家玉道:“不是区区夸口,应付这些人不难,难的是陈公威那老狐狸,没有那厮,讲
武功那些人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他停歇一下,又道:“依招庸适才所述情形看来,陈公威的确能在行事之前,就安排好
应付种种变化的应付方法,这点实在令人佩服。”
  这话出在莫家玉之口,在座的人都觉得必然不假,连性情直鲁,言谈坦率的招庸,都深
觉陈公成才智实在惊人。
  莫家玉继续又造:“眼下的郭庄似已无秘密可言,陈公威的手下,想来早已监视住我
们……”
  郭庄主人郭永年道:“那他们怎不来个一网打尽的突击?”
  莫家玉道:“陈公威行事绝不会如此鲁莽,一则他还没弄清楚咱们聚集这些人意欲何
为,再者他还未摸清楚我们的实力。有这两个原因,陈公威除了监视及暗中调查之外,不会
对我们采取直接行动的!”
  陈豫老道:“莫公子有何对策?”
  莫家玉沉吟一会,道:“我们还是依照第二大计划进行!”
  陈豫老扫视座中一眼,道:“诸位有何高见?”
  郭永年道:“如此做法,会不会耽误了时间?”
  莫家玉道:“伯父忧虑得是,但我们须配合‘红巾计划’呀!”
  杜剑娘突然插口道:“好啦!好啦!你们既然怕在我面前泄露秘密,我先走就是啦,省
得你们用隐语交谈!”
  她果然往外就走,走了数步之后,又转身对莫家玉道:“你把我哄出来,可不能罢手不
管我的事了,知道吗?”
  她口气柔软,显然是怕莫家玉丢下她不管。
  莫家玉笑道:“西南秘门带走假杜剑娘之事,原是我透露给你的,我一定帮你弄个水落
石出,你放心好了。”
  杜剑娘嫣然一笑,道:“好,我知道你不会自食其言,我在外面恭候你了!”
  她姗姗走出郭庄大厅,隐没在厅外院中。
  莫家玉等杜剑娘已经走到外面,才道:“咱们这薛姑娘(吉芙)进虎口之意,就是红巾
计划之主要目的,而且这计划急不得,所以我们宁可采取第二大计划,多花点时间,来配合
薛姑娘的工作!”
  他脑海中又涌起落在奸贼刘宾手中的未婚妻芸芸,到现在为止,他实在不敢回想他这项
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芸芸已被送到刘宾的身旁了呀!
  莫家玉顿觉双肩上的责任有如千斤重担,他的计划约不能失败,因为他已“牺牲”了未
婚妻……
  想起楚楚动人,对自己爱心不渝的芸芸,莫家玉就有柔肠寸断的感觉,额前不知不觉沁
出冷汗来。
  郭永年慈祥的用袖口轻轻拭去莫家玉的汗水,莫家玉这才惊醒过来,道:“抱歉得很,
侄儿又失态了……”
  郭永年安慰他道:“依为伯之见,你还是休息几天吧!”
  莫家玉毅然回绝,道:“我们已有把握不住时间之憾,为侄哪敢偷懒,多谢伯父关心,
大家还是继续分头工作要紧!”
  他不待众人表示意见,抖擞精神,又把第二大计划主要项目逐一说明一遍,最后道:
“此间之事,须得伯父主持,及诸位鼎力相助,区区此去西南,多则十天,少则数日,就会
赶回来!”
  陈豫老道:“老朽与申兄与公子共事最久,想来不会有负公子之托才是!”
  申一行亦道:“在下自当尽力而行!”
  莫家玉道:“那就有烦豫老和申老师了。”
  他看看聋哑两行者又道:“聋哑两行者,还是负责监视工作好啦!”
  陈豫老道:“这个老朽会安排!”
  莫家玉道:“护卫郭庄之事,就编劳招兄及大师你们了!”
  招庸道:“公子放心!”
  无前大师亦道:“公子放心陪杜剑娘到秘门一探究竟!”
  大家又约定联络方法及信号,莫家玉并听取有关刘宾行踪之消息,得知刘宾天天在芸芸
陪伴之下,四处游山玩水之后,觉得芸芸工作进行一定颇为顺利,乃略略定心。
  最后,莫家玉坚辞众人留他休息一天的好意,向众人作别,偕同在外面的杜剑娘,在晨
曦蒙蒙之中,策马往西南而去。
  这一日,莫家玉及杜到娘两人,来到了大理地界,已觉得暑气逼人,与江南风和日丽,
天高气爽的气候,大大不同。
  一路来,两人交谈甚欢,颇不寂寞,杜到娘曾在西南学艺,莫家玉又是个饱览诗书的才
子,因此沿途大谈当地风土人物,言语之间,甚是相得,不知不觉中,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
不少。
  大理城原是通往西南边区必经之地,由此去就是瑶人出没之处,尤其深山大泽,几乎全
是生瑶天下,这些未开化的瑶人,有的凶残成性,杀人打劫无所不为,有的生性温驯,但不
论哪一种瑶人,对闯入地界的外来人,大都不会欢迎。
  在大理城略事休息之后,两人商量此去西南秘门,应该如何进行查探那冒牌杜剑娘的企
图,及秘门人物对这事的反应。
  杜剑娘告诉莫家玉道:“咱们何不直截了当揭发她是冒充我的人?”
  莫家玉摇头道:“使不得,因为她混入秘门之后,已取得先入为主的优势,除非你有方
法,能一句话就拆穿她是个冒牌货,否则绝难驳倒她……而且说不定会被她驳倒,以后要挽
回就要大费工夫了。”
  杜剑娘仔细一想,这话也对,遂道:“可是我实在无法用一两句话来证明自己是正主
儿,唉,尤其有那不要脸的贱人在,就更加难于说清楚了。”
  莫家玉想了一下,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得改弦易张。”
  他停歇一下道:“第一,我们先要知道那冒充你的人,到底对你了解有多深;其次,她
对秘门的人与事所知有多少;再其次,她已取得秘门中人多少信任。这样我们方能一举揭破
她是冒充的。”
  杜剑娘为难地道:“如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花很大的功夫去调查?”
  莫家玉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我有一个方法,似乎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杜剑娘道:“什么方法?”
  莫家至略略想想,道:“就是由我直接去探望那冒充你的人!”
  杜剑娘迟疑不决,道:“这……这怎能行得通?你又不是不知道,秘门岂是任人进出的
地方?”
  莫家玉道:“那就得全靠你了!”
  他用眼光瞧着杜剑娘,杜剑娘轻咬下唇,沉吟一会,恍然道:“哦,我明白啦!你要以
我的老朋友身份,到秘门指名拜望我?对也不对?”
  莫家玉点点头,杜剑娘刚露出的兴奋眼光倏地消逝,黯然道:“这方法虽好,只是也行
不通,因为秘门绝不会允许外人任意去探望我的!”
  莫家玉道:“你不是说过,秘门上上下下的人,对你无不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吗?”
  杜剑娘道:“是啊!甚至我那从未谋面的师父,也经常称呼我叫大小姐呀!”
  莫家玉讶道:“哦?那又是为什么?”
  杜剑娘耸耸香肩,道:“我实在也不清楚!”
  莫家玉若有所悟,道:“秘门人人尊重你,这就难怪冒充你的人,能顺利混进秘门
了。”
  杜剑娘不以为然,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受人怀疑呢?说不定她早已逃离秘门了!”
  莫家玉道:“不会!她是神探陈公威处心积虑所安排的一着妙棋,在还未生出作用之
前,陈公威不会把她轻易撤走的!”
  杜剑娘道:“你好像对这件事知道得很多,对也不对?”
  莫家玉摇摇他的右手,道:“我只不过随便猜猜而已……”
  他心中却付道:“她生似很注意我对陈公威的安排所知道的程度,不知原因何在?”
  杜剑娘突然道:“你在想什么?”
  莫家玉心中一惊,随口没应道:“我在考虑是不是还有其他方法,可据知那冒充你的人
的消息否?”
  杜剑娘眸中的表情是半信半疑,莫家玉虽则猜得出她心里头不尽相信他随口之言,但他
也不想多予解释。
  莫家玉道:“秘门既然不容易进去,我们又非进去不可,这该如何去办?”
  他的话又惹起杜剑娘的注意,但她想了一会之后,道:“直截了当由我去也不行,你又
没办法进得了秘门,所有办法都不行,难道说我们就此罢手?”
  莫家玉倏地道:“有啦!只要有一样属于你的专用物件,有这样东西交给我,他们必将
允许我与那冒充你之人会见!”
  杜剑娘沉吟之后,道:“嗯!这道理也许行得通,让我想想看有什么东西交给你?”
  她微低玉首,仔细思量之后,道:“我这里有一条三色丝巾,你拿去用吧!”
  莫家玉接过丝巾,鼻子闻股脂粉的香气,却看不出那条丝巾与一般女子所用的有何不同
之处。
  杜剑娘知道莫家玉会有上述的感觉,因此道:“像这条三色丝巾市面上多的是,但你仔
细看看左角是不是有个特别的标识?”
  莫家玉依言检视丝巾的左角,果然看到绣有一个粉红色的八卦图。
  杜剑娘盈盈一笑,指着那八卦图案,道:“这就是秘门特有的记号,颜色代表身份,他
们一看到红色八卦图,就晓得是我身分之物啦!”
  莫家玉恍然道:“既是如此,这丝巾就没什么价值了!”
  杜剑娘讶然道:“这是为什么?”
  莫家玉道:“在寻常丝巾上绣上一个粉红色八卦图案,何难之有?”
  杜剑娘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别人很容易冒充秘门人物,以自己绣的丝巾瞒住秘门中
人,是也不是?”
  莫家玉道:“是啊!只要买上一条同样的三色丝巾,找人练上一个八卦图案,要什么颜
色都有,我看秘门不会用这种笨法子联络才对!”
  杜剑娘道:“算你心思过人,不瞒你说,这丝巾上另有秘密,只是我不能泄露出来。”
  莫家玉颔首道:“你这一解释就合理了,你无须告诉我太多秘密!”
  杜剑娘露齿微笑,她那两排雪白牙齿,煞是好看。
  莫家玉作了一个深呼吸,道:“不过,你要是把你和秘门的关系约略告诉我,对我的任
务必有很大帮助。”
  杜剑娘很干脆地道:“好吧……”
  她约略将她和西南秘门之间的关系,很快地告诉了莫家玉,最后才道:“你无论如何要
将陈公威的企图弄个水落石出。”
  莫家玉道:“那当然,要不然我何必千里迢迢陪你跑这一趟?”
  杜剑娘忖道:“他为人看来很诚恳正直,可惜心眼大多,我应该完全相信他呢?抑或继
续对他保持戒心?”
  她还在胡思乱想,莫家玉已开口道:“杜始娘!此去梵净山子午谷大概还需多久时
间?”
  杜剑娘稍一盘算,道:“一去一运,花不了你一天工夫!”
  莫家玉道:“好,咱们以两日为期,两天之后,我再回来此地与你相见。”
  杜剑娘道:“我只能等你两天,因为我已没有耐心将事情拖下去。”
  莫家玉道:“你放心,两天之后,我必会带来消息……”
  他向杜剑娘略一抱拳,纵身上马,作势欲走。杜剑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高声道:“此
去梵净山山道,有不少瑶人出没,你最好不要惹事非。”
  “哈……”他扬声长笑,足踝微夹马腹,那一匹临时买来的纯黑大马。长嘶相应,猛地
冲出二丈之外,放开四蹄一溜烟,留下痴愣在当场的杜剑娘,绝尘而去。
  且说莫家玉纵马疾行;自午间与社剑娘分手之后,薄暮时分,已来到梵净山脚。
  自梵净山下极目浏览,但见山势挺拔险峻,方圆却并不宽大,朦胧中的一座高山,也不
过二。三十里左右。
  主峰斜向西南,两条入山谷道均迤逦成东西方向,这么一来,谷道必能朝见旭阳,夜受
月光。
  莫家玉打量梵净山山势,觉得那子午谷的去处,应该不可能在眼前这两条东南行的谷道
之中,因为谷有子午之称,以方向而言应系南北向,而南北向之深谷,往往子时方能见到月
光,午时才可接受阳光,这点与谷名相符。
  所以莫家玉一时犹疑不决,不知道该从哪一条谷道进山,同时也深悔没有向杜剑娘问清
楚。
  正当莫家玉打算找个人家探问之际,蓦地山腰飞起一支响箭,这响箭不仅未得突然,而
且响声奇特,呜咽尖细,扰人耳膜,听得莫家玉大皱眉头。
  那突如奇来的响箭,把归宿林间的鸟儿,惊得卜卜乱飞,也把莫家玉的坐骑,吓得嘶声
扬蹄。
  响箭冲天而逝,余音将仍缭绕,莫家玉忙睁眼注意四周,以防备受人袭击。
  大约经过一盏热茶时间,山间小道仍无动静,莫家玉心道:“这种阵仗,又不是第一次
碰上,怎地今天胆子这么小?”
  他自己想想觉得好笑,浪迹江湖这么几年,却被一支突如奇来的响箭,唬得紧张了半
天。
  莫家玉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看看天色已不早,遂下马徒步,左手握住一把三尺青锋,
昂首阔步,英姿飒然,宛如玉树临风。
  片刻之后,莫家玉已来到右首那条谷道入口,他纵目前规,但见谷道崎岖入山,道旁尽
是高可丈许的大树,枝桠巍峨,横穿斜贯,把狭窄的谷道遮得不见天日,就像通往山间的长
长两道。
  莫家玉略一迟疑,才决定循道而进。
  当下,举步进谷,踏在那积有尺许落叶的谷道上,真的举步维艰。
  他仗着从顶上叶缝透下的毫光,亦步亦趋,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重见天幕。
  但谷道却就此猛然而断,挡在前面的是一座数十丈高的绝岩,而左右两侧,则是山棱下
的黑谷,也不知有多深。
  莫家玉这时实在下不了决心是不是往回走,一来天已漆黑,再者往回走未必就能另外找
到进入梵净山的捷径,于是他站在巨岩之前,抱臂沉吟。
  他先考虑目前的处境,刚才那一支响箭,是不是传言中生瑶放出警告行旅改道的信号?
如果不错,那么自己闯入梵净山,是不是已犯了瑶人的禁忌?
  莫家玉忖道:“梵净山山区既有生瑶出没,假使碰上非动手不可的场面,自己是不是应
该放手干?……还有,西南秘门和这批同山而居的瑶人,又有何关系?”
  他考虑之后,自己下了一项结论:即见机而行!
  那么,现在是向前设法越过巨岩呢?还是折回头另寻人山便道好?
  最后他决定先想办法越过前面的高大石岩再讲,于是莫家玉走近石岩上,仰头观察。
  他在黑夜中仔细注意石岩.突然发现有两条很粗的长藤在头上随风飘荡。
  长藤一伸手便可拉到,莫家玉毫不犹疑,伸手将它握住,然后微一用力,试一试长藤拉
力够不够供一个人揉升。
  莫家玉拉了几下之后,觉得那从岩上下垂的长藤,相当结实牢固。于是两手握紧,略使
腰力,两足微向岩壁弹蹬借力,一下子便揉升了一丈多高。
  他人在岩腰之间,始才发觉原来自己所用来上崖的长藤,是用无数条小藤编织而成的,
由此可见,这长藤必是有人事先垂在石岩之前,供人升降巨岩之用。
  有了这个发现,人在石岩腰际的莫家玉,就不得不顾虑到一点,便就是:假使岩上的
人,根本就不欢迎未经许可的外人闯上去的话,或有意截击外人的话,那么,最简便的手
段,既是趁人揉升至石岩半腰之时,斩断长藤。
  莫家玉迅速下了决心,决定冒险上岩,因此他两手加上两脚并用,将上升速度增加了很
多。
  差不多顿饭时间,莫家玉已到达岩项,他借长藤摆动之势,一个“鹞子翻身”,用一个
非常美妙的姿势,飞上石岩。
  石岩之顶甚是平坦,有一块十数丈见方的空地,还有两棵苍劲的老榕树,在强风下婆娑
摇摆。
  莫家玉他估量岩上定有石屋之类的家居,但上得石岩之后,却发现岩顶除了大石块及那
棵老榕树之外,竟是空空荡荡,而渡他上岩的那条长藤,原来是经人扎牢在老榕树根上,可
是人住在哪儿呢?
  莫家玉心道:“长藤既经证明是人工布置,以供揉升石岩之用,那么此去一定有人住,
我何不慢慢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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