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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铁三角》


第 三 章



  千代美子是个很开放的女郎,她和卓平已相聚了好些日子,自然应该比较熟,可是一到
香港她立刻就对高大健壮的骆希真表示出好感,那或许是东瀛的好武之凤,她跟骆希真坐在
接机的车子后座,一上车就紧紧地靠住她,使得骆希真颇为困窘,忍不住用中国话问卓平:
“阿平!你这个客户是怎么搞的,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她就这热法,是不是发花癫了。”
  卓平笑着说:“她的职业是夜总会的上空女郎,作风自然新潮一点,不过她现在是亿万
富婆,粘上你的好处可大了!你小心侍候吧!”
  他看见骆希真有点愠然了,笑笑又说:“她因为有了钱,感到本身不安全,想找个强壮
一点的男人保护她,在飞机上,她就向我要求,说要我当保镖,我就把你推荐出去,说有个
朋友会来接她,不但身体强壮,而且精通中国功夫,所以她才会拉拢你。”
  “活见你的大头鬼,你专门替我找好差事!”
  “阿真!你就帮帮忙吧!这桩生意是有点麻烦,那个死去的财主生性风流,生前虽无正
式的儿女,私生的子女可能不少,他的死讯传出后,居然有五六起人要求证实跟他的关系而
分享遗产,因为有了遗嘱,我都一概拒绝了,我也是担心真正承领人出现后,那些人会对她
不利,才打电报给你们,请你们来帮忙的!”
  骆希真咕哝道:“我可没空,我要主持道馆!”
  “道馆里有的是助教,你去不去都没关系,阿真,你多辛苦一下,最多只有两个星期!”
  骆希真叹了口气:“妈的!跟你们交朋友实在倒楣,一个你,一个阿强,整天都我找麻
烦,每次都是打架,我在警署里不知有了多少次打架记录,都是为了你们!”
  卓平笑着说:“你一共有十七次殴斗记录,三次是为了我,四次是为了阿强,其余十次
却是你自己惹的祸,每次可都是我出面把你保出来的,还为你打点销案,要不是我,你早就
被送进赤柱监狱里去了!”
  骆希真叫道:“妈的!你还好意思说,我那几次打架也是从你们身上引出来的,你们做
生意赚钱,打架拼命时却要我出来顶,然后别人记怨结仇,全记到我头上!”
  李志强也笑道:“阿真!我们赚钱可没瘪了你,每件案子你都分了成的,我的侦探社,
阿平的写字楼,你却挂了个顾问的兼差,每月还有车马费可领!”
  “那是我的顾问薪水!”
  李志强道:“打官司,查案子你都不在行,只有动拳头是你的专长,我们请你顾问,也
是为了你的拳头!”
  骆希真鼓了嘴直生气,这是他的老毛病,每当辩输了口,就是这付行藏,当然也不是真
的生气,他们在一起有十年的交情了,从读高中时开始,他们就结下深厚的友情,成了铁三
角,牢得分不开了。
  千代美子却不明就里,也不知道他们争的是什么,她倒是细心细气地安慰着骆希真,还
吻他的脸,吻他的手,惹得前座两个人哈哈大笑。
  把千代美子送进了希尔顿旅社,休息一下后,因为千代美子希望尝一下著名的香港海鲜。
他们只有驾车陪着她到了一家叫龙字的餐厅!为了要人多热闹,李志强叫来了他的未婚妻兼
秘书段玉华、卓平则叫来了他的女秘书黄菲菲小姐。
  几个人兴高彩烈地品尝了龙虾,大蟹、鲜鲍之后,千代美子赞不绝口。更因为余兴未尽,
又转到一家叫百乐门的夜总会去跳舞看秀。
  因为今天作秀是新加坡来的一批人妖表演,十分叫座,位子很难订到,幸亏卓平在外面
很吃得开,再者,骆希真的师兄弟中,也有几个混得很不错,已经是地面上的大哥大了,所
以夜总会特地为他们加了一张台子。
  表演十分精采,那些人妖们个个都美艳无比,虽然他们是男人,但是都比女人还要娇媚。
  表演过后,客人们可以到舞池去跳舞,千代美子的游兴甚浓,大家只有陪着她,可是在
跳舞的时候,骆希真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他有一种受到监视的感觉,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他
们!不仅是他有这个感觉,连卓平和李志强也有了类似的感觉,往往有几对眼光看着他们时,
怀着不太善意的表情,尤其是在舞池中,有人撞了千代美子一下后,居然用日语向她说了一
声“对不起”而千代美子也自然的用日语回了一句“没关系”。
  骆希真看那是一个阿飞型的汉子,带着的女伴也是飞女型的,连忙低声问她:“美子,
你认识他吗?”
  “那个年轻人?不认识呀,在舞池中碰一下是很平常的事,何况他还道过歉了!”
  “美子!你别忘记了这是香港!”
  “那有什么不同吗?在全世界都可能遇见这种事!”
  “但是那个人却用日语向你道歉,他怎么知道你是日本人呢?”
  “这也没什么希奇,日语在世界上已经很流行了!”
  “在香港不可能,你虽是日本人,但是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高鼻子,跟香港人没什
么分别,别人可能会用英语或广东话跟你交谈,不可能对你说日语!”
  “这或许是因为他正好也是个日本人,只会说日语!”
  “我知道不是的,因为他在我们旁边转过几次了,我听见他跟他的女伴谈话,用的是广
东话!”
  “那就因为他知道我是日本人!”
  “你又不认识他,而且你也没说过日本话,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千代美子却表现出一付全无心机的样子,双手揽住了骆希真的脖子,亲热地道:“不去
管他,我们玩我们的,这是一曲勃罗思,来,我们跳亲蜜一点!”
  她把脸贴着骆希真,而且也把身体贴了上来,骆希真对那男子看了一眼,发现他莫测高
深地笑着,心中戒意更深,只有心不在焉地跟她跳着。
  千代美子也有点觉察了,忍不住问道:“骆!你好像认为我很丑陋!”
  “怎么会呢,你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在这儿的女孩子,没一个比得上你的!”
  这一点倒不是夸张或阿谀、千代美子的轮廓,身材,皮肤都是美人胚子,再者她的身材
高,双腿修长,在东京银座做一个上空女郎是需要具备相当条件的!
  “那是你看不起我的职业!”
  “那更不是了,我对凭自己能力赚钱养活自己的人都非常尊敬,何况你即将成为一个富
有的人了,我绝没有看不起你的理由!”
  “那你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跟我跳舞的时候,眼睛看着别的女人,那个女孩子比我更
吸引你吗?”
  “我不是看别的女人,我是在注意那个男人!”
  “男人有什么好看,难道你只对男人感兴趣,你是个同性恋者?”
  骆希真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千代美子都不放松地道:“你别不好意思,同性恋已经是
世界很流行的风气,在我们日本也有很多这种人,你是男性倾向还是女性倾向!”
  骆希真苦笑一声道:“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没有那种毛病!”
  千代美子嘘了一口气:“我看也不像,你的两个朋友也都是很英俊的男人,你对他们并
不感兴趣,那你为什么对那个男人感兴趣呢?”
  “我对他没有兴趣,是他对我们感兴趣,他一直在注意我们!不,应该说是注意你,他
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看!”
  千代美子笑了起来,轻轻地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原来你是在嫉妒,可怜的小伙子,
别那么小心眼,我既不认识他,也不会对他感兴趣,我喜欢的是像你这样高大而健壮的男孩
子,来,抱紧我,让我们尽情享受这音乐!”
  骆希真实在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只好紧紧地抱着她,贴着她,陪她跳舞。
  好容易挨到音乐完毕回座,卓平他们感到气氛不对,提议回去了,千代美子虽然不愿意,
但她究竟是客人,不能太过要求主人,勉强也同意了。
  李志强开来的是一辆大福特房车,车厢很宽,足够挤下六个人的,可是他们上车后,才
发觉电源线被人动过手脚,完全不能发动了。
  骆希真的反应最快,他立刻开门跳了出来,两边已经围上了四名大汉,穿着短打,一付
混世面的地痞相!骆希真的打斗经验多了,懂得如何先发制人,他知道今天难以善了,不等
人家动手,也不开口讲废话,当两个人快接近时,他已飞腿踢了出去。
  那四个汉子是准备动武的,他们手中都已亮出了家伙,两个人是铁棒,两个人是半长不
短的西瓜刀,那种刀十分锋利,一刀下来,能把人砍成两截的!骆希真的双腿就是踢向两个
执刀的汉子,因为这两个人最危险,也最具杀伤的能力。
  骆希真的功夫实在不含糊,看准了出招,更不会落空,两个家伙都是胸口硬疾上一脚,
大家的耳朵里都可以听见一阵轻脆的骨折声,那不会是骆希真,他的脚上穿着皮靴,靴头上
包了铁壳,不会伤到趾骨,是挨揍的人,胸前肋骨受了折损。
  这两个人受伤倒地,另外两个短棒的人却冲了上来,举棒就砸,一个人攻击的对象远是
骆希真,势子很急,躲是躲不开了,但骆希真却也不在乎,他举起了手臂迎了上去,让铁棒
砸在他的小臂上,铁棒跳了起来,骆希真却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挥动拳头,一记霸王敬酒,
结结实实地敲在那家伙的下颚上,把整个人打得都飞了起来,吧的一声,摔倒在一边,再也
起不来了。
  四个人由骆希真一个人对付了三个,但另一个却是攻向了躲在一边的千代美子,这是谁
也没想到的事。
  发现有人要找麻烦,卓平与李志强都作了准备,他们以为自己都将成为攻击的对象,作
了迎战的姿势,更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女伴要保护,没有分身去照顾千代美子,而且他们相信
骆希真有足够保护她的能力,应付一两个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没有想到这四个人居然都是以千代美子为对象,虽然由骆希真分担了三个,但是还有一
个却漏向了千代美子。
  攻势很急,他们要赶过去已来不及了,眼见人冲了过去,他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千代
美子也吓着了,惊叫了了一声,人往后倒去,恰好躲过了一下重击,而且她倒下时,两腿分
叉,那个家伙卫过来时,绊在她的腿上,摔了一个母猪啃地。
  卓平此李志强也赶了过来,两个人的动作也很快,不容那个家伙再起来,李志强一脚踩
下,踏在他握棒的手上,皮底皮跟的鳄鱼纹皮鞋穿在脚上很柔软舒适,踩在手上却相当够份
量,那个家伙一声痛叫,铁棒松了手,卓平上去一脚踢在他的头上,把他踢昏了过去。
  四个人就这胶轻松地摆平了,而且全部昏了过去。
  千代美子狼狈地从地下爬了起来,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骆!人家说香港的治安很
糟,劫匪们公开当街抢劫,想不到还真的这么厉害,你没有受伤吧!给我看看!”她拉着骆
希真被铁棒打过的手臂,为他轻轻地按着,关心地问他疼不疼!
  骆希真笑笑说:“没关系,我是整天都在练功夫的,这一棒算什么,就是砍上一刀也伤
不了我的皮肉!”
  他拍拍西装上身的衣袖,那儿镶着一块软皮,里面却衬着钢条,这是一种特殊的装备,
保护手臂不受伤的。
  千代美子用手摸过软皮下的钢条像后,才放心地道:“骆!原来你早有准备了,你常打
架吗?”
  骆希真笑着说;“我自己不常跟人结仇,倒是阿平和阿强,他们为了职务关系,常常会
跟黑社会中的人结下梁子,有时找上门来,就要我去帮拳,这是为他们准备的!”
  卓平忙这:“今天可不是为我们,否则对方就会冲着我们来了,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
  “找我?那怎么可能,我才第一天到香港,也没有结下仇人,怎么会找上我呢?”
  卓平道:“来人的确是找你的,你虽没有结仇,可是你父亲留了一大笔遗产给你!”
  “那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有人跟我争遗产吗?”
  “有那么几个,他们也说是你父亲的子女!”
  “喔!是真的吗?他们能提出证明吗?”
  “不算是很有力的证明,只是一些人的旁证而已,但是即便有十足的证明也没有用,因
为你父亲有遗嘱,指定你承受全部的遗产,除非你死了,他们才有一争的资格!”
  千代美子呆了一呆才道:“所以才有人买凶出来,想要杀死我!”
  卓平点点头道:“我想多半是这个原因吧!”
  “啊!这太可怕了,卓平,究竟是那些人,你把他们找来,我愿意把财产跟他们平均分
配!”
  “你愿意把财产平均分给他们?”
  “是的!他们既是我父亲的子女,跟我总也有点血缘上的关系,为了钱而手足相残,这
是很令人痛心的事!”
  “有十几个人呢!假如你平均把财产分给他们,你自己得到的也没有多少了!”
  “没什么关系,我并没有把这份遗产看得太重,多少年来,我没有得到父亲一分钱的津
贴也过了,这笔遗产对我并没有多大意义,我不想独吞!”
  “这是你的事情,我的责任是执行遗嘱,把一切的财产交付在你手上,要如何运用是你
的事了!”
  “那么我再委托你行不行?”
  “当然可以,但必须在我们的手续全部办清之后,目前财产还不是你的,你还无权处
置。”
  “我怎么还无权处置呢?我父亲不是有遗嘱吗?”
  “是的!遗嘱规定你是唯一承受人,但必须要等呈验一切证件,经过法定程序,把一切
都交付给你之后,你才有权处置那些财产,也才真正知道你名下的财产确实有多少,以及你
能动用的有多少,才能另作分配!”
  “不是已经计算清楚了吗?”
  “还没有,遗产中包括动产与不动产,以及一些公司的股权等,并不完全属于你的,要
等人家结算出来,还有一些产权的交割,必须经过法院的公告,没有人提出异议后才算成立,
目前你不能提出申请!”
  “真麻烦,领一笔钱也要这么多的手续!”
  “是的,这是法律!”
  “那我只有等手续办清之后,才能再委托你了。”
  “是的,所以你不必太早作决定,说不定你会发现到时候并没有你估计中那么多,而且
那时你又有别的计划,所以到那个时候再作决定也不迟!”
  千代美子开口想说什么,但是并没有说话,显然,她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这时,夜总会的人也出来了,一再向他们道歉,说是没尽到保护的责任,骆希真倒是很
上路,他把四名伤者交给他们,只要求他们交代出来龙去脉,就上车离开了。
  到了希尔顿饭店,千代美子说是恐怕会再受到侵扰,一定要留下骆希真保护她,卓平与
李志强也认为有此必要,帮同劝说,把骆希真留下了。
  骆希真虽然答应得很勉强,但是并没有拒绝,这可以看得出,他对千代美子的好感已在
增加,对这个女郎已经发生兴趣了。
  卓平和李志强却没有回家,他们来到了卓平的写字楼,从新开始研究千代美子的各种卷
宗文件。
  因为他们发现了刚才夜总会门口的那一宗打斗案子,并不像是他们所说的夺产案子那么
简单。
  那件遗嘱上证明了,千代美子若是发生意外。全部遗产捐作慈善事业,没有人能再得到
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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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志强审慎地研究过全部文件道:“千代美子若是死了,只会便宜慈善机构,在这种情
形下,还有谁会要杀她呢,总不会是那些慈善机构吧!”
  卓平笑着道:“这当然不可能,香港的慈善机构几达千数以上,遗嘱上也没有指明给那
一家,通常会由律师和政府会同办理的,而且根据授权,我可以作八分主,假如我要动手脚
从中弄点好处,倒是有此嫌疑。”
  “你可以动什么手脚。”
  卓平道:“我可以找一些小的私人慈善堂,谈好斤两,可以落个几百万美金呢!”
  “有人干这种事吗?”
  “当然有的,财帛动人心,为了钱,什么事都有人干,所以一般富人,在指定遗产执行
人时,多半会找名律师,他们较为爱惜羽毛,不太搞鬼!”
  李志强叹了口气:“为了钱,固然有人不择手段,但是不为钱,却没有人肯白出力气吧,
千代美子死了,没有那一个人会得到好处,干吗有人要害她呢!”
  卓平叹道:“就是这一点想不透。”
  “是否有人不知道遗嘱的内容,而仍然妄想发财呢!”
  “应该不可能,在我到日本去之前,已经有几起人,提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证据,证明跟
林国泰有关系,要求分享遗产,我出示了遗嘱,才把他们打发了,千代美子是唯一的受益人,
此外就算是林国泰的儿子也享受不到半点的遗产,这是遗嘱上特别声明的!”
  李志强道:“这个老头子也是怪人,他既然如此地爱这个女儿,为什么生前不去好好照
顾她,却在死后把遗产全部遗交给她呢?”
  “立遗嘱时,他作了解释,说他在日本做生意时,曾经得罪了几个黑社会中人,才逃到
香港来的,千代美子的母亲爱子也是黑社会中的人,他若去认亲,怕人家曾报复他,只有在
他死后,人死仇了,人家才不会追究他。”
  “难道人家不会报复他的女儿吗?”
  “根据日本黑社会的传统,恩怨止于一身,不准涉及子女,除非仇人还活着,也许可以
利用对方的子女做人质,胁迫对方出头解决问题,人一死就不准对子女身上报复了,所以他
生前不敢相认,只有在死后报答!”
  李志强想了一下道:“恐怕这个传统不太靠得住,林国泰的日本仇人追踪过来了,你记
不得得在舞厅中,有个人用日本话试探了千代美子一下,而后才有门口狙杀的事件发生,这
大概还是上一代的仇恨。”
  卓平想想道:“目前只好如此推定了,只希望能够早点把手续交划清楚,把千代美子送
走!”
  李志强道:“阿平!事情不能这样子办的,你对客户应该有个交代!”
  “怎么交代呢,我的责任是把遗产交割清楚,假如是林国泰生前留下的恩怨,我也不能
代她解决,更不能永远地保护她,这不是我业务的范围。”
  “可是在道义上,你应该把事情的真相查明白,告诉当事人,甚至于代她作一些安排。”
  “如何安排呢?”
  “查明真相,找出对方的真正目的,帮她摆平这些事,如果摆不平,就设法安排她到别
处去避一避,反正她现在有了钱,日本的护照在世界各地都行得通,她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
生活去。”
  卓平笑笑道:“查明真相不是我的专长,倒是你这个私家侦探可以胜任,我就委托你好
了。”
  “你有权利委托吗?”
  “有的,遗嘱上注明了这一条,为了把遗产安全地交给当手人,我有权在事先采取任何
措施,动支到十分之三以内的金额作为费用,在遗产交割之前,我可以不经当事人同意而作
决定,所以我现在可以直接委托你,放手展开调查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李志强笑笑道:“那我就接下来了,我倒不是为了钱,而是对这件案子感兴趣,我总觉
得这件事内情很复杂,不会那么单纯,而且你放心,我开给你的帐单一定会很合理,不会叫
你对当事人难以交代的。”
  “那倒没什么,遗产总额值一千多万美金,十分之三是三百万美金了,这是我有权动用
的,不怕你狮子大开口。”
  “我不会敲竹杠,不过我也不会卖交情打折扣,这件案子很麻烦,这笔费用也不好赚!”
  “何以见得呢?你还没有开始调查呢!”

  “但可以想像得到的,林国泰在预立遗嘱时,知道自己有多少财产吗?”
  “当然是知道的,事实上他在三年前预立遗嘱,财产远不止此数,他的财产大部份定不
动产和证券股票,在当时,九七年的香港主权问题还没爆出来,他的财产现值高出一倍左右
呢!”
  “这就是了,他在遗嘱上特别加上这一条,也提出这么高的成数来保障他的女儿得到遗
产,可见他预知身后的麻烦一定很大,不是轻易能摆平的。”
  卓平不禁一怔道:
  “对呀!当时我竟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你居然能想到了,可见你的推埋能力很强,
我委托你倒是找对人了。”
  李志强自负地道:
  “这倒不是吹牛,在香港,你不会找到更好的私家侦探了,我从小就对这一行有兴趣,
在大学里,我专攻犯罪学系,而且成绩特佳,有好几位教授都推荐我到苏格兰场去工作呢,
我承办的案子没一件失败的。”
  “好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你的能力和光荣成就都很清楚,用不着你再提醒
了。”
  “我只是告诉你,我得到你的委托,并不是靠着我们的友谊而走凭我的能力。”
  “但我却是由于我们的友情才委托你,因为这件案子上可以动用的费用太大,如果找个
不了解的人,来个狮子大开口,我就愧对客户了。”
  “原来你还是怕我乱敲竹杠,跟你们做律师的交朋友真没意思,精打细算,一点便宜都
不给人家占,又不是你的钱,你这么刻薄干吗?”
  “保护当事人的既得利益,是我做律师的职业道德,我总不能帮着朋友去占当事人的便
宜。”
  “但是也不能帮着当事人来坑朋友呀!”
  “这就很抱歉了,谁叫我们是朋友呢,大家只有互相帮衬了,你的一些案子,牵涉到法
律问题时,我也是免费替你服务的,不但没收谈话费,连开庭时都是自己开车子去,没收过
一毫子的车马费。”
  这两个老朋友常常是如此贫嘴的,看起来,他们之间似乎斤斤计较,一点都不放松,但
实际上,不管是谁有了事,其余的两个都是放下了自己的事,全力支持,他们的友情,远比
金钱珍贵的,像骆希真,现在就在旅馆中,义务地为千代美子担任保护的工作。
  这个保镖干得很轻松,也很愉快,千代美子住的是一间精致套房,除了卧室之外,还有
起居会客室。骆希真为了便于保护,没有另外租二间房,就睡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虽然千代美子一再暗示说床很大,可以睡下两个人,但骆希真却婉转地推却了,他推却
的理由很幽默。
  “我很会打鼾,而且声音大得惊人,你若是在我旁边,会一夜都无法入睡。”
  千代美子笑着道:“没关系,我睡得很死,只要睡熟了,连打雷都吵不醒我。”
  这是一个更为明确的暗示了,但骆希真似乎没听懂,他提出了更绝的理由:“我是练功
夫的,在睡梦中常常会打拳,在家里,我的床铺经常要换新的,因为那些床铺常在我睡梦中
被踢坏了,你若是睡在我旁边,一定会被我打伤的,所以我还是睡沙发的好。”
  “你这个毛病很不好,若是你将来结了婚,娶了老婆,也是天天睡沙发吗?”
  “我不知道,好在我还没有老婆,这个问题等将来再去伤脑筋吧!”
  他坚持不肯进房间,千代美子也拿他没办法,只有大家分开来睡了,但是到了半夜,一
个柔润而光滑的胴体也挤进了沙发,挤到骆希真的怀中。
  “骆!我睡不着,我要陪着你。”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衣服,身子是滚热的,而且她的手也不老实,在骆希真的身上乱摸着,
骆希真究竟不是鲁男子,他的反应也热烈起来了。
  两个人的性爱技巧都很熟练,所以合作得很愉快,一再的高潮过后,千代美子仍然恋恋
不舍地挤在沙发上,蜷在他的怀中,柔媚地道:“骆,你真强壮,而且你的技巧这么好,我
相信你一定有过不少女人。”
  “是的,我有过很多次经验,而且我都是在风月场中找对象,她们的经验很丰富,所以
我学得很多。”
  “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到我的床上去呢?”
  “因为你的身价太高,我付不起。”
  千代美子轻打了他一下:“我会向你要钱吗?”
  “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才不敢去,我对女人有个原则,不是跟我有爱情的,就是付出
代价的,否则我绝不让她们上床,我从不占那种不付代价的便宜,免得有所亏欠!”
  “那么现在呢,你准备付我什么代价。”
  “现在不同,我没有上床,只是在沙发上。”
  “那也有差别吗?”
  “当然有了,床是很神圣的地方,一个人的一生,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床上,在
那个地方做的事,必须十分庄严的。”
  千代美子又打了他一下:“我从来也没听过这么荒唐的理由,不过没关系,我来找你,
只因为我喜欢你,而且我自己也需要,这样你心里好过一点吗?”
  “是的!如果你再说你不会要我娶你,我就更好过了。”
  “你那么看不起我吗?”
  “那倒不是,你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又是一个富婆,以后将会有一大堆的男人包围在你
四周,没人敢看不起你。”
  “骆!我并没有想嫁给你,只想成为你的朋友而已,可是我忍不住想知道,你为什么不
肯娶我。”
  “因为你太有钱,我太穷,我配不上你。”
  “假如你跟我一样有钱呢。”
  “我也不会娶你,我是个大男人主义的男人,财大才会气粗,你不用我养活,我就大不
起来!”
  “看来我必须变成从前一样的穷人,你才会娶我了。”
  “不错!那时候我就会考虑了,而且是很认真的考虑,因为你实在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子。”
  这个男人拍起马屁来也是很动听的,千代美子忍不住深深地吻着他道:“骆!你使我动
心了,我明知道你是说来使我高兴的,但我仍然会为你的话动心。”
  她叹了口气:“我以前也是个穷人,我并不想发财,更没想到要发财,但是有这么一大
笔钱我应得的财富到我手中,我实在也舍不得放弃,看来只能做你的朋友了。”
  骆希真轻揉着她坚实的乳球道:“我也不希望你放弃,有一个有钱的朋友,比一个穷光
蛋的老婆好得多。”
  “这又是怎么说呢?”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很多地方都要钱,说不定那天我会急需一笔钱,有个富婆朋友,
我可以开口向你借,但是一个穷老婆,只有陪着我发愁了。”
  千代美子格格地笑了起来;
  “骆!你实在是个很有趣的男人,说不定我会很快地花光那笔钱,变成个一无所有的穷
人,然后嫁给你的。”
  “那可得趁快一点,我是个独子,我老爸望孙心切,可不能慢慢地等你。”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侯,他们听见了卧室中先是叮的一声,然后是玻璃打破的
声音,骆希真连忙推开她,到卧室中打开灯一看,只见外面靠马路的玻璃破了一块,这是九
层楼,对面的大楼距离颇远,不可能有人丢东西过来打破玻璃的,而且玻璃上的破孔十分整
齐,像是有人圆形物以高速度弄成的一样,骆希真感到很奇怪,但是千代美子却扑了过来,
抱住他的腰,飞快地将他拖到在地下,两个人一起跑出来屋外。
  跟着没多久,骆希真还来不及开口问她为什么如此,爆炸就发生了,轰的一声,非常猛
烈,卧室中的碎片一齐由门口飞了出来。幸亏千代美子抱着骆希真跳出来时就离开了门,有
墙壁挡着,所以才没有受伤。
  爆炸过去后,足足有一两分钟,骆希真才惊魂始定,拍拍额角道:“好厉害,这是什么
玩意儿。”
  千代美子也惊惶地道:“是BH十九!”
  “BH十九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小型的炸弹,可以用来复枪或手枪投掷到很远的地方,然后开始爆炸,杀伤力
很大,用来对付躲在屋子里的对象最适合了!”
  “你怎么知道是这东西呢?”
  “我是从东京来的,东京的黑社会常常使用这种武器杀人,我是看到玻璃上的破洞才想
到的!”
  “你怎么肯定就是那玩意儿呢?”
  “我不能肯定,但是我也不能慢慢去求证,反正躲一下总是好事,即便不走也没有关系
对不对!”
  骆希真叹了口气:“对!对极了,幸亏你没有慢慢去求证,如果等你证实了,我们就成
了一堆肉浆了。”
  “那只是你成为肉浆而已,我是后来才进来的!”
  “这么说来我是欠你一次救命之情了。”
  千代美子狡狯地一笑道:“这倒不敢说,我们是朋友,朋友有互助之义,我总不能眼睁
睁地看着你被人杀死,何况你还是来保护我的。”
  骆希真叹了口气,恨恨地用右拳一击左掌骂道:“他妈的,是那个王八蛋干出这一手,
给我抓到了,一定要捶扁他不可!”
  “这只有从对面大楼上用来复枪送过来的,否则不可能从底下掷上九楼来。”
  骆希真立刻动手穿衣服:
  “我到对面的大楼去把他抓出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人家手上有枪,你赤手空拳去跟人家拼命吗?”
  骆希真道:“只要面对面我倒不怕他手上有枪,好几次我都走空手对著有枪的歹徒而把
对方制服了,枪械虽然危险,但是你只要有勇气面对它,未必能构成威胁的。”
  “那恐怕走一些普通的歹徒,不走常常用枪的,慌乱之中无法取准,才曾被你制服了,
如果你碰上有经验的枪手,枪无虚发,一枪就能送掉你的命。”
  “你怎么知道我遇着的不是枪手呢?”
  “因为你还活着,只要你遇上过一个枪手,你就不可能远活着了。”
  骆希真不信地道:“没这回事,那天我找个枪手来对付一下给你看!”
  “骆!你别傻气了,这种事不能闹着玩的。”
  千代美子很诚恳地说,但是她的眼珠一转,笑笑道:“你要找枪手决斗吗?马上就有机
会了!”
  “真的?在那里,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可能在一分钟之内,就在这里!”
  事实上还不到一分钟,门上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千代美子用日语问道:“什么人?”
  外面的人居然也用日语回答她说:“旅馆的安全人员有人报告说,你们房间里有爆炸者,
没伤到人吗?”
  千代美子朝骆希真做个手势,然后道:“是发生了一点意外,我被炸伤了腿,无法行动,
你们自己开门进来。”
  一边说,一边朝骆希真做了手势,而且还伸出了三根手指,表示有三个人,叫他准备!
骆希真倒不笨,他知道来的不会是旅馆中人员,这家旅馆的隔音设备很好,虽然爆炸颇为强
烈,但是声音却并不很大,外面听起来更为微弱,不可能立刻就判明为爆炸,再者,这些人
来得太快,而且也没有打个电话来问讯一声,这也是不能的,最大的破绽,就是他们用日语
交谈,旅馆中有各种重要语言的接待员,但是安全人员,却没有这种水准,尤其是说日语,
这种语言在香港并不普遍,对方显然也是日本人,而且是专为对付千代美子来的。
  所以骆希真往门边一站,背贴着墙,这样子对方冲进来,不会立刻发现他。同时他也把
随身携带的双截棍拿在了手中,自从李小龙的功夫片风行世界之后,这种武器也随之风行起
来,骆希真在这上面的造诣很深。
  对方没有用钥匙,他们是两个人合力撞门而入的。
  三个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穿着长裤和T字恤,倒像是观光客的便装打扮,可是每
人手中都执着一柄亮晃晃的日本武士刀。
  进来后,他们看兄了全身赤裸的千代美子坐在地毯上,双臂后撑,双腿半坐分开,那是
个很不雅的姿势,但也是个很诱人的姿势,任何一个男人,乍然见到一个年轻的女人这种姿
势时,总不免要呆一呆的。
  这三个人也不例外,他们都呆了一下,其中的一个后脑上就挨了很结实的一棍,另一个
则被一只很有力的脚踢在背上,飞撞了出去。
  那是骆希真出了手,他见到三个人都有武器,唯恐无法分身照顾而伤及千代美子,所以
先发制人。
  挨棍子的那个倒地不起,被踢中的那一个也撞在墙上,一时无法行动,可是还有一个人
却丝毫不顾同伴的受伤,高举武士刀,呐喊一声,对准千代美子劈下去,动作迅速,骆希真
的身形才站稳,一时无法行动救援,只有叫道:“美子小心!”
  千代美子惊叫一声,整个人倒躺在地下,居然避过了这一劈,那家伙一劈不中,顺手圈
回刀势,双手握柄,对准地下的千代美子又直插而下,招式十分凶险,千代美子居然又是一
个翻身躲开了,而且在地下双脚夹剪,绞在那人的脚踝上,把他绞得立足不稳,跌倒在地。
  骆希真上前,双截棍又以雷霆之势,横扫而出,一下子敲在他的手背上,使他痛叫一声,
抛开了手中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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