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司马紫烟作品《金玉盟》

《金玉盟》


第 二 章



  于是大家猜测,双泰镖局一定是专为京师一些王公巨室保红货,走暗镖,所以才不接受
小生意。 
  但为什么要把镖局设在这儿呢,这也有个解释,既是暗镖,自然要掩人耳目,因为那些
货主不愿意让人知道,设在京师就太引人注目了,镖局设在这儿,西出晋陕,南至川滇,东
下浙皖都很方便,把镖货由京师带到镖局,这一路是平安的,在镖局里换了人送往预定地点,
神不知鬼不觉,是很稳妥的一个方法。 
  这个猜测对双泰镖局的局面越创越大,人员越来越多,却不见做几笔生意的事,也有了
合理的解释。 
  但也只是一些对镖局业务有关的商家,才作这样的猜测,大部份的人,对这件事是不会
关心的,因此对镖局面前突然来了那一对年轻男女,也没人付出太多的注意。  
  在镖局临近的居民已经司空见惯了,镖局中经常有鲜衣怒马的江湖人出入,算不了一回
事。 
  这一对男女都是江湖人打扮,骑着骏马,穿了劲装,背上缚着剑,唯一引起注意的是男
的穿了一身青,长得特别英俊,女的红衣红马,美得像天仙。 
  但是站在镖局门口,跨着刀的几个汉子却大大地感到震惊,他们认得这两个人,却不知
道何以会同时出现在大名府。挺着个大肚子,胸前长了一大撮黑毛的史文通尤其感到紧张,
  打从出娘胎以来,他从没烧过一支香,此刻却在暗中直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一对
儿别过来。  
  因为门上此刻是他负责,而镖局里能负责任的镖头们又都不在,万一他们过来了,他实
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待。 
  可是临时抱佛脚的祷告没有用的,那一对男女,硬是冲着镖局过来了,而且就在门口下
了马。 
  远远望见那两个人影时,史文通已经把同伴都叫到大门的院子里去,让那一对石狮子守
着大门,原是希望门口冷清清的情形可以避免引起对方的注意。 
  可是那一对儿毫不犹豫地来了,下了马后,男的还把马拴上门口的石狮子,女的手里还
摇着那根闪亮的,红色的皮鞭,一脚就跨进了大门。  
  史文通躲不住了,硬着头皮上前一拱手:“请问姑娘,有何贵干?” 
  女郎抬起秀丽而冷漠的脸,那一对美得令人动心的眼睛盯在史文通身上,换一个场合,
  换一个主儿,史文通一定会连骨头都酥了,说不定还会来上两个逗趣的话儿,因为史文
通是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 
  可是今天这位笑面狼史大爷却只感到头皮发炸,两条腿忍不住想打哆嗉,脑门子上已经
开始往下淌冷汗。 
  因为那美女郎的眼光冷得像冰,利得像刀。 
  “这儿是双泰镖局吧!” 
  在别的镖局,这一问是多余的,因为一般的习惯,镖局都把字号用黑漆写在大门里的白
粉照壁墙上,每个字都大如桌面,黑白分明,两里外都瞧得见。但双泰镖局却不作兴这一套,
雪白的照壁上不着一字,即使是高矗在院中高达十来丈的旗杆上,也只有一面双钱为记的大
旗,旗上的飘带倒是绣着双泰的字样,但已小得可怜。   
  所以这一问不算多余,用不着否认,虽然史文通极不愿意承认,也只好点点头。 
  “是的,姑娘要是来谈生意,可就不巧了,这几天局子里有事,镖师们都出去了。” 
  女郎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都上南宫去了。” 
  “原来姑娘知道,那就更好了,南宫的上官大侠是咱们北地武林的第一号英雄,不幸英
年而逝,敝局的镖师们都去吊唁了,还没回来。” 
  “他们回不回来没关系,我也不是来谈买卖的,我是来拜会贵局主陈老英雄的。” 
  史文通一怔,心头更为紧张了:“姑娘没弄错吧,敝局的局主不姓陈!” 
  “不姓陈,那又姓什么?”  
  “姓钱,赵钱孙李的钱,所以敝局的标记才以双钱为号,他们是兄弟俩,大东家叫钱开
泰,二东家钱得泰,因此敝局又以双泰为字号。” 
  这时那个男的拴好了马过来了。  
  “贵局不姓陈,那是我们弄错了,不过我们可没找错门儿,请禀上一声,就说江南司马
青,南宫上官红,专诚来拜会贵局的陈三泰陈老爷子。”  
  史文通再也装不下去了,忙又拱手道:“原来是司马大侠跟上官姑娘呀,幸会!幸会!
在下史文通,是本局的管事………” 
  史文通不是个字号上的人物,也不会对这两位访客造成任何印象,但司马青仍是客气地
一拱手:“久仰,就烦史兄去通报一声,因为上官姑娘正在制中,不便投帖。” 
  史文通一脸都是尴尬的强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上官红已经不耐烦了,道:“别说
陈三泰也到南宫吊唁先父去了,我在南宫没看见他,而且我也知道他在这儿!” 
  史文通眼珠转了几转才道:“陈老爷子是敝局的总镖头,姑娘若是嗔怪他没去给上官大
侠吊唁,倒是错怪他了,因为,陈老爷子得了风湿症,平时就不太能行动,听见上官大侠的
噩耗后,心中一难过,病情又加重了,两条腿都不能走动了。” 
  上官红却冷冷地道:“这个我倒没听说过,不过我不是来找他责问的,吊亡庆生,原是
各凭人情没什么该不该去的,我是有事情来向他请教。” 
  史文通的脸上又堆下一层假笑:“上官姑娘,陈老爷子已经在局子里告了假养病,大夫
说他老人家必须静养,不能再受刺激打扰,你过两天等他好一点再来行吗?”  
  上官红倒是怔住了,司马青一笑道:“史兄,陈老爷子只是不良于行,嘴还能说话,我
们只是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史文通笑道:“陈老爷子就是为了听见上官大侠的丧讯,伤心过度才使病情加重,如果
见到了上官姑娘,一定会更为伤心,二位想必不忍心加深他的病情吧!” 
  这家伙的确会说话,提出来的理由使人无法驳斥。 
  而更可恶的则是司马青,他居然笑道:“史兄说的是,陈老爷子跟上官大侠的交情非浅,
乍闻故人丧讯,自是难免伤感。” 
  史文通道:“可不是吗?甭说陈老爷子了,连我们听了这个消息都感到很难过,上官大
侠英武绝伦,侠心仁怀,不知为此地武林造了多少福。噩耗传来,敝局的那些镖师们个个都
伤心万分,所以搁下了一切业务,前去吊丧了,在下位卑名浅,够不上去叩个头尽份
心……………” 
  司马青一笑道:“史兄客气了,大家都走了,镖局总得有人照顾着,像你这么能干的人,
怎么能离开呢?”  
  史文通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有干笑道:“司马大侠过奖了,在下只是个看守门户
的无名小卒………” 
  司马青不理他的碴,继续道:“陈老爷子是因为听见了上官大侠的丧讯而告病情加重,
这份情义远较前来吊唁更能感人,上官姑娘身为遗孤,不能不向他老人家去道谢一声!” 
  上官红连忙道:“是啊,我也更应该去探探他的病!” 
  史文通大为着急,可是司马青又道:“但你去了,却又给陈老爷子更大的刺激,使他的
病情加深,则反而失去探慰的本意了,所以你去不得。” 
  上官红瞪起了眼睛,差点没骂人了,史文通却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是极,是极,二
位如果有要事,就先去办事好了,陈老爷子那儿,在下可以替二位把意思带到,如果不急,
就在这儿找家店栈先歇着,等上两三天,陈老爷子的病情略微好一点,二位再来相见………”
  司马青道:“我们是有要紧事情等不及的,但是我们也必须见到陈老爷子,请教几个很
重要的问题………”  
  “陈老爷子目前实在不便见客………”  
  司马青笑道:“他见到上官姑娘不免会加重伤感,但我却是个不相干的人,见见无妨,
由我去见他一下好了。”  
  上官红这才明白司马青的意思,连忙道:“好极了,反正我们只要问两个问题,谁问都
是一样,那就请司马兄进去代我致侯一声………” 
  史文通急得汗水直淌,他知道遇上了厉害的对手,自己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挡驾的理由,
却被对方一下子推翻了,擦擦汗水道:“司马大侠,陈老爷子吩咐过了,什么人都不见。”
  司马青脸色一沉道:“史兄!我们顺着你的话,给你一个可交代的理由,已经够交情了,
你可别自己找没脸,老实告诉你一句话,我们在南宫跟卫天风闹翻了,一路急行而来,就是
要赶来别人前头找到陈三泰,你是否可以让一让。” 
  史文通怔住了道:“司马大侠,你的话在下听不懂。” 
  司马青冷笑道:“阁下虽善做作,可惜太过份了,我跟上官姑娘在江南闹得不欢而散,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同时来到这儿,你居然毫无惊态,上官姑娘以守制之身,不在家
守孝而跑到这儿来,你也不感到奇怪,她红衣红马,在此地无人不识,你却装作不认识,这
些都是破绽,双泰镖局的底细我们早已清楚了,你还装什么?” 
  史文通整个呆住了,司马青这才道:“小红,走!咱们自己找陈三泰去,我想他不是腿
上有毛病,是心里有毛病,不敢见你才是真的。” 
  两人昂然前行,史文通被逼得连退了几步,才伸手道:“二位,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
么,但是双泰镖局是有字有号的地方,在江湖规矩上,你们不能擅闯。” 
  司马青冷笑道:“阁下别拿这一套来唬人,上官大侠就是太讲规矩了,才会被小人所陷,
我们却不理这一套,今天非进去不可,除非你把陈三泰叫出来。”  
  史文通硬着头皮道:“他是总镖头,在下只是个小伙计,不敢去叫他出来,在下只知道
总镖头吩咐过,任何客人上门都挡驾。” 
  上官红沉声道:“假如我们一定要进去呢?” 
  史文通道:“上官姑娘,上官嵩虽然死了,北五省的武林规矩还是有人维护的,你虽是
上官嵩的女儿,也不能违反规矩,你一定要闯进去,在下拚了一死也要拦住你,反正是非公
道,自然会有人向你索取的。” 
  这番话很厉害,把上官红给挡住了,擅闯人家镖局,是触犯武林忌讳的,跟硬闯别人门
户一样,因此她停止前进,侧头问道:“司马兄,我们这么一来,不是叫卫天风逮住理由
了?” 
  司马青一笑道:“我们在南宫闹的那一场,已经抓破了他的脸,他逮住理由要对付我们,
没有理由,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话是不错,但总是先站稳自己的立场好。” 
  “支持你的人,怎么做都会支持你的,不支持你的人,什么立场都是一样,现在的问题
不是在桌子上讲理就可以解决的,是非曲直,也不是靠嘴皮子辩得通的。” 
  “我只是想,闹这一下是否值得。”  
  “那要看你了,陈三泰本来没有躲着你的理由,而这个姓史的家伙未经通报就武断地不
让我们见他一面,你认为是否值得呢?” 
  上官红想了一想后,毅然道:“闯,我爹受制于卫天风,就是起因于陈三泰,我一定要
找他问个明白。” 
  她再度前进,史文通双手作势,拦在照壁前道:“上官姑娘,你只要再进前一步,在下
就要得罪了。”  
  上官红果然朝前踏了一步,史文通伸手要去拔腰间的刀,上官红的动作何其快,啪的一
声,红影掠出,是她手中的红皮软鞭,抽在手背上。 
  这枝软鞭不是兵器,只是上官红用来策马的,不,可以说是用来装饰的,因为她的那匹
胭脂火是一匹名驹,神骏通灵,已能体测主人的心意,快慢由心,只要从两膝轻微的碰触上,
就能传达意念,无须鞭策了。 
  上官红这枝鞭子只是拿在手里,做做样子,所以鞭身上的红色染料在油脂的浸润下红得
发亮,从来也没受到一丝磨损,今天才是真正地开了利市。 
  鞭梢是牛皮裹成的一个圆坠,柔韧结实,一鞭抽上去,手背上立刻就是一道血痕,史文
通痛得直摔手,这一鞭也打出他的火来了,跳脚大骂道:“臭婊子,你死了老子不守孝没人
管你,可是你撞丧到人家买卖上,别人可怕晦气,你还敢动手打人,老子就怕了你不成。”
  叫着一头撞了过来,上官红倒是怔住了,她自从出娘胎以来,一直是像公主似的受人捧
着,到处受人尊敬,几曾遇到过这种无赖行径与恶毒的辱骂,所以史文通整个人冲过来,她
本来用鞭子去挡,但长鞭递出,才发觉对方来势太猛,细细的皮鞭无法挡住对方的。 
  虽然抽人一下,但是叫这么个无赖似的汉子撞在自己身上,上官红是万万不肯干的,所
以她又止住了鞭势,旋腰闪开了冲势,再用鞭子抽下去。  
  那知史文通虽是名不见经传的角色,一身功夫却不弱,与人动手搏击的经验更丰富,他
把上官红的反应与动作都料定了,冲过来的时候手腕也搭住了刀把,呛然轻响中,抛出一片
刀光,拦腰扫到。  
  上官红闪过了对方的冲势,心中已很不愿意,所以一定要再抽他一鞭以泄心中的念恨,
因此长鞭高举空中只停了一停,对方刚撩过身边,鞭子又落了下来。  
  她再也没想到对方那一冲只是虚势,真正的杀手在于这反手后撩的一刀,自己全神都放
在抽下的皮鞭上,再也无法闪开这一刀了,就在刀锋即将砍到她身子的刹那,突然有只手推
在她的肩膀上,劲力很大,将她往侧面推了出去,跟着腰间一凉,那是史文通的刀尖划的,
仅以毫发之差,划破了她的衣衫而没有伤及肌肤。 
  出手推她的是司马青,这位美剑客究竟经验老到一点,他看出史文通的举止虽然像个江
湖混混无赖汉,可是冲过来时的步伐不乱,埋头握刀,每一个动作都很熟练,是个很有底子
的行家,因此作了准备。 
  但是对方的动作还是太快了,快得他来不及拔剑去招架,只有采取紧急措施,先把上官
红推开,然后再呛然出剑,接住了史文通一刀挥空圈回来的第二刀。 
  史文通连头都没回,手臂旋绕过顶,继续挥出第二刀是一个连续的动作,这家伙手劲不
弱,只是比司马青蓄势而发的一剑还差了几分,呛啷声中,大砍刀被震过一边,连带地牵动
了他的身形也朝前一冲。 
  他发觉不对,连忙就势一滚,以躲开对方接着而来的攻势,身子十分灵活,滚开后还连
着两个虎跳,才稳住身形!转身横刀,准备搏斗时,才发现中途插手的司马青并没有追击过
来,倒是上官红一脸忿色,握着长剑,就站在他的对面,美丽的眸子里涌着杀机。 
  她的腰间衣衫被划破了两寸来长的一道口子,雪白似玉的肌肤也露了出来。 
  如果是在平时,那是一种很销魂的感觉,冰肌凝脂,欺霜赛雪,隐约可见,该是何等旖
旎。   
  可是此刻的史文通却感到两腿发软,唯愿那一刀不是自己划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本事,
在这美若天仙的女煞星手下绝对走不了十招去,而自己就是真把她砍伤了,也不会像划破衣
衫更能引起对方的杀机。 
  他很想装得英雄一点,说两句风光话,然而嘴唇却僵了,舌头也硬了,一个字都吐不出
来。 
  上官红的声音出奇地冷漠:“双泰镖局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看门的伙计都有这等身手,
难怪我们要请见总镖头是那样地困难了;刚才那一刀多承指教,现在我再等你发第二招,三
招过后,我才回手,让你走出十招去,我就自刎在你面前。” 
  这女娇娃的江湖经验虽浅,眼光却犀利,史文通才露了两三手,已经把他的底子看透了,
所作的估计跟史文通自己所预测的完全符合,十招,是他所能挣扎的最大极限。 
  史文通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那是极度紧张与恐惧下造成的痉挛,好容易挤出了枯涩的几
个字:“上官姑娘,你是武林盟主的千金,何苦跟我们这种下人过不去,我端人的碗,受人
的管,陈老爷子交代过不见客,不让人前去打扰,我只有遵命。” 
  上官红冷笑一声:“你怎么不骂了,刚才你不是很英雄吗?” 
  史文通又挤出一丝僵硬的苦笑:“上官姑娘,我虽然出言粗鲁,但也是你硬挤出来的,
我只是奉行指示,你硬要闯进去,而且还动手打人,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可不能怪我骂人,
如果你肯让我拿鞭子打一下,你骂我祖宗八代,我也认了。” 
  这家伙的确有一套,稍稍缓过口气,他立刻又变为能言善道起来了,而且他看准自己不
出手,上官红绝不会先动剑的,干脆把手中的刀一丢道:“以我这几手三脚猫的刀法,想在
名家剑下走过十招是万无可能的事,所以我不想费事,你要杀我就下手好了,技不如人只有
认命,我宁可留点精神再骂你几句。” 
  上官红不是没杀过人,可是遇上这么一个家伙,她也怔住了,以身手而言,这家伙够得
上是个人物了,但是他的行为举动,却没有一点江湖人的骨气。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你要骂就骂吧。” 
  她下定决心,只要对方一开口,就是一剑刺过去,可是史文通的狡猾远超过她的想像。
  “上官姑娘,史某不才,但也不会笨得自己找死,你不出手,我不开口,你一定要杀死,
我还来得及在断气前骂出两句最难听的话来,你瞧着办吧。” 
  他把双手平举,准备以血肉之躯来迎合剑锋,为的是争取在毙命前说两句话的时间。 
  上官红的确被这家伙难住了,她倒不在乎对方再辱骂两句,但是要她如此杀死对方,她
实在做不到。 
  把眼睛看向司马青,希望他能出个主意,但司马青也耸耸肩苦笑一声,表示没办法。 
  上官红顿了一顿:“史文通,卫天风能网罗到你这种人才的确不容易,连我也不得不对
你表示敬意,我要进去找陈三泰,你是否还准备拦住不让我进去呢?” 
  史文通颇感意外地道:“上官姑娘,你不杀我了?” 
  上官红脸色一沉道:“我怎么不想杀你?但是是上官嵩的女儿,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人,
因此我很希望你骨气硬一点给我个理由。” 
  谁知史文通居然一笑道:“我已经尽过责任,拦过二位了,实在是力有不足,也不能怪
我,双泰镖局只不过花钱雇了我管门,出的代价还不够偿我这条命的,陈老爷子见不见二位
我不管,在那儿我也不能说,二位自己找吧,万一找到了,姑娘别说是我放进去的就行了。”
  
  说完他居然退过一边,弯腰拾起了刀,又站到大门口去了,面对行这么一个人,上官红
也真叫没办法,朝司马青苦笑一声道:“青哥,我们自己进去找吧。” 
  司马青点点头,两人绕过照壁,直向后面走去,经过一重院落,来到前厅帐房上,空荡
荡的没一个人影,不过一旁的桌子上还有着吃了一半的酒菜。 
  可能是见他们一闹,人都跑了。  
  上官红看了一下:“青哥!看来我们预料得不错,这地方是卫天风暗中部署实力的地方,
陈三泰也大有问题。” 
  司马青数数桌上的杯筷,点点头道:“一共是七个人,都到后面去了,看来我们要见到
陈三泰之前,还得经过一番拚斗呢。” 
  “厉害的人手都到南宫去了,这儿只剩下几个闲跑腿的,还能成得了多大气候?” 
  司马青一叹:“小红!你又犯了轻敌的毛病了,像刚才那个史文通,难道又是帮闲的脚
色吗?像那种角色来上七八个,就很够你我应付的了。” 
  “不会每个人都像他那样吧。” 
  “对方并没有料到我们会来,因此史文通也不可能是在那儿专候着我们的,我们来的时
候,他却只是在门上招呼着,卫天风能把那样一个人物放着看门,在里面的人自然此他只强
不弱。” 
  “卫天风也真有本事,上那儿找来这些人的?” 
  司马青道:“他处心积虑,想代你父亲而称霸,筹划已经不是一天一日了,从四处招募
来的好手养在这儿,作为他隐藏的实力,所以不把他们带到南宫去,是他还不打算把这股力
量让人知道,因此我认为他留在这儿的人手,此他带去的人更为可怕。” 
  “青哥!你作这样的推断有根据吗?” 
  “有的,你看这桌上。” 
  他手指的地方是那半桌残肴,上官红不解道:“这不过是吃剩的酒菜,又能看出什么端
倪来了?” 
  司马青叹道:“你的阅历的确太差,从这些地方,最能看出一些隐藏的秘密,现在我们
就从这些菜上来看吧,这一味干贝烧白菜,里面的干贝丝足足有半寸来长,而且下的料子很
足,单只这道菜,就值好几两银子,还有这一味清蒸鲥鱼,在江南已经很名贵了,在北方更
甭说了,还有这酒,是陈年竹叶青,也要值好几两银子一罐呢,找算算这一桌菜跟酒,约莫
在二十两银子上下,只为了七个人的吃喝,花费如此之钜,你想会是普通的镖行伙计吗?”
  这一番剖析,把上官红听得怔住了,她的确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会有这么大的学问?
  “会不会是他们恰好在庆祝什么?” 
  “不会,即使是有什么喜庆祝贺,一批镖局的伙计们也吃不起这样名贵的菜,而且如有
庆典,必然是叫整桌的酒席,不会连酱萝卜等小菜也摆上桌子,因此,这只是一餐寻常的晚
饭而已。”  
  上官红也引起兴趣了问道:“那这七个人是卫天风请来的高手了?” 
  “是的!而且还是从江南请来的成分居多,因为这些菜多半是江南口味,北方人吃起来
不习惯,还不见得能叫出名目,北人佐餐,必少不了葱酱大蒜,在桌上却找不到影子,而竹
叶青也是南人所喜的酒,北方人嫌它太温。”  
  司马青是南方人,这一点上官红是无法跟他争的,因此她想想道:“这些人既是卫天风
请来的好手,对我们就不必客气了,他们干吗要躲呢?” 
  “不一定是躲,因为我们来得急,南宫的消息可能还没来得及到此地,他们一时无法决
定行动,必然是到后面找陈三泰询问去了。” 
  上官红道:“对!所以史文通先在门上故意阻挠了我们一阵,然后又突地改变态度,让
我们进来了,大概就是要挨一下时间,让后面的人好决定行动。” 
  司马青笑笑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透了,而且立刻能进入情况,产生联想,照这样下
去,稍经磨练,你就能成个老江湖了。” 
  上官红却苦笑道:“以前我太轻忽了,从不知忧,所以突遭打击,连一点应付的能力都
没有,青哥,多亏有你帮助,否则我恐怕刚才就死在史文通的刀下了。” 
  司马青也轻叹道:“别这么说,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原该是在欢乐中优游逍遥的,
让你受这些磨难,已经是苍天太苛,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上官红擦擦眼睛道:“青哥,别再说我的美丽了,我就是害在这付容貌上,你知道我刚
才为什么不杀史文通吗?”  
  司马青笑道:“我实在想不透,恐怕连史文通自己都没想到,我以为你会一剑把他给劈
了的。” 
  “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是想了一下,我不但放过了他,而且还很感谢他。”  
  “你还感谢他,他那样骂你,又用卑劣的手段暗算你,你居然会感谢他,小红,你的心
胸的确伟大。”  
  上官红的脸红了一红:“青哥,你别取笑我好不好,我说的是真话,以前,连爹都对我
说——小红,像你这么美的女孩子,连老虎都不忍吃你,再恶的人也不会伤害你的。” 
  “这也是实话,你父亲并没有说错。” 
  上官红却愤然道:“就是这种话害了我,使我对人都没有戒心,直到不久前,史文通一
顿恶毒的辱骂,以及他对我所施的暗算,才使我知道,我的美貌并不算什么,人家在骂我时
望都不望我一眼,要杀我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司马青笑了一笑:“小红,你能这样想,证明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淘气的刁蛮使性
子的大小姐了。” 
  “难道你还是把我看成个蛮不讲理的女孩子!” 
  司马青微微一笑:“我没有这样说,只是认为你大小姐的脾气还没有改,否则任何一个
人在面对着敌人时,绝不会用皮鞭去抽一个要拔刀杀你的敌人的手背的,那样对敌人不会造
成多大的伤害,却会激起对方的杀机,而且在性命交关的时候,不该去躲敌人。” 
  “那我应该怎么办?”  
  “多用你的剑,但是也要记住,杀人不是件很有趣的事,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杀人。”
  “既要多用剑,又不准我杀人,这是怎么说呢?”  
  司马青庄容道:“道理很简单,你只要常警惕自己,剑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使自
己不为人杀的。”  
  上官红想了一下道:“谢谢你的提示,我懂了。” 
  司马青道:“好!那我们就进去吧,其实这一趟找陈三泰的确多余,双泰镖局的内情我
们已经知道了,陈三泰既是这里的总镖头,他的立场不问可知了。” 
  “我们就别进去了。”  
  “不!进去问问也好,至少我们可以明白,你父亲为他受了这么多的牵连,他却在暗中
跟卫天风串通了,阴谋对付你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 
  “问得好,老夫正准备来告诉你们为什么?”  
  声音是从屋后传出的,跟着一个长身老人,率着七名黑衣汉子,慢慢地踱了出来。 
  陈三泰有近十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很多人都忘了他的名字,忘了他的形貌,但上官红
却还认得他。 
  怔了一怔后,上官红才有点不相信地道:“是陈掌门人当面?” 
  陈三泰嘴角牵起一个苦笑,接着却是种突然而发的愠怒,声音变得很冷漠,道:“老朽
是陈三泰不错,可不是什么掌门人,早在十年前,陈某已辞去了掌门人的位子,更脱离了太
极门,现在的太极门是丁一鹤。” 
  上官红顿了一顿才道:“可是江湖上提起太极门时,北陈南丁并列,太极门也没有否认
陈老的地位呀。” 
  “那是令尊的德政,在他正直无私的处断下,仅仅要老朽辞去太极掌门之位,没有让老
朽身败名裂,勉强维持个虚名而已,太极门却已由北转南,只剩南丁了。” 
  上官红讶然道:“什么?是先父逼陈老辞去太极掌门位子的?” 
  “是的!他总算很仁慈,没有要老朽自戕。”  
  “为什么?先父为什么要如此做?”  
  陈三泰的脸上浮起了一阵痛苦之色,半晌才道:“因为他从舍妹的口中,问出当年梅乘
风夜闯舍妹卧房,是出于老朽故意的安排。” 
  他居然直言坦承这件事,倒是颇出意外。  
  陈三泰脸上红了一红道:“老朽仅此一妹,惯纵了一点,又疏于管教,以致于使她跟老
朽的一个门下弟子有了恋情,且已有了身孕。”  
  上官红道:“那就干脆成全他们好了。”  
  陈三泰望着她冷冷地道:“上官姑娘,太极门是个门派,门派极严,而且老朽的那个弟
子还是族中的子侄辈,像这种双重逆伦的事,如果传之江湖,太极门岂非要颜面扫地。” 
  光是师门辈份的不同,倒还可以将就,武林中师徒联姻的例子并不鲜见,但是男方又是
本家的子侄,同冠一姓,未出五服,这就比较严重了。  
  上官红没有说话,陈三泰轻叹一声道:“这是老朽家门之羞,事发之后那个弟子首先畏
罪自杀,可是舍妹的问题,却使老朽十分为难,因为舍妹年轻好动,倒不是天生淫贱,老朽
自己没精神处处照顾她,才叫那名弟子陪着她出去玩玩,原是认为他们同为一族,辈份悬殊,
不会招致物议,谁知那个该死的畜生,居然利用舍妹的无知,做出了这种事。” 
  “这不能专怪一方面吧。” 
  陈三泰沉声道:“老朽的那名弟子辈份虽低,年纪却比舍妹大上五六岁,这总不会是舍
妹引诱他的吧?” 
  空气陷入了沉寂,陈三泰继续道:“那个弟子畏罪之后,留下来的难题却使老朽十分难
以处理,如果咎在舍妹,老朽一刀杀了她,倒也罢了,但她根本是个天真未凿,人事不知的
十九岁小女孩子,是老朽疏于监察,误托非人,才造成这个结局,这不能怪她,但她腹中已
有孽种,老朽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你才设法栽到梅乘风的头上。” 
  陈三泰颇有悔意地道:“梅乘风一向风流成性,老朽也不是故意想栽在他头上,只是想
利用这个机会使舍妹能够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担个名义,老朽早知梅乘风与卫彩云两情相
悦,根本没打算要想把舍妹嫁给他。” 
  上官红不禁皱眉插嘴问道:“担个名义,不打算嫁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三泰红着脸道:“梅乘风是卫庄主的妻弟,又跟卫庄主的胞妹订有婚约,卫庄主在武
林中的地位势力也高出我太极门,老朽的本意是让大家知道了这件事后,来个忍气吞声,不
敢计较,使舍妹的孩子能生下来,有条生路,这个存心虽不太光明,但是为了保全至亲骨肉,
这总是可以原谅的。” 
  上官红道:“可是你不该去告知先父,要先父出头………” 
  “老朽并没有告到令尊那儿去,是当天在场的朋友多嘴告诉了令尊,令尊着人把老朽叫
了去,而且当了很多人询问此事,老朽怎能实情以告呢?” 
  “可是你也不该说假话呀!” 
  “老朽并没有说假话,只是把梅乘风在寒舍作客的情形照实说了,令尊就自作主张去向
卫天风理论了。” 
  司马青忽然道:“上官堡主身为北地武林盟主,卫道是他的责任,有武林中人凌辱妇女,
他岂能袖手不管。”  
  陈三泰道:“上官堡主热心道义是值得钦佩的,可是我太极门也是一个武林门派,出了
这种事,老朽居然隐忍不发,其中必有曲折,他为什么不肯多想想?就算他不肯放弃责任,
也该私下问问我,这才是行事之道。可是他把我叫了去,竟是当了许多武林同道之面提出询
问,使得老朽纵然想说出真相也没办法,结果硬促成了这头婚姻。” 
  他的理由是值得同情的,但是司马青却昂然道:“上官堡主一生行事磊落光明,但知义
之所在,生死以之,阁下既然是一门之长,他自然相信阁下行事也不会有那种苟且之存心。
陈三泰,你当年要是有那种直承的勇气,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陈三泰叹了口气:“老朽并非说上官堡主为人有所不德,只是身为武林盟主,就应该体
察曲情,论断是非,也不能全凭他自己想到的那个理字,从始至终,他就没有问过老朽,是
否愿意攀登这门亲事。” 
  上官红厉声道:“可是你也没有说过不愿意呀。” 
  “他到了卫家天风堡,把亲事硬定下了,老朽还能说不愿意吗?一直到花烛之夕,惨剧
发生,他见到舍妹怀孕的尸体时,才再度向老朽严询………” 
  司马青忽然又打断了他的话道:“慢来,令妹在花烛之夕,也不过才三个月的身孕,除
非是剖了腹,否则很难验出的,我相信上官堡主不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这是凭什么断定
的?” 
  陈三泰道:“是卫庄主私下调查后知道的,而且也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他倒是顾念老朽
的名誉,未予揭露,直到血案发生,他也是把老朽与上官堡主请到密室中,才提出这些证据,
老朽无法否认,于是,在上官堡主的逼迫下,要老朽自动辞去了掌门人的位子,使得太极门
由南北并称,成为南丁独秀,我陈氏所创的太极门一脉,在老朽的手中而终………” 
  上官红冷冷地道:“所以你才恨上家父了。” 
  陈三泰道:“老朽咎由自取,不敢恨人,可是太极陈从此式微,舍妹惨死,俱受令尊所
赐,上官大侠急公好义,德行可为武林表率,但实在不是当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 
  上官红淡然道:“那么你认为卫天风才是适当人选了?” 
  陈三泰道:“至少卫庄主比令尊仁厚得多,令尊本来要老朽引咎自裁的,倒是卫庄主反
过来为老朽说情,才保全了老朽的一条老命,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帮助老朽为北陈太极门复
起,两相比较,老朽对卫庄主自然感激万分了。” 
  上官红冷笑道:“陈老,为了多管你们的闲事,我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先父硬着头皮,
把卫彩云这个祸害迎进了门,使上官家的基业,一点点地为天风堡所侵代,先父在逝世前一
年就受到了他们的暗算,功力全失。”  
  陈三泰道:“人贵自知,也要识时务,卫庄主已经示意过令尊,请他急流勇退,他偏要
恋栈这个武林盟主,卫庄主已经算是忠厚的了,让他拖了一年,待其寿终,更让他终于盟主
任上,备极死后哀荣。”   
  上官红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顿了半天才道:“你是知道卫天风的阴谋的。” 
  “当然,卫庄主雄才英发,他做事情不会像令尊一样的独谋独断,什么事都是跟大家商
量好了再做。”  
  “先父是为了你才受到他们的挟制,你竟恩将仇报。”  
  陈三泰也生气了,怒声道:“恩将仇报,老朽受了他什么恩,胞妹惨死,门户濒绝,负
愧江湖,生不如死,这是令尊的恩?” 
  “那是你自己居心不善………”  
  陈三泰的目中怒火直射,厉声道:“居心不善,老朽只想保全门户,使一个幼妹能够苟
安偷生,就算老朽是故意设阱将梅乘风引诱来的吧,也不过让人知道舍妹失身于他,并没有
再想其他什么,更没有去央求令尊代为出头。” 
  上官红语为之结,连司马青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他们没想到追查内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陈三泰愤然道:“梅乘风是个花花公子,风流自赏,在舍妹之前,他也跟别的女子欢好过,
老朽只是邀他来饮酒,并没有硬把舍妹塞给他,事后老朽也无意追究,却因为令尊一意孤行,
而造成了两尸三命惨案,这算是对老朽的恩德吗?” 
  司马青湛然道:“陈老,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上官堡主这么做是否错了,他仗义出头是
否有一点私心?” 
  陈三泰道:“司马大侠,道义、国法,都要讲究人情,本城去岁出过一件风月案子,一
名少妇夜行,被一个醉汉强暴了,事毕恰为巡夜所执,送到县衙,醉汉是本城一家富户的独
子,而该少妇也是书香门第,当时双方都希求寝息其事,可是县太爷恰好是个清廉的好官,
断然不顾,当堂鞠审,结果将男的付以大辟,那名少妇却因当堂作证,失贞之事传遍全县。
  难堪蜚短流长,投缳自尽了,于公理而言,那位县令节操廉明,秉忠所守,可是他却断
送了两条人命,如果他肯抬抬手,就不必死两条命了。” 
  司马青道:“陈老,你举的这个例子很有意思,而且你也说到了问题的症结,那位县令
是秉忠所守,惩奸伐恶,是民牧之所守,未可以私情而通融,正如你的问题一样,上官堡主
既为武林盟主,维护道义是他的责任,他当然要问,如果你说出了内情,他自然会另有所处
置,可是你为了面子,不肯坦承,他以为你是畏惧天风堡的势力,才替你出头的,因此在整
个事件上,你该负全责。” 
  “难道老朽错了吗?” 
  “是的!你应该对上官堡主说明令妹的情形,你为了颜面所关,不肯明说,还情有可愿,
但是在上官堡主为令妹缔姻时,你还可以拒绝,上官堡主绝不会强迫你接受的。” 
  “老朽用什么理由拒绝?”  
  “很多理由,就说梅乘风素行不端,你宁可认吃亏也不愿把令妹的终身托给这种人,这
个理由也够充分了,可是你一直不开口,可见你私心之下,还是想将计就计,把令妹嫁出去
的,一直等卫天风调查确实时才承认,可见你人格之可卑,再说那些血案吧,卫天风既然已
经知道了内情,在花轿抬进门时,他仍然可以拒绝的,那时上官堡主也不会强行再主婚了。” 
  “卫庄主是顾全老朽的体面。”  
  司马青冷笑道:“卫天风不是这种人,否则他就不必在血案发生后,又把内情揭开了,
因此,我认为整个事件都是你们商量好的阴谋,算计上官堡主的阴谋。” 
  陈三泰厉声道:“你说什么?” 
  司马青道:“我认为令妹不是被梅乘风杀死的,梅乘风也不是自杀的,梅乘风若有自杀
的勇气,就不会等到令妹进门,你真要痛惜令妹,也不会为她安排那种寡廉鲜耻的勾当,更
不会在事后两家结成密友。” 
  陈三泰脸色转为阴沉,司马青道:“你有个败坏门风的妹妹,卫彩云有个用情不专的未
婚夫婿,这都不是你们所能忍受的,加上个野心勃勃的卫天风,恰好构成了这个阴谋,也许
安排梅乘风到你家去,就是你们互相商议了的,否则以你畏缩怕事的个性,说什么也不敢惹
到天风堡头上去。太极门虽然有南丁北陈之说,但是到了你这一代上,南丁人才辈出,艺业
日精,早就凌驾于北陈之上,除了你们本姓子弟外,太极门已经没有一个外姓门人,你这个
掌门人早已摇摇欲坠了。” 
  陈三泰暴怒道:“小子,你简直满口胡言。” 
  司马青冷笑道:“我一点都不胡言,你的弟子敢诱奸你的妹妹,姑姑与族侄私通,可见
你这个师长与族长的尊严早已扫地,在北方武林道中,太极门声誉日下,卫天风看准了这一
点,许以重利,串通好了来演出这一出丑剧,想打击上官堡主的威望,可是又慑于上官堡主
的武功,处心积虑,一步步地慢慢进行,酝酿了十多年之久,最后才算达到了目的。” 
  上官红好似受了莫大的震惊:“青哥,你说他们是早就安排好的阴谋。” 
  司马青深叹了口气:“是的,因为我想到很多不合理的事,像洞房夜的血案就是个破绽,
梅乘风是个窝囊废,没有杀人自杀的勇气,很可能卫彩云或卫天风下的手;第二个不合理的
事,就是卫彩云下嫁你父亲为续弦,他们利用情势道义为借口,强迫你父亲接受,甚至于正
式迎娶,只担个虚名,也都不计较,这都与卫氏兄妹俩的性情不合,除非他们是另有目的,
现在他们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陈三泰目现寒光,向前逼近了一步:“小子!你太聪明了,你该知道聪明人都是短寿
的。” 
  司马青泰然抱胸而立,淡淡地道:“陈三泰,你想干什么?杀死我们?那不是显得太性
急了一点吗,卫天风在嵩云别庄苦心孤诣,经过十几年才把路铺好,虽然已取得了一半的控
制权,但还有一半的人没有入其牢笼呢,那一半的人还要靠他伪善的面孔来维持的,你要是
杀了我们,不是把他的计划全破坏了吗?” 
  陈三泰赫赫一声冷笑道:“小子,你说得不错,所以在上官嵩的葬礼上,卫庄主让你们
走了,不过有一点是你们没想到的,那就是老夫为什么不去参加执绋送葬。” 
  他见到两个年轻人都怔住了,得意地笑道:“上官嵩还留下了一部份忠心的部属,卫庄
主算准了他们一定会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上官红的,也算准上官红一定会到这儿来的,所以才
叫老夫在此恭候,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便杀死上官红,在这儿,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因此,
你们今天死定了。”  
  上官红显得很激动,司马青却很冷静地道:“是真的吗?那卫天风倒真是算无遗策了?
 ”  
  “卫庄主一代英杰,若非上官嵩在作梗,北地武林霸业早就大成了,虽然是晚了十几年,
但也不无收获的,尤其是他在前几年,充分地表现了跟上官嵩合作的诚意,树立了口碑,已
经取代了上官嵩的地位,使我们的实力更为壮大,在今后的岁月里,天风别庄所及之处,当
者披靡,将没有一个人敢抗拒………” 
  司马青仍是镇定地道:“如果卫天风真是安排好了要在这儿杀死上官姑娘,你刚才何必
还多费口舌,说了那么一大堆的理由呢?” 
  陈三泰一笑道:“问得好,卫庄主在霸业之初,不想太刺激人心,并没有打算杀死上官
红,那番理由是留给你们的一条生路,如果你们接受了,则无损于卫庄主的盛德,留着你们
活口作个见证,偏偏你小子太聪明,居然把深藏在幕后的隐秘也揣摸出来了,这样一来,还
能放你们离开吗?” 
  司马青微微一笑道:“卫天风一代枭雄之才,我相信这儿是有个陷阱布好了在等侯上官
姑娘投进来,只是他算计太精了,认定了上官姑娘纵使会来探询昔年隐秘,也一定是悄悄来,
不会带别人的,为了控制大局,他把人手都布置在嵩云别庄了,他更没料到上官姑娘会找到
我协助,你这儿的人力,狙截上官姑娘一个人也许够了,但是要对付我们两支剑,恐怕还差
了一点。”  
  陈三泰挥挥手,他身边的七名汉子迅速移动,采取了包围的姿态,司马青夷然回顾道:
“就凭这七块料?” 
  陈三泰微微一笑道:“不错!这是天风七英,是卫庄主隐藏的实力,十年来他们隐姓埋
名,就是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风云雷动的机会,今天是你们运气好,第一次就拿你们试
刀。”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武侠天地